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要僵硬音调要冰冷些许。他忍不住痛哭,将这些年的酸甜苦辣一起倒与母亲听待花问鼎想着怅然若失地张开眼, 一下就看到坐在床边凳子上, 上半身趴睡在床沿的冷文宇。冷文宇乌衣衫洁白宽大的袖子堆在他的枕边, 漆黑的长发顺着趴坐的后背披散而下。自己偶尔会有说梦话的习惯, 冷师爷再次会不会听见花问鼎瞬间眼利如鹰,杀意毕露,握着的手瞬间加力。也是此时, 花问鼎警觉自己手里攥着冷文宇的袖子。也是在这一握之下,惊醒了“趴睡”的冷文宇。她迷瞪瞪地直起身, 双眼都没睁开, 冰凉的三根手指, 就摸索着按住花问鼎的手腕。冷文宇含糊的说:“脉象恢复正常”, 而后舒口气的双手上伸抻懒腰,她这么一举胳膊就把花问鼎攥着她袖子的手给带起来了她一愣,睁眼, 对上了花问鼎无比清醒到锋锐的目光。冷文宇毫不回避,眨了眨眼睛,示意他抓住自个袖子的手,颇有些玩味, 挑眉道:“殿下昨夜撒娇抽泣地叫了一宿娘亲,抓着冷某的袖子就不撒手。可是今日仍是将冷某当做了令慈”如果我昨夜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冷师爷应该不会如此坦然说自己听到了我说梦话,更不会如此与自己玩笑。花问鼎犹疑地松开手,只是一双沉沉的眼睛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冷文宇:冷师爷面上打趣悠闲,嘴角勾着一如既往的讽意弧度,眼中含着的冰冷凉如冬夜。无论怎么看,仍是那个凉薄倨傲的冷师爷,完全没有丁点儿心虚。冷文宇为守他熬了一夜,面色惨白嘴唇都有些发青,浑身发冷地双手插袖,亦是眼也不眨的回视他,“既然殿下已醒来,厨房整宿热着的白粥可算能派上用场。”无人看见的宽大衣袖下,袖长的手指紧紧捏着折扇,声明江湖的“一扇斩下”的杀招已成,只等花问鼎的下一个反应。花问鼎这个时候才发觉自己浑身清爽毫无出汗后的粘腻,冷师爷应该是照顾了自己一宿,眼中最后一抹杀意退散,“昨夜劳烦冷师爷了,你且下去休息。”花问鼎他按了按额角,冷师爷并无异状,看来昨夜自个只是单纯的梦到了娘亲想到娘亲,他面上不免带上了怅然若失。“稍等片刻白粥便会送上,还请殿下好生休养。冷某就不再打扰。”冷文宇保持着双手插袖的姿态见礼退下。她走到门口的时候,阴森的眼珠向后瞥了下,袖子中的手丝毫不放松,仍紧绷地握着兵器榜上有名的鬼煞扇。冷文宇心道:瞧六皇子的反应,看来他自个也知道有说梦话的习惯,若是全然装作不知只怕对方反倒会起疑。只是看他现在急着撵自己走的模样,只怕心里还没有全然相信,如此还要使用些手段。冷文宇一出门,外面等了一宿胡子拉碴的众人就围了过来,纷纷追问殿下如何。她衣袖一抖,持扇的手背向身后,不紧不慢的一边往院外走一边说出众人最期待的话语,“殿下已经无大碍,只需再静养几日。”公孙锦、莫习、郑幕僚等人顿时松了口气,张罗白粥的张罗白粥,进去看花问鼎的冲进去看符一往单手扯着看起来病恹恹的冷文宇防止她摔倒,上下仔仔细细看着冷文宇面容极冷极白长眉细眼间透着着丝丝阴森,身材极高极,昨夜一宿没睡更是面若白纸,浑身没有一点热乎气。瘦宽大的衣袍空空荡荡,被风一吹都赶上要飞走的风筝了符一往越看越心惊,不满地嘀咕:“脸色差。”,打了个哈气,担忧的眼神冲淡了面相上的张狂和凶狠,“不会被六殿下传染了吧”冷文宇面容微缓,惨白若鬼的脸色似在阳光下添了些人色,她刚要说“哪里可能被传染”,但眼珠一转想到了房中对她心存怀疑的花问鼎,按着额头说:“兴许吧,觉得头有些发热。”声音几乎所有人都能听见,当然她也是说给别人听的。符一往闻言顿时狠厉地瞪向房间方向,情绪阴沉捏着拳头,“以后别管他们,他们根本不信你。”想起昨日那些人像蚊子一样嗡嗡隆隆说小白脸坏话,今天小白脸累成这样出来,结果谁都没问一句就在他准备推着冷文宇回房休息,照花问鼎的药吃上几份的时候,有个衙役匆匆忙的跑过来,“又、又出、出人命啦”衙役与冷文宇和符一往擦肩而过,求救的刹车在郑幕僚跟前,呼哧带喘:“郑、郑先生快快庆红楼,朱家公子也跟着中、中邪自杀啦还是那花巷河。”