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刀绞一样,像是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气急,却无处可以发泄。听了万毓纾这样的话,脸上挂着笑,故意搂住她轻笑着说:“你这小狭促鬼,见着什么好要什么,我买给你的好东西还少吗”万毓纾愣了一下,又眯起眼笑嘻嘻的撒起娇来:“我今日就觉得这房间的摆设好。”沈寅初看着静姝,慢悠悠的说:“这是毓纾,会在府上住上几日。”静姝的目光下意识般飘忽移开,背着他坐了下去,淡淡的说:“一切都凭你罢,我累了。”沈寅初眼神幽暗,渐渐生起寒冰,觉得自己此刻竟像个傻子一样,努力着想在她眼中看到自己,可却像是一杯水洒在了海绵上,被无声无息的吞噬,没有得到一分回应。这个时候不由的有些泄气,有些深深的无力感,像掉入陷阱中的猎物只能眼睁睁等着被宰割,被凌迟。万毓纾见他魂不守舍,拉了拉他的胳膊。沈寅初看了她一眼,笑了,搂着她慢慢的走了出去。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远,“今日你好好选选,什么样的好东西都放你屋里去。”等他越走越远,只到再也听不见声音,静姝像是浑身力气被掏空,往沙发上一倚,心止不住的疼,他已经是别人的了,除了这个孩子,自己和他还有什么联系那位万小姐自然是留了下来,沈寅初连着几日没有回房,也不知宿在哪里,孙妈看着静姝日日的瘦下来,背地里暗暗骂着万毓纾是个狐狸精,四处勾引人,可骂归骂了,沈寅初还是不回房去,后来几日,连在府上也看不着他的影子了。孙妈自然又气又愤,可是无可奈何,只能拿话来百般劝慰。静姝明白她的用意,淡淡笑了笑,说道:“我没事,一切都随他罢。”孙妈看静姝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撇撇嘴继续说道:“姑爷现在只是鬼迷心窍,等过几个月小姐把小少爷生下来,看那个狐狸精怎么办,咱们有孩子依靠,姑爷迟早会回心转意。”静姝心里本就懒懒的,此刻听她在耳边这样絮叨,更添烦恼,又不好发作,只端了杯茶水,静静的不再说话。孙妈却说:“小姐不要嫌我罗嗦,小姐就是太老实,要我说呢,小姐应该放出点手段来,这个时候,小姐就该好好把姑爷笼络住了,小姐这个时候怀着孩子,姑爷他什么事不得听你的。静姝更加不耐:“你别说了,回头让人听见,算什么意思。”孙妈这才打住了,静姝坐在桌前,托腮看着手里的书,可是那书上的字,好像会跳一样,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焦距,索性推开,呆呆的坐着,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心灰意懒。书房里,沈寅初靠在沙发上,眼里说不出的疲倦,听到一丝响动,抬头一看,万毓纾已郁郁娉婷的走了进来。沈寅初看了她一眼,语气不悦:“你还是不会敲门吗”万毓纾坐到他身边,娇嗔道:“没良心的,这才几日,就对我弃之敝履了。”沈寅初看着她似笑非笑:“得了吧,你父亲该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这个时候还想法设法把你留在我身边,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以后还想不想你嫁人了。”那万毓纾听了他的话,像是发了狠,轻咬银牙,说:“你这几日是存心避着我了那你还安排我住在这里做什么。”沈寅初笑了,淡淡的说:“不过是尽尽地主之谊罢了,你可不要多想。”万毓纾冷笑一声:“地主之谊,你可不要在这里敷衍我,那三少奶奶呢,瞧那肚子得有五个月了吧,回头我要请三少奶奶听戏去。”她话音未落,却听见“啪”的一声响,却是沈寅初伸手给她了一个巴掌。这一巴掌打的极狠,她那雪白的脸上,登时出现了一个红红的掌印,几道指痕立马鼓了起来,红彤彤的一片,看着甚是骇人。万毓纾像是被打懵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只狠狠的瞪着他。沈寅初打完了人,却慢条斯理将西装口袋里的手巾抽出来,擦了擦手指上蹭的脂粉,慢腾腾的说道:“你既然跟着我,就要知道哪些事可不可以做,这几懒得管你,可不是纵容你。我劝你不要妄动这样的念头,我知道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可是事情办完之前,你也不许作死。”万毓纾呆了半晌,幽幽的说:“你这么绝情,会遭报应的。”沈寅初擦干手,将那帕子甩在一旁,漫不经心的说:“我早就不怕报应了。”