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特质。或者说,这间房间就是因为住了秦暖才变成这样的,如同她的人一样:干净、规矩。书桌的抽屉没有关上,似乎是走得匆忙的缘故。颜冬随手扒拉了一下抽屉,里面放了秦暖各种杂物。放在最外面的一本手掌大但纸页很厚的本子,摊开的页面上写了一些密密麻麻的数字。颜冬拿起来看,原来是一本记账本,上面都是一项项的日常开支,细碎到连每天买菜的钱都记在上面。颜冬心里暗笑,真是钻到钱眼里去了,连买了什么都要一笔笔记在上面。颜冬将记账本丢回抽屉,并顺手拉上抽屉,走回书房蒙上被子睡觉。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费了他不少的心力,困意早已袭了上来。第二天早上,在门口穿鞋时,颜冬发现门廊处躺着一个黑色袋子,里面的东西已经掉了出来,除了一些饼干面包外,还有一些蜡烛香火。颜冬用脚扫了扫,将它们扫到墙边。不知道是昨晚受了寒风,还是一直压在心上的重负被卸下身体过于放松,秦暖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发了低烧。秦暖问舅舅拿来药吃下后回到房间,昨晚没注意,这间房间里堆放了好几个箱子,有两个上面还写了自己的名字。秦暖很好奇,稍微翻了翻里面的东西,才想起来,原先的家因为自己结婚,把妈妈送到疗养院后就租出去了,所以一些杂物就寄放在舅舅这里。一个箱子里是一些旧衣物,另一个则是一些杂物,里面有几本老相册。数码时代已经很少洗印相片了,里面的照片都有些年头了。照片里的自己大多是十六七岁的时候,虽然那个时候的自己,留着土气的发型,穿着肥大的校服,但是眉眼之间都是笑意。而现在,同事都说她有时候的眼神看起来有点忧伤,坐在她旁边的小陈更是说她总爱无缘无故地叹气。相册的最后一页,放的居然是她和颜冬的结婚照,当时秦暖将之视为烫手山芋,拿到后将就将它压在抽屉的深处,她以为丢了,没想到这张照片居然被妈妈收了起来。“秦暖,是不是你手机在响”舅舅路过房间时问了一声。还真是,秦暖赶紧拿起手机:“喂。”“喂,秦暖,是我。”电话那头是黄妈的声音,“都快中午了,你和颜冬怎么还没有过来,打你们的电话还都不通,老先生已经很生气了。”秦暖这才想起今天是周六。从那个家里出来后,她完全放松了自己,以至于连每个周六都固定去颜舜那里的事都忘了。“秦暖,要是没什么事,还是过来一趟吧,老先生最近身体不太好,见到你们来,他会开心一点的。”“黄妈,抱歉,昨晚我受了点风现在在发烧,身体不太舒服没法过去,你帮我跟爷爷说声对不起。“给我”电话那头传来颜舜的声音,“是秦暖吗”“是,爷爷。”虽然隔着话筒,但秦暖的身体还是不自觉地绷直了。“你生病了”听到秦暖说话带着鼻音,颜舜问道。“就是低烧。”秦暖感谢这场意外的低烧,要不然,她还不知道要用什么理由跟颜舜解释。“颜冬在你身边吗让他接电话。”颜舜问。“颜冬他不在。”“不在,他去哪了”颜舜追问道。“他”秦暖脑袋中飞速地搜索着理由,“公司有点事。”“行,那你好好休息吧。”还没等秦暖说完“爷爷再见”,颜舜就挂了电话。看来他真的很生气。手机恢复到主屏,秦暖一看,原来黄妈前前后后已经打了五六个电话了。其实换作以前,就算身体不太舒服,秦暖也会一定会到颜舜那里去的。然而,过了一夜,她发现自己变懒了。星期天刚好就是舅舅的生日。早上,表哥和表嫂就带着小外甥来给舅舅庆祝生日。秦暖想送礼物给舅舅,才发现出来得匆忙,给舅舅备好的礼物放在家里了。舅舅的生日午宴吃到尾声时,秦暖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离开饭桌去接电话。“喂。”“嫂子,你不在家吗”电话那头是郑涛的声音。“怎么了”“我昨晚打电话给冬哥,他一直不接电话,到你们家门口按门铃也没人出来,可我刚刚去车库看了一下,冬哥的车还停在楼下啊。”昨天黄妈说颜冬不接电话,今天郑涛又说联系不到他,秦暖突然有些紧张:“我现在马上过去,你在门口等我。”秦暖一边往回赶一边想,莫不是颜冬被她说的话刺激到了。虽然颜冬在这方面确实敏感又自负,但也不至于因为她说的一番话就自暴自弃吧。