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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对方丈道:“方丈,大人是怎么交代的”方丈双手合什,“阿弥陀佛”了一声,道:“将凡姑娘藏在静室里,等会儿有人来接她。”张氏知道夏凡深谋远虑,做事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有时候,不止三步,可能五步、七步,甚至是九步。他既然答应了,肯定会安排妥当。张氏这一次豁出去了,拿他们最大的秘密威胁夏凡,只求给自己女儿一个活命的机会。“春运,你跟着这位小师傅去静室,等你舅舅派人来接你。”张氏对凡春运低声吩咐道,指了指往静室去的路。凡春运很是不舍地拉着张氏的手:“娘,您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吗”张氏定了定神,道:“娘只有留在东元,才能更好地保护你。你去吧,跟着舅舅好好过日子。”一边说,一边狠心将她推走。凡春运跟着小沙弥刚去静室,张氏和方丈就听见大雄宝殿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喧哗的叫声。“叫你们方丈出来”“堂堂大慈悲寺,居然藏污纳垢,窝藏民女”“你们这些贼秃成天好吃懒做,骗别人的香油钱,如今更是连女人都敢窝藏,还要不要脸”这些叫声一声比一声高,还骂得污秽不堪。方丈听不下起了,走出来道:“你们有什么事我们大慈悲寺是佛门清静之地,你们不要大声喧哗,污了出家人的清修。”“我呸还出家人出家人不是四大皆空,戒酒戒肉戒色你们大慈悲寺的和尚,既不戒酒,也不戒肉,如今连色戒都破了,还当他妈的什么和尚”那修鞋的鞋匠提起小钉锤,狠狠往大雄宝殿的柱子上砸去。他后面那个篾匠大叫:“大家进去搜看看他们把女人藏哪儿了”“贼和尚的不义之财,人人得而取之”“快抢啊去晚就没了”这几个人一通呼喊,把大慈悲寺外面的路人都吸引过来了。先听见大慈悲寺的和尚私藏民女,又听见可以进去抢贼和尚的“不义之财”,很快吸引了一批贪婪的路人。同时,一批便装的官兵也混在人群中钻了进来。一群群的人往大慈悲寺里钻,四处搜寻女人和钱财。张氏吓得脸都白了,忙悄悄往后门摸去。进来的有些官兵根据谢东篱提供的线索,在大慈悲寺开始搜查。很快,就让他们查出了一箱箱金银珠宝,还有很多女人用的东西“狗秃驴真的藏有女人”民众顿时沸腾了。“打啊打死这些假和尚”“不仅有女人,还有写给北齐的书信这些金银财宝,都是要运到北齐的”“天啊,他们是北齐的探子”这些东西一搜出来,外面那些全副武装的官差便正式冲了进来,大声道:“让一让让一让刑部办案捉拿北齐间者”那些冲进来的路人忙放下手里抢的东西,赶紧溜了出去。很快更多的官差冲了进来,不仅有刑部的,还有大理寺的,更有兵部的军士将整个大慈悲寺围得水泄不通。方丈知道不妥,忙要偷偷溜走,却被一个眼尖的官差看见了,将他拽了回来。这方丈也是有功夫的,知道这一次不能善了,只有亮出功夫,跟官差对打。大慈悲寺里的和尚见方丈带头打官差,他们也纷纷动手了。一时大慈悲寺的各个殿堂都打得不亦乐乎,刀剑横飞,到处是呼喝哎哟之声。凡春运在静室听见外面的叫喊声,吓得紧紧缩在墙角,不知道舅舅什么时候会派人来接她。正惶恐间,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凡姑娘,你在里面吗是你舅舅派我来接你的。”一道清亮爽朗的男声传了进来。不远处,张氏正要往这边走过来,可是后面追赶她的人官差也跑过来了。情急之间,她只有拐上小道,拎着裙子从大慈悲寺的后门跑了出去。“大人,张氏跑了。”“跟着她,一家一家抓。”谢东篱冷声吩咐道。