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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头回了画室。即使被她料准,我也不想在她面前承认我的爱情根本不堪一击。洗澡的时候,我从镜子里看到耳朵和下巴之间有一条三四厘米长的红痕,看上去有些可怖,但没有流血,似乎是戒指刮的,整个脸颊微微有些发肿,那干瘪老太婆力气还真不小。我对痛觉总是很迟钝,总要伤到肉里很久才能察觉,这次也不例外。洗澡之后,刮伤的地方一阵阵刺痛,但比起我内心的不安和焦虑,完全可以被忽略。不出我妈所料,钱伯寅再次出现是在三天以后。这三天里,我的效率极其低下,满心的患得患失,平时两小时的工作花了一天都没能完成。乔亮好几次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只能说有点中暑,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一脸不解地打开吊扇开关。吊扇带起强劲的气流,卷起得桌上的稿纸,哗啦啦地飞起来,一时间,满屋子纸片翻腾。在这幅混乱的场景下,透过空中白花花的纸片,我的心意外地平静下来,因为钱伯寅来了。、第二十一章我画室外墙边有一大株蔷薇。我刚搬来的时候它就在那里,枯枝烂叶的一大堆,快要枯死,我本打算挖出来扔掉,却被李时拦住了。他给它松土,施肥,除虫,还用竹竿搭起可供攀爬的架子,一直延伸到墙上。果然,到了春天,老蔷薇焕发出勃勃生机,顺着架子开始疯长,很快形成一个绿色的遮阳棚。正值花期,一朵朵白色的花绽放在浓绿的叶丛中,不招摇不献媚,白得干净纯粹。开花的第一天,我兴高采烈地画了一张画,恭恭敬敬地送给最大的功臣。这天下午,我和钱伯寅坐在花架下的藤椅里,亲密地靠在一起。我把他的眼镜摘下来放在一边,轻轻把头靠在他肩上,接着就感觉头顶一阵压力,他歪头靠着我,过了不到一分钟,就这么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我也闭上眼睛,清空脑袋,静静地体会这一刻的安宁。有风吹过,带着似有似无的花香,仿佛有形,在我鼻尖打个圈吹散去;有云飘过,头顶那块奔马形状的云移动到了天的那头,后面跟了一朵洁白的小菌子;有人经过,路口杂货店家的小儿子和他的小伙伴们骑着自行车呼啸而过,轮胎辗压路面的声音就在耳边在所有让我觉得舒服和熟悉的感觉里,我隐约觉出一丝异样,让人不安,像是有人在远处窥视。我睁开眼睛四下望去,却什么人都没看见,只有一辆颜色鲜艳的车从远处驶过。钱伯寅睡得很熟,不用解释,从他憔悴的脸色里,我也能猜到过去三天他被折腾得多惨。那天之后,孙雪莉的几个电话也证实了我的猜想。我调整了下姿势,让他可以更舒服地斜靠在我身上。这可能是我唯一给他的依靠了。从一开始,我们都清楚,在一起有多难。活到这个年纪,我物欲淡薄,人情漠然,除了少数的人和事,我在乎的东西很少,因此,自以为可以影响我的因素很少。当有人竭力反对我的感情生活,甚至不惜以生命要挟,哪怕是个陌生人,我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吗如果这个人真的自残自戕,我能理直气壮地说“我没错”吗,能心安理得地和他恩爱甜蜜吗想到这里,我觉得很心疼,心疼怀里这个男人,他承受的比远我要辛苦的多。我抬手抚摸他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手心被坚硬的胡茬扎得微微发痒。他的脸突然一动,接着我的手心印上软软的一个吻。情不自禁心头一热,我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他没有睁开眼睛,嘴角明显浮起笑意,挪了挪身体继续睡去。就这么依偎着,直到太阳西斜,晚霞染红半边天,他才醒过来。我们决定暂时冷却处理各自的事情。我说出这个提议时,他微微点头,镜片后的眸子里并没有透出多少伤感,有些无奈,剩下的反而是我所不具备的信心。他说:“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我会想办法的。”我们在蔷薇花下拥抱亲吻,然后依依分别。他离开后,我久久地坐在原地发呆。远处的天边,夕阳映照下的天空绚烂如画。