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命了”“噢,说顺嘴了,呵呵。”“倪长史,夷光娘娘是越国人,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吧”有大胆的起哄道。“净胡说,你把人家王姬说成肥水啦。”“呵呵,话糙理不糙,倪长史,见谅啊”“哈哈,恭喜啊,倪长史,你别跟他一个粗人见识啊。”“恭喜,恭喜啊”“谢谢诸位乡亲了,街坊四邻不嫌弃的话,中午馆驿里略备酒菜,请大家赏光啊”“好啊,好啊”“话糙理不糙,嗯嗯,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倪前捻着他修剪整齐的胡须,暗暗的道。馆驿的内院里却是一片平静,芽儿领着侍女们正在为无韵大妆。鹿郢和韩子廉坐在中院里的树下喝着茶,等待着接无韵入宫的使节。吴王赐予两国结亲的文书是十天前送来的。这个结果虽有些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只怕父王要失望了。”鹿郢说道。“也不见得就达不到咱们的目的。凡事有失必有得。太子不必过于自责。”子廉劝道。“哦,实话说,结果虽然难让父王满意,对妹妹来说,却是再好不过。说起来三个都不是什如意郎君,非选一个,姬子皙倒是最合适的人选了。今日虽是定亲,但对我越国来说就是嫁王姬了。妹妹今日出了这个门,入了阖闾宫,就是他们姬家的人了。明年出嫁,也不过是阖闾宫里走个过场罢。不知为何,我这几天夜不能寐,一想到妹妹要嫁给那个姬子皙,就觉得哪里都不得劲。”“看来,太子果然是将王姬当做亲妹妹看待了。”子廉酸酸的说了一句。“天上掉下来的妹妹,是鹿郢之幸啊”鹿郢得意的看了子廉一眼“也是子皙之幸啊”姬子皙说着,大步走了进来。晨光里,一袭浅蓝锦袍的年轻男子语笑彦彦,明澈如一泓秋水。鹿郢和子廉暗自吃惊,难道两人谈的如此忘形,连有人进来都没有听到,还是这小子不仅仅是辞赋做的好“子皙兄,鹿郢不知你会亲自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海涵哪”“太子,你我已是自家兄弟,又何须客套叫我子皙吧,是我吩咐下人不得惊扰的。”他拱拱手,转头看着旁边的子廉笑道:“子廉兄,上次在码头不便相认,还请子廉兄不要介意”“岂敢,岂敢”“子皙请稍坐片刻,我去看看舍妹准备的怎么样了”“太子请”子廉引着子皙在石桌旁坐了下来。他给子皙倒了一杯茶,子皙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他知道了吗”他淡淡的问了一句。子廉心中憟然一惊,“公子问谁”“熊子柯。”他直直的看着子廉道“别告诉我,人已经到了吴国,他还被你们蒙在鼓里。若是这样,我看他这个国君也该坐到头了。”韩子廉看着他刀锋一般的目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鹿郢站在无韵门口,抬起手敲了敲门,“妹妹,可收拾妥当了”“太子哥哥,进来吧。”鹿郢推门走了进去,侍女们听到他的声音时,就已经跪在地上。只有无韵坐在屋子中央望着他。即使天天见面,早就对无韵的容貌习以为常,但经过一番严妆的无韵还是惊到了他。“便宜了那个臭小子”他忍不住腹诽了一句。看到鹿郢领着无韵等人从内院里出来,坐在榕树下的两人忙起身相迎。姬子皙走到无韵面前,隔着粉白色的帷帽,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儿。无韵抬起头,也定定的看着他。“鱼之乐”他突然问了一句。无韵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身子轻轻地晃了晃,芽儿赶紧扶住她。帷帽下,她的手攥得紧紧的,她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深吸了口气, “怎样”“我是姬子皙”他清清楚楚的说道。“知道了。”她低低的应道。“武涧”他朝中院门口喊了一句。“属下在”一个英朗的侍卫应声走了进来,“公子有何吩咐”“将越王姬的轿子抬进来。”“是”众人跟着无韵的轿子到了外院,除子皙与鹿郢皆是乘轿外,他人各自翻身上马,一路浩浩荡荡向阖闾宫走去。阖闾殿里今日座无虚席,重新修整的大殿更显的雍容奢华。