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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出卖,不得不天各一方。人生里最美丽的年华,最珍贵的记忆,从此不复存在,化为心上一缕枯黄的旧月光,在每个夜阑人静之时,独自在天涯守望。少年热忱赤诚的火焰,遭遇世间最冷的人性之恶的霜雪,火焰熄灭,只有几缕青烟证明曾有过的存在。司徒画衣神色清冷。“你说吧,我挺得住”“平康之乱爆发突然,来势汹汹,才短短一个半月不到就兵临燕都。可咱们云国各地驻军虽大多很少征战,也没道理这么差劲。平康王也不是闻人岚峥、顾澹宁那样了不得的大人物,先帝对他有防备,他在起事前也被我们清除过不少势力。这其中仔细想想就能发现不对劲,所以我们说朝中必有内奸,而且地位不低。”兰倾旖轻声道:“杨景舒镇守桓台,虽有先帝私心,但他本人的实力仍是主要原因。桓台败得那么快,他还没怎么抗争就投降,我们也说过不正常。”“如果是想要从龙之功也说得通,毕竟外戚易受猜忌。”司徒画衣接口,“所以我们也往其他方面想。”“没错。”兰倾旖点头,“可后来,平康王兵临燕都时,太后曾偷偷摸摸召见娘家人,你说,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召见娘家劝降杨景舒可这根本改不了大局。最重要的是,见娘家明明再正常不过,为何要偷偷摸摸一幅不能给人知道的样子”司徒画衣面色微变。“当时情况乱,我得到消息也没在意。”她道:“宫城一战持续时间短,我很快腾出手,收到消息说盯住杨家的宫人死了,而我派去平康王攻城时反水的皇营统领郑坤家里的下属,却带回被烧变形但还认得出的内造首饰。我暗中调查,发现是她在当皇后时赐下,数量还不少。”司徒画衣倒抽冷气。“那时我也没想太多,若说太后要给儿子争取势力也有可能。”兰倾旖深吸气,“但平康之乱后,我进宫去送杨景舒口供时,却看见她穿绣鸳鸯的红衣。”她笑意有点冷,“丈夫还没下葬,你说她这是要干嘛那天我在东宫遇见一个小太监,和他说了几句话,但我再去时这人已经不见。他说的几句话我当时没在意,事后一回想,却觉得有深意。再加上这件事杨婉卉的心可真野”“任何事只要有怀疑,看什么都会往那方面想。再回想当初,平康王造反的消息传来时,杨婉卉和陆航的神情都有点不对劲,似乎震惊太过,这其中会不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她微笑。“杨婉卉和陆航母子俩关系素来很好,但从平康之乱开始,就常有龃龉。在关于对平康王、杨景舒的处置时,杨婉卉更绝食相逼。就算她是为杨家,那陆航对平康王一脉明显宽松的处理又怎么解释平康王的直系后代都被我杀了看不出陆航的态度,但陆航对他的旁系都很不错。从我的事也好,陆航平时的为人也好,都可以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对权力看得极重。一来平康王威胁他的皇位,二来谋反之罪连坐诛九族本就是法律允许理直气壮,他却偏偏一反常态,除开确实参与其中的和被我杀的,其他的都没降罪你说这突然转性合理吗”她冷笑。“杨景舒的供词你一定不知道。他居然说什么与你有私人恩怨关系不和,你受封辅政大臣,怕以后被你压制永无出头之日才铤而走险。先不提他是陆航的娘舅,你能不能压制他还两说,也不提辅政大臣还能不能再回边关掌兵权,单说你们的私人恩怨。我们俩关系这么好,你和他有私人恩怨我怎么不知道假话都编不像经不起推敲,他当我没长脑子再说他以为我是纸糊泥捏的在我面前撒谎他还不够格”她厉笑。“平康王关进大牢后,杨婉卉曾乔装秘密探望,停留时间还不短。