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个由头,这般胡乱抓人,恕民女不服”大人冷笑一声,“你一个小小女子,当知夫主妻从、三从四德的道理,你的户籍已归在夫家名下,如今竟私自迁出,该当何罪”玉萱暗自齿冷,果然还是霍名启搞的鬼她抬头道:“我的婚事乃是皇后娘娘亲口免除,婚事既已作废,户籍自当牵出夫家,何罪之有”“大胆女子户籍,岂容你自己做主若被夫家休弃,自当由父母接回,迁入本家,若改嫁他人,却是要迁入夫家。如今你本家又不肯接,你却私自迁出,岂不是犯了大罪”这大人说的驴唇不对马嘴,一顿因为所以,却根本说不出罪状。玉萱心中齿冷,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武宁侯不肯接她的户籍,她亦没有夫家,在他们嘴里就成了滔天大罪了。玉萱直挺挺跪在那里,一言不发,她只想看看,这群人究竟想把她怎样。那大人见她不再顶嘴,只当她怕了,心中有些得意,“如今你的户籍既然无人认领,那便只有两条路,第一,你恳求夫家收回休书,重新将户籍迁回去,否则,依律重责二十大板。”这人是霍名启的狗腿子,故意将玉萱拒婚,说成是被夫家休戚,让她难堪。玉萱是知道这个时代的刑罚的,所谓的杖责,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打人的板子有三米来长,一寸多厚,一下便表皮溃烂,三下伤筋露骨,二十杖打完,身体强壮的汉子还好,像玉萱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只怕要一命呜呼。玉萱也总算是明白了,霍名启这是在告诉她,要么回心转意,嫁到霍府,要么,他就要她的命这点小事情,刑部自然不会插手,所谓的律法,也不过是霍名启一面之词罢了。她就算据理力争,也毫无用处。想不到天下之大,竟没有可以讲理的地方玉萱甚觉悲凉,不禁握紧了拳头。心中忽然又想起了萧祤来,如今他在何处,自己被霍名启陷害,他究竟知不知道若她的户籍能迁入萧府,霍名启还有何话说可如今公堂森森,生死已迫在眉睫,她又到哪里去寻他呢今日她若向霍名启服软,只怕这辈子也无法逃脱他的魔手。大人看出她的惧怕,暗自得意,笑道:“怎么样韩玉萱,你想好了没有”玉萱突然抬头,露出一抹森然冷笑,“小女子愿领重责”“什么”大人陡然变了脸色,向前靠在案前,厉声道:“你想好了,莫非你不要命了”玉萱轻蔑一笑,她就是要告诉霍名启,让她嫁给他,她宁愿去死霍名启一直躲在暗处,想好好看看今天这场好戏。他要看着玉萱后悔,向他跪地乞怜可万万没有想到,这臭丫头竟然不识好歹,她既然不要命,那他就如她所愿那大人一时也没了办法,不一会儿,一个衙差凑到耳边,吩咐两句,大人冷声道:“本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当真不知悔改么”事到如今,玉萱早已不惧生死,这个时代加诸给她的命运,她无力反抗,却也要以尊严,给它以最大的嘲讽。半晌,那大人猛地扔下一跟红木签,厉声道:“给我打”“是。”他一声令下,两旁的衙差突然抓住玉萱,将她拖到一张虎皮凳上,外头围了一群看热闹的民众,见她如此大胆,竟公然悔婚,一时唏嘘不已。只是她们受惯了三从四德、夫主妻从的教育,不仅没有同情,反到觉得玉萱罪有应得。玉萱很快被固定住了手脚,她浑身脱力,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接着,巨大的板子狠狠落在她身上。“啊”玉萱不想叫,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他们受了霍名启的教唆,下手格外重。若说武宁侯的鞭子让她痛在肌肤,这板子已让她痛入骨髓。玉萱抓着凳子,十根指甲嵌入红木当中,根根劈裂,渗出猩红鲜血。她的额发都已被冷汗打湿,黏在脸上,那些看热闹的人,心觉血腥,纷纷散了,只有些变态的,还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瞧着。