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手吧。”快速地说完五个字,何洋的脑袋垂了下来,然后又抬起:“秦暖,对不起。”“能跟我说说是为什么吗”秦暖扯了扯嘴唇,若是在从前,她可能会当场哭出来,但经历过这一个月,这已经不算什么了。她现在只想知道原因,分得明白而已。原来,那日秦暖没有跟何洋回家吃饭,何母问了原因,何洋便说了。何母随后便详细询问了秦暖的家庭情况。何洋拗不过母亲,最终将秦暖近来家里发生的变故和盘托出。何母当时什么都没有说,但过了两天,家里召开家庭会议,何父和何母严肃地要求他与秦暖分手。何洋最终争不过父母。“秦暖,对不起。”何洋满脸的歉意,“那五万块,你不用急着还,伯母的病要紧,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跟我说。”秦暖摇摇头,她努力想挤出一个微笑,但笑容看起来确实那么有气无力。看着秦暖这样子,何洋心如刀割,他紧抓住秦暖的手:“秦暖,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都行,但别这样。”秦暖不恨何洋,真的不恨。这一个月来,面对母亲的病,连她有时候都忍不住感到绝望,又怎么能强求何洋来跟她一同承担。爱可以解决很多事情,但不能解决所有事情。何洋的妈妈是对。与其将来彼此怨愤,倒不如现在就彻底断得一干二净,给能给彼此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谢谢你,何洋。”秦暖努力扬起一个微笑。、刺痛晚上的庆祝酒会。这是颜冬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所有人都在举杯庆祝他拿下与达旗集团的合约。贺词加美酒,颜冬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但这个场合,应该尽兴,必须尽兴。整个酒会更像是年轻人的狂欢arty。喝到一半时,颜冬感觉自己的胃有些不舒服,便离开人群,想去走廊上吹吹风醒一醒。快到走廊时,前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有人,颜冬停住了脚步,换个地方吧。但在转身之际,他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颜冬停住了脚步。“听说他现在的老婆,都是他爷爷让他娶的呢。”“不是吧,他连娶个老婆都得爷爷做主。”“他爷爷现在连股份都还没给他,他不得对他爷爷言听计从的,就算是亲孙子又怎么样,在钱面前都得低头三分呢,何况是个老婆。”“不过他那个老婆应该挺有本事的,听说胡董的夫人很喜欢他老婆,经常有人看到她们在百货逛街。这次这合作能成,估计他老婆助力不小。”“我说呢,凭颜冬那点本事,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地就拿下合约,原来如此。”颜冬听得手头攥紧青筋暴起,他扭头就走。走到大厅时,郑涛见他脸色不好,以为他喝多了胃病又犯了,忙跑到他身边:“冬哥,是不是又喝太多了”“我没事,”颜冬顺手端起一杯酒,难得这么好的时候,怎么能开怀畅饮。只有在喧闹的人群中,只有去品尝这一杯杯的美酒,才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在舅舅家吃过晚饭后,秦暖将妈妈送回疗养院。哄她睡下后,秦暖挤了一个小时的公交才回到了家。关上门,只有头顶的声控门廊灯照着她,微弱的光芒,根本无法穿透那无边的黑暗。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这个名义上是她的家的地方,在某些时刻,的确是她可以卸下重负的地方。毕竟在这里,没有人可以看见她哭,没有人会看见她的脆弱。今天一天,她都在做妈妈的支柱,一直在安慰妈妈。然而一进家门,今天完全绷紧的神经在一瞬间全部断掉,一直支撑起自己的那股气也随着呼吸一起散掉了。秦暖扶着墙壁走了几步,“哗啦”提着的袋子从手里脱手而出掉在地上,秦暖靠着墙慢慢地蹲下,最终跌坐在地上,她屈起双脚,将整个脑袋埋在双膝间。头顶的灯已经灭了,黑暗永远是最好的庇护所。在黑暗中,无论你怎样,都不会有人看见。颜冬喝得有点醉,虽不用他人扶着,但也是走得摇摇晃晃。郑涛送他上楼,他掏出钥匙,摸索了好几次才把钥匙插进孔里。郑涛见颜冬进屋,也就走了。一进门,颜冬就瘫坐在地上,刚刚在酒会不觉得,但现在,胃部又隐隐作痛,他按着腹部,静静地等这次痛楚过去。在地上坐了许久,颜冬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屋里一片漆黑。