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调兵遣将,拿住军权者相当于拿捏住了这半壁江山,可陛下腹中的孩儿怕才是祸乱根源,臣这些年偶有探听,君后的幕僚传出消息,说是打算让陛下生下君后的骨肉,封为太子,届时借旁人之手,陷害陛下于这囹圄之中,他的孩儿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登上皇位。”她努力维持着清醒,张了张嘴,努力叫嚷着让曹贤让不要在说了,可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感觉天旋地转。“君后想偷梁换柱,将这天下变成他耿家的天下,这样他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更何况如今军权在君后手中,陛下一定要尽快下三道召令,另他赶快回京才是。”他若是敢对峙,才不是他,怪她太单纯,被没有丝毫证据被他骗的身心尽失,什么情谊,原来都是假的他想要的是权势,是天下。他敢用她发誓,是因为他根本不害怕会失去她,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给他生子的工具宫外的人听见里面的骚动声音,连连进来,看她脸色不对,手忙脚乱把她抬进了内殿,曹贤让临行前,还声声不绝的说着让她三思的话。她躺在卧榻里,下身抽抽离离的疼痛若有若无,渐渐的变成好像要冲破重围而出的力量,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听见帷幔外的宫女说,尽快准备产房,她迷蒙间,好像还听见她们说,实在不行,保住孩子。如今,没有一个相熟的人再身边,她害怕的无所适从,突然间觉得曹贤让说的不错,所有的事情都对的上他的计划,如今这宫内宫外,都是他的人,没有她一个心腹,她也很久没有参与政事了,每当她想为他分忧之时,他都一脸宠爱的让他去休息。原来这些,都是逢场作戏都是假的外面的人乌泱泱的一大群,却没有一个可以保她性命无忧。她痛苦的闭上眼睛,感觉身下的疼痛却抵不过心里的寒冷,所有人都叫她用力,仿佛一个个是帮衬她的佛陀,可她看在眼里,寒在心里,想将这些张伪善的面具一张张掀开,看看他们都是怎样青面獠牙的魔鬼她临盆动了胎气,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她没有生,也许是因为真相太过残忍,她落了病根,一到阴雨天腰就会酸痛,赶上了伏天的几场大雨,她疼的在床上打滚。她真的觉得自己快活不下去了,她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觉得讽刺,这就是他的计划借腹生子改朝换代宫女们也常常在背后议论,虽然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可她觉得这些人就是不怀好意。她不想为那个人生孩子,可木已成舟,一切都晚了。原来所有的希冀都灰飞烟灭了。她看着自己亲手做的虎头帽,虽然针脚有些不齐但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如今她拿着剪刀,听着那婴孩衣服破碎的声音,心如死灰。她把他送他的玉镯摔的细碎,觉得还不够决绝,他不爱她,所以无论怎么做她都觉得报复的不够,伤他伤的不够狠。她思忖着,看见他原来给她唱曲时的水袖一尺白绫悬在金漆花纹的横梁上,仿佛铺天而下,是她解脱的征途,吃力的踩着瓷蹬,肚子大的有些碍事,可却加重了下坠的力道,这个时候各宫人都在犯懒,她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去,也许才是对他最大的打击。她真的想看见他功败垂成的表情,只可惜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生命流逝在指尖,好像整个人都解脱了,只是小腹一直都在下坠似的疼痛,她心想:再忍一下,她马上就可以解脱了耿楚在戚风门一连几天都没收到她的来信,心里有些焦躁不安,这阵子她要临盆了,他不在身边,他觉得,她会怕死的。他将军中事务交给萧衍珩,快马加鞭连夜赶回了京城,途中却刚刚和报丧的信使错开,等他回到大明宫时,禁军城门迎接,告诉他她悬梁自尽了。物是人非来的这般猝不及防,给了他迎头痛击。金华殿已成了她的梓宫,家家户户的都挂起了白绫和鬼灯笼,他身下一软,几乎从马背上跌了下来。