衙差们却早就见惯不怪了,那大人阴恻恻地道:“看到没有,以后若有女子不守妇道,被夫家所弃,为本家不容,这就是下场”他话音一落,空旷的大堂里突然发出一声狰狞的厉笑,只见玉萱满嘴鲜血,抬头道:“谁说我是被霍名启休弃是他又老又丑,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他”“闭嘴”门后突然传来一声怒斥,霍名启本来一直躲在暗处,不想亲自出面,这会儿气得叫出声来。那大人唬了一惊,连忙起身,“闭嘴给我打”霎时间,玉萱的嘴已被一团破布塞上,一板子又落了下来。猩红的血肉飞起,玉萱想叫,已变成了垂死的呜咽。五杖打下,玉萱已经几乎昏死,她仅凭着最后一点力气死撑。衙差也看得出来,再打一杖,只怕会闹出人命。“怎么办”那大人低声问了一句,他身旁的门子转身,向后请示,直到里头的人摆了一个手势,那大人喊道:“打”衙差见得了令,心中暗叹,乖乖的小娇娘,你得罪了厉害人物,将来进了地府,可怪不得我们接着,那致命的一杖狠狠打下。玉萱心如死灰,闭目等死,好一会儿,那木杖竟没落下。她强撑着睁眼,只见一个白衣少年突然闯了进来,接着衙堂里想起了一个声嘶力竭的惨叫。只是这惨叫并非来自于玉萱,而是那个执杖的刽子手,他手中的红木杖子突然“咣当”一声落在地上,腕骨竟已被人折断。“大胆,你、你、你是何人”大人吃了一惊,吓得浑身发抖,不住后退。那少年一身雪白,一头长发乌黑如墨,垂在如玉的脸庞上。他那双狭长的凤目充满了怒火,阴声道:“我是谁,大人不认得么”他每说一个字,就逼前一步,待说完,已经走到了大人面前,周身散发着令人战栗的冷气。“许许少卿,你、你、你胆敢扰乱公堂,该、该当何”大人话未说完,突然被人扼住了咽喉,憋得脸色青紫,惊恐道:“来、来人”众衙差见状,一窝蜂似地涌了过来,忽听得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你们谁敢动”许少卿面沉如铁,手指微一用力,大人只觉喉咙剧痛,吓得浑身发抖,嘶喊道:“饶命,饶命”衙差们被他气势所慑,都战战兢兢地看着,竟然谁也不敢上前。半晌,只见许少卿轻蔑一笑,松开了手指,“听着,我今日饶你狗命,是叫你跟你主子说清楚,若敢伤她,我血洗他霍家满门”说罢,一甩袍袖,旁若无人地走到玉萱身旁,心疼地将她抱起,柔声道:“玉萱,我来了。”玉萱睁眼,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你真是我的贵人”许少卿知她伤痛,换了个姿势,让她整个人能靠在自己身上。他心疼难受,只能紧紧攥着玉萱的手, “没事了玉萱,没事了,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玉萱对他笑笑,想说什么,却终沉入了那无穷无尽的黑暗里。许少卿将袍子脱下来,紧紧裹住玉萱,在众目睽睽之中,大步走出了府衙。待他走远,那大人两腿一软,猛地瘫坐在了椅子上。威烈侯府的马车早已备在门口,许少卿将她抱上车,吩咐车夫疾驰而去。他怕马车颠簸,横起一条腿,将玉萱托在怀里,一面又用袖子为她擦去汗水。玉萱此时已经晕厥过去,俏脸苍白无色,只有长长的睫毛还惊恐地颤抖。许少卿心如刀割,将玉萱紧紧搂在怀里,苦涩地低喃:“玉萱,少卿不想做你的贵人,做你的良人可好”第五十六章玉萱几乎是从鬼门关前捡了一条命回来。她身上的血肉都已溃烂,严重的地方伤可入骨,许少卿若晚来一步,她必会被霍名启打死。霍名启抓走了玉萱,又装模作样地到武宁侯府赔罪。武宁侯大怒欲狂,他如何不明白,这是霍名启在向他示威。纵然他不甚喜欢玉萱,可到底是他韩毅的女儿,俗语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这霍名启实在是欺人太甚只是武宁侯为人素有城府,自然没有傻到因为一个庶女得罪霍名启的地步。只能压下怒火,满面春风地将霍名启送走,只在心里暗自咬牙,这笔血债,他韩毅早晚会讨回来而霍名启的心情比武宁侯也好不了多少,他本以为这次必能叫玉萱跪地求饶,挽回颜面,想不到这丫头却是个硬骨头,还在朝堂上说什么宁死也不嫁他,真是让他丢尽了脸他霍名启向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臭丫头,既然你不识抬举,不肯做我的女人,我索性就亲手毁了你只是上次他派人夜闯武宁侯府,到底见不得人,若拿上台面来,也不好解释,因而萧祤从中作梗,他便就势收了手。