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得他们几个心都乱了。林仵作咽了咽唾沫,“他不会是鬼吧”这个问题,肖遥非常认真的思索过后,才答道,“鬼不都是半夜出来吃吃喝喝么再说,他有影子”听到有影子,林仵作松了口气,“那可能是骨头轻,没事儿没事儿。吃吧,吃吧”白师爷心事重重的小声咕哝,“你们说,花白氏到底是不是妖精如果是,那红红必然也是”任捕头筷子一丢,这饭真是没法吃了。别人家吃饭讲的是家长里短,他们倒好,不是说鬼就是妖精。他嚯的站起身,几步来到墙角,想看看红红,谁知竹篓是空的,他赶紧吆喝,“大人,红红不见了”啊肖遥三步并作两步,凑过来一看,真不见了。这会儿,又一阵若有似无的小风儿刮过,卷的树叶沙沙作响。白师爷胆子最小,抱着肩膀神经兮兮的四下打量。夜色已然深沉,周围树影憧憧,像是一波波翻滚不尽的海浪,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肖遥定定心神,猛地想到动物的嗅觉是最灵的,红红一定是闻到它爹娘的味道,循着去了。思及此,肖遥拿起灯笼,抬脚就走。通叔他们紧随其后。来到后院,小白蛇果然蜷缩后院墙角的竹席上,动也不动,红晶似得眼睛里,一片死寂。席子下盖着的,正是那三具蛇尸。五个人站在原地,静静看着,肖遥喉间酸涩,心中百味杂陈,险些掉下泪来。此情此景,令肖遥觉得,通体冰冷的红红,比跪地求情的袁简更加有灵有性。“万物皆有灵。”白师爷指腹抿抿眼角,哽咽着感叹。“大人,明天再送红红走吧,让它跟爹娘多待一阵”通叔恳求的看向肖遥。肖遥点点头,“也好我跟任捕头去就行了。白师爷和林仵作早点去衙门,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处理。”第五章 蛇冢更新时间2015121 16:06:53字数:2273通叔连夜用竹篾编了三个适合放蛇尸的细长小棺材。清早,肖遥最先来到义庄,她给红红带了些鸡肉,可红红看都不看,仍旧蜷缩在原处。通叔把小棺材搁在地上,喟叹一声,“在那儿趴一宿没动地方,哎,也怪可怜的。”说着话,走过去,想把蛇尸成殓好。见通叔想动自己父母的尸体,红红骤然直起身子,朝通叔吐着蛇信,不时发出呲呲的声响,眼中却满是惊惶。它是怕自己身单力孤,连爹娘的尸体都守护不了。通叔被它吓了一跳,退后几步。肖遥弯下身,平视着红红,柔声道,“红红,我想把你爹娘还有哥哥放进棺材里,好让它们入土为安。”红红歪着脑袋,似乎听明白了肖遥说的话,收起蛇信,慢慢俯下身子。“红红,吃点东西吧。一会儿我送你回紫金山,找你姐姐。”听到姐姐二字,红红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肖遥见它不再抗拒,便把鸡肉放下,红红缓缓爬行过去,张大嘴,一口吞下。通叔把三具蛇尸成殓好,任捕头也到了。他用黑布将三口小棺材包好,提在手里。肖遥拎着竹篓,二人一起上了青石坡,再往北走就是毒瘴林。一般人是不敢往毒瘴林去的,那里瘴气终年不散,林子里还有许多毒蛇毒虫聚居。重新回到熟悉的环境,红红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它把小脑袋搭在竹篓沿儿上,眼里隐隐泛起点点生气。两人走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远远的就瞧见远处浓重的黄气升腾至半空。那里就是毒瘴林了。“大人,不能再往前走了。”肖遥点点头,四下望望,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大树,“就那儿吧”两人来到树下,任捕头把三口小棺材依次排好,肖遥捡来不少石块,小的在下,大的在上,不一会儿堆成一堆。红红从竹篓里爬出来,蜿蜒来到近前,小脑袋靠在坟堆上,依依不舍的样子叫人心酸。任捕头不忍心再看,眼睛望向远处。“大人,你看”肖遥顺着任捕头的手指望去,就见一条白蛇并着条花蟒朝他们的方向缓缓而来。肖遥不禁自嘲一笑,喃喃道,“花白氏”不等肖遥告诉,红红已经嗅到了姐姐的味道,它欢快的向着姐姐的方向而去。