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发白,军医被寻来,也是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给他处理伤口,胳膊上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迸裂,血浸在绷带上,已形成一片片黑褐色的坚硬的血痂,在揭开已是不可能了,军医拿起剪刀剪开,消炎,重新缝合方齐云在一旁转过脸去,不忍去看,看一眼沈寅初,脸色憔悴,眼中布满血丝,却还是不发一声,仿佛现在正在做手术的,是一个不相干的人。门外的帘子被掀开,走进来一个穿着高开叉的蕾丝云纹旗袍的女人,一双高跟鞋走在地上咚咚作响,刚走进来,看见他们正在拿着针线缝合伤口,赶紧拿着帕子遮住眼。笑骂道:“呸,一大早就看见这不干净的东西。”方齐云抬头一看,正是万大勇的独生女万毓纾,这两个月也不顾外面的风言风语,日日痴缠着沈寅初,可沈寅初却像个糊涂人一样,事事都由着她,这一大早她就过来了。叹了口气,希望不要看出什么端倪来才好。方齐云看了她一眼,对着沈寅初已躬身,退了出去,那医生包扎好,又细细交代几句,也退了出去。沈寅初看着她,笑的漫不经心,“怎么昨晚没陪着你,这一大早就寻过来,查岗么。”万毓纾笑了笑,走过来,在他身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斜睨了他一眼,啐了一口,“一大早的好没正经。”沈寅初,却笑了笑,说道:“你这个人呀,就是这张嘴利。”又笑着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不就爱我这不正经么”说着伸手一搂,万毓纾本来就腰肢柔软,身轻如燕,被他这么轻轻一使力,便就势坐在他腿上,她却连嗔带怒似的,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说道:“我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被你拿这样的话来作践,别人听了还指不定怎么想呢。”沈寅初却像耍上赖皮一样,笑着说:“别人该怎么想是别人的,我们快活我们的。”万毓纾凤眼一动,娇笑着说:“你这个人,偏这样的霸道。”又笑起来,慢慢的说:“可我偏对你这霸道,毫无办法,真真是着了魔。”沈寅初笑的漫不经心:“这咱们可不就是天生一对吗,我对你也像着了魔一样。”万毓纾听了这话却别扭的坐到一边,脸一扬,咬一咬牙,说:“谁跟你是天生一对,你跟你太太才是正正经经的一对,这会子在我面前说这些好听的,到你太太面前可不知道怎么作践我呢,你只知道拿这些话哄我。”沈寅初却笑的开怀:“这时候提她作甚,咱们在外头逍遥快活不就够了么。”万毓纾咬碎银牙,狠狠的啐了一口。看着他斜倚在沙发上,手臂上缠着纱布,微微渗出血丝,可他却像是浑不在意,闲适的翘着腿,一双暗纹银线拖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脚上搭着,冲着自己笑着。万毓纾叹口气,明知道他对自己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可对他自己偏偏是恨不起来。第四十五章 谁怜憔悴更凋零更新时间2016323 14:52:14字数:2669到了早上,外面忽然下起雨来,狂风卷着细雨穿过雨廊,打在玻璃窗上啪啪作响。此时天还未大亮,风吹过树叶之间,却是一片沙沙的声音,雨水打在树叶上,纷纷扬扬地落地,倒好似一场繁花骤雨。静姝醒了,外面还是暗的,窗帘没有拉上,躺在床上便可以看到,院子里的花木在风雨中飘摇着,仿佛下一阵风,便可以把他们席卷而走。透着床前哪一盏微灯,更显得屋子大起来,只自己在这里,越发显得冷清起来,静姝闭上眼睛,回想着昨晚的梦,竟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到,仿佛今天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寅初那熟悉的脸,他会像平常一样躺在自己身旁。可早上一睁眼,却还是如往日一样,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这偌大的房间里。他,依旧的不在的。静姝一阵怅然,转过身去,努力的缩在一起,抱紧自己,仿佛这样就可以不再忍受孤单。又在枕上躺了片刻,这一睡,竟睡到了晌午,于是索性坐起身来。孙妈原本在外面坐着针线,时刻注意着屋子里的动静,听到响动,忙走进来,冲着静姝笑着说:“小姐睡到这个时候,饿了吧,想吃什么,小厨房都备着呢。”静姝刚起,实在没有胃口,又看着她殷切的看着自己,不忍拂她的意,微笑着说:“你看着办吧。”