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燕子镖,意欲坐实万氏罪名。”江允墨点点头:“只可惜这一步做得有点过,燕子镖被你先一步发现带走,后又被我们看出是伪造,所以恐怕江南万氏也可能是被栽赃陷害的。”“但万氏想与此事完全撇清关系必定是不可能。那日你我二人都已经看清,死者身上致命伤皆是由万氏的破雪刀造成这一点并无疑问。而据我所知,万氏内部已经起了争斗,听说万天成掌门已经心力交瘁,卧病多日了。”朱子琰意味深长道。万氏家族雄踞江南多年,旗下有货运,粮行,织造,镖局等多种产业,家业雄厚,称霸一方。这一代的掌门万天成更一度叱咤江湖,但他本人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怎么会做出因一夕仇怨就灭人满门的事情朱子琰提醒江允墨:“万天成与我二哥郑铎多年故交,我明日就会动身去江南亲自查探,不管此事与万家究竟有多大关联,但恐怕王昌知自己身上的秘密更值得探究。江兄,就此别过。”他语罢转身作别,出了门去。江允墨心中当然明白,谁要下毒手,为何要下毒手,死者自然是最清楚的,但死人已然不能开口,那他就得一步步找出真相,为死者洗冤。三日后。日暮时分,朱子琰已经到达江南郑园。才刚下马,郑园门口的小厮就远远的认出了他,急忙跑过来迎接。待他刚踏进大门几步,管家裕叔也出来笑脸相迎:“三爷怎么突然来了,也没提前来个信,让我们好生准备准备啊”“此次是急了些,二哥可在家”朱子琰边走边问。裕叔呵呵笑道:“老爷夫人都在,正准备用膳呢,三爷来的正巧 ”江南园林向来以精致闻名,就如这郑园,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入夜掌灯后,花影重叠,掩映池塘,更别有一番韵味。绕过后园数十步,饭厅中的郑员外已经瞧见了正向内走来的朱子琰,边笑边摇头向夫人道:“瞧这小子,这饭菜刚上齐,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动筷子,他就来了,不早不晚,赶得刚刚好也不晓得这是趁的什么福”“二哥二嫂,你们近来可安好”朱子琰边迈步进门边笑着打招呼。“嗯,不痛不痒,没病没灾,自然是好”郑铎招呼他在饭桌前坐下:“这次来怎么没提前打个招呼,在京城呆够了大哥他们可好”“大哥他们都好,二哥放心。我这次是临时决定过来。”朱子琰回答。“来了就好,我们还以为是嫂子上次给你说的亲事不合你意,把你吓跑了,可担心你再也不回来了呢”二嫂一向幽默,边拿碗筷边打趣他。听到这话,朱子琰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呛得连咳嗽了几声。这可逗坏了旁边的郑二爷,他哈哈大笑安慰朱子琰道:“三弟莫怕,你二嫂的那位西施表妹前两天已经跟别人订了亲,不会再来祸害你了别怕别怕”“什么叫祸害怎么说话呢“二嫂白了二哥一眼:”我那表妹论模样,身段哪点差还一心痴迷你,可三弟你就是看不上。不过人家后来也想清楚了,见你这整天东奔西跑的,还怕将来拴不住你不着家呢总之,你俩没缘分,不过没事儿,二嫂还给你留心着呢,下回有好的我再跟你说啊对了,我可听说,有好多姑娘都惦念你呢。”看见他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二哥赶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再说下去明儿他又跑了”他也赶忙投降:“就是啊,我的好二嫂,你看我这日夜兼程的才刚落脚,您就容我先吃口饭吧”只有在兄嫂面前,外人眼里孤傲冷清的朱子琰才会有些孩童脾性。虽然多年前那场变故已经使得他没了家,但自从遇到两位兄长,与他们结成异姓兄弟后,他又感受到了那种温暖。当年大哥救下了他,又设法将他送入一般人本不能进的飞燕门,他才得以在师门内习武读书,修身养性。而大哥他自身虽已退出江湖不握刀剑,却归隐市井,怀揣慈悲心悬壶济世,不为豪侠但为良医,这番对苍生的悲悯之心一直深深的影响着他。而随性洒脱的二哥,虽富甲江南,却豁达谦和,从不自居于他人之上,因而才能在江湖间广交好友,对他更是提携引导,关怀倍至,为他设身处地的着想。可以说若没有这二位兄长,便不会有今日的朱子琰,他们二位兄长,一在京城,一在江南,让他无论到了哪,总能有个温暖的归处。与二哥一家用完晚饭,朱子琰便向二哥坦诚了此行的目的。