一下子定下来三个子女的婚事,内政外交更上层楼,让素来端严的吴王也禁不住喜形于色。吴王据殿中而坐,左侧是太子友,韩子咎,鹿郢,姬子地及太宰伯嚭等一干重臣,右侧则是夷光娘娘,郑妃,未来的太子妃梨落,琼玉姬,紫玉姬及各家的命妇、千金。周朝还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之说,众人济济一堂,相互道贺,一时间好不热闹。堂中只有一人面色寡淡,郁郁寡欢。郑妃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自从姬子地去芷兰宫说起吴王给胜玉与韩子咎赐婚的消息,这个从小喜怒不会内敛的女儿就没有展开过笑颜。她转回头,望了一眼对面端坐的鹿郢和韩子咎。相貌平平的韩子咎硬是被丰神俊朗鹿郢压了一头。这位越国太子的气度,与坐在最前面的太子友相比,也毫不逊色。“两人如此差距,又怎能让胜玉甘心都是我惯坏了她,唉”胜玉姬抬起头看到了母妃担忧的眼神,郑妃给了她一个千万要忍的表情,她不置可否的转开了头。这一转头,正好对上了看过来的那道视线。两人对视的一瞬间,鹿郢却将目光移开了。“子皙公子到越王姬到”内侍高声喊道。大殿里的欢声笑语一时间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齐齐望向了殿门口。坐在前面的锦衣少年笑意盈盈,举手风流,眉眼之间顾盼神飞。身后半步,带着薄纱帷帽的少女身姿纤柔,婀娜娇媚,行至间,如踏青荷。两人走到吴王面前半丈之地,屈膝行跪拜大礼,“儿臣叩见父王”“无韵叩见吴王陛下”“好好好,免礼平身。子皙,你先归位吧。”“是”他站起身来,顺手将无韵扶了起来,“我就在你的对面。”无韵轻轻点了点头。两人这小小的互动落到了殿内众人的眼中,有欣慰,有惊讶,有喜悦,有憎恨,还有嫉妒和羡慕,真真是五味杂陈。吴王的笑容更深了,“好好,没想到寡人这个看上去清心寡欲的儿子,竟然也有怜香惜玉的一天。越姬,殿中都是自家人和朝中重臣,取下面纱让我们看看你的真容吧。”“是”“老三,什么样的美人让你做出此等姿态”姬子地小声问着坐在自己身侧的弟弟。“干卿底事”姬子皙冷冷的说道。“你”站在众人眼前的无韵,缓缓的拉下了面纱。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吴王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郑妃看到他的表情,嘴角沁出一丝冷笑。施夷光看着对面儿子望向无韵的眼神,目光中荡起淡淡忧虑。半响,终是吴王打破了殿内的平静,“果然是绝代佳人夷光,寡人看见此女,猛然想起了二十年前寡人初见爱妃时的情景,也是惊为天人啊,哈哈”施夷光微微笑了笑:“是啊,陛下。只是二十年已过,臣妾已老,而越王姬却是正当舜华呢”“嗳,爱妃何出此言”吴王看着虽已年近不惑,却依然容颜不老的她,仿佛时间的流逝也不过只是为了给她添赠风韵。“春花秋月各领风骚,爱妃若老,寡人长你十岁,岂不成了老头子了”“陛下说笑了。”“陛下千秋”众人凑趣道。“好好好,上天庇佑,赐寡人如此佳儿佳妇,此乃我姬吴之福啊开宴”、第二十一章半条鱼歌舞升平,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中,午宴过半。无韵食不知味的稍稍用了一点。她的位置在胜玉和紫玉之间,一抬头就会对上那人的眼。为了躲避对面的视线,她的头几乎一直是低着的,脖子真的好酸。“你吃不惯我们的食物么”无韵右手边的小姑娘小声的问道。“还好。”无韵朝她友善的笑了笑。“我叫紫玉,子皙哥哥和我都是夷光娘娘所出。”“哦”无韵认真的看了看她,这就是自己的小姑了。她点头笑道:“我叫无韵。”“韵姐姐,你长得真好看呢。”小姑娘赞叹着。“你也很好看呀,嗯,长大了更好看。”无韵真心的说。眼前的小姑娘纤纤弱弱的,说话也是细细小小的,像是怕惊动了谁。巴掌大的小脸上稚气未脱,身量虽然还未完全长开,却也是一个美人胚子了。“哥哥总说我们家我最丑呢”小姑娘撇了撇嘴角,朝对面抬了抬下巴。无韵不自然的跟着她的动作转向对面,正好看到姬子皙端着一杯酒,笑眯眯的朝她们的举了举,无韵赶快转回了视线。“你哥哥逗你的,你才不是你们家最丑的呢”她想起了她的另一个哥哥,虽然只闻其声,未见其面,观他的行事,必是极丑之人。“哦,我知道韵姐姐说得是谁”紫玉朝着她神秘的使了个眼色,然后又偷偷的瞄了一眼对面,怔住了。