她一个寡居的太后,又不能干政,跑去看平康王干嘛而在杨婉卉去过不久,陆航就跟着跑去也呆了不少时间,第二天平康王就服毒自尽平康王这种大罪,被生擒后就不会给他自杀的机会,搜身缴械严加看管,一般这种罪犯因事关重大要审查后再定罪,怕他死了没交代正事,连送饭都用银碗筷,那毒药哪来的我出京时,已被废除的先帝无子嫔妃殉葬又重新被执行,是要掩盖什么”她狞笑。“都是毫不起眼的蛛丝马迹”司徒画衣喃喃。“是啊可组合起来,就成为惊天秘密。”兰倾旖面冷如霜。司徒画衣叹气,没问她后续处理。别说这些不足以当证据,就算有确凿证据,如今的云国也禁不起另一场动乱。“钟毓晟知道吗”“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兰倾旖颓然,“就算说,我也希望由你来说。”司徒画衣一怔,很快明白她的意思。她和钟毓晟没什么交情,虽同朝为官,但文武殊途,即使同为辅政大臣,关系也淡薄。如果她告诉他,不管是因共同分享秘密的阴暗,还是因一根绳上蚂蚱的自保为上,钟毓晟都得领她的情。这样交情也就有了。往小了说有利于他们自保并对抗陆航,往大了说他们文武齐心更能保护云国。“只要兵权在手,什么威胁都是空话你有清羽军,即使陆航知道你知情,也得先掂量后果再考虑对你动手。但我和钟毓晟不同。所以我必须尽快离开,而钟毓晟”她叹气,“我无法给出建议,你自己衡量。”她自顾自道:“侯府势力远没表面上这么简单,在我这代其实分两部分。祖辈传下的属于历代长宁侯。其他的是我私人建立。十二年来,我屡受封赏,数额不菲,我全都拿出去置产购田,有精擅商业的高手为我打理,家里也对我多有帮助。全国各地都布有暗桩产业以备不测,甚至其他四国也有渗透。如今我们一人一半。”见对方脸色大变,她摆手,塞给她三个锦囊,“画儿,如今你独自面对朝堂,不得不更强。我居于深宫,能用到的也有限,一半已足够。我网罗的高手也有不少在其中,这些养一国可用两年,养一军可用十二年,养一家可用百年。你自行处理。”司徒画衣捏紧锦囊,手指滑得几乎握不住。“先帝的死”她没再说,反正意思都懂。“陆航的身世,闻人岚峥应该在平康王造反前就知道了。”司徒画衣脸色苍白。“这个你留着。”明黄锦帛,加盖玉玺和闻人岚峥的私印。十年平安,不出兵不干涉内政的承诺。司徒画衣瞪大眼,“这”兰倾旖却没打算再说天将亮,她很快就要出发。第一百七十一章 出关拂晓,兰倾旖打开门,司徒画衣悄悄离开。昨夜某些声音循环不绝,整夜未停。但她房中灯火始终未谢,两个女人似乎都一无所知。院中有凌乱的脚印,有血迹,有拖拽痕迹。护卫们个个黑眼圈明显。她宛若什么都不知道,踩着血迹去洗漱吃早饭出门。车队辘辘,出关后,往前走是长有树林的山坡,过了山坡,就是黎国国境。直到此刻,兰倾旖才真正体会到联姻公主心中的萧瑟。再怎么坚强,她也是个女子,有血有肉,有喜怒哀乐,也有悲欢离合。夜深人静时,也会忐忑会想家。即使有朝一日,她能以崭新的姿态重新归来,那也不是她了。至少,不是如今的她。不是如今满怀期待又忐忑不安却赤诚的她。这条路如此血腥,谁能保丹心如初她不后悔,却忍不住感伤。抵达嘉水关时,正值傍晚。衰草凝绿,雄关漫道。葱葱青树,青灰城池,郁郁江山千万里尽收眼底。这是云国山河,她付出十九年岁月倾心维护的祖国。这是她的成长之地。她曾在这里声名鹊起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曾享尽世人膜拜,曾簪花策马领御宴,曾着红衣看杀戮,曾纵马风流笑傲天下,曾外御强敌内护皇权立于风云之巅。喜怒悲欢,欢笑眼泪。她最无忧的年华都给了这个算不上最好的国家,将它一步步扶持到今天。如今,她却被它舍弃。人间诸事,万般因果,真是说不出的冷漠,说不出的讽刺。