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一个人天好黑,房间里空空的,走在街上只有一个影子,被人欺负了,也没有谁来保护我大姐姐,我害怕的,我真害怕的”方女史震住了,她的手僵硬地轻拍在白青亭的发鬓上,边安抚着边掉下眼泪来。她一向知道青亭待她如亲姐,她也当青亭是亲妹妹,可她未曾想,她破旧的身子居然让青亭这么害怕,青亭竟然这么害怕失去她她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不停地重复说着不怕不怕。待白青亭哭够了,情绪也稳定下来后,松开死死抱着方女史细腰的手,方女史方笑着拍了拍她的脸颊,慎道:“傻丫头,姐姐好好的,一直都会好好的。青亭莫哭了,眼睛哭肿可就不漂亮了万一被吕司记她们看到,还以为我怎么欺负她们的白姐姐呢”白青亭破涕为笑,对大姐姐的思念一直被她压了七年,现在哭出来,她心里舒畅多了。“可是又有人参你”方女史不忘刚才的问题,“你只管说来,我方才说的都作准,我可亲到慈宁宫”“大姐姐”白青亭叫道,又问:“青亭往后皆唤姐姐为大姐姐可好”方女史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头,在她看来不过只差一个字没什么不同,她倒不知道原来青亭也有较真的时候。“大姐姐,昨日陛下着我送了御膳到椒凤宫,你可知道”见方女史点头,白青亭又道:“陛下既让我亲送御膳到椒凤宫不外有两层意思,一是要我莫再记着与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的纠葛,二是要皇后娘娘放下成见,不再与我为难。如此一来,哪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再参我一本”“真的”“真的”方女史放下心,与白青亭又闲聊了些宫中索碎之事,便起身回西三所歇息去了,毕竟她的身子确实比白青亭还要弱上许多,是那个更要多歇息的人。方女史走后,她想起暗室中的鲜尸,想着又入了暗室,暗室里有一条密道,这条密道是直通宫墙外的,之前原主便是从这条密道私到宫外查探了不少事情。那鲜尸不能留在暗室,她得寻个机会送出宫,好好收藏起来。、第十二章木柜酉时从御馐房回来不久,白青亭匆匆用了晚膳,戴着毡帽提着灯笼入了密道。密道里有点潮湿,又因年久未修,有些滑。所幸她有身手作底,一路走得还算平稳,密道是直线直出,想是以最近的线路修建的密道。即便如此,她还是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有多。出了密道的时候,本以为外面一片星光,她却看到另一间暗室,这条密道两头竟是连接着两间暗室,此暗室比清华阁的暗室还要比之大了两倍。她将毡帽取下,细细看了起来。有床有榻有桌有凳,日常用品皆有,其中一面墙只摆了一高几,高几上同样摆了只书写着忠义二字的牌位,她想她可以肯定这是谁的暗室了。香案上积了不少烟灰,烟灰看着时日不长,想是原主常来的缘故。她在周围再看了看,看了又看,确认确实没有梳妆台,梳妆台最大的作用便是铜镜,原主是觉得没有颜面见明家满门么竟是连女子最具备的东西都不用。出了暗室,她将暗室外的宅子看了个通透。暗室建于寝室之内,这寝室一看便是原主的,什么都有,果真唯独缺了梳妆台。要不是皇宫内不得太过于奇言异行,免得过于显眼惹人,她想原主是想连清华阁也不摆设梳妆台的。宅子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宅子,待她全部逛完这三重院落,已费了不少时辰,都是些家居日常的摆设,毫无奢华之物,毫无有一丁点镜子的地方。什么都不少,也什么都不多,唯一缺的是她想要的木柜。她现在正处于皇帝责罚期间,不仅取消了她原有的休沐,连出宫都不比往常那般容易。唯有夜间她可通过密道出来,看来她得出门去逛上一逛。想到这,她有点兴奋了。