肖遥看见它们终于团聚,总算踏实下来。红红一家频频回首,看向肖遥,似是在向她表达谢意,继而,便朝向毒瘴林蜿蜒而去。肖遥知道它们是要回家了,拍掉手上浮土,跟任捕头顺着青石坡原路返回,走了一半,任捕头突然停下脚步,朝南面山坳里指了指,“大人,那儿就是袁家村。”肖遥定睛一瞧,山坳里隐隐现出几处焦黑的残垣断壁,因为年深日久,已然杂草丛生,颇为荒凉。“反正也出来了,不如去看看。”肖遥想到就做,脚下已经换了方向,大步往袁家村走去。任捕头也正有此意,抽出长刀,走在前头为肖遥斩草开路。走了一阵,肖遥突然想到,“除了袁简,袁小暮,剩下的那两个活下来的是谁”“袁简的妹妹鸢娘,还有鸢娘的情郎,袁刻。”“他俩也住在武昌县”任捕头摇摇头,“那场大火之后,鸢娘就跟袁刻远走他乡了。袁刻拉胡琴,鸢娘卖唱。现在呀,鸢娘可是黔江以北最出名的歌姬。这十年来,她跟袁刻走南闯北,连桃源县都去了,唯独没回过武昌县。”桃源县离武昌县才三百多里,坐马车不到一天的路程,骑马的话就更快了。“她就这么不想回来”“可能是因为袁简反对她嫁给袁刻有关系吧家家都有难唱的曲儿。”“那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唔,袁简跟袁小暮家是邻居,傍晚时,袁简便带着袁小暮去毒瘴林捉蛇,清早回来火都着了两三个时辰了。至于袁刻跟鸢娘嘛”任捕头意味深长的笑笑,“他们说是睡不着出来散步,可哪有半夜散步还带着包袱的所以,那一晚,他们应该是约好一起私奔。”闻言,肖遥哑然失笑。没想到私奔反而救了他们的性命,也算错有错招。随着任捕头手中钢刀挥舞,前面挡住路的杂草成片倒下,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任捕头又道,“还有一百多具尸体没找着,陶大人就下令封村,禁止进入了。自从袁家村出事之后,人们连青石坡都很少来了。说这儿不干净,怕撞鬼。”肖遥下意识的向身边望望,这会儿正是上午,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可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原因,肖遥竟觉得山间吹送的微风带着阴森刺骨的感觉,她脚下快走几步,紧紧跟住任捕头,一步不落。两人说着话,便到了袁家村旧址。即便时隔多年,依旧能从杂草丛生之下,焦黑的残垣断壁上看出,这里先前是个富庶的小村子。肖遥跟在任捕头身后,深一脚浅一脚,漫无目的的走着。头顶间或几声乌鸦鸣叫,愈发显得这里苍凉凄冷。经历过那场大火,这里早就物是人非,只能从仅存的砖瓦形式判断屋舍在火灾之前的大小及功用。肖遥跟任捕头走走停停,终于,二人的目光落在一处烧的相对来说不算严重的砖台前。砖台不高,只到肖遥小腿,二尺见方,上头落了一重厚厚的黑灰,肖遥看看四周。觉得这砖台应该是垒在墙角的位置。“这是做什么用的”肖遥纳闷,家里砌这么个玩意儿够放什么的任捕头用刀鞘随意戳上去,年深日久砖早就酥了,刀鞘一杵,哗啦啦碎了一地,跟着升起好大一股烟尘,呛得肖遥眼泪鼻涕一起流。他俩赶紧往旁边退了几步,肖遥就觉得脚下咯吱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硌脚。她下意识的瞅了眼,就见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骨头,乌漆墨黑的,被她踩碎好几块,肖遥“哇”的一声跳开。任捕头赶忙过来查看,他把肖遥踩乱的骨头重新摆了摆,看出这并非人骨,“大人,别怕,这不是人的骨头。”说着话,掏出白帕,小心的将碎骨拢到一起包好,想带回去给林仵作看看,这究竟是什么骨头。任捕头一丝不苟的在那捡骨头。砖台那儿的烟尘也散的差不多了,肖遥又走过去,抬脚来回在那堆砖瓦碎里划拉几下,肖遥隐约听到像是敲打在铁器上的叮当声响。肖遥纳罕,不顾脏乱,扒拉开碎砖块,里头现出一个尺来长,用元宝锁锁住的小扁盒。盒子上已经起了一层厚厚的铁锈,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肖遥紧咬下唇,暗想,专门砌砖台来藏的东西,一定至关重要第六章 元宝锁更新时间2015122 17:41:37字数:1839任捕头将碎骨揣好,站起身扭头瞧见铁盒上的元宝锁,“大人,我帮你打开。”