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祝姚公成大事。”宴上正酣,沈寅初正看着对面的小花厅戏台上,一出西皮流水唱的正好。他饶有兴趣的跟着打着拍子,嘴里微哼着调子。见姚昌喜重新入座,对他轻轻一笑:“姚公准备好了”他这一声拉的既长,姚昌喜听了像是心被揪着一样,心里盘算他难道是有了察觉还没张口,沈寅初便又接口说:“马上便是好时辰了,二公子出门迎亲也该回来了。今日可有的你忙了。”说完笑着摇摇头,叹道:“我和骏德也是从小长到大的,今日他大喜,若是父亲能来见到,定也是高兴的。”姚昌喜干笑一声:“犬子成亲,哪里敢惊动大帅呢。”沈寅初看着戏台上的花木兰从后台换了女装出来,惊呆了一圈人。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姚公自谦了,你们都是父帅的肱骨大臣。父亲对待你们都如亲兄弟般的。子侄大喜怎么会不来呢。”姚昌喜听了这话,像是被点着的火药。一拍桌子,骂道:“你小子也知道我们这群老臣是跟着大帅打天下的,自从你执政,哪里把我们这群老臣放在眼里平白的搞什么新政,无缘无故的卸了我们的军权。要由着你这样乱搞下去,这显军就要败在你小子手里了。”他越说越气,众人都往这里看过来,几位统制都过来劝说着。沈寅初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依旧打着拍子,对着戏台子大呼一声:“好。”浑似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众人面面相觑,也着实不懂这位公子爷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若是说他是个纨绔公子吧,倒也是说低他了。要抡起用兵打仗来,比起大帅来,那也会毫不逊色。只是,他的性子是真的教人捉摸不透,就比如现在,他竟撇开众人,走到了那驯兽人身边,亲自拿起那钢叉挑了一块牛肉喂给那豹子。直把人看的目瞪口呆。方齐云欲走过去,被他伸手示意停在那里。姚昌喜看他这幅轻狂样,更是生气,对着他破口大骂:“沈寅初,你个王八蛋,你父亲的基业就要败在你的手里了。今日我就要替你父亲好好的管教管教”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只听一阵枪声。那驯兽人离得近,已吓得瘫坐在地上。这一声枪响。惊呆了众人,花厅上本咿咿呀呀的唱着戏。这时停了下来,纷纷作鸟兽散。再看那豹子,已躺在了地上,额头上的一个血洞哗哗的流着血。二楼上的一群女眷看到这幅景象吓得花容失色,一个个尖叫着四散开来。姚昌喜见此景象大怒。走上前骂道:“沈寅初你要做什么这不是你造反的地方。”沈寅初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笑吟吟的擦着枪管:“我做什么你没看见么姚世伯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可以留着他的命。也可以随时取了他的命。”沈寅初慢慢的走到他面前,拿起枪指着他:“今日是谁算造反呢。嗯”他对着方齐云示意:“动手。”方齐云拿起枪对着天开了两枪,大吼一声:“来人呐,把姚昌喜给绑了。”两边廊下埋伏的人听了这话,一涌而出,直接像姚昌喜扑去。姚昌喜还没回过神来,已被侍卫扑倒在地。他本是武夫出身,力大无穷,几个人抱他不住,便又上来七八个人,上去给他死死的压住。几个人手拿着牛筋绳,给他把手脚绑上。姚昌喜那里受过这等气。怒目欲眦,脸憋的通红。嘴里骂道:“沈寅初你个王八蛋。你坐的江山都是老子一枪一弹的挣回来的,你这个白眼狼。你不得好死。”吕舜启看着事情不对,悄悄的从背后掏出一把枪。沈寅初瞧着不对,还没来得及开枪,方齐云已经抬手一枪,那吕舜启登时毙命。姚昌喜犹自骂个不停。一个侍卫伸手从那宴桌上拿了两个核桃。塞到他的嘴里。姚昌喜犹不死心,一张嘴却是呜咽不成句子。宾客们看突然出了这档子事。都吓得聚到了后院,沈寅初蹲下来对着地上五花大绑的姚昌喜,慢慢说道:“姚昌喜,亏你跟着父帅当了这么多年的副将,这么脑子还是那么蠢你以为你听了吕舜启的蛊惑,你就能杀了我,坐稳这个位置你只能得了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至于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姚昌喜面如死灰,却说不出话来,沈寅初站起身来。慢慢的转过身去,淡淡的说:“送他上路吧。”