这就是他放出去的网,将要把北齐在东元国京城的第一条线一网打尽第226章 爱恨谢东篱背着手站在离大慈悲寺不远的一座小楼上,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这边的动静,面上波澜不惊,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大人,是回府还是去丞相阁”阿顺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了,忙问了一声。丞相阁在皇宫西边集贤殿后面,一排五个辉煌的府邸。每个府邸的大门上都挂着写有丞相姓氏的牌匾。谢东篱办公事的丞相官邸是在以前的小张大人张绍洪所在的小张阁,如今已经改名叫谢阁。谢东篱走下小楼,“传沈大丞相令,封城门,进宫面圣。”那就是要去丞相阁那边了,从丞相阁进集贤殿,然后就能进宫面圣了。阿顺忙抢先跑下楼,给他安排车马,自己骑上马,去京城东西南北四个门传话封城门。凡春运打开静室的门,见一个面容朴实的男子站在门口,一脸惊艳地看着她,脸上倏然亮了起来,笑容阳光清澈。凡春运眯了眯眼,小心翼翼地道:“你是我舅舅派来接我的”那男子正是北齐禁军首领刘斐,也是夏凡的徒弟。他点点头,伸出手,“这是你舅舅的信物,让你赶快跟我走”凡春运接过信物,正在低头审视,就听见又有嘈杂喧闹的声音乱哄哄传了过来。“看那边有女人”“大慈悲寺的秃驴果然窝藏民女”一大堆人呼啦一声跑了过来。刘斐见状,忙用一块帕子围在脸上,伸出手臂挽住凡春运的纤腰,说一声“得罪了”,然后往上腾空而起呼啦一张有倒钩的大渔网突然冲突而降,挡住了他们往上的去路。凡春运尖叫一声,连忙将头扎在刘斐怀里,免得那渔网上的倒刺钩扎坏她的脸。刘斐也没有料到这里的防范居然这样严密。他目光凝重,亮出自己的紫金凤尾钩,哗地一声。往上横拉直拽,硬生生将那渔网扯出一个大洞,然后抱着凡春运从那洞里跃了出去。“贼子跑了”“射箭射箭”带有弓箭的官兵一齐往天上逃走的两个人那边射箭刘斐的速度奇快,居然猛一提气。身形又快了几分,眨眼间就从大慈悲寺的院墙上消失了,再看他时,已经到了数十丈以外。那些箭还没有射到他们身边,就已经掉了下来。“娘的追不上了快去回报”那官差头子恨恨地骂了一声。回身道:“把这些和尚统统给我抓起来大慈悲寺搜到的所有东西,都送到刑部”东元国的大街上,一队官兵在大慈悲寺里已经抓住了所有的和尚,大声宣告:“大慈悲寺是个通敌卖国的贼窝子”山门外看热闹的人群一阵哗然,都冲着那些被捆起来垂头丧气的和尚指指点点。最后出来的衙差拿出官府的封条,啪地一声贴在大慈悲寺的山门,封了这个地方。另一队官兵循着张氏逃窜的足迹,一家家追了下去。张氏慌不择路,下意识跑到了离大慈悲寺最近的一家当铺。“快给我一匹快马 我要赶去迎宾馆”张氏对当铺的朝奉说道。这里是他们北齐的据点之一,平时听从张氏指挥。那朝奉忙道:“后门上有马。马上有褡裢,褡裢里面有银子、吃食和衣裳,张主儿好走”张氏点点头,从后门溜出来,上了马。可是她刚从后门刚走,一队官兵就从前门进了当铺,一通打砸搜寻,将这当铺的老底都翻了出来。他们在东元国的京城经营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干净再加上这一次他们的大头目来到东元国的京城,为了迎接这位大头目。这些据点都绞尽脑汁地准备好礼物要送上去。对于他们来说,让大头目最欢喜的礼物,当然是东元国的种种机密了。比如,百年前从东元国宫里流出来的一些珍稀史料。都被他们当铺暗中收到了,装了箱,正要送走。没料到就在这紧要关头,东元国的官差居然上门了跟抄家一样,恨不得在当铺里掘地三尺,找到不少他们准备的机密物品“好你个元和当铺居然也是为北齐做事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很快。