说着,从腰间抽出根铁钎,对准锁眼,手指一压,嘎的一声,锁开了。褪下锁头,肖遥食指一挑,缓缓打开铁盒,一副褐色鸟皮呈现在二人眼前。肖遥最受不得这个,她眉头紧紧拧着,心里早就难受的不行,暗骂这家人真够变态的,烧死也是活该。但细看之下,又觉得不对劲儿。她将鸟皮拿出来,触手温软滑爽,上边缀着的羽毛灵动的轻颤,挺活泛,抖搂抖搂,阳光反衬之下,竟能看出羽毛上点点柔光,这根本不像放了十年的旧物。“任捕头,你看这像不像一件衣裳”经她这一说,任捕头越瞧越像了。除了没有眼睛,鸟喙,翅膀,尾巴,就连脚上的鳞甲都栩栩如生。“这做的也太为精巧了吧”严丝合缝,没有半点人工痕迹。肖遥点点头,“说是巧夺天工也不为过。”但她不认为寻常人能有如此巧思,把鸟皮小心翼翼的放回盒子,“带回衙门仔细研究。”待两人回到县衙已是晌午。阿措等的脖子都长了,她赶紧把锅里温着的饭拾掇出来。今天是五月节,阿措做了蛋黄肉粽跟艾叶煲乌鸡。肖遥走了一上午山路,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她跟任捕头坐下,脑子里想的全是案子,阿措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阿措见肖遥心不在焉,想要说些什么分散她的注意力,“大人,你听说过鸢娘吗”鸢娘任捕头跟肖遥具是一惊,瞪大眼睛齐齐看向阿措。阿措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心虚的支支吾吾,“这、这事儿,我、我也是听七星说的”“什么事”两人异口同声问道。“七星说,瓷庄开业那天,要请鸢娘来”阿措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她发现任捕头跟肖遥的神情复杂而怪异。肖遥跟任捕头对视一眼。心说这郁秋到底搞什么她不会不知道袁简跟鸢娘的关系。还硬把这俩人往一堆儿凑。肖遥喝了口汤,顺嘴问,“瓷庄什么时候开”“下月初一。”阿措赶紧给肖遥碗里添上块鸡肉,兴奋的说道,“七星说,那鸢娘可有名啦”肖遥知道她爱凑热闹,“郁秋要是请我的话,我带你一起去,好不好”瓷庄开业,哪能不请武昌县的县太爷呢阿措杏眼一亮,“真的太好啦”圆圆的苹果脸上泛起红晕,笑的开心极了。吃过晌饭,肖遥独自坐在书房,将鸟皮平摊在桌上,细细端量。这鸟皮根本不是,也不可能是人手织造。肖遥相信,世上没人有这么好的手艺。既然这条路行不通,那么就得从别处查起。肖遥脑子里灵光一闪,拿起元宝锁翻来覆去查看。这小锁是由纯铜打造,虽然上边有些青色铜锈,可也能看出做工精细。武昌县做这种锁的铺子,不会超过三家。叩叩“大人,是我”肖遥刚想找任捕头,他就来了,“进来。”任捕头面带喜色,一定是有什么好消息,“大人,我去查问过那枚元宝锁的来历。”肖遥挑眉,怪不得任捕头草草吃过午饭就不见了人影,原来去查元宝锁了。“这种铜锁武昌县只有陈老三家做。据他说,这种大小的他卖出去过许多。不过,基本都是袁家村的人在东城铁铺定做铁盒,再去他那儿配这种元宝锁。而且,有一件事特别奇怪,袁家村的人每次来买锁,都是村里添新丁的时候。”肖遥眼梢轻挑,“那就是说,每当袁家村有小孩儿出生,才会去订铁盒,买锁”“我也是这么问陈老三的,您猜他怎么说”任捕头特意卖了个关子,肖遥茫然的摇摇头。“陈老三说,袁家村的孩子好像是凭空来的。从没见过袁家村的人带不满周岁的孩子出门,都是三四岁大了,才领出来给大家看看。而且,也从没听说稳婆去袁家村接生”“他们住的偏远,或许不方便找稳婆,自己接生呢”风险大了些,但也不是不可以。“唔,或许是这样。不过,陈老三倒是一口咬定袁家村一定有古怪。”顿了顿,任捕头又道,“十年前,我查这件案子的时候,还听说过一件非常诡异的事。”肖遥挑挑眉,用眼神示意任捕头继续说下去。“袁家村的人从不跟外村人通婚。但是,袁家村的小孩儿,也都没什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