二哥听完后,虽表情镇定,但还是些意外,因为万天成与他多年故友,他并不相信万天成会做出如此狠绝卑劣之事,但他也相信清者自清,所以答应明日与朱子琰一同去万氏庄园拜会老友。一来,友人抱恙,他理应前去;二来,由他带领,朱子琰顺理成章的进入高手如云的万氏打探内情,才不会引人怀疑。、万式风云经过三天的昼夜奔波,这晚朱子琰终于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虽已初秋,但江南依旧一派繁花似锦,绿意盎然。次日一早,朱子琰便在鸟语花香中醒来,待用完早饭,他就与二哥一道,往城郊的万氏庄园去了。不过一个时辰,兄弟二人已经到达。待人通传后,一位少年前来迎接他们,虽是第一次见面,朱子琰却立刻认出这是万天成的独子,万氏的少东家万清远。他与他父亲面容有几分相似,只是他的父亲万掌门年轻时便已闯荡江湖,以破雪刀法闻名天下,后虽久居庄园,却也将万氏门下产业经营得风生水起,堪称一方霸主。与父亲相比,万清远眉宇间少了几分霸气,白净的面容倒是更像书生。身材远不及父亲魁梧,消瘦间似还有几分孱弱据传这位少爷自出生就一直体弱多病,并不能习武,令人有些惋惜。“叔叔到来,侄儿有失远迎,还忘见谅”万清远一见他二人,远远的鞠躬,十分有教养。二哥也回礼: “不妨,有劳贤侄”在他看来,万清远虽出身富贵却十分有礼貌教养,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万清远虽不认识朱子琰,却也抱拳致礼:“这位是”郑二爷介绍道:“奥,这是我三弟朱子琰,你未曾见过他所以并不认得,但你父亲与他却是旧识。”万清远虽未习武,但因家族的关系,也精通江湖事,听到朱子琰的名字忙恭维道:“原来是朱三爷光临,久仰大名在下有所失礼,还忘见谅”朱子琰抬手回礼:“贸然前来该是我失礼,只是听闻令尊身体抱恙,所以特地前来探望。”“父亲他”万清远欲言又止,清秀的脸上立刻染上愁容:“二位还是随我前来,亲自去见见吧”眼见他这个样子,兄弟二人心内一紧,忙跟着万清远往内厅去了。万天成仰卧在榻上,脸色苍白,印堂隐约发青,昏沉的睡着。曾经叱咤武林,武功何等高深的人如今这个样子实在令人意外,身为好友的郑二爷更是大惊失色,连忙问道:“天成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病得这样严重”万清远看看一旁哀泣的母亲,低下了头:“一言难尽”郑二爷心急如焚:“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要隐瞒我的吗,天成病成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嫂子如实相告,我们也好想办法救他啊”万夫人虽停了哭泣,却仍然一脸哀伤,吩咐道:“郑二爷并非外人,事到如今,也隐瞒不了了,清远,你说吧”“是,母亲”万清远既得吩咐,便向他们二人如实道来:“我万家发生变故已有月余,一月前,我的二叔万天威与父亲发生严重争执,而后,他就带着万家一半的人马和大部分家业与父亲决裂,另立门户了。二叔走后,我父亲急火攻心随即病倒。”朱子琰仍然不解:“但依照万掌门的身体与功力,只是一时怒气又怎么会病得如此严重”万清远沉声道:“我们当时也觉得意外,请了很多名医,他们都说,父亲是日积月累慢性中毒,一旦气急,内力出现空匮,毒性就一齐发散,不可收拾,所以才会是现在这样。”郑二爷急道:“那是何人下毒,既然是日积月累,你们素日竟无察觉吗”万清远怒中满含无奈,叹道: “据大夫讲,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毒素,叫雪寒草,它量少时无色无味,吃下也并无异常,所以定是被混进父亲日常饮食中,我们才都无察觉。至于下毒之人,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能猜到。”朱子琰心里一顿:“是你二叔万天威。”方才听到雪寒草的名字,他立刻明了,这雪寒草与雪狼毒共生于西域,均是极其罕见的毒,如此看来那京郊灭门案与这万式家族的分裂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只是这凶手肯定不是此刻躺在床上亦受毒的万天成,而是他的二弟万天威了。郑二爷愤恨道:“你二叔究竟有什么仇怨,竟能对自己的亲生兄长下毒手”他站在好友的角度去想,居然被自己的亲兄弟所害,万天成心里的伤心失望必不会亚于身上所中的毒。