“君后还朝”太监尖声的唱礼几乎穿透了他的耳膜,大殿里停着楠木描金漆馆,铺天盖地的纸铜钱洋洋洒洒,两边的宫人披麻戴孝,都不敢抬头,只是低低的哭泣。他原本不相信,可看见了她的灵位,仿佛失了灵魂,有点如在梦中,好像踩在软软的云端几乎站立不住,那样一个等他归来的女子,怎么会不声不响就去了。他跌坐在地上,好像七魂六魄都被人抽走了,死人不知生人苦,前些日子还在和他鸿雁互托情思的人,如今早已没有了温度。他一步步踉跄着,是真的没有力气靠近她的棺椁,身边的人上来搀扶他,感觉到他几乎没有骨头了,从前是多么意气风发的人儿,这会儿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君后节哀,皇帝殡天,可小太子还在。”旁边的宫人安慰他道,说着就叫人从殿外把他的儿子抱了进来,“皇上临终前,小太子有感应似的,在皇上最后一口气咽下去的时候生了出来,小太子求生欲强烈”他看着太子奶娘怀中的人儿,小小的还有些没张开的褶皱,娘胎里带出来的头发就乌黑发亮,随他母亲,不安分的挥动着小手,丝毫不了解外界的状况。原来他常和她说,酸儿辣女,如今真真是个儿子。可是她都不在了,又有什么用呢他倚着他的棺椁,险些失了心神,她就躺在那口冰冷的棺木里,无声无息,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他不允许她下葬,皇陵阴冷,他攥紧她摔碎的玉镯,恨时间不能倒退,他在她灵前立誓:要遍寻天地之法,让她起死回生人人都道大明的君后疯了,变得残暴无比。无缘无故血洗了吏部尚书的府邸,府中九十多口人,几乎人人的血都被放干了,连妇孺也没放过,曹府里哭喊连天,一直叫嚷到最后的是曹贤让,他原本带着妻小都逃出了京城,却又让他的人给拖了过来,连同曹贤让的老丈人家他也没放过,全都圈在曹府里,让人杀了个昏天黑地,在曹贤让面前一个两个的放血,直到剩他最后一人,千刀万刮后才断了气,而死的方式,也是割断了喉管,喘息了很久,等血放干了才咽气。、五十二轮回萧衍珩一直都随耿楚呆在戚风门的军营里,耿楚前脚走,他就收到了京中的报丧:女帝于永熙九年五月廿二申时一刻长辞,留一子。他紧攥着书信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京城,见到的是已经半疯半傻的耿楚。金华殿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冷宫,大块大块的冰几乎覆盖住整个宫殿,殿内殿外两重天,人进去多呆一刻手脚都要发麻了。萧衍珩看着靠在棺椁旁的耿楚,他回京三日,对事情也大概有了了解,太后生前带进宫里的陪嫁丫鬟在明化政变时逃走了,后来不知怎么就被曹贤让所救,曹贤让老奸巨猾,不仅救了这位秦嬷嬷,还连带着把她的女儿纳成了小妾,对于一个奴才来说,那可是成为半个主子的荣誉,曹贤让答应秦嬷嬷,若是她肯在陛下面前做假证,证明耿楚就是当初杀害太后之人,他日逃出生天后,她女儿就可以做他曹府的侧夫人。秦嬷嬷碍于女儿有身孕,动了歪念,做了假证,结果陛下悬梁自尽。当然她和她女儿也没好过,耿楚手段残忍,当着人家的面刨腹取子,硬生生将成了型的孩子扯出母体,那场面相当瘆人。这是他的作风,萧衍珩心里清楚,谁动了女帝,诛九族也不为过。“斯人已去,你总这样守着棺材,也不是办法。”他上前安慰他道。他已如行尸走肉,眼神空旷,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我曾答应过她,等天下太平,我陪她看盛世繁华,太子降生,取一个平安喜乐的名字,我以为她在后方就会平安顺遂,不曾想让有心人有机可乘,我怎么就忘了她是一个耳根子软的人呢,我才是她在世上最亲近的人,她为什么就这么轻信了别人的话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呢”他苦不堪言,几乎连说话都能要了他的命。“如今太子尊名未起,塞北局势未定,耿楚,你要撑住”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苍白,可又什么都不说,还是要陪陪他说说话。他摇摇头,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大日将近,“衍珩,我真的没有力气活下去了,也许我作孽太多,气数将近,太子就唤朝日吧,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这样的盛世之景,希望他能带他母亲看一看。”