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会好好的,我一定会找到笙歌,帮你解开温儿的心结。”在怡然庭宽慰晁凰许久,她总算心情平复下来。我和墨白、年轻道长离开之时已是深夜,由一个小宦官领着我们出宫。“话说回来,”走在路上,看了一眼墨白,我转向道长:“李温的心境崩塌后,我和墨白突然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分开,道长可知这是怎么回事”道长点头一笑:“姑娘不必担心。我施用蓬莱之术让你们的灵进入陛下的心境,陛下的心境崩塌,术法自然也就跟着消失,姑娘所感受到的力量正是我将两位的灵重新牵引会各自的身体。”道长说到这。突然略有所思:“灵的重量极轻,以往施用此术,我只稍借内力便能将灵引出,奇怪的是今次我引两位的灵分开时。竟然耗费了极大内力。”想起画境之中的状况,我尴尬地脸刷地通红,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向道长解释。墨白却浑然不在意地在一旁说风凉话:“原来你抱我那样紧,反倒耗费道长的修行了”我被气得脸更红,顾不上在外人面前注意言行举止,一拳抡过去:“你不也很用力的抱我来着白白被你站了便宜。得了便宜卖乖”他稍稍一避就避开我的拳头,嘴角笑意更深,不但不就此罢手,反而故意细着嗓门学我的腔调:“是谁跟我说墨白,不要放手,不要松开我”“你你太讨厌了”我又抬起手来想要打他,可想到每次打他都落空,白白让年轻道长在一旁看了笑话,生气地把手放下,扭头就走。身后传来年轻道长的隐隐笑声:“墨公子不愿再追寻前世执念的理由,就是这位姑娘罢”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一边生气地走一边撅起嘴。这样讨厌的人,亏我还想把他留身边来着,兀自想着,更觉生气,气得原地跺了跺脚,想,他还是赶紧去找他的前世之缘,赶紧离开我好了墨白飘渺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声音里裹了笑,裹了百里梅花的芳香:“道长说笑了。”道长当然只是说笑,九州所有女孩子都喜欢墨白,随便找一个年轻貌美、能歌善舞、家里有爹有钱、又倾心爱慕他的姑娘,总比跟着我这个没家没亲人、身无分文、食不知味的活死人要强。这样想,觉得有些失落,真的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又一想,我怎么能这样贬低自己,我长得也不必别人很差,虽不太通晓音律,但画画也还拿得出手,何况我还有全天下女人都垂涎的青春不老。这样安慰过自己后,总算能够睡一个安稳觉。第二天破晓,我把墨白从床上拎下来。原本打算本着绝不率先服软的决心,在他向我道歉之前绝不理他,但想想人命关天,这个节骨眼上不可以置气,只好便宜他这一回。“这一次就不逼你道歉了,你快起来。”我拽住他白色的衣袖。他枕着一条手臂斜靠在瓷枕上,往里挪了挪,满脸疑惑看我:“我为什么要道歉”拽住他衣袖的手顺势一甩,我跪到床沿上对他瞪眼:“你欺负我了”“你是指这个吗”他眉眼里含了笑,被我拽住的手臂突然用力,我的手臂反倒被他执住,轻松将跪卧在床沿的我推倒在床上,床上寝被柔软,想象还留有他的体温,而他用力执着我的手腕,跨骑在我身上。我一时满脸发烫,挣扎着坐起,却被他牢牢控着,丝毫动弹不得。他长发扫下来,惹得我眼睛微痒,深不可测的眸子紧紧盯着我,盯的我心脏狂跳,我甚至能清晰听到心脏的跳动,压过了窗外早起的鸟啼。真不明白,一个死人为什么还要有心跳,紧张的时候还要心跳加速呢那张好看的脸慢慢凑近我,我从他眼睛里看到我自己,脸涨得通红,像一只被架在火上的兔子。感觉全身僵硬,像每一个关节都被钉死,只任由他束缚着手脚,任由他的脸越靠越近。他身子前倾,我的腿已经可以自由动弹,却不知为什么无法像对待流氓一样一脚把他踹开,为什么这样轻薄的举动,我却只有紧张我害怕地闭紧眼睛,不是害怕他接下来要做什么,而是害怕我竟然没有想要反抗。难道仅仅因为他有一张和我的心上人一模一样的面孔么我清晰感受到心底如同小兽般雀跃,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被他控在怀中,我竟然是兴奋的。