要真是这样,颜冬也太没用了。郑涛已经等在门口了。秦暖一边跟他打招呼一边拿钥匙开门。“嫂子,冬哥昨晚有回来吗”“我这两天有事住在我舅舅家了。”秦暖打开门,先走了进去。周末打扫阿姨还没有过来,屋里窗帘拉上了一半,在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中,细尘在空气中飞扬。背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咔擦”声,秦暖回头,郑涛正在移开鞋子,他踩到的是被扔在门廊处的一包饼干。那包装很是眼熟,秦暖看了一下,是自己前天带出去的干粮,她又发现几包堆在墙角的饼干和面包,还有蜡烛滚落在旁边。秦暖感到有些尴尬,正想走过去蹲下收拾,但郑涛已经进屋了,转头对她说:“嫂子,您快去楼上看看冬哥在不在”“好。”秦暖直起身,“蹬蹬”跑上楼去,书房门大开,颜冬并不在里面。秦暖走下楼来,朝郑涛摇摇头:“没有。”她顺便用脚把楼梯处的地毯拨平了。“那嫂子,你有没有冬哥别的联系方式什么的,或者他别的什么朋友的联系方式。”“我知道的还不一定有你多呢。”秦暖有些自嘲地说着,“我想想。”她拿着手机走到一旁,不行,现在还不能去找颜舜,只要一跟颜舜说,她和颜冬之间的事就得露陷了。但是,看着手机里跟颜冬几乎毫无关系的联系人,秦暖实在无计可施。“冬哥。”郑涛的声音让秦暖回过神来,她赶紧转身。两日不见颜冬,她恍惚觉得他有些陌生。颜冬向她看了一眼,目光里一片深沉,猜不透他此时此刻的想法。“冬哥,你这昨晚去哪了手机都打不通。”“昨天戴扬带我去他家跟几个朋友聚了聚,手机不小心掉水里了,我刚刚才又拿了一部。”“是这样啊。”嘴上应着,郑涛心中却觉得奇怪,戴扬那班与颜冬交好的朋友他一早就联系过了,但当时他们并没有说颜冬就在身旁。“大周末的,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周五晚上的酒会不是遇到了肖总吗他约您周六晚去他会所再聊聊,我本来只是想打个电话提醒你的,结果你手机关机了。我又找肖总的秘书问了下才知道你没过去,本来你事多忘了也正常,但今天我想跟你借车,你的手机却还是打不通”“这事是忘了。不过本来就没打算谈什么要紧事,我待会跟肖总说说就可以了。车子你拿去用。”“谢谢冬哥,那我走了。”郑涛走后,颜冬和秦暖一人站在客厅,一人站在门廊,相互看着。时间仿佛在此刻凝滞。“我们来聊一下吧。”秦暖打破沉默,走到饭厅,拉开凳子坐下。“好。”颜冬在秦暖对面坐下,“你要说什么。”“其实也没有什么,”秦暖抬头道,“离婚吧。”“哼。”颜冬冷笑一声,“不过就是又要拿钱罢了,说吧,你要多少钱。”“我一分钱都不会再要了。”秦暖说。“不用这样。”颜冬打断她,“,别到时候我可能会听到人说,颜冬离婚连半毛钱都不给前妻。”“那等我和爷爷当面说了之后,我们就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秦暖也不想在这时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反正这事颜冬也管不了,她心里早已打定主意。“这点事情,不用惊动爷爷吧。”颜冬说。“不,一定要说。”秦暖语气坚定,“我可以自己去跟他说。”“行行行。”颜冬一脸“事真多”的表情。“那好,下个周六,就在爷爷那见吧。”上楼收拾好行李后,秦暖踏出门口,她没有回头,虽然或许以后就不会再回这里了。、前路秦暖拿着行李回了舅舅家,表哥一家已经走了。舅舅见她提了个行李袋,还以为她要出去:“这是要去哪”“不是,我把一些日常东西收了回来。”秦暖的手伸进行李袋,摸出一个礼物盒:“舅舅,给,生日快乐。”“谢谢。”舅舅看了一眼秦暖,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行李袋:“所以这是”“我跟他谈过了,我们已经决定离婚了。”“啊”舅舅十分惊讶,“已经决定了”“是啊。我们都非常爽快地决定了。”“会不会太”“我们年轻人都是这样。”秦暖摆出一副豪爽的表情。“可是那位颜老先生会同意吗”“怎么会不同意没了我,他们爷孙之间关系可能更好。”