可这一次,他可是彻底咬住了玉萱的错处,身为一个下贱的庶女,竟然敢自己迁出户籍这个节骨眼上,他是算准了武宁侯也不敢和自己碰硬,却想不到又冒出一个许少卿来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莫说是他,就是他老子威烈侯,他也不放在眼里可是恨归恨,许少卿到底是威烈侯最宠爱的三公子,侯门世子中,皇上最中意赞赏的人,若传出去他因为一个女子为难许少卿,他也是脸上无光。霍名启阴恻恻地坐在案前,几乎要将手中的茶杯捏碎,他如何也忘不了许少卿临走前那个阴邪的眼神,和那句仿佛来自地狱的诅咒:若敢伤她分毫,他必血洗他霍家满门。霍名启浑身发冷,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许少卿,你想动我,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三天之后,玉萱在从昏迷中睁开眼,只觉身体轻飘飘的,手脚虚软,没有半点力气。因杖责伤的是臀部,她还不能躺着,只抱着个引枕,趴在床上休息。前些日里后脊的鞭伤疤痕还在,如今疤上添伤,瞧来更加狰狞。玉萱无力地撑起胳膊,试着动了动。身后的伤口都已上了止痛药,并不十分难过。她想张口叫人,耳畔忽然想起一个温软的声音,“姑娘醒了”玉萱还未答话,只见一只软滑香白的手伸了过来,撩起纱帘,挂在金钩上。玉萱抬头,只见面前站着一个年方二八的少女,穿着淡蓝色蝉翼纱束腰曳地裙,一头青丝乌黑柔顺,垂在颈侧,以一串流苏玉兰花挽起。生得下颚尖尖,丹凤眼眸,肤晒白雪,极为动人。玉萱有气无力地道:“这是哪”女子笑吟吟地道:“姑娘受了伤,是三爷带你回来的,这里自然是三爷府上。”“三爷”玉萱微一挑眉,记忆波涛汹涌地袭来,自己被霍名启刁难,几乎命丧当场,是许少卿救了他。“他人呢”玉萱问道。女子又麻利地倒了杯茶,铺好引枕,扶着玉萱靠着,既让她不累,又不会碰到伤口,“三爷这会儿到侯府上去了,想是晚间能回来 。”玉萱心中明了,原来她不在威烈侯府上,只怕是许少卿的一处外宅。她细细打量着女子几眼,见她衣着考究,容貌清丽,举手投足又自带一股气韵,并不像寻常的丫鬟,便问道:“姐姐是威烈侯府上的么不知如何称呼”女子笑道:“可不敢当什么姐姐,奴婢明月,姑娘只叫我名字就好。”说着,见玉萱手里的茶已喝完,忙接过放到桌案上, “姑娘受了伤,三爷只怕旁人伺候不周,因奴婢是老太太自小指给三爷的,手脚还麻利些,才派了来伺候姑娘。”玉萱苦涩一笑,她现在才真是寄人篱下,还哪配称什么姑娘心里也隐隐知道了这女子的身份,古代大户人家的少爷,屋里总有几个地位不同的丫头,说好听了,是知冷知热,近身伺候,说难听了,就是解决男主人的性需求。不用说,这明月自然就是许少卿的“屋里人”了。玉萱想着,不由又打量了她几眼,果然是天香国色,妩媚温柔,心中暗想,这许少卿还挺有艳福的。明月见玉萱精神好了些,起身道:“姑娘昏了好几日了,饿不饿奴婢这就是备些吃的来”玉萱这会儿肚子已经饿过了劲,可手脚都软得厉害,不吃点东西,只怕体力熬不住,便点头道:“那有劳姐姐了。”明月微微一笑,转身出门。玉萱又换了个姿势,向床里靠了靠。正这会儿,忽觉小腹微胀,下身一热,她心觉不妙,低头一看,果然,自己竟来了女假了这身子的原主年纪还不大,女假时间也不太准,玉萱自打穿越到这里,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事儿,不免有些尴尬。还好不是前天来的,否则当着许少卿的面,还真是羞死了人了。她正想着叫明月进来帮忙,忽听门口有人喊道:“三爷回来了”玉萱一惊,连忙扯过床帐,没一会儿,只见一白衣男子打了帘子进来,雪肤墨发,飘逸俊美,赫然正是许少卿。许少卿走到床边,只见玉萱紧张兮兮地抓着帘子,神情十分古怪,不禁皱眉道:“怎么了伤口还疼”玉萱沉默地摇了摇头,不知找个什么理由先给他撵走,偏偏这会儿还波涛汹涌,这么下去,只怕整条褥子都不能要了。许少卿见她这般,甚为惊讶,他还从没在玉萱脸上见过这种表情,不似喜又不似怒,带着三分尴尬,三分羞涩,狐疑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不舒服还是饿了”玉萱真恨不得一脚给他踹出去,低头道:“我累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