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说得好好的,又开始胡言乱语。”“你在外头一待那么久,王忠嗣,”岳琳顺着他的身体往上爬,只爬到鼻子埋在他颈间猛嗅,“王忠嗣你身上但凡沾了一丝其他女人的味道,我都闻得出来。所以,在外头也给我老实点,好好用你的五指姑娘,听到没有”王忠嗣低头瞧她,瞪圆眼睛的模样叫人又爱又怜,王忠嗣两只手开始往她敏感地带游去,“既然如此,在家要好好补偿我。”“昨晚说了,今天,今天是休息日”“恩,对,五指姑娘的休息日,你不能休息。”“王忠嗣恩,轻点,那那里还酸呢”岳琳软弱的抵抗被将军热烈镇压。折腾完后,岳琳眼睛都睁不开,王忠嗣还不让她睡,“琳儿,别睡,先别忙睡”“被你弄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还不让睡”“这,明日,明日去见老师,你你先给我支个招儿啊”王忠嗣小小声说。“哈哈,”岳琳闭着眼幸灾乐祸,“你没救了。我当初软硬求了三天,还是炼儿帮忙,才勉强过了爹爹那关。”王忠嗣恍然大悟,点头道,“那好办,震儿比炼儿那时还小些,太史只怕更要心疼。”岳琳晃晃指头,“王将军,此言差矣。炼儿多懂事孝顺,在我爹门前哭得那个情真意切啊,如今王震这混小子比得了你跪那儿,只怕震儿杵在旁边拍巴掌叫好呢。再说了,我当时大着肚子,什么叫骨肉亲情,懂吗,我身上留着岳爹爹的血,我跪着他不心疼你倒是说说,自己如今占了哪头”王忠嗣又急了,“那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自己想吧。我睡了。”“不行,不许睡”“王忠嗣”“咱们在东阳那会儿,我还给太史写过三四封求亲信,他一个字都没回我。明日我以何面目见人哪”王将军大伤脑筋。“现在知道发愁了,当初哄着人家亲闺女给你生儿子时,怎么没见你发愁啊”岳琳笑他。听见这话,王将军神色十分正经,“夫人,做人得讲道理。生儿子这事,我一头热乎那也生不了的。”“好,好,”岳琳指着他,“这会儿还给我嘴硬,王忠嗣,很好,明天自己看着办,别求我救你啊。”“琳儿心肝宝贝”王将军也不知求了多久,反正屋子里一直听闻人声。、旧日情愫岳琳光溜溜在王忠嗣怀中张开眼睛,不知窗格还是门缝中,吹来一阵风,几重床帏轻飘飘,波浪般徐徐浮动,岳琳心满意足翻了个身,贴近身后灼热的温度。她脑中不自觉跳出一行句子,许了个矫情的愿望:就让时光定格这个间隙,光阴自此驻足吧。岳琳无声笑起来,这种不切实际的祈告,还由着它天真过去吧。王忠嗣仍然闭着两眼,搂在岳琳腰间的双臂却尤其用力。他这一张脸,经过高原上日光强烈曝晒和风霜持久侵袭,磨砺得更加粗糙,一寸一寸肌肤,无不记录着岁月爬过的艰辛痕迹。王忠嗣今年,三十四岁了。岳琳心内细数着。她抚摸着王忠嗣胸前新添的伤口,贴在他脸庞前,问,“疼吗”王忠嗣睫毛都不颤一下,从喉咙里模糊应了一声,“疼。”岳琳笑。她的手一路轻轻摩至他肩上旧伤,又问,“这里呢”王忠嗣摇头,“这里当初也不疼。”“怎么会”岳琳讶异,“我记得那一箭射得挺深的”王忠嗣抿唇笑起来,“恩,很深。不过当初有人按着动脉,说要为我验伤止血。”岳琳盈盈笑出声,乍见时越界的亲昵,如今教人想入非非,“当时我怎么那么大胆子呢”“恩,一点儿也不怕我”“不太怕。”“那是故意摸到我身上的”岳琳往他旧疤上拍了一掌,“少自作多情”“那是什么时候”王忠嗣接着探究。岳琳不答他,掀掉被子起身找衣裳,头也不回催促,“快点起来,去晚了爹爹更不待见你。”王忠嗣腻歪地从后头抱住她,不放她离开,又问一遍的语气都带上一丝撒娇意,“琳儿,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啊”岳琳转头,回旋的发缕从他眉目间拂过,又落进赤裸的胸膛前。王忠嗣更紧地将她往怀中揉。“你呢”岳琳问。