她自到古代,还未看过皇宫外的街道,更惶谈是夜间的街道。本想从前门出去,却闻得有人在外的声音。倘若有人知晓这是天朝白代诏宫外私宅,她这般冒然出去,怕会徒增麻烦。改了个道,她从后门出去,戴着毡帽提着灯笼缓缓而行,直走出她所处宅子的南岩大街。街角拐弯的时候,一辆马车疾迅而出,差些撞到她,好在她身手不差避开去。那辆马车又前行了十数步,终停了下来。白青亭私出皇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拐过弯继续走,不与停留,不想有人追了上来喊住她,“姑娘可曾伤着”不得已,白青亭停下步伐,透过毡帽看着追上来的人,看他着装应是奴仆,他神色焦急,倒是个善心之人。她道:“无碍,小哥且回。”说完她再次举步,却让另一个温和的声音止住,他拱手一礼道:“姑娘,在下的马夫鲁莽,虽未有伤,却终始吓着了姑娘,在下赔罪了。”不见她转身,也不见她有所反应,而是滞住的脚步再次迈开,他又道,“夜深人静,姑娘孤身一人”她微微颔首,淡然说道:“公子请回。”他未再有言语,只是看着她渐渐淡出他眼的身影。小三挠了挠脑袋,公子向来自扫门前雪,水伯也不是头回鲁莽险些撞伤人,没见公子那么热心过呀,还特意下了马车,真是奇怪奇怪“公子那姑娘”小三还未问完,可惜就被两个字喝止。“回去”君子恒转了个身,却未再上马车,他走着走着便回到了君府。君府前,站着君子恒的父亲,当朝太医院太医君通。君子恒行过礼后,便道:“夜风凉,父亲何以站于府外莫非是等儿儿虽不孝,幸而且认得路,不会迷路不归家,父亲且安心。父亲,与儿入府吧。”君通捏住想扶他入府君子恒的手,怒斥:“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里吹凉风还不是因你这孽子”君子恒乖乖受教,“父亲教训得是,儿不孝。”“不孝有三,无后最大君家就你一独子,你一不娶妻二不纳妾,最大的不孝便是不生娃,你是想君家绝后么”“父亲慎言,若让祖父听见,父亲又该受责了。”“我受责还不是因为你这小兔崽子”“父亲教训得是,儿不孝。”小三看着眼前戏码,想着这样的戏码好像上演了好几年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是从公子成年及笄那年开始,公子今年二十有一,都六年了。公子一日不成婚,这样正六品的老爷拦在门外责骂正三品的公子的状况便会一直上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这父子俩不烦,他身为公子随侍早烦了。“你拿你祖父来说事也没用赏菊会在即,此次你若不趁此大好机会好好挑个名门闺秀给我娶回家,我便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怎么上大理寺当差”“父亲教训得是,儿不孝。”“再不好好娶个妻子生个娃,我就逐你出家门,看陛下还要不要一个被踢出家门的不孝子界时你的大理寺卿也做到头了”“父亲教训得是,儿不孝。”小三抹了抹额际的汗,这天下的老子哪个不盼着儿子高居庙堂光祖耀宗的,像老爷这般三天两头咒公子丢大理寺卿官职的,这天底下应是独一份。君子恒站得挺直,双目微垂,在君府外吹着夜风谦卑地受教了两刻钟方入了君府,这还是君老爷自个骂累了嗓子渴了的情形下。当然,每次一有大型明是花会宴会暗是相亲大会的时候,他都免不了一顿父亲责骂,时间长短以君老爷当日战状而定。之所以每回皆被拦在府外,是因君老太爷虽也着急君之恒的姻缘,但君之恒自以十九岁之龄便当上大理寺卿之后,君老太爷更着重于他的仕途之上,姻缘之事也是半睁眼半闭眼,不说不逼,也任君老爷去闹,只要不闹到君老太爷跟前就成。白青亭转了几条大街,其间不乏许多还未关店面的铺子,却未见专做木柜的铺子。“滚要不是看在你老子给我做了几十年的长工,你以为我还会结算工钱给他”“老板,我爹真的病得很重,急需银两。