颜冬摸索着墙上的开关,但还没有够到开关,他就被一根绳状物绊倒,整个人歪倒在地上。什么玩意颜冬怒极,用脚去踢刚刚害自己跌倒的东西。踢了两三脚,那东西突然不在原地了。就在颜冬发愣的时候,“啪”,屋里的灯光亮了。秦暖站了起来,她似乎没有看见还半躺在地上的颜冬,直接往客厅走去。刚刚扔在地上的包包和袋子她都没有去捡,经过颜冬刚刚的乱踢一气,里面的东西已经掉了出来。“喂”颜冬站了起来追上秦暖。秦暖这时已经上了两三级楼梯,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颜冬不理不睬。“喂”颜冬又吼了一声,上前拉住秦暖的手。令他感到惊讶的是,秦暖的身子意外地轻,或者说,她并没有抵抗,被颜冬一拉,就从楼梯上倒退下来,趔趄几步才站住。“你有什么事吗”秦暖问道。这么一问,颜冬反倒愣住了,刚刚他完全就是由着兴头来的,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如果你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上去了。”秦暖甩开颜冬的手。秦暖置若无闻的态度让颜冬没来由地生气:“有事,有事,怎么会没事呢”颜冬说,“老子今天本来高高兴兴的,回家看到你这张脸,心情很不爽”他用食指戳着秦暖的肩膀,毫不掩饰自己挑衅的态度。秦暖一言不发,她已经闻到颜冬身上的酒味了,就当他是又喝多了胡言乱语。她绕过他想上楼,今晚的她,根本无心与颜冬纠缠。颜冬见她面无表情,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心头的火气无名地腾了起来,他抓住秦暖的肩,把她带向自己。秦暖的肩膀被抓得生疼。颜冬看着她,眼里有秦暖过去未曾发现的冷意,“跟我结婚,拿我们家的钱,住我们家的房子,享用着颜太太的名头,好事全都让你占尽了,回家还敢给我摆脸色,你可真了不起啊”秦暖没有说话,和颜冬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沉默。然而今夜的颜冬,看来并不愿意就这么放过她。“怎么了,没话可说了吧。”颜冬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他又欺近了一步,手依旧紧紧地抓着秦暖的肩膀。秦暖下意识地后退,脚蹭在楼梯口铺着的地毯边缘,身子一晃,带着颜冬齐齐摔在地上。刚回过神来,秦暖就对上了颜冬的视线,她本能地转过头去。秦暖的双手抵在她和颜冬之间,颜冬几乎将全身压了上来,她的胸口被压得发闷。秦暖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颜冬推开。颜冬侧身翻到一边,他的脑袋本来就因为酒精的作用有点沉,被秦暖这么一推,他有些头晕。秦暖也被自己吓到了,她稍稍回过神来,看见颜冬躺在一旁,过了一会还没有动静,以为颜冬被自己一推磕到了头,忙扑过去看他。“你不用这样。”颜冬推开她,他这一推用劲也不小,秦暖往后仰去。 “你那点关心,还是留给爷爷吧。毕竟当初给你钱的是他。”颜冬揉着脑袋,刚刚这么一晃,他的头又晕乎了一些。秦暖撑起身子。“够了”一片死寂中,秦暖突然大声喊道,“颜冬”,她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点,“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幼稚”“我幼稚”颜冬冷笑一声,仿佛秦暖在讲一个天大的笑话。“是,颜冬,你幼稚因为你爷爷的关系,你一直在意别人怎么看你,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属于你自己的是别人抢不走的,那点风言风语又算得了什么呢你又在害怕什么呢是你自己太心虚吗”“我心虚哼不管怎么说,我都有在认真地朝着我的目标前进。而你呢,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呢你当初为了钱就跟一个你完全不了解的男人结婚。”“是,我是为了钱跟你结婚。所以你对我的冷言冷语,对我一切示好的无视,对我的欺压,无论你对我怎样,我都承受着。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当初选择跟你结婚要付出的代价。我结婚就是为了钱,那么你呢如果你不愿意,你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反抗你爷爷呢”“谁说我没反抗过”秦暖这句话戳中了颜冬的痛处,他怒吼道。