王忠嗣低头瞧她,眸光有些迷蒙,仿佛陷入回忆中勾几许怀念,“我捏着你的手,你却吼了我一句,给我把手拿开,然后一直望着我”“我那是瞪着你,好吗王忠嗣,看不出,你有受虐体质啊。”岳琳笑。“那你呢”王忠嗣回神过来,啄着她的脸问。“看了那个小六回来,你坐在那儿一句话不说,整个人看起来,看起来”事到如今,岳琳仍找不出一个形容,给王忠嗣那时遗落的姿态,下一个定义。她只有来自内心的诚实感受,“我当时觉得,面前这个男人,怎么这么,这么叫人心疼呢。”岳琳说完回头望向他。王忠嗣兜头吻下来。两人双双,重又倒回床上,王忠嗣扣紧她的双手,用一种突如其来的激烈,牵绊着她。岳琳与他缠绕在一起,久远的新鲜情愫,令他们没有办法,此时从对方肉体中抽身。当年最爱搅黄王将军兴事的岳昆,如今已当志学之岁了,却一心向武,对他二姐夫的崇拜呈涛涛不绝绵延之势,与向学的志向完全是反比。此时,他一路狂奔进了将军府,穿过中庭,绕过园景,直闯后院而来。花儿伫在院门口,适时拦住了他,“三郎,您要做什么呀”“姐姐和姐夫今日不是回家吗怎么还没动身,我来迎他们一程”岳昆惯常豪爽做派。花儿已为人妇,闺中事心知肚明。平时早该起身的两个人,辰时了,房门都没打开过,这让岳三郎闯进去,怎样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哪。花儿古怪的脸色瞥了岳昆几眼,心说,三郎君,快十五了,长点心眼吧。王忠嗣与岳琳在房中,自然听到岳昆喊出的动静。王忠嗣气都不想叹了,这位小舅子多少年如一日,见天儿不着调,老是破坏他的好事。他抱着人家的二姐姐,这一轮已经折腾到窗边来了,岳琳整个后背都贴在墙上,王忠嗣光脚站立,托着她的臀,使劲冲刺几下,两人一瞬间紧绷,继而松懈下来。岳琳喘气不均,摊在王忠嗣肩上,断断续续地说,“叫叫昆儿去用早膳,他肯定没还没吃过。”王忠嗣把岳琳抱到床上,自己随手捞件外衫披好,打开门唤了一声,“昆儿”岳昆屁颠屁颠跑到近前,他性急莽撞,却也不是个傻的。瞧见二姐夫面上春色还未散尽,立即知道自己干了件孟浪事,支支吾吾垂头打招呼,“二,二姐夫。”王忠嗣只当没瞧见他尴尬的小样儿,吩咐,“你先去用膳,我同你姐姐随后过来。”“好咧。”岳昆满口答应,一溜烟跑没了影。王忠嗣回到房中与岳琳对视一眼,两人俱感无奈。“昆儿这性子,是随不了爹爹了。”岳琳靠在榻上说。“他虽然冲动,脑子却是个机灵的,既然有此志向,去军中历练几年,不是坏事。”王忠嗣坐在榻沿,拣了件夹帔往岳琳身上套。“他还这么小阿嗣,你在他这么大时,上过战场了”岳琳伸出右手,抚上王忠嗣的左边面颊。“恩。”“怕吗”“呵呵,”王忠嗣笑起来,“前后冲过几次,夜里回来不敢睡觉,闭上眼全是那些。”岳琳满脸苦涩,言语间犹犹豫豫,岳昆从军的意愿显而易见,其余岳家人,却全是她这副德行,没人肯轻易松口,放他走上那条不归路。“阿嗣,我晓得昆儿已有决定,可是我,做不到满口答应。不知道爹爹能不能看破亲人间这点小情小意,如果还有选择,我不希望弟弟也去走这条不让人安生的路。你一个,已经够让我担心”王忠嗣把她的手挪进掌心,“岳昆他已经长大了,他是个男人,有资格为自己负责,你们要给他机会。”岳琳耸耸肩,心中已然妥协。太细腻的情感,在看似宏伟的注解面前,总显得不够分量。诸如伟大的抱负,人生自决的权利。正如理性之于感性,虽然傲慢,冷情,高高在上,却总是有理有据,让人不由臣服。“这很难割舍,不过,至少,我不会阻止他。”岳琳下了一个结论。王忠嗣吻吻她的侧脸,鼓励她,“恩,任何事皆有得失,痛也得忍着。”所谓痛失痛失,没有人不觉得痛,端看谁忍得住罢了。所以王忠嗣又一遍说,“琳儿,痛,你也得忍着。”岳琳蹙眉望向他,直觉他话中有话,岳琳陡然紧张起来,讲的很慌,“王忠嗣,你不要现在跟我说这些,你是不是有打算不要哪天我一睁眼,你招呼不打就又走了”她犹如惊弓之鸟的样子,弄得将军心头酸楚,难以奈何。