离婚是自己的事,秦暖不想因此让舅舅困扰,“舅舅,你不看看我送了你什么当生日礼物”“我看看,”舅舅打开包装,“这个牌子的剃须刀很贵吧。”“应该的。您就收下吧。”秦暖说,“对了,舅舅,帮我留意一下也没有合适的房子。家里的房子还在租期,没法搬回去。”“不用,你住这里就好了。”“不要,总是打扰舅舅舅妈不好。”星期一到了学校,小陈看到秦暖就问:“你周末是不是有什么喜事”“没有啊。”秦暖觉得奇怪。“没有”小陈并不相信,“感觉你容光焕发了好多。”“是吗”秦暖摸摸自己的脸,大概是心情大好的缘故吧,她的心,是不是已经忍不住要挣扎放飞了周二下午四点多,因为分店有事,颜冬过去了。郑涛正在办公室整理文件。“叩叩。”“进来。”郑涛依旧专注在电脑屏幕上。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进来:“请问颜冬先生在吗”郑涛站了起来:“颜先生出去了,我是他的秘书,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年轻人鞠了一躬:“您好我是景源律师事务所黄胜律师的助理,这是颜先生请黄律师帮忙拟的文件,还请转交颜先生。”他呈上了一个文件袋。郑涛接了过来:“行。”年轻人走后,郑涛将文件袋放到颜冬的办公桌上。景源事务所这并不是天韵一直合作的律师事务所,冬哥难道是有什么事吗星期三下午,秦暖没有课。吃过午饭后,她一个人搭公车前往城郊颜舜的别墅。她并不是想提前跟颜舜摊牌,只是想在周六之前,能如日常一样,再去看颜舜一次。不然,等到周六之后,就算颜舜平时对她态度不错,她也不敢想象颜舜那时的反应,但可以肯定的是,再也无法像现在一样了。公交车站离颜舜的别墅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秦暖在路边慢慢的走着。这条路她已经很熟悉了,大概就是在十个月前,她第一次沿着这条路来找颜舜。第一次来找颜舜是为了借钱。那时大概是今年一月份,刚过了新年,妈妈就突然旧病复发,随着秦暖日益焦虑的心情增长的是医院的账单。爸爸的抚恤金上次付过医药费后已所剩无几。她和舅舅拼命东拼西凑借来的十万,并不能解燃眉之急。秦暖甚至想到了去借高利贷,却被舅舅阻止了。舅舅说,如果取借高利贷,那就无异于饮鸩止渴。走投无路之下,秦暖通过爸爸以前的同事打听到了颜舜的住址。父亲给颜舜做了多年司机,秦暖希望颜舜可以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多少提供一些帮助,她不奢求颜舜给她钱,只要愿意借钱就可以了。这些日子以来,找人借钱对秦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但当站在别墅门口时,秦暖还是有些胆怯。她深吸了一口气,爸爸,希望你能给我好运。秦暖按了门铃后,黄妈走了出来,当然,那时候她还不认识秦暖:“小姐,请问您找谁”“我找颜舜颜老先生。”秦暖恭恭敬敬地说。“你是哪位”黄妈狐疑地看着她“我叫秦暖。来找颜老先生有点事。”“什么事跟老先生说过了吗”这种莫名其妙上门来的人,黄妈已经见了太多了。“阿姨,不知道您认不认识秦彬,他生前是颜老先生的司机,我是他的女儿,我现在有事求颜老先生帮忙,拜托你让我进去见见他,好吗”秦暖拼命忍住想要涌出来的眼泪,颜舜几乎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你是秦彬的女儿”黄妈打量着站在眼前的这个姑娘,秦彬她是认识的,但她并未见过秦彬的女儿,谁知道这位姑娘说的是不是真的。“是,我爸爸为颜老先生开了二十年的车,他脸有些方,平时头发三七分输得整整齐齐的,没事就爱擦车,阿姨您一定也认识他。希望您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好歹告知颜老先生一下,或许他会愿意见我。”黄妈犹豫了一下:“我先帮你去问问。”在门外徘徊了十五分钟,秦暖简直是度秒如年。终于,黄妈出来了:“先生让你进去。”她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