万毓纾冷笑一声,说道:“你父亲若是清醒的,知道你做的这丧尽天良的事,会不会气的赏你一颗枪子呢”沈寅初“噗”的笑出了声,“怎么你父亲可好好的呢,他要是知道二姨太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一直生不下来,要是知道这些年死在你手上的弟妹有多少,又会这么样”万毓纾脸渐渐的冷下来,浑身气的发抖,骂道:“沈寅初,你就是一个魔鬼,我就要看着你那些丑事败露出来时,你那位被你看做眼珠子一样的宝贝太太会怎么看你。”沈寅初慢悠悠的点上一支烟,好似轻描淡写的说道:“你要是放聪明些,可能会活的久一点。”万毓纾轻笑一声。狠狠的啐了一口:“呸,我才不要死呢,我要看看你最后妻离子散的下场。”沈寅初瞥了她一眼,慢腾腾的说道:“你活到那个时候在说吧。”第四十七章 任他明月下西楼更新时间2016330 10:03:04字数:2463这日天朗气清,秋高气爽,心莺看天气不错,便在静姝面前念叨着。“小姐,你日日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对孩子实在是不好,今日天气这样好,不如出去走走吧,院子里的绿云可开的正好呢。”静姝拗不过她,自己也觉得乏闷,便点点头:“那就出去走走罢。”心莺笑着答应了一声,替她拿了一件披风,二人相携来到了院子里。金秋十月,院子里各色的花儿倒是开了不少,姹紫嫣红的花儿聚在一起争奇斗艳,静姝穿了一件穿着一件家常天青色暗花纱的宽袖大襟,底下系着梨花白铁丝纱裙,以前的那些显腰身的旗装是穿不了了,现在扶着肚子站在花儿中间,脸上终于浮着几分笑意。天井里的青石板地洒过水,腾腾的一点蒸汽,夹着花香往人身上扑上来。沈寅初站在凉亭外不由的看痴了,她扶着肚子站在花丛中,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周身散着将要为人母的光辉。沈寅初眼中闪着光,可伸手拥住他,又怕自己一出现,她脸上的笑又会消失的无影无踪,眉宇间竟是无尽寂廖与落寞,良久,终于掉过头,慢慢的走了。“呀,小姐你看,那里卧着一只好大的猫。”心莺对着静姝叫道。静姝往那里一看,花丛中果然卧着一只雪白的狮子猫,胖乎乎的煞为可爱。静姝微笑着问:“这是哪里来的小东西”心莺笑着说:“管他那里来的,在咱们府上,肯定是哪个小厮偷偷养的呗,我去给捉来给小姐玩。”说完,大着胆子走过去,那猫好似不怕人,被心莺抱着温顺的叫着。静姝看着她抱着猫,也伸出手去,想摸一摸。“住手。”传来一声娇柔的轻喝。那只猫儿像是听到了主人的声音,登的一下跳了下去,静姝还想抱住,却倏地被抓了一道血痕,静姝吃痛,立马缩回手,可手背上的血却流了下来。心莺看到这幅模样,也吓坏了,手忙脚乱的拿着绢子给她包扎,万毓纾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抱着猫儿走过来,看到她的手,也满是歉意,笑着对着静姝说:“真是对姐姐不住,都怪雪团这个畜生,害得姐姐受了伤。这畜生也真是死了。”静姝不愿见她,更不愿意和她多说,只扶着手别过脸去,轻声说:“没事的,一点小伤。”说完就拉着心莺,就要走,万毓纾却叫住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一只手抱着雪团,那雪白的毛,几乎要和狐裘披肩融到一块,温顺的趴在她胳膊上,万毓纾抚着雪团,笑着说:“这畜生误伤了三少奶奶,姐姐大人有大量,可以饶了他,我的眼里却是揉不得沙子,这只猫是留不得了。”说完抱起那只猫儿,转身直接丢进了湖里,那猫儿在湖里挣扎了几下,便沉了下去。静姝看了她这样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由的捂着嘴,后退了几步。静姝睁着眼,眼底噙着泪,指着她,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好狠的心,它不过是自保,你你又何苦伤他性命。”万毓纾瞧了她一眼,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慢悠悠的说道:“已经不中用了,它的命是我给的,可它不知好歹,命自然也要由我来取,三少奶奶不会连一只猫都要和我夺吧。”静姝听她这样说,眼底神伤,心里波涛汹涌,不再搭话,转过脸去却见沈寅初急匆匆的奔了过来,想必他是担心万小姐的吧,静姝这样想,心里更是被捅了几刀一样难受。