“是,你应该是有反抗过,但是你最后还是不舍得,不敢放弃,不愿意放弃。你不敢抛弃爷爷给你的一切自己从头开始。你最后同意结婚,说明你也是通过权衡后认为在这段婚姻中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或者得到的利大于弊。但你却依旧把你一切不顺心的事都怪到了爷爷头上,认为这一切都是爷爷造成的。当然,爷爷毕竟是爷爷,所以,作为当初爷爷指定的结婚对象我,就成了你的出气筒。所以颜冬,你不止幼稚,你还懦弱。我从不否认我是为了钱结婚,可你呢,你却连这一点都不敢承认。”一口气说完,秦暖喘着粗气看着颜冬,她的眼神里有着一种从未见过的犀利,这让颜冬看得分外不爽。“你你给我出去”颜冬拳头青筋暴起。秦暖二话不说,甩下颜冬,捡起门边的包包,走出了家门。走出楼梯口,寒风迎面而来。秦暖激荡的内心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别说对颜冬,她以前都从未对其他人高声说话过,但这并不代表她刚刚说的是气话,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她甚至奇怪,自己刚刚为何能够一口气说出那一长串的话。她回想了一下,扬了扬嘴角,秦暖,你说得很好。走出小区门时,值班的门卫看到她,打了声招呼:“这么晚还要出去啊”秦暖赶紧拿出手机,一看,已经快12点了。天寒地冻的,她能去哪呢这个时间去同事朋友家打扰太冒昧了。更何况,深更半夜打扰他人,总会让人无端猜疑。想到这里,秦暖自嘲地笑笑,秦暖啊秦暖,原来你如此虚伪,不然为何要煞费苦心营造一个美满的假象。秦暖在脑中快速地过了一下可以借宿的名单。如今之计,也只能去打扰舅舅舅妈了。舅舅来开门时,看见站在门外的是秦暖,吓了一跳:“秦暖,你怎么了”舅妈也出来了:“秦暖怎么来了,手怎么冻得这么冰,快,拿热水袋捂捂。”舅妈把自己捧着的热水袋塞给秦暖。“谢谢舅妈。”秦暖进门就跌坐在沙发上,刚刚爬楼梯爬得太快,一口气没缓上来。舅舅和舅妈互看一眼,舅妈示意舅舅开口:“秦暖”“吵架了。”舅舅还没说完,秦暖就直截了当地说了,语气轻描淡写,停了一会,她补充道,“终于吵架了。”“为了什么吵呢还三更半夜跑出来。”“其实就是把我们各自在心里憋了很久的话都说出来了而已。”秦暖一脸的轻松。“所以,你和那位一直过得不好吗”舅舅小心翼翼地问。“我都这样来了,还能隐瞒什么呢”舅舅和舅妈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从理智上来说,他们早已知道这个答案,但心里却总存着一丝侥幸,希望外甥女的这段婚姻能够过得顺利一点。“舅舅,舅妈,”秦暖绽开笑容,“我可能要在你们这住个三四天天,打扰你们了。”“没事,你要住多久都可以。反正现在家里也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过来陪陪我们也好。”舅妈起身道,“来,我去给你拿被子。”铺好了床铺,关灯前,秦暖说:“舅舅,舅妈,这事就先别跟我妈说。”“那是自然。”舅舅家的房子很旧了,床翻个身也吱呀呀作响。秦暖却睡得很安心,空气中有股莫名的味道,让她觉得有自己家的感觉。、坦然看着秦暖关灯睡下后,舅舅舅妈夫妻两个回到自己的房间。舅妈轻轻地带上门,舅舅走到桌子前,拿起桌上的香烟盒。舅妈走过来抽走他手里的香烟盒:“大半夜的还抽。”她又压低了声音,“你说,他们会不会离婚”“如果真要离,又哪是我们劝得了的。”舅舅说。“是呀,当初说要结婚,我们不都是劝了又劝,她妈妈还哭了几次,结果还不是照样嫁了。”“唉,离了,离了也好,她不说,我们还能不知道吗在那样的家庭,对一切肯定都只能忍气吞声了。”舅舅叹了口气。颜冬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烟灰缸里已经积成一座小山。秦暖的话让他太生气了,他幼稚他懦弱哼当他在商场中跟人斡旋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呢走了,走了也好。颜冬掐灭烟头上楼,主卧的门大开,颜冬走了进去。除了自己犯胃病那次,秦暖从未进过他的书房,而他也从未主动进过主卧室。虽然自己好像在这里睡过两三次,但也从未仔细打量过主卧。粗略一看,主卧跟他住的书房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一个清新,一个厚重,不过这似乎是一开始做室内装修时就设计好的。确切来说,这个房间,除了摆在桌上的秦暖和她父母的合照,看不出有任何秦暖一丁点的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