大学的某段时间,我极其迷恋变幻多姿的晚霞,每天傍晚都在操场画,画到天摸黑还不肯回,此刻,对着满天瑰丽色彩,我的眼里什么都看不到。呆坐了不知多久,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灵魂出窍时,我涣散的目光又重新找到了聚焦点。光线不断变化,白蔷薇的花瓣铺上了一层神秘的光,似紫非紫,似蓝非蓝,奇异的好看。当时我就什么都不想了,只想把这颜色画出来,当即就拿了画具,开始写生。我沉浸在突然回归的专注里,心无旁骛,仿佛其他一切都是微不足道,那种感觉很安心。那天晚上,我陶醉地翻看我最爱的布格罗的画册,高清的临本虽然比不真迹,但画中美好的肉体,于我已是莫大的享受。所以我的手机震几遍我都没发觉,直到砰砰的敲门声彻底把我打断。我打开门,室内的灯光照亮了门口一块三角区域,我伸头左右看了看,发现小江站在墙边的黑影里,看不清表情。被照亮的地上有好几个烟头,他手指上还夹着一根,在黑夜里发出一点红光。我用手挥了挥不存在的烟雾,对他说:“进来吧。”他进门,低头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只是狠狠地抽烟。我靠坐他面前的长桌上,抱着手臂,耐心地等他抽完。终于,他把烧完的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说:“姐,我完了。”我一愣:“什么意思”我当时首先想到的是疾病,各种绝症,各种药石无灵,脑袋里瞬间被医院病房的样子占满。“就是字面意思,”他的头低垂着,几乎埋在膝盖里,我只能从他的语气判断事情的严重程度,他的声音是颤抖的,“我就要被打回原形了,说不定比当初更惨,变成真正的窝囊废。这样也好,我就当认命了。”我忍不住了,坐到他旁边,焦急地问他到底怎么了。“姐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过把瘾就死。我当总经理的这段日子,每天都有这种感觉。被人当作上位者对待,掌握几个亿的资金,决定几百号人的命运,你知道我当惯马仔的,一开始很不适应,但很快就进入了角色,那种呼风唤雨的感觉很有戏剧性,太容易上瘾,每天都像在过别人的生活一样不真实。”我听得一头雾水,直觉告诉我,小江遇上的事不小。“好好说话。”小江摸出烟盒,点上一根,用尽量镇定的嗓音,慢慢说出来龙去脉。、第二十二章小江上任的第一个项目是一个关联企业的并购案。唐敏军是做大型机械起家的,后来才转去零售行业,开了很多卖场,渐渐变成主体业务。这两年经济不景气,卖场受到很大冲击,业绩大幅下滑。唐敏军有意向老本行转移,准备收购国内一家大型生产企业,叫金龙机械。这种资产的兼并与收购是旷日持久且错综复杂的过程,小江是学金融的,自从进入唐氏就加入了这个项目,虽然一直是个被人吆来喝去的龙套。经过很长时间的准备,唐敏军最终把谈判的主导大权交给了小江,让唐心雅的二叔唐元海辅助。个中辛苦和曲折,小江没有说,只用一句“比念书难一百倍”轻轻带过。谈判之初很顺利,小江专程去金龙的北京总部,跟董事会约谈,获得了大多数人的支持。但没过多久就出现了问题。由唐元海负责的股东大幅反水,认为唐氏给的报价过低,反对的股数很快达到了能够导致收购失败的三分之二。收购陷入僵局,同时给了潜在竞争者可乘之机。同行业的永茂建机闻风而动,给出了高于唐氏的收购价,到处游说股东,把水彻底搅浑。小江说:“唐氏去年刚刚完成一项兼并,资产负债率高得吓人,根本不可能在这时提高收购价,背上那么重的银行贷款还不如现在就宣告破产。”我不是很懂这些,问道:“收购不成功的话,对你影响很大吗”他摇摇头:“姐,你不明白,不是影响大不大的问题,而是彻底玩完。为了这个金龙,集团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已是十拿九稳,老头子对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搞砸。一旦搞砸,唐氏的资金链和资产结构将难以维持,多年内部斗争下的唐氏远比表面看上去脆弱,绝对挺不过这样的危机。前两天我听说永茂的人已经开始着手调查唐氏的主体产业了,就等着我们崩盘贱卖好捡便宜。”“老头子还不知道,也瞒不了多久了,等传到他耳朵里,非气昏过去不可。”他头一仰,张开手臂整个背靠在沙发上,歪头看着我,勉强地笑笑。我说:“就真的一点没办法了吗”“呵呵办法是有,代价太大,没有人愿意花那么大力气、冒那么大风险帮我。