郑幕僚昨夜将事情好好理顺了一遍:官牙贱籍账本都做的很平,现在做的就是掩盖他们故意诱导百姓耕种造纸作物,诱骗百姓赊税借官府库银、利滚利的事实。无意之失总归是好心办错事而已。“是、是吗公孙大人城里出事,我随衙役一起看看去”郑幕僚脑子一转,就要开溜,去安排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和“那人”商量怎么办,如何掩盖证据,通知属下们封口。公孙锦也是焦虑了一晚上,急着进房间看花问鼎,就忘了昨日的事儿,挥挥袖子,“事关人命,你且去吧。”,转身人已经进了花问鼎所在的房间。“走走走”郑幕僚简直要眼眶含泪,不顾形象的扯着下摆,拽得衙役踉跄,迈开腿就大步往外奔。“郑师爷这是要去哪”冷文宇的声音索命般从他背后幽幽传来,仿佛来自地狱。郑幕僚眼眶打圈的泪水奔流而下,“没、没去哪儿”于是,郑幕僚和佟郡守被禁足在府内。公孙锦调查佟、郑二人的案件。冷文宇和符一往带着王青秀去处理庆红楼有人中邪自杀的事情。其实符一往是要留下保护花问鼎的,但是他原本就是投奔花问鼎的江湖人,来去自由不受约束。衙役带路,去往庆红楼的路上。晌午时间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饭庄饭馆小食摊位已经张罗起来,那一道道香味冲着冷文宇一行飘过来。冷文宇昨夜没吃早饭没吃,这会闻着香味,眼睛不自觉地流连在街边各类小吃上,随着小贩的蒸锅开启冒出白色的蒸汽她还不着痕迹地吞了口口水。符一往视线瞬间落在她身上,“我们吃早饭去”带路衙役,“那边死人了我们得抓紧去”在符一往可怕的眼神中闭嘴。王青秀也说:“符少侠啊若是饿了你便去吃。我们觉得还是正事要紧。”符一往只看着冷文宇,“不是我,是小白脸饿。”冷文宇脚尖都向着街边馄饨摊转动了下,闻言,脸色阴寒下去:哦吼,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样我也是要脸面重名声的人。“的确正事要紧。”冷文宇不拿正眼瞧王青秀装着非常热爱工作工作使她快乐的模样,结果话没落肚子就不争气地响了一下。符一往视线下移: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冷文宇眼神闪烁面若冰霜:有吗冷某怎么没听见。符一往睥见冷文宇寒冰似的眼底闪过尴尬,他忍不住咧嘴非常邪魅地咧嘴笑,“成,我饿了。你陪我去吃”他瞧着冷文宇眼珠不受控制的飘向馄饨摊,脚尖也冲着那个方向,心里得意道:原来小白脸是想吃那个在水中翻滚的白圆带馅子的东西。“吃那个”符一往不知道馄饨叫什么,就手指霸气地遥指馄饨摊上煮着白色元宝一样东西6的大锅。见冷文宇没迈步,就伸手抓住冷文宇的手腕往馄饨摊走去。“哎,真是拿符兄没办法。冷某就为你破一次例,陪你吃顿饭。”冷文宇装作很无奈的模样一合扇子,结果走起来比谁都快。她掀起狭长的眼,弯弯绕绕地瞧着符一往高大宽阔的后背,嘴角快速翘了下,转瞬恢复了冷冰冰谁都欠她八百吊的模样。“不是冷师爷你真要吃饭这不是耽搁时间吗”王青秀不解的说,招呼着衙役跟着。“老板。两大海碗三鲜馄饨,不要香菜多加醋和辣子。”冷文宇坐在小摊子的方桌后,回以王青秀冷嘲:“人都已经死了,再晚过去也是凉的。”四四方方的大木桌,符一往那一大坨偏偏挤到冷文宇一侧的座位。他一坐下仿佛就挤满了整个摊子的空间,“一碗是我的”冷文宇眨了下眼,理所当然道:“自然。”符一往:小白脸眼里似乎带着笑虽然很开心,但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眼角余光中摊老板正在疯狂加辣加醋。小白脸似乎特别爱吃这个符一往心有余悸地慢慢转头,面上更加凶恶地看着老板往碗里加那个酸了吧唧的东西。吓得老板手一抖差点没一瓶都倒进去。“我觉得这位冷师爷说得挺对。”带路衙役跟着坐下,挺开心的嚷嚷:“老板再加一小碗牛肉大葱的。清汤不加醋,把那位师爷不要的香菜都加给我。”王青秀:不是我觉得你们有点奇怪。