“并非仇怨,而是贪欲我家老爷向来最看重亲情,对这个弟弟更是疼爱有加,这么多年器重栽培他,甚至大半的家业都放手与他经营,谁料到头来却养肥了他的狼子野心,让他越来越任意妄为”满眼含泪的万夫人终于开口,说出了甚至连她的儿子万清远都不曾料到的隐情:“想必两位也有耳闻,不参与朝廷政事是我万式家训,可近年来,老爷发现万天威居然与朝廷某些高官暗中勾结,妄图染指朝政,老爷当时就严斥了他,让他断绝与朝廷的来往,谁料他就因此怀恨在心,大概从那时候起,就对他的亲哥哥起了歹念,现在想来,下毒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唉”郑二爷长叹一口气:“我等生意人,如何能参与那些朝廷之事,要知道一旦发生党派之争,遭殃的必定是那些尾随其后的从商者,家业受损不说,极有可能会家破人亡天成制止他二弟,不正是怕他引火烧身,会祸及万家吗”朱子琰盯着母子二人,沉声道:“只可惜万掌门的良苦用心他二弟并不懂,而且已经越陷越深,如果在下没有猜错,那日他二人的争执应是因京城王昌知被杀有关,是吗”听见这话,万夫人花容失色,一时说不出话来,身边的万清远却开了口:“没想到朱三爷已经知道了,这也难怪,听说那个案子已经轰动了京城,想必过不了多久刑部的人也要上门了。”万清远虽然年纪轻轻,却难得沉稳冷静,头脑清晰,朱子琰见他如此,便不再隐瞒,如实相告:“朱某此次前来一是为探望万掌门,另外也是为那件案子。实不相瞒,刑部现在已经怀疑此案与万家有所关联,只是刑部侍郎江允墨与我等一样,均不相信此事是由万掌门所为,所以他现在没有贸然派人前来,也是怕一旦引起朝廷注意,到时候万家想与案件完全撇清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万清远对着朱子琰深鞠一躬:“清远在此替父母亲谢过朱三爷与江大人的帮助信任,只是眼下我父亲病重如此,家里又发生这么大变故,实在不知该如何为我父亲洗脱嫌疑”朱子琰问道:“万天威应该不会自己动手,你父亲有没说过谁人有可能去下手”万清远表情茫然:“想必父亲并不知晓,否则依照他的脾气,定会亲自捉拿此人去京城投案。”朱子琰想了想,换了一个问题:“那昔日你可曾见过万氏旗下有武功招式较为特殊的并非来自中原门派的高手”“这个”万清远想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是有这么一个人,此人名叫胡大,我万家门下的镖师大都来自中原各派,招式套路一般都能看得出,但这个人很奇怪,平时不见他轻易练武,只有一次我在后院悄悄瞥见过他练功,他的招式很是罕见。”朱子琰心里已经明白,赶忙问道:“此人现在何处”“他是几年前我二叔领进门的,说是我二叔的贴身护卫,所以我二叔一走,他自然也跟着消失了。难道凶手是”万清远也恍然大悟。朱子琰却抬手示意他止住剩下的话,轻声道:“既然万天威能将下毒之事规划得如此周密,想必贵府中也仍留有他不少脉络,眼下他虽然已经离开,但二位仍然小心为妙。现在有两件要紧事需要办:一,清远即刻修书一封,写明此次万氏家变的前后细节因由,尤其胡大其人详情,一定要尽可能详尽,然后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前去京城亲自交到江允墨手中;二,还请二哥即刻派人去寻大哥前来,万掌门之毒,也许他能解。”听完朱子琰此一番话,母子二人感动不已:“多谢二位相帮,我们也知道谢大夫妙手仁心,医术高超,此次若能请他出山,将父亲救醒,又能帮助江大人查清案件,替我们洗刷嫌疑,我万家定将感激不尽请受小侄一拜”万清远眼看要向二人跪下磕头。郑二爷赶忙拉起万清远,道:“贤侄不必行此大礼,我二人如何担当得起况且你父亲与我这等关系,你们万家出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一无所知,实在惭愧,若不是今日前来亲眼所见,否则万兄倘有三长两短,我定会懊悔终生啊”万夫人忙劝他:“郑二爷实在不必自责,我家老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他自己并不想让外人知道,况且是自家人起祸,我们实在说不出口啊”郑铎何尝不知,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