孙妈喜滋滋答应了出去,不一会,便端来一碗细面,一份酸笋鸡丝汤,一份清炒木耳,一份凉拌黄瓜,和几份爽口的酱菜。静姝落座,拾起牙著,孙妈在一旁说。“小姐这几日害喜的厉害,我就做主给你做了这几份清淡的菜,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吩咐我,小厨房的汤汤水水是时时都备着的。”静姝点点头,雨已经停了,乌云还未散开,屋子四周皆是参天的古木,愈发显得天色晦暗。吃罢饭,静姝坐在沙发上,捡着一本书看,不由的念出声:“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沉醉意先融,疏钟已应晚来风,瑞脑香消魂梦断。辟寒金小髻鬟松,,醒时空对烛花红。”本来风雨飘摇中易生萧瑟之感,孙妈怕她伤了眼睛,特特拿了一盏台灯过来。“醒时空对烛花红”看到这一句,像是一根刺,放下书,走到了房中,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露出一种奇异的表情,像是在笑,更多的却是像哭,以后就是这样了吧沈寅初这两日竟是走马灯似的转,从早忙到夜,一刻不得停歇,尽忙着饮茶看戏,酒宴舞会,以及种种风花雪月。万毓纾自然的陪着他的,孟柏寒此时大伤元气,退居一隅,已经不成气候,闹着立宪的革命军和他闹的不可开交,他自身也是自顾不暇。这日成州城内的光华大剧院内,各处政要名流,都聚在此,舞池那头乐队调着弦,起首第一支华尔滋,乐声起伏如碧蓝湖水的微涟,又如檐下铜铃的摇曳风中的脆响。万毓纾穿着一件层层叠嶂的洋装礼服,笑中含媚,对着沈寅初伸出手,眼波流转:“这位少爷,能陪我跳一支舞吗”沈寅初对着万大勇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高脚杯,牵起她的手,微笑着说:“荣幸之至。”他的手微凉,可是舞技依然娴熟,回旋,转身四周是衣香鬓影的海。万毓纾抬着头看着他,跟着他的脚步,不由的痴了,心里却是苦的,这个男人永远不属于自己,他的家中有着等他的妻子,而自己只是他的棋子。心里此刻变得不甘起来,为什么会是这样,那个女人有什么好沈寅初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看了她一眼,“想什么呢难道是我就要走了,舍不得我”万毓纾轻笑了声:“你难不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我想什么你都能知道”沈寅初笑了笑,脸上表情看不出真假,说道:“万大小姐的蛔虫可不好当,我可是怕的紧呢。”万毓纾苦笑了一声,半真半假的说:“你这样知人心意,我倒是真的舍不得你呢。”沈寅初眯着眼笑了起来,好似轻描淡写的说道:“你这样说,我倒是信的,和我在一起的女人都是这样说,也不单单你一个。”万毓纾听他如此说,知道他是打马虎眼了,又恨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伸出一双素手,狠狠的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就这样想甩开我,急着见你的心肝太太”沈寅初脸色一沉,动作也慢了下来,万毓纾知道他脾气要发作了。所以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语气柔了几分,嗔到:“你倒真是小气,我知道那是你的心尖尖上的人,比作你的眼珠子,我原是不能和她相提并论的,只不过说错一句话,就惹的你这样不痛快。”沈寅初重新搂住她,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小东西,矫情起来真是让人爱不释手。”一曲终了,万毓纾却还不愿意松开他的手,对着他笑着说:“既然是爱不释手,那不如娶回家去吧。”沈寅初听了这话,推开她,似有些不快,淡淡的说:“万小姐是聪明人,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万毓纾听了这话,眼圈发红,紧紧的咬住嘴唇,倒像是立马要哭出来一样。沈寅初却像是心情渐好似的,搂着她的腰,说道:“你也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人,怎么思想却是这样的迂腐,咱们这样子不是很好吗”万毓纾对着他啐了一口:“呸,谁是你小老婆,你堂堂显军大帅,连娶个老婆都不敢,还要偷偷摸摸的。”沈寅初哈哈大笑起来,趴在她耳边悄悄的说道:“偷偷摸摸不是刚好吗,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更何况还是偷你这样的美人。”