这样的念头让我惶恐不安。感觉他一只手松开我的手腕,轻轻拂过我额头,轻柔,如同薄纱拂面。心跳快的仿佛要炸裂,身体却一阵酥软。而那只手拂过我脸颊,却感觉压在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我,坐到床边上,正背朝我系衣袍的带子。原来方才那只手拂过,是越过我去取他的外袍。黑色的锦衣上金色的花纹繁复,头发散在身后,却看起来一点也不乱。有一瞬间,望着他的背影,我竟然有些失落,但下一秒很快又开始骂醒自己,怎么可以这么不矜持。“走吧,去找笙歌。”他声音又轻又柔,说着,站起身。我在他要起身的瞬间扯住他的外衣,另一只手撑着床坐起来,更用力的扯着他,似把所有力气都用在拉住他上,说话的声音变得异常小:“其实,你没欺负我。”小到离他这么近他都没有听清,回过头看着我:“什么”手指终于松开他,我往床里头缩了缩,低头咬了咬牙,突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昨天,确实是我害怕了,害怕你就那么把我丢在黑暗里。墨白,你跟我发誓,发誓你永远也不再追问你的前世。”他唇角扬起一抹笑容,是世上最好看的笑容,不假思索道:“嗯,好。”、第一百零四章 疏梅暗香我和墨白长居凤翔的这几年,长安城里新开了一家青楼,取金玉良缘之意,唤作玉缘坊。繁华帝都每天都有店面倒闭也有新店开张,新开一家青楼也没什么稀奇,但这家青楼却很不同,听闻它开张后迅速名震天下,五湖四海的风流才子慕名而来,抢占了长安城甚至附近几座城池的同行的生意,搞得同行每天晚上都望着玉缘坊的歌舞升平骂娘。因为名字取得妙,帝都之中的贵族公子们都想搏得个好兆头,纷纷携金带银来玉缘坊求一段金玉良缘。由于来此吟风弄月的要么是有钱人,要么是有权人,玉缘坊的身价也就跟着水涨船高,如今在京城没点名气地位的,根本进不去玉缘坊的门槛。墨白买了一盒油酥糕当早餐,我一边被墨白塞得满嘴都是油酥糕,一边沿路打听有关笙歌的下落,然四年已是物是人非,曾和靖怀太子扯上关系的人早已流落四海。我刚刚囫囵吞下一块油酥糕,墨白停下脚步,又掏出一个塞到我嘴里,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抬头望向街边一座高大的楼阁:“我们到了。”巨大的香檀木黑色招牌上赫然写着三个鎏金大字玉缘坊。门口有个衣着花枝招展,浓妆涂得像个妖怪的在招呼客人,我嚼了嚼,努力咽下土块一样干涩难吃的油酥糕,抹了抹嘴跟着他迈进玉缘坊的大门:“我们去找笙歌,到玉缘坊来做什么”玉缘坊果然名不虚传,大堂的装饰富丽堂皇,堪与大明宫里的梨园相媲美,美人儿的流云飞袖让人眼花缭乱,锦罗绸缎的华服公子一个个怀中揽着美人,手中提着美酒,面有微红醉色。我一向以为我所作出的步虚画境是实现人心的华丽之境,其实这里才是的摇篮,是滋生和被满足的地方。而且不需要人付出鲜血的代价,只需要花几锭银子。“难道笙歌离开清凉院后,沦落到了青楼”我心中打鼓,那样一个飘然若仙的美人。“来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墨白没有在纸醉金迷的大堂停留。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行至一扇半掩的木门。我紧紧跟在他身后才没有在迷宫一般的楼阁中迷路,他却轻车熟路,像这里的常客似得。穿过半掩的木门,门后的庭院却别有洞天,长长的蜿蜒的回廊。回廊两侧的花园布置精巧。回廊尽头一座玲珑的八角亭,远远望去像一座挂在苍翠绿荫间的金丝笼。“墨公子,我家姑娘已恭候公子多时了。”一位老嬷嬷从亭里撩开薄纱走出,恭敬对我们作了一揖,引我们入亭。透过薄薄的紫纱,八角亭里一位蹁跹女子,一席白衣,一头墨发。女子侧身对着我们,身前摆着一盘棋局,正低头沉醉在手中捧着的一卷画轴上。只看手笔。就知是墨白亲笔。我望着面前白衣姑娘的侧脸,面容姣好,身上一席白裙的底部绣着一枝红梅。她生的却是和笙歌一样国色天香,但眉眼却是个典型的青楼女子。“她不是笙歌,你当我是傻子吗”我愤愤转向墨白:“你来这里找姑娘,干嘛要拉上我”白衣女子听闻,从陶醉中苏醒过来,抬头看到墨白,眼里立刻暗送秋波,又嫌弃地向我扫了一眼:“小女子确不是笙歌。