说到底,我还是唐家里最没权没势的一个人”“唐元海本来就看不上我,事事专权,处处给我使绊子,还暗中搜集证据说我操纵内部交易、泄露商业秘密给对手,恐怕到时老头子暴跳如雷、自顾不暇,根本不会保我。姐,你以后说不定要到班房里去看我了。”冷色的灯光下,小江的脸惨白如纸,嘴角的笑容带着绝望的苦涩。监狱风云吗我的世界离金钱博弈太远,难以理解这样天上地下的剧变,问:“会不会是你想得太严重了。你真的做了那些事吗操纵什么的”小江没有回答,歪倒身子,侧躺着,拿我膝盖当枕头,含糊地说:“我好累,今天实在不想回家,我不知道要怎样面对心雅”我坐着没动,心说今天净给人当枕头了。小的时候,家里电压不稳经常停电,小江仰面躺在我腿上,一边用小水枪向空中嗞水,一边嘴里发出噗噗的声音,我扇动蒲扇,风动加快水分蒸发,带走身上的热度,炎热漫长的夏夜也不是那么难熬。长大之后,我们之间这样的亲昵就消失了,他在我面前同样沉默寡言。反而是我这次回来后,他显得开朗了很多。就在我以为他已经睡着时,他幽幽地开口说道:“姐,别看我现在跟周东亭他们称兄道弟,其实,上学那会儿,他们从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可能都没正眼瞧过我。虽然在一个学校一个班,我和他们,就像处在两个平行的世界,看得见摸不着,完全没有交集。我花了十年,才能够和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喝同一瓶酒,平起平坐地交谈。我是唐家的上门女婿,我知道很多人打心眼里看不起我,我以为自己总有一天会改变一切,可惜,我已经没有时间了。”说完这些,他不再开口,安安静静地躺着,好像睡着了,表情平和而温顺,像个没有烦恼的大孩子。呆了三个多小时,他开车回家,唐心雅的电话轰炸没人能扛得住。我一夜未睡,脑子里全是小江苦涩而绝望的笑容,耳朵不断回响他说过的话,以我贫乏的商业知识试图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结果,想得我脑仁发胀,还是一片空白。即使完全无能为力,我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跌回谷底,唐乐阳满月酒那天意气风发的俞小江才是他应该有的样子。小江过得不比我轻松,从小他就是个敏感自卑的孩子,一个异样的眼神都能让他难受几堂课,因此他讨厌上学。其实他并不讨厌学习,反而很要强,考试前都会拼命复习,只是经常太紧张发挥不好而吊车尾。我跟我妈闹得最僵的时候是高一,我要转去学美术那年。那时正值初中搞分流,淘汰成绩差的学生去念中专,小江说:“姐,你想画画就画画吧,我去念技校,出来打工挣钱供你。”我妈气得直接给了他一个耳光:“我没日没夜上班是为了让你们争口气上正经的大学,而不是一个个搞些三教九流来气死我”小江抿着嘴,红着眼,坚定地对我说:“姐,我支持你。”那句话,我一直深深地记在心里,每每想起,心头就会涌上一股暖意。不行,我必须为他做点什么。第二天,我起了大早,打了个电话,马不停蹄地赶到一家满是人的面馆,找了张桌子,然后焦急地等待约定的时间到来。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吃早点的人都过了好几拨,我吃过早点,坐在那里等得直打瞌睡,周东亭才出现。“小川姐,等很久了,”他坐下来,指了指我嘴角,“口水都流出来了。”我下意识用手背抹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被耍了。其实不是他迟到,是我到太早,约定的时间刚刚好。他熟练地给自己要了碗面,不要这个不要那个的,一看就是重度嘴挑。他转向我,我摆手说吃过了。等面的功夫,他说:“小川姐,你给我打电话那会儿我才睡下,什么事这么急啊”“有事请你帮忙。”昨晚,我仔细回忆了小江说过的话,百思之下,得出的唯一沾边的结论就是,能帮他的人是周东亭。但是听小江的口气,显然周东亭已经拒绝了他,而我要试着让他重新考虑这件事。可是要怎么说才不会被再次拒绝呢我正暗自琢磨,面上来了,我让他先吃完再说事。他吃得很快,但吃相并不难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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