身后传来一声枪响,门口锣鼓喧天。愈发热闹了。沈寅初一声冷笑:“这可不是个好时辰吗”此事一出,沈寅初率先在各大报纸上,发了声明,列下了一系列姚昌喜通敌的证据,并且对定军宣战。静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周后了,她到了日本和顾镜声接了头。正准备回去,却接到沈寅初的电报,意思是现在时局不定,让她在日本安心住着,等战事平息了再回去。静姝无可奈何只好依言在日本住下,顾镜声的孩子正是惹人爱的时候,她想着自己的那个孩子,每日逗弄着逸之,倒也不觉无聊。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书房内沈寅初一脚踹到窗底下的紫薇花缸。怒气犹盛。来回的踱着步子:“祝以德,你不要说我没给过你机会。如今出了这档子的事。你还想不想要你的命。”祝以德站在桌前,浑身抖得如筛糠一样。“公子爷,是我管教下属不力,本来是好好的把老爷子哄上车的。可混乱之中不知什么时候老爷子混到孙存周那里去了。一时擦枪走火谁谁知道老爷子在哪里呀。”“够了。”沈寅初眉头紧皱,眼里像是冒着火。伸手拍桌。嗡的一声,像是一声雷。祝以德不由的一缩。悄悄抬着眼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万毓纾。万毓纾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来的棋子冥思。完全没有注意到祝以德悄悄的示意。沈寅初背对着他,声音淡漠的不带一丝情感:“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祝以德听了这话,倏地跪坐在地上,颤着声说:“公子爷不要啊。”沈寅初面无表情的拍拍手,登时外面便涌来一对人马,把祝以德给拖了出去。他犹不甘心在外面呼喊,不一会便被堵上了嘴。院子里闹了一会,便重新归于平静。第六十七章 细算浮生千万绪更新时间2016517 13:50:38字数:2650“孙存周也算是嘴硬,还没有说出一丝线索。”万毓纾轻轻拍着手,眼底有一丝怅惘。沈寅初扶着头没有说话,心里只觉得怕。心慌的厉害,只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又什么都留不住了。即使那手镯里藏着无尽的财富,也比不过一个顾静姝。可现在,静姝她还是自己的吗开战不过短短一月,定军便递了降书。此事已通过报纸传向了大江南北。又能瞒他多久呢方齐云敲敲门,走了进来对着沈寅初说道:“公子爷,少夫人已经坐上了船,大概三天后能到。你看”沈寅初的嘴紧紧的抿在一起,良久没有说话。眼底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半晌像是累极了淡淡的说:“知道了。”他说的话似乎都带着颤音,像是遗失了心爱的东西,那种心慌和无力直击人心。他的脸上显出悲哀的神色来,她要回来了,还是要走了码头上,初春的清晨还是微寒的,沈寅初立在码头上,不让所有人靠近,就那样站着。轮船靠岸的汽笛声响起,像是惊醒了他。他一抹脸上的露水,寻找静姝的身影,眼底像是明亮的又像是黯然的。他就在那里站着,像一尊泊船的木桩,一动不动。“临君。”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沈寅初转过脸。静姝穿着一件天青色的如意暗纹旗袍,头发俏皮的扎成了双卷的模样。脸上浮着笑。站在自己的身后,打量着自己。“你还好吧。”“你还好吧、”两人同时说出那句话,沈寅初不知为何有些心酸,看着他的笑颜,心里更是空落落的难受。不由自主张开手抱住她,像是怕她会飞一样,紧紧的箍住她,像是癫狂:“静姝,不要再离开我了。”身后一堆人,静姝有些不好意思的推开他:“哥哥在后面。”沈寅初如梦初醒,却依旧不肯放开她、看着顾镜声夫妇正踏着旋梯往下来,冯玉棠抱着一个孩子,看上去丰腴不少,眉目温和,丝毫看不出当日戏曲名伶的影子。顾镜声看着他二人靠在一起,心里也是暖暖的,这两个人兜兜转转到底最后还是在一起了,虽然经历许多坎坷,但以后的日子更多不是嘛。他含着笑对着沈寅初说:“妹夫。”沈寅初愣了片刻,心底更是苦涩,低低的说:“镜声兄,欢迎回来。”静姝似乎心情很好,眉间也带了几分少时的顽意,话也多了起来。对着镜声笑着说:“不知父亲有没有收到电报,你回来了他要是还像上次那样摆了几桌,那我可不愿回去了。”沈寅初听了这话心如针扎,勉强稳了稳神,只觉得心里像是被插了一把刀,她的每一句话,每一声笑。都会无形的让那刀更进几分。