小女子名叫香梅。”“香梅是玉缘坊的头牌,天香姿色早已远扬,却立誓绝不接客,姑娘能为墨某破这一次例。实是墨某之幸。”墨白从不曾开口夸人,更没夸过哪个姑娘长得漂亮,从前三公九卿的王臣之女排在颖王府门口求他一幅画,他也不曾看她们一眼。如今却这样夸赞一个,还夸她有天香姿色,还说能跟她相会是他的荣幸。我气得登时脸红脖子粗。这名叫香梅的却火上浇油地抛给我一个得意的眼神。转而含情脉脉对墨白娇羞行礼道:“公子说的哪里话,能和墨公子饮酒对弈,天下怕是没有几个女子能像香梅这般有福了。”我简直气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你们聊,我走了,”我转身往亭外走,发狠地又抛给墨白一句:“不用送了。”“怎么突然生气了”墨白一把拉住我,眉眼还笑嘻嘻的。我看着他这张好看的脸上摆出戏谑的坏笑,更是发了疯的愤怒,用力将他的手撸开,故意甩给他一个无所谓的表情:“我哪里生气了,良辰美景,美酒佳人,我哪能耽误你及时行乐。”墨白就像看不出我生气似得,不但不收敛,反倒笑出声来,还跟我解释:“香梅姑娘是艺妓,卖艺不卖身的。”原本是那么好听的笑声,却像一根引线把我的愤怒引爆。我再也遏制不住排山倒海的气愤,冷冷挖苦道:“风流倜傥的墨公子,天下多少姑娘巴不得卖身给你,你让她卖身,她还求之不得呢”我故意挑出尖酸刻薄的话,香梅攥着一颗白棋,紧咬着唇,好看的脸被折辱地如同像白棋一样惨白:“姑娘请放尊重”墨白收敛了笑容,微微皱了皱眉,将香梅挡在身后,对我低斥:“越说越不着边际了。”他竟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对我皱眉,以前不管我怎么欺负他,他也从来不跟我认真的,这样想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却不肯认输的别过头去:“怎么不着边际了,你这样护着这个,你很喜欢这个,那你就为她赎身啊。”“墨源”他对我大嚷。我被他嚷得身子不由自主颤了两颤,忍着泪看向他,他脸上竟然腾起怒意,怜香惜玉地回头望了香梅一眼,又转向我:“好歹也曾是宫里人,如何这样不懂礼数”他竟然嚷我了,我想,我真是自讨没趣,还不知羞耻地让他发誓不许离开我。“我就是不懂礼数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破口大叫,一用力,眼泪刷的流下来。满手是油的往脸上擦了一把:“反正你也找到喜欢的人了,以后就日夜和她缱绻在玉缘坊好了,今晨你的轻薄,我就当是送你一份诀别礼。不跟你计较了。你寻得金玉良缘,祝你们白头偕老,再也不要回颖王府了,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说完,把手里还没吃完的半块油酥糕丢到他身上。转身往外跑,我早就不再贪吃了,是给他面子才装出好吃的样子,那种东西,难吃死了,再也不要吃了。“香梅姑娘,听说您找我。”一个两鬓微白的粗袍女人突然出现在八角亭,我被气得头晕眼花,转身时直接撞到她身上。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不复方才怒意。又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话里含笑。“想必,夫人就是香梅姑娘所说的,靖怀太子的乳娘吧”我一愣,揉着脑袋站好,上下打量面前这个女人,粗布衣裳虽然破旧,但打理的很干净,头发也梳的很整齐,只是额头爬满皱纹。一副苍老之态。靖怀太子的乳娘墨白趁机把我拉回来,香梅起身迎那老妇人,笑眯眯地对墨白道:“公子托我打听尚在人世的东宫之人,巧在陈妈妈侍奉太子多年。公子所寻之人身在何处,一问便知。”老妇人接过香梅的话茬:“老奴祖姓陈,多年前东宫事变,靖怀太子被杀,东宫府兵没有一个人活命,上千奴仆除被斩杀的。也多四散逃去。靖怀太子生年丧母,老奴被宣宗先帝安排照顾靖怀太子,一照顾就是二十多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其实早已把东宫当成自己的家,除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