她唇角撇出一抹不知是讥嘲还是冷淡的笑意,轻轻地,在离开故国的最后一刻,弯下腰,从座位下取出一张七弦琴。琴是好琴,古朴,典雅,中正。阳桐圆而为面,阴梓方而为底。木色暗沉而光滑,纹理条条如丝线。扁圆形,灵机式,乌漆梅花断,琴弦为冰蚕丝,冰莹洁长,凛然峻华中透着一股潜静。这也是自然的。宫中珍藏多年又特意拿出来赏赐功臣的,不可能不好。不然皇家面子往哪里搁她讥讽地想着,随手挑了下琴弦。琴音清越却又不失沉厚,似苍龙腾空,龙吟悠长而沉雅。她手指轻拨,琴弦振动。那并不是什么曲子,只是两声淙淙清音,如凤吟森森,如龙吟低绕,若流水叮咚,带出一道清越圆润的弦音,简单却自然随性,令听众悠悠放松,混忘了此时境遇。听到琴音的人都抬起头,放下手中所有事务,专心致志地凝神倾听。仿若独身置于莽莽天地,抬头见碧空青野,清风白云,身侧有飞花流莺,清溪流泉。事罢拂衣随轻舟,灵山秀水遇瀛洲。真正的操琴高手,不仅能流利地弹奏出琴曲,而且能让听的人有身临其境之感。这点虽然难,但并不是没人做到。可从未有人想过,只是简单两个宫音,就能引人入蓬莱仙境,忘却尘世烦忧。能做到这点的,他们此生还只遇到眼前这一个。听众无不沉迷其中流连忘返。天下第一才女,原来,是这种独特法。沉浸在琴音中的众人都没注意到的是,城门阴影处,附近隐蔽点,士兵看不见的角落,和花车周围,气流微变,如水波涟漪般一闪即逝。寒风漠漠,草木萧索。风从万里之外吹来,直要带走人心中的所有温暖和热度。天气,似乎更冷三分。远处,有几个士兵正在忙着打开绞链,掏出钥匙开锁。花车内,红衣少女素颜淡妆从容端坐,注视着缓缓打开的城门,眼神无悲无喜,平静淡定如看破红尘的老僧。她纤秀十指拨琴淙淙,眉宇平静如剑上秋水。花车外,万人空巷,雄关在望城门入目,只要过去,就是异国他乡的土地。嘉水关,红绸铺地,满城百姓关卡士兵,跪地相送,以满满虔诚深深祝福。她微微一笑,似是看破又似是完全没有看破,心头萦绕最深的悲喜,仍是关于这个国家。或许不是为这个国家,仅仅是为她自己。以及,在不久的将来,很有可能会步上自己后尘的那些她深深爱过信任过在意过的人。即使明知结果,心里仍存着那微薄的祈愿,愿你们不要如我这般惨淡收尾,我还有退路,你们却未必。此去经年,纵然是清音万里,也难以传递。我不求家国天下,不求千秋功过,也不求青史留名我只求你们平安。愿你们安好。你们所有我爱过的,以及爱过我的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看不见的角落,过着美好生活,永不必承担痛苦、杀戮、背叛,以及人生中那些撕心裂肺、无可奈何的离别地,安好。花车不徐不疾驶向城门,琴音流动,清溪流泉般淌过每个人心灵。车轮转动的声音单调而有规律,送行百姓心中沉重而不舍,却只能更深地,俯下头颅。他们的额头点在大地上,眼泪流在冬日冰冷的冻土中,用最深的虔诚敬意,恭送这个云国历史上最传奇的女侯爵。群山低伏,河川弯俯。那缕琴音梦一般的从城门将士的身边飘过,兰香若有若无飘散,风裹来五颜六色香气犹存的花瓣雨,纷纷扬扬飘落在红绸上,宛若点点离人泪,竟带无限依依。花车终于过了城门。城楼之上,披甲执剑的年轻将领握紧腰间剑柄,骨节泛白嘎嘎作响。他注视着那华丽车驾的远去,双唇微微颤抖,眼中已是泪光闪烁。那般绝代风华惊艳天下的人啊终究是离开了。云国失去一半支柱,还会有现在的稳固吗队伍在城门外停步,琴音歇。众人怔怔回想着,怅然若失。车中,兰倾旖十指抚在琴弦上,坐姿笔挺,眉目冷淡。爹,我的十九年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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