方齐云看出不对,忙走过来,说:“少夫人和顾少爷舟车劳顿辛苦了,先回府上吧。”静姝看着方齐云,笑着眨眨眼:“你这回不拉车了”方齐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实在情非得已,还请少夫人海涵。”静姝抿嘴笑了笑,拉着沈寅初坐上了车:“这几日在船上,我倒是真的累了。”沈寅初爱怜的抚了抚她的头发,眼底的无奈几乎要把自己揉碎。果然,一回去,静姝便睡倒了。书房内,冯玉棠敲门进来。沈寅初抬眼看是她,没有做声。冯玉棠走上前去,噗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公子爷,你安排我的事我都做完了。你也看出来了,玉棠现在根本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我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妇人家,我有丈夫,有孩子。求公子爷放我平静的生活吧。”沈寅初没有抬头,周身隐在黑暗里,连声音也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根本不可能平静的生活了。”冯玉棠错愕的抬起头,周身因为这一句话止不住的颤动。“因为顾长明已经死了。我们的生活根本不可能平静了。”“什么这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那手镯”沈寅初没有说话,像是无奈,又像是懊悔。良久才说:“所以我让你帮我做最后一件事。”冯玉棠摇着头,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公子爷,这算怎么回事”沈寅初站起身来,眼底布满血丝,对着她说:“我要你把顾镜声拖在这里,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你只要拖过了这几日。我会另外宣布死讯的。”“那公子爷你可以想清楚。他们要是知道了,我们的生活可就全毁了。”“我正是清楚,我才会这样做,你明白吗”吃罢午饭,顾镜声夫妇便要告辞回到睢阳,谁知逸之却啼哭不止,一张小脸憋得青紫。虽说金陵睢阳只两个时辰的车程,但冯玉棠心疼小儿,便要留下了立刻找医生医治。顾镜声虽归心似箭,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也只好答应了。于是这样便住了下来,医生虽检查无大碍,只是寻常的风寒。可顾逸之却久久不见好,已经三四天了,还不见好。原本肉呼呼的小脸已经瘦了一圈,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一天里大半时日是在啼哭。顾镜声日日给孩子把脉,也是忧心不已。加之睢阳那边也没有催,便一日一日的拖了下来。房子很大,入夜后便越发显得静。静姝听那古董钟走得滴答滴答响。仿佛是书上讲的寒漏一滴一滴,直滴得人寒到心底里去。她穿着一双软缎鞋,走起来悄无声息,正准备去厢房看看逸之。刚刚走到书房门口,那门是半掩着的,却听见沈寅初在讲电话:“先压着,等到明日,就说押运药材时遇到流匪。记住,顾长明死了的事,不准传出去。”静姝手里的端了一盏牛乳,此刻啪的打翻在地,发出一声脆响。沈寅初回过头,见她呆呆的站在门口。失声道:“静姝,你听我说。”她浑身颤抖的厉害,整个人倚在门上瑟瑟发抖。身体里没有一丝暖意。她极力的想稳住自己,张了张嘴,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寅初,你你说谁死了”沈寅初走上前去,伸出手想抱一抱她,看着她的表情,只觉得她那凄惨的笑意和那句句话犹如一根根细针,直直的刺入太阳穴。搅动着。他慌起来了,想抱紧她。可静姝看他的表情像是不认识他。直直的朝后退着,想着父亲如今阴阳两隔。静姝只觉得自己的心一阵紧似一阵。身体内的温度都像是被一下子抽空,那春风吹来只觉的冰冷,但身体最冷的寒气却是来自心底。她的手什么时候握成了拳也不知道,那指甲卡入手心里隐隐传来的刺痛,仿佛在提醒着自己,这一切是真的。“呵”静姝发出一声冷笑:“孙存周也被你捉起来了吧,父亲他,是不是与你有关”沈寅初见她的眸子愈发的冷起来不带一丝温度,他被她冷然决绝的眼神看得几乎害怕了起来,竟涌起一种快要失去她的恐惧来。脸色乍变。“静姝,你听我说,一切都是意外。父亲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