“傻我不会那样做。”王忠嗣安慰她。“真的”“恩。”“你想做什么都要事先告诉我,我说过,我承受得了。你若是一声不吭就这么消失了,我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岳琳威胁他说。“好了,不会的。快起身,晚了啊。”王忠嗣拥着她,把她拉起身放到地上。乘着将军府的马车往岳府而去,岳琳一路歪在王忠嗣肩上补眠。岳昆抱王震在腿上,央道,“姐夫,你回去同我爹说说,别整天逼我咬文嚼字了,那些东西我不在行,有炼儿不就够了。”“这事我会跟你爹商量,别没个正形,成天惹你爹生气,装你也给我装个沉稳样出来”“是王将军”岳昆猛然坐直身体,屁股在坐垫上一跺,颠得王震脸上两坨小肉直颤,王震咧嘴笑开了,口水顺着流,“舅揪久。”马车很快到了岳府门口,王忠嗣下车后从岳昆手里接过震儿,顺手将孩子他娘一道抱下马车,王震伸出一根小肥指头,指着岳琳,“娘娘,羞羞,嘿嘿。”岳琳捏着儿子的胖胳膊回嘴,“呸,你才羞,昨天谁尿床,前天谁尿裤子”王忠嗣无奈地瞥她一眼,王震这个灵活的小胖子立马在他爹怀里转身,屁股朝向亲娘,伤口上撒盐什么的,太坏了。气氛真是挺欢乐。王将军却笑不出来。他暗自稳一下心神,表情肃穆,往岳府中迈去,若似迎接迟来的审判。脚步还没踏出,在岳府住了几天的王炼,一本正经迎出来。他两手当拳,标准的作了个揖,口中恭谨唤道,“父亲,母亲。”王忠嗣的脸色更难看了。岳琳从后头一下窜到王炼跟前,她儿子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她搂进怀中,顺势在脸上“吧”亲了一口,“炼儿,在外祖家几天,有没有想娘亲”王炼“噌”地一瞬,整张脸涨得通红,他偷眼瞧了瞧他爹,又挪远目光看看他舅舅,非常羞涩非常别扭地同他娘拉开点距离,嘴里嘟嘟囔囔,“娘,人家都多大了”“多大怎么啦,还不是我儿子”说完,岳琳拽住王炼,打头先进去了。王将军与岳太史,其实有着相同的苦恼。王炼六岁不到,论语学了个全篇,满嘴之乎者也,文生架势端的十足。他最爱同岳太史探讨为仁之道,礼义之德。有甚者,将军府都不怎么住了,成天往太史府跑,岳太史那间书房,汗牛充栋,乃王炼最爱。王忠嗣常常皱眉问岳琳,“小时跟着我摸爬滚打那个儿子呢恩”岳琳不以为意,常常戳穿王炼一板一眼的架势,以此为乐。有一回,岳琳指着论语一处,问大儿子,“炼儿,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何解”王炼虽然奇怪,却也耐心答说,“儿子以为,此句言,人之诺,合乎义,方可反复践行;人之敬,合乎礼,方可远离耻辱;而一众之中,不乏亲近者,方能倚靠。”岳琳在他儿子面前阖上论语,以少有的正经的神色,望进她年幼儿子澄清的眼眸,说,“娘不这么认为。娘的理解是,圣人告诉我们,一个人讲信用到接近于义气的程度,那么他的承诺是可以兑现的,是叫人反复相信的;一个人态度谦恭到接近于礼节的程度,那么他的行为一定能远离耻辱。可是,一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如果他还不失去亲近的感觉,还让他的父母亲人感到亲密温暖,那么,这样的人,才能称之为宗,他才有成为大师的可能,这,才是真正的了不起。”点到即止。岳琳说完,她的儿子有那么一刻,回望她,半饷没有讲话。良久,王炼回了一句,“娘亲,儿子受教。”自那以后,王炼与岳琳母子之间,总有一份若有似无的格外亲密。在王炼最早萌芽的人生叛逆中,他以为同自己的父母格格不入,他遥想自己的未来无所不能,他的母亲用深奥一句论语简单道给他听,什么叫做举重若轻,什么叫做大智若愚。当然,这种形容,他永远不会让他“大智若愚”的母亲知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