沈寅初走过来,见静姝脸色煞白,手上包了一块绢子,上头沾满了血,万毓纾好端端的站在后面,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沈寅初心中气恼,心疼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想伸出手扶住静姝,顿了顿又放弃了,沉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这手是怎么回事”静姝垂着头不去看他。心莺却一声哭了出来,“姑爷,你不知道,我在这里看见一只猫,事先也不知道是万小姐的,抱起来玩的时候,那只猫给小姐的手给抓了,可那个女人却当中小姐的面,把那只猫丢进了湖里,小姐被吓着了。”沈寅初听了这话,狠狠的瞪了万毓纾一眼,“你的心思好生狠毒。”万毓纾听了这话,却像是他讲了个笑话似的,笑的开怀:“我不过是弄死了一只猫,也值得你这样说我。”又扭一扭腰肢,声音如墨锻一般又丝又滑,娇笑着嗔道:“我可是有些恼了,得让你好好哄哄我才行。”沈寅初扭过头不再理她,问静姝:“你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她摇摇头,听他们在一旁肆无忌惮的调情,几乎压制不住那气血的翻滚,一张口就仿佛会有血箭凄厉的喷出。她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咽下喉中的腥甜,维持住面容上的淡泊,只说了两个字:“累了。”心莺扶着她慢慢的走回去,沈寅初看着她,挺着肚子步履蹒跚,一步一步渐行渐远。眼底的悲伤没顶,久久的站在那里,万毓纾走上前来,拢一拢狐皮披肩,笑着说:“呦,还看着呢,三少奶奶可不太愿搭理你。”沈寅初回过头,脸上的嫌恶之色愈浓,冷冷的说:“她和孩子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吃不了兜着走。”万毓纾似乎不为所动,嫣然一笑,说道:“你恨透了我,若不是还忌惮着那记杀招,我哪里能活到现在。”沈寅初不置可否,淡淡的说:“你知道就好。”静姝回到房中,神色如常,心里如一潭死水,再翻滚也再掀不起多少风浪了,心莺在旁边不住的咒骂,静姝直听得脑仁疼,对着她淡淡的笑着,说:“好了,没事的”心莺噘着嘴,又是心疼,又是气恼,说:“我是看不惯那个烂娼妇人前娇滴滴的,人后却蛇蝎心肠的嘴脸。”又叹了口气:“真是可怜了那只猫儿。”静姝捧着肚子不再说话,心里只是怕,听她又提起那只猫,像是再也忍不住,别过脸去,剧烈的呕吐着。她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搜肠刮肚的呕吐,几乎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她几乎将全身最后的力气都吐光了,喘息而无力的半伏半撑着身体。心莺在一旁慌了神,手忙脚乱的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急的带了些哭腔:“小姐,我不说了,不说了。”她撑着身子的手在发抖,她的身体也在瑟瑟发抖,她紧紧咬着唇,努力不去想,闭紧眼不去回想那些画面,那样使劲,几乎就要将自己的嘴唇咬穿,可心里的绞痛却不能减轻万一,已经入夜了,他又宿在那里了吧。更深露重,月色越发分明,清华如水,沐人衣冠如披霜被雪。沈寅初看着印在窗上她的剪影,轻薄的如一张纸,今天她一定是吓坏了吧,他长久的站着,像和身后那些古树一样,立成了一个永恒。西沉的月色透过窗纱照进来,如水银般泻了一地。静姝自惊悸的梦中醒来,凉而薄的锦被覆在身上,如同茧一般,缠得她透不过气来。宽大的床只她孤身一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天还未亮,星子闪坠在空中,渐渐的黯淡,静姝睁着眼睛,再无睡意,一双眼睛也是明亮的。第四十八章 重帘未卷影沉沉更新时间201647 9:33:53字数:2560十月十四是顾长明的生日,这一年顾母新丧,顾府一下子冷冷清清,十二日,静姝便想着回睢阳去,这日收拾得当,静姝走到书房,敲了敲门。沈寅初没有抬头,轻轻的笑着:“你不是从来不知敲门的吗”静姝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这不是说自己,肯定是那位万小姐吧。呆呆在站在门口不知该进去还是该退出来。沈寅初见长久没有听到回应,抬起头看,竟是她,有些荒唐的欢喜,又看她脸上极不自然,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免有些尴尬,站起身来,清咳一声。“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