元和当铺里的东西都被抄走了,当铺里所有人都被抓走,大门上也被贴了封条。张氏骑上马,刚跑了两步,就听见凌空飞来一颗小石子,狠狠打在马腿上。那马长嘶一声,前蹄朝天跃起,差点把张氏掀下马。张氏好不容易紧紧抓着缰绳,等那马的两条前腿回到地面上,它却又跪了下来,然后往旁边一歪,已经不能跑路了。“真是一头蠢驴”张氏从马上跳了起来,忍不住骂了一声,背着褡裢忙往前跑。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她记得有一个酒楼,也是他们的据点。她冲进酒楼,找到掌柜说了几句,那掌柜忙道:“后门有辆大车,你坐车走吧”张氏点点头,忙又冲到后门坐车。和先前一样,她前脚刚走,官差就后脚进了这座酒楼的门。查抄、查抄、再查抄这一天,对东元国的很多老百姓来说,都是如同一场大戏一样精彩,以至于后来过了许多年,他们都还清楚记得这一幕精彩的查抄场景。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亡我之心不死的北齐国,已经在东元国京城安插了这么多的据点只一个上午,东元国刑部、大理寺和御林军联合行动,一共查封了一座寺庙、两个当铺,三座酒楼、四个宅院、五个庄子他们查抄出来的,有金银财宝,也有机密信函,更有东元国矿产分布舆图和铁器工匠名单这最后两样简直是坐实了这些人的罪责张氏历经艰险,终于来到了东元国京城礼宾司下属的迎宾馆门前。她已经气喘吁吁。累得走不动路了。迎宾馆门前静悄悄地,鸦雀无声。风动树梢,吹下一地金黄的落叶。张氏扶着迎宾馆的墙根站着,看着那大门前笔直竖立的两个东元国军士。眼神黯了黯。她退后一步,靠坐在墙下,然后掏出脖颈上一直戴着的一根长链。链子下方有个哨子。她将那哨子紧紧握在手里,又松开,然后放到嘴边。轻轻吹了一吹。这哨子发出的声音比较奇特,一般人是听不见的,猫啊狗啊,这些动物的耳朵能够听见,还有,大人的耳朵也可以听见。这哨子,是当初大人给她的定情之物。夏凡在迎宾馆风雨楼里,倏然睁开眼睛。他听见了那只有他能听见的哨声。是兰莺来了先前刘斐已经回来复命了。他顺利将凡春运送到城外禁军里面隐藏起来,后来回来的时候遇到东元国人关城门,要不是他功夫厉害。差一点就进不来了。怎么张氏也来了夏凡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起身打开房门,对坐在他屋外天井里面的刘斐道:“刘首领,我想出去走走。”刘斐已经重新装上络腮胡子,闻言瓮声瓮气地道:“跟我来。”他带着夏凡走出风雨楼,往迎宾馆外走去。两人走出迎宾馆的大门,已经是正午时分。已经深秋时分,马上就要入冬了,天上的太阳并不烈。夏凡用手搭成凉棚遮在眼前,眯着眼睛往前看。眼角的余光却往那哨声传来的方向溜去。只见在迎宾馆外院的围墙根上,有个衣衫褴褛,满脸尘土的女人抱腿坐着,眼睁睁地看着他。夏凡的心像是被大锤子狠狠敲打了一下。痛得眼窝都酸了,险些流下泪来。这一刻,他突然不想顾忌任何事情,急步下了台阶,往墙根那边走去。“起来吧,跟我回家。”他向窝在墙根的张氏伸出手。张氏嫣然一笑。将手搭在他手上,借着他一拉之力,慢慢站了起来。她虽然满脸尘土,那一笑的风情却风华绝代。两人手拉着手,刚刚转身要走,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兵器叮当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夏凡一怔,抬头看去,正好看见东元国的沈大丞相、谢副相,长兴侯慕容辰,带着无数军士,面无表情地走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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