冷文宇、符一往和带路衙役吃着稀拉哗啦吃着馄饨,三人吃德极香,若不是王青秀吃过早饭定然也会被带得来一碗。众人看出他的小心思,心中鄙夷道:得怪不得之前那么反对,原来自己不饿。王青秀闻着馄饨香味双眼放空地坐在带路衙役旁边、符一往和冷文宇的对面,时不时的露出疼惜的神情。冷文宇余光瞧见王青秀面容纠结地想着什么,随意问了一句,“王捕头好像心中有事可否说与大伙听听。”王青秀嘿嘿尴尬地笑了两声,“也没什么就是昨日冷先生不是去庆红楼喝花酒我就和符响、符成小兄弟随意聊了聊。没想到符姑娘那么可怜。”冷文宇拿着勺子往嘴里一个个送馄饨,挑了下眉表示询问:为何如此说王青秀挠了挠脸颊:“就是符姑娘原来是他们家从寨子外捡回来的,当时符姑娘好像被什么人追杀,浑身是血倒在山林里,小时候还被人欺负特别可怜。”“是强盗。”符一往被酸得表情狰狞,但看着冷文宇自己又加了一勺醋又尝试吃了一口,还是没品味出哪里好吃。腮帮鼓鼓的冷文宇听着二人话,心中一动山林、追杀、强盗隐隐有某个想法呼之欲出“是符大哥和冷哥哥我们快过去打招呼”一个脆生生的兴奋的小女孩声音,乍然从馄饨摊隔壁的首饰摊传来,打断了冷文宇的思索。第67章 案二:独雁归二“符大哥冷哥哥”一别很久的萧芸扬着略带苦意的笑容跑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练家子的中年男子。萧芸比起当初被符一往和冷文宇救下的时候高了能有小半头,梳着两个爪爪,很是激动地站在冷文宇桌边,“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两位恩人,真是真是太让人高兴了。”符一往被醋和辣椒弄得表情狞恶,隆起眉头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十来岁的小姑娘:这谁啊冷文宇用手帕擦了擦嘴巴, “萧姑娘怎会在此”萧芸自己蹦到凳子上坐好, “我是一路追杀柴洪波而来。”中年练家子对二人抱拳, 视线最后落在冷文宇身上, “原来二位就是符少侠和冷公子,多谢冷公子之前仗义救下我家少主。”“那件事冷某并未出力,都是符兄的公粮。”冷文宇抱拳回礼。练家子连忙对着符一往反复道谢。符一往有样学样的学冷文宇抱拳却抿着唇不知说些什么。带路衙役和王青秀束手束脚的在旁边坐着, 王青秀还逗了下萧芸,萧芸回以看白痴的眼神。冷文宇有些不认同地看着二人, “就你一人保护萧小姑娘来追杀柴洪波。”中年练家子抱拳:“冷公子有所不知柴狗贼的踪迹已经有了些眉目。萧姑娘想要亲手报仇。”萧芸见冷文宇面无表情以为她还是担心自己, 赶紧倒豆子般往外说:“冷哥哥不必担忧我的安危。前阵子有人告密说看到柴狗贼藏入惑梦郎君家中, 就有正义的江湖人士结伴去斩杀那个狗贼, 没想到二人抵抗受伤后逃脱。赵伯伯也是知道他受伤才放心让我来。”符铃好奇地问了一句,“或梦郎君”练家子解释:“是江湖中恶贯满盈的恶贼,他的兵器是一根控制人心智的笛子, 若是辅助药物可以使一城池的人陷入他编造的梦境,甚至能扰乱心智鉴定者的心智和控制大批动物。没想到柴少狗贼竟与这恶贼厮混堕落至此。”萧芸连连点头:“就是他我们现在就要去挥毫阁询问他们现在的去向”挥毫阁原来小念城也有挥毫阁的分舵。冷文宇闻言心中一动符一往自带凶气的眼中露出些许茫然神态,冷文宇靠近他小声解释“挥毫阁是一武林门派,其门下弟子遍布天下各处, 记载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情报江湖中调侃其为挥毫尽书天下事,一字需来千金换。”扇子遮脸声音压低,“就是躲在暗处天天刺探他人的秘密,然后没道德的将其卖给想买的人。”符一往眼睛微微睁大,很是不耻:“那么不地道”冷文宇点头,“就是这么不地道。”萧芸说着很是愤怒:“我们一路追着来发现好多百姓受害,他们压根就不是人可坏了”中年练家子犹豫着说:“以我推断他们兴许就在附近,他们二人穷凶极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