萧衍珩大惊,“耿楚,你可别吓我,你也先别自暴自弃,我师父是江湖中人,对江湖的一些旁门左道了解的比我们多的多,我替你打听打听,也许真有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耿楚总算有了一丝生的欲望,“你是认真的”“不认真怎么办看你这样一个大活人变成活死人么”萧衍珩说着,真的传信给五明山。他这一生除了季小九,就还有一个好兄弟,他们两个在朝中联手,几乎无人能撼动他们的地位。五明山很快就有回信,不愧是武林中人,门道奇多,这也是后来他成立无极门,广交江湖豪杰的原因,翟羽老人信中说,巫山苗族,有着神秘的巫术,他们许多人隐居在巫山境内,鲜少能找的到,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巫山苗族的蛊术,才显得尤为神秘。萧衍珩建议他去试一试,再不济可以保季小九肉身不腐,也算另一种长相守的办法。他把朝日交给了萧衍珩,特封萧衍珩为摄政王,姚卓公太尉之位,江赢和挥兵塞北,等他回来。他带着少量的随从,拖着季小九的冰棺一路南下去巫山,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填一次冰,他保养谨慎,她除了皮肤有些僵硬冰冷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异常。巫山境内多虫蛇,他们这些人初入巫山就要好些人被虫蛇咬伤,严重者不出几日伤口溃烂便身亡了,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巫蛊之人时,一行人就剩三个了。那人告诉他们巫山苗族最有名的养蛊人莫过于巫山蛊娘,可蛊娘居于“云深端阳”处,所以鲜少有人能找到她。云深端阳他细细琢磨这几个字,看看这里阴雨连绵的天气,看来是住在山里,可惜云翳蔽日,他找不见蛊娘。他在巫山里停留了三日,终于等到一天巫山无雨,在第一缕晨光照进驿站时,他瞧见那道光在山峰和云层的交界,那里便是蛊娘的居所。巫山天气诡变莫测,越往上走越冷,渐渐能看见稀疏的雪地,再往上去,渐渐是冰雪连天。虽然手都被冻的抻不直了,可好在冰棺不用再换冰了,他拖着带着冰棺赶往那端阳处,乞求可以救活她。他第一次见到蛊娘的时候,蛊娘正在一个阴冷潮湿的屋子里喂蛊,奇形怪异的蛊虫不时发出咳哒咳哒的诡异声响,令人毛骨悚然,有的蛊长相奇特,有的蛊五彩斑斓,可他都不觉得这些蛊难看,他仿佛看见了救世主,因为他相信,这些都是救她的良药。他是当朝最尊贵的君后,可她的离去让他身心俱疲,一路的风尘也将他变得异常狼狈,他跪在蛊娘面前,乞求她可以救救季小九。蛊娘手里捧着一个泥罐,无论多尊崇的人,她都见过,也并不为耿楚的身份感到震惊,“老妇没有办法让皇上复活,君后大人找错人了,还是请回吧。”蛊娘说着,将手中养的软虫悉数倒进泥罐里,听见里面细脆的声音,是蛊虫的进食声。“蛊娘神通,在下是得五明山翟羽老人的信件前来拜访,吾妻命不该绝,她听信小人谗言,还望蛊娘开恩,也好让我有个同她解释的机会。”他一身污泥,就这样直挺挺的跪在蛊屋门前,冰棺里的她安睡如常,置身事外。他回头看向冰棺里她,他一定要救她,拼死也要“蛊娘蛊娘求求您,您一定有办法,蛊术奇特,总有能让她死而复生的方法什么要求在下都能答应,哪怕是让她忘了我,哪怕是挖我的眼、要我的心、折我的寿,我都可以做到”他说的凄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失去季小九更让他痛苦百倍的事情了。“君后大人是作养尊贵的人,怕吃不得蛊虫带来的苦。”蛊娘有些松动,苍老的声音听起来沙淋淋的。“能吃的只要您可以救活吾妻,就是千噬万咬也受的”蛊娘一听这话,便将手中正在舂蛊的研钵放下,“你可想好了此番一去,就再也没有回路了”他重重的点头,只要有她,什么荆棘之路他走不得。蛊娘看他的模样凄惨,便提起衣摆,从木架上面取来一个灰蒙蒙的瓦罐,瓦罐用黄泥固封住,沉甸甸的,“老妇没有让皇上起死回生的办法,但老妇可以让你重生,重生一世前尘都是一样,但接下来的路,会因为你每走一步都生出另一种变化,也许在重生一世里,你的十年之后,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只要有她在,变成什么样子,又有何惧”他言之凿凿。“这鸳鸯蛊,可以令人重生,重生一世,今生不在,今生会成为前尘往事,所有人都会变成从前,该发生的躲不掉,就看你怎样逆天改命。”“逆天改命皆需付出血的代价,所以这鸳鸯蛊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