无韵诧异的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姬子皙正在与太宰伯嚭对饮,觉得对面有视线扫过来,一抬头,就看到无韵和紫玉望着自己的右侧方变了脸色。姬子地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无韵,眼神贪婪而阴狠。无韵只觉得一盆冰水对着她从头淋了下来,浑身激起一阵战栗。一只温软的小手握住了她的右手,将她的意识唤了回来。“韵姐姐,院子里阳光正好,我带你四处去转转吧。”紫玉说着,拉起无韵,向对面的姬子皙点了点头,朝着施夷光走去。看着两人离席而去,姬子地和姬子皙的面色都冷了下来。鹿郢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察觉到兄弟两人的异样,他不动声色的啜了一口杯中的酒。“这才刚刚开始呢。”紫玉拉着无韵的手径直走到施夷光面前,摇着她的胳膊“母亲,我吃的太饱了,想让韵姐姐陪我去院子晒晒太阳,好不好”夷光娘娘看着面前娇俏的女儿和无韵,她们的脸色有些苍白。方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的这个女儿素来心眼极多,不定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去吧,带你韵姐姐在殿外转转就好,一会儿别忘了回来,今儿有你最爱吃的太湖三白。”“真的那我们正好出去溜溜食儿。”“净胡说,被你父王听到又得教训你,又不是小狗,还溜溜食儿”夷光娘娘佯怒道。紫玉伸了伸舌头,拉着无韵走出了阖闾殿。阖闾殿外秋阳正好,天高云淡。院子中央有个大大的湖,虽然花季已过,但南方气候温和,仍有许多晚开的奇花异草绕着湖水竞相盛放。秋高气爽,站在湖边令人心旷神怡。晒着暖暖的阳光,无韵觉得心里的那点小小恐惧仿佛被晒化了。她看着矮自己小半头的紫玉,真诚的说:“谢谢你,紫玉姬”紫玉笑眯眯的转到她的面前,“韵姐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姐姐叫我紫玉吧”“好的,紫玉。”“韵姐姐,你别怕。二哥就是那样的人,他鞠阳殿里的美人都快装不下了,还不停的往里进,父王也不管他,还说什么女子如衣服,多多益善。”她一边说,一边厌恶的皱起了自己的小鼻子。“哥哥说他们这样的男子就是那个什么来,贪得无厌的那个怪兽”“饕餮。”“对,饕餮。母亲说全天下的男子除了两个例外的,都是一样的。”“哦”无韵奇道,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这两个都在咱们宫里了。一个是痴情种,就是太子哥哥了,非梨落姐姐不娶,韵姐姐这样的大美人都不要呢。”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失言,她朝无韵伸了伸小舌头。无韵朝她笑了笑,示意无妨。“另一个却是个无情种。喏,就是我哥哥喽。”她牵起无韵的手沿着湖边慢慢的走,“不过,今日看来,母亲却是错了。哥哥根本不是什么无情,只是没遇到他命里的克星罢了。瞧瞧刚才他看着姐姐那副色迷迷的样子,丑死了哼,看以后他再敢笑我丑”无韵看着紫玉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想起了阿蛮和岐雨。她突然觉得,这深宫里的日子也许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熬。湖边散步的两人绝不会想到,此时的阖闾殿里却是一片肃杀之气。事情还要从这紫玉最爱吃的太湖三白说起。太湖三白即银鱼、白鱼、白虾。吴王室待客的主菜,便是这只有太湖才能出产的太湖三白了。说是三白,其实是三样湖鲜、三种做法,蒸、煎、炸放在一起,也可算是一道菜。内侍向众人介绍完这道菜之后,就见侍女们鱼贯而入,人人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殿中的众人老远就能闻到鲜香的味道,菜一上桌,便真真假假的急急品尝起来。没一会儿,殿内就想起此起彼伏的赞美之声。“果然味道奇佳”“宫中的做法就是独到,老臣家里也经常做这道菜,却与宫中的口感天差地远啊。”“是啊,是啊。”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