“朕要回去批奏折了。”李纯道。
本就是杜秋见他太累,拉出来散心的,这会儿,困意过去,他得回去尽快把群臣的上疏看完。
“恭送陛下。”杜秋拉着谢若耶屈膝一礼。
“秋妃,恭贺你。”见李纯走远,谢若耶高兴地道。
杜秋微微垂首,面带羞涩:“若再生下一男半女,我此生就别无所求了。”
谢若耶看看她的腹部,懵懂道:“听说嫔娥生不生孩子,是陛下说了算的?你去求陛下”
“三娘”杜秋感慨捂住她的嘴巴:“不要乱说。”
“三娘,我记得你倾心元微之,听说他升了左拾遗,还上疏为你求情呢。”那次李纯提起,语气好像很不屑。
“求情?”谢若耶张大眼睛:“除了陛下和秋妃、吐突仁贞,谁不知道我死了。”
“”杜秋笑笑,“微之许是打算大张旗鼓为你做祭文。”
“秋妃,我想出宫,你能说动陛下吗?”谢若耶烦恼地把玩着一缕秀发,双眉蹙的很紧。
“想来陛下没打算放你出去。”杜秋道,“三娘,你不想留在他身边吗?他对你”
“秋妃,我实在无意留下。”这九重宫阙,繁缛礼仪,哪有四海经商来的惬意。
“你不爱慕他吗?”杜秋道。
谢若耶摇摇头,“我情窦未开。”
杜秋一时无话,转而向她讨教些花露胭脂的调和方法,“这花露胭脂是仁贞送来的,说是你谢家制的,我试了几遍,总调和不出这个黏性和颜色来,问问你是什么个诀窍。”
“大约在长安的缘故,奴家阿翁常说,‘天下香粉,莫如扬州,迁地遂不能为良,水土所宜,人力不能强也’,别处水土制出的香粉,多半不如扬州的粉细腻黏贴。”谢若耶拿起她制的和谢家的对比半天道。
“原来是这个道理。三娘,陛下已下旨,你阿翁与你叔父不日就能回到扬州,到时候,妾可要多讨几盒花露胭脂和梨花粉。”杜秋道。
谢若耶眼睛一亮:“秋妃,这宫里一年花费多少脂粉钱?”她见不论宫娥还是宦官,人人都傅粉涂脂,想来这一项开支定然不少的。
“宫里每月分下来的有迎蝶粉、玉簪粉、茉莉粉、绿雪含芳脂、云鬓花颜脂还有口脂熏香一类的,名字倒是别致好听,用起来远不如宫外高价买来的,据妾留心算着,加上腊月赏赐给群臣的面脂手膏、衣香澡豆,一年至少要花费二三十万贯钱。”杜秋道。
“陛下还要赏赐群臣面脂手膏、衣香澡豆?”谢若耶不解地问。
“月冷天寒近腊时,玉阶金瓦雪澌澌,浴堂门外抄门入,公主家人谢面脂。这首王建的《宫词》,三娘没有听人传唱过吗?”
谢若耶笑笑摇头,“奴从未在诗词歌赋上用过心,自然不曾听过。”
“三娘,若陛下执意不肯放你回归故里,你不妨在这上面下点功夫。”杜秋提醒道。
她先是不解其意,后来脸一红,低声道:“就算留在宫里,若耶也不敢肖想陛下。”
杜秋浅浅一笑,“我去陪陛下,你病才好,好生歇着吧。”
延英殿。
“啪——”的一声,李纯将奏折扔到翰林学士李绛面前:“白居易小子,是朕提拔他一步步才有名位,他竟敢屡次无礼于朕,朕实难奈。”
“白乐天性子直,言辞不敬也是性情所致,请陛下看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不要降罪于他,堵塞言路。”李绛跪下去把奏折捡起来,恭恭敬敬放在御案上。
“你告诉他,我不是不能听逆耳忠言的小气之君,让他去和元微之好好讨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有个数。”李纯怒气不减。
“是,臣回去就到他府上去传达。”李绛道。
“我今日得知一件非常气愤的事,门下侍郎郑絪和我商量先召卢从史撤回上党,再命他来长安见我,结果郑絪一出这宫门,就传信告诉卢从史,教唆他对我称上党粮食短缺,不得已前往山东就地征粮。郑絪竟敢辜负我。”李纯冷哼一声,眸中杀气立现。
昭义节度使卢从史行为不断,在地方为政无道,与心怀不轨的成德节度使王承宗暗中来往,被朝廷截获密信,他却不认,还请求朝廷对王承宗用兵,朝廷命他出兵,他又迟迟不听命,李纯这才和大
臣商量如何召他到长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