您行行好,再给些钱吧,这一百文确实不够小年子给您当牛做马,一定报您恩惠我还会做木工,棺材我也会做的,我爹教过我”“牙口还没长齐,能给我做什么棺材”夜里静,这样的大声大喝让她有些好奇,她寻声而去,到的时候小孩子还跪在店外砖石上求着削瘦一脸薄相的老板,看那年岁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她抬头一看,棺材店,那应该会做木柜吧。“我真的会做的会做的老板您行行好”棺材店老板冷呸一声,斥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尽会撒谎”说完砰的一声,棺材店老板已将店门关得严严实实。小年子双眼都哭肿了,却也无法,站起身想回家去了,想着明日再来求老板,多求求老板说不一定就心软了答应了,爹就有救了。“你叫小年子”白青亭挡在他回家道上,“你可是想借钱为你爹治病”小年子愣愣的,有些反应不过来,眼前这位好看的姐姐认识他白青亭干脆半弯下身来,与他平视:“你真会做木工”小年子还是微怔,不过一听到这个事关他信誉的问题,他立马力证:“会会会真的姐姐,我都十一岁了,跟我爹学了三年的木工了”白青亭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小豆牙,这么瘦小有十一岁她点头,“好,我信你那你帮姐姐做几个大木柜可好”小年子讶道,“姐姐真信我不是诳小年子的”她摇首,正色道:“小孩子不可以撒谎,大人也不可以撒谎不是么”小年子重重点头,白青亭从怀里拿出一早画好的大木柜图样,以现代收纳柜为图,其中有一个四层一个五层,每一层皆能容一名成年男子长短大小。她道,“这是给你的图样,你看看能做么”小年子接过看了看,样式与平常的木柜不大相同,不过图解得很清楚,他都看得明白,逐点了点头,“能做”“四层的你给我做五个,五层的你给我做一个,每一层中间还要加上一把锁,无论是木料还是锁都要上好的,且皆由你来采买,可有问题”她一通交待,又摸出一碇金子给他,“这是酬劳,可够”小年子怔愣地瞪着放置在他掌心的金碇子,半晌没回魂。她想,看来是够了。白青亭摇了摇小年子的小肩膀,才发现这孩子真是瘦得只剩皮包骨了,想起幼年在孤儿院中那时的自已,语气中多了些许怜惜,问:“这些木柜你多久可以做好”小年子被晃得回了神,想了一会,不太确定地回道:“我爹病重无法做木柜,不过我可以寻人帮忙,大概应该半个月便成了。”“一个月也没关系,但不能寻外人帮忙,你爹能帮则帮,不能帮则好好养病。”白青亭交代着,“你要答应姐姐,你帮姐姐做这些木柜的事情不能跟谁说,任何人都不可以,记住了么”小年子不明白为何,不过爹时常说雇主的要求大过一切,既是姐姐要求的,他照做便是,应道:“记住了,家里人我也会让他们保密的,就算爹问,我也只说是雇主要求的,不说姐姐”“好男子汉大丈夫,可要说话算话。”“小年子一定说话算话”小孩子目光坚毅,神色认真,这样纯净的孩子,她还是信任的。“无论是什么时候做好,你都到此地来等我,若等不到我或遇不上,你寻块小石子在那棺材店墙角处画个小柜子,我一看到便知晓了,你可明白记住了”小年子点头,“其实,这些木柜无需一块金碇子的,姐姐”“你爹不是病了么拿去好好给你爹治病。”白青亭站直身子,“你若真想谢我,便好好地帮我做好木柜,便是你对我的报答了。”、第十三章乘龙回到清华阁,已过夜半子时,她打着呵欠爬上床,又想起一事,忙又爬了起来到院落的梅树下,开始挖土。挖了一会,一个黑麻袋子被她拖了出来,打开一看,被她在刚来的第二日用匕首生生剖开的猫儿毛发油亮,内里脏器新鲜依旧,肉身丝毫未损,就像是睡着一样。她满意地笑开,那宫婢的尸体应该也没问题了。本来她担心不老散的功效,于是用了这猫儿先做了实验,而事实证明,不老散果真有效,甚至比福尔马林更为好用。她没有再将猫儿埋回去,反将它连袋带猫提回寝室丢入暗室,想着有机会定要寻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