万毓纾咬了咬牙,气的发抖,可他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眯着眼冲着自己笑着,只觉得一股恨意涌上心头,可他瞧着自己的样子,剑眉星目,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看起来不知有多霸道。曲子又重新换了一首,沈寅初却意兴阑珊了,摆摆手,说:“长久在战场上,跳了两下身上的骨头都换了位置了。”万毓纾瞥了他一眼,“你这人,不想跳就直说,这样拐弯抹角,好没意思。”沈寅初笑了笑,不再说话转身走了,她看着他,也只好提着裙子走了下来。万大勇笑呵呵的叼着个烟斗,大腹便便坐在椅子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沈寅初走过来,笑着赞道:“沈帅果然是少年英雄,既上得战场,万某虽是外行人,看沈帅这场跳的也是真是好。”沈寅初笑着说:“万帅过誉了,只是跳着顽,不贻笑大方就好了,还得谢谢毓纾妹妹替我遮掩,好让我不出大丑。”万大勇看了一眼女儿,看她眼睛红红的不说话,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陪笑着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闲聊了一会,沈寅初站起身来,说:“时日不早了,多谢万帅夜宴践行,寅初也该回去了。”万大勇也站起来,客套的说了几句,这时,一旁的万毓纾却走过来,亲亲热热的拉住沈寅初,笑着对万大勇说:“父亲,寅初哥哥说带我去金陵玩几天,你可答应”万大勇听了这话,看了一眼沈寅初,见沈寅初神色如常,佯怒道:“你这女儿家不知羞,平白跑去男子家,算什么样子,又没有婚约在身,这样子实在是不像话。”沈寅初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是没有听见他们的话,也不表态。万大勇顿了顿,又说道:“你要是真的去了,那也真是太麻烦沈帅了。”沈寅初笑了笑:“在贵地相扰了这许久,毓纾妹子去了金陵,万帅自然是不用担心的。”万大勇像是沉思良久,才沉声说:“既然这样,那就麻烦沈帅了,小女不懂事,还请多多包涵。”第四十六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更新时间2016325 8:58:05字数:2709自那一场秋雨后,天气愈发变得冷起来了,静姝也变得有些畏寒,每日只静坐在房中读书练字,渐渐的连房门都不踏出了。孙妈每每看见她临窗而坐,身子单薄的像一张纸,愈发显得那凸起的孕肚肚大如罗,也不由的暗暗叹气。这日,心莺拿着一份报纸跑进来,笑嘻嘻的说:“小姐,你看是喜报呢。”静姝接过去,细细的看着,看那薄薄的一张纸上,白纸黑字一个个字都仿佛在跳跃,赫然的印着:“永军大帅孟柏寒饮弹自杀,显军定军二分天下。”心莺继续在旁边说道:“这下好了,仗打赢了,姑爷肯定马上就可以回来了,也就可以多陪陪小姐了呢。”静姝心里却是悲凉的,果然是你死我活呢,也不过短短三个月,时局竟是这样的反转,仿佛和孟柏寒夜谈是发生在昨日,可转眼间,那个人便永远的消失了那个玉树临风,言语间风趣睿智的人,这次可以如愿了吧,大姐她这次终于等到他了。不由的落下泪来,心莺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反应,也不由的慌了手脚:“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静姝茫然的摇着头,轻声说:“你们出去吧,我乏了,想眠一眠”心莺担心的看着她,她的背影单薄的令人心疼,仿佛背负着什么,那副肩膀努力的抬起,却让人看起来更加的可怜。过了两日,沈寅初果然回来了,一整日外头都是嘈嘈杂杂的,静姝躲在房中,听着沈寅初的的脚步越来越近,夹着女人嘻嘻哈哈的说笑声,静姝捏紧手,心里慌得厉害。门口传来掀帘子的声音,静姝吓了一跳,一张脸顿时煞白,果然是他,沈寅初慢慢踱着步子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妖妖娆娆的女人,穿着一件极短的旗袍,光着大腿,身上搭着一件白狐披风,笑吟吟的打量着自己。静姝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看着他,眉头微皱。沈寅初懒洋洋的走到她身边,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肚子这样大了,就好好坐着吧。”静姝咬着唇,没有说话。万毓纾却走上前去,媚眼如丝,笑声更像是风铃一样,又脆又甜:“见过姐姐。”一边说话一边嗤嗤的笑着,打量着屋子,赞道:“这屋子的摆设可真不错。”对着沈寅初娇笑一声:“你可真是阔气。”沈寅初看着静姝眼底平静无波,像一尊千年古井一般再无波澜,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