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胭脂与杀将> 分节阅读 70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分节阅读 70(1 / 1)

翠吟当时被她说得满面通红,差点追着她跑。可惜后来,这桩事情不了了之,翠吟越来越不愿提及那位七王爷,渐渐的,便如将他淡忘了一般。有次,云檀忍不住问起苏燃的事来,翠吟当时的脸色微微发白,但嘴上却满不在乎地说道,“七王爷毕竟是高高在上的王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我能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已经非常荣幸了。”云檀见她不肯说,也就不再追问了。今日,和风清朗,白云浮动,阳光遍洒在湖岸上,明媚却不刺眼。云檀吃过午饭,便外出散步。她观望着环绕湖泊的秀山媚峦,山坡上姹紫嫣红,朱碧缤纷,远处的山下是一片无垠的原野,草长莺飞,群山环抱,长空中鸟雀成群飞翔,分散了又聚拢,宛如一大片收放自如,飞速移动的云朵。从前,上颢教她骑马的时候,时常带她去郊外的那片旷野,那里地广人稀,泥土柔软,青草寸寸拔土而出,尤其适合初学者练习。有一回突然变了天,他不想让她淋雨,便准备打道回府。云檀那会儿虽然能独自骑马,却控制不好方向,于是上颢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缰绳,牵引着她的马匹,在平野上并骑飞驰。远方的乌云滚滚而来,似要追逐大地上策马飞奔的人,利风割面,骏马急骤,她坐在马上一边笑,一边回头张望,看着高空中的雨云从后方涌来,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两人并马疾驰,乌云的阴影在大地上快速移动,云檀觉得刺激极了,她从未像这样放肆地策马狂奔过。最后,他们成功地避开了一场暴雨,刚刚下马冲进楼里,豆大的雨珠便气势汹汹地落了下来,他们立在檐角下欢畅地大笑起来,像两个好不容易赢了游戏的孩子。云檀遥望着远方的原野,仿佛看到了过去的情形,上颢教她骑马的时候多么耐心,她时常侥幸地想,幸好他是她的夫君,要是他用校场上训练新兵的方式教导她,她不知道要挨多少下鞭子哩女子缓步而行,她沉湎在回忆中,嘴角边不由自主地浮上了怀念的微笑。记得最初相聚的几年,上颢每次远征归来,她一看见他身上凝血的绷带,便怛然失色,惶恐不已,而他总是像哄小孩一般安慰她,亲吻她泪淋淋的面颊。她还记得,每当他来遥玦山庄,她总要从楼里飞奔而出,跑下台阶,穿过牌楼扑进他怀里,只要四下无人,他一定会笑着将她抱起来,凌空亲吻她的嘴唇。他给她很多美好的回忆,云檀感到即使以后他们被迫分离,她一个人也不会太寂寞。“夫人,你和将军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仍是情深爱笃,真教人羡慕。”太阳有些大了,翠吟站在云檀身边,替她撑开了一柄竹骨绸伞。“是,有时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我连孩子都生不出来,按理说是不讨男人欢心的。”云檀半开玩笑,半自嘲式的说道。“将军见多了生死,知道生逢乱世,相聚是福,自然要比寻常男子懂得珍惜,”翠吟笑得很甜,她二十二了,可神态还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从前我总以为嫁给行伍出身的男人太危险,如今看来也未必不好。”“那翠吟不如也嫁一个行伍出身的。”翠吟连忙摇头,“我这辈子是不打算嫁人了,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待遇也高,大家人又和气,我何苦跑进那深宅大院里受苦”“我从前也说过一辈子不嫁人的话,可后来还是嫁了。”云檀笑道,“等你遇上那人,便是逃都逃不掉。”“我怕是遇不上了,”翠吟满不在乎地笑道,“我娘去世得早,是爹把我带大的,在我眼里,除非有个男人像我爹一样待我好,否则我是不会嫁的。”“那从前你和七王爷又是怎么回事”云檀忍不住又问起了那桩往事。翠吟一时愕然,但往事过去已久,她的心里也渐渐释怀,便跟云檀推心置腹起来,“我那个时候太傻了,七王爷那么年轻,我总以为他是独身,尚未婚配,谁料他早就有了妻室,我得知此事后,再见他对我温柔殷勤,心里便堵得慌,于是渐渐疏远了他。”云檀听罢,大为吃惊,“我一直当你知道他有家室呢”翠吟无可奈何地撇撇嘴,“约莫是我孤陋寡闻,那会儿当真不知道。”说罢,翠吟摊了摊手,“我明白,对大户人家而言,娶妻纳妾是常事,可我是小户人家出身的,爹是璇玑海边的渔夫,他一生只爱我娘一个人,也只娶她一人,即使我娘早逝,他也不曾另娶。夫人或许要说,那是因为他穷,没钱续弦,可我如今是夫人的贴身侍婢,月钱不少,且大多都寄回老家,我爹若想再娶容易得很,可他还是跟从前一样,照旧一个人过”看来这世上无论贫穷富贵,情感忠贞的人总是存在的,云檀听着她说的话,心里默默地喟叹着。一主一仆站在湖边说着话,不知不觉便到了正午,云檀回到楼里,用了午膳,便吩咐仆人备好车马,再额外准备一坛酒,去镇殿将军路训家做客。路训特别喜欢遥玦山庄中的酒,她与上颢前去做客的时候,总会给他捎上一坛,两户人家时常往来,云檀跟路训的夫人明芝十分投缘,其实只要不是红霞夫人那样成天搔首弄姿,妄图勾引她丈夫的女人,她都能相处好。路训夫妇一见云檀来了,便热情洋溢地将她迎了进来,户牖大开的厅堂明亮宽敞,云檀与明芝在红木方桌边上坐下,路训被小女儿缠着不放,只得先跑出去跟她玩一会儿。“有孩子可真好。”云檀满目神往地看向那个粉装玉琢的小女孩,她虽然也有了身孕,但未出三月,不可声张,因此她没将此事告诉明芝。“有孩子多辛苦,我还羡慕你呢,”明芝颇有几分不满地抱怨,她虽然生了两个孩子,但身段依然姣好,这跟她活泼好动的天性有很大的关系,“我怀孕的时候,害喜十分厉害,本以为熬过九个月就好了;可生完孩子还要出月子,出完月子又要忙着下乳;等孩子大一些你要操心他的学业,再往后是他的仕途总之没完没了,我快烦死了。”“烦归烦,你心里一定是高兴的。”云檀笑道。“那得看情形,”明芝狡黠一笑,“总之我对路大将军说了,别指望我生第三个孩子,要生他自己生去”云檀跟着她笑了起来,此时路训终于哄乖了小女儿,大步走了进来,他落落一笑,“你们又在笑谁呢今日上颢不在,大约就是在笑我了,全城最喜欢拿夫君寻开心的女人就属你们俩了。”云檀这才止住了笑,转而露出关切的神色来,“路将军可有上将军的消息”“自然是有的,”他走到两个女人对面坐下,“广青王苏律被押送回今后,老老实实招认了一切,供词已经呈上去了,上颢的冤屈被洗清了一大半,夫人大可放心,只是他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恐怕要等待一阵子。”天水城的误会虽然已经解除,但还有另一桩事情拖住了上颢的后腿,那就是上隽的诬告。他虽然空口无凭,但到底让皇帝起了疑心,当初上隽私自挪用军械,支持叛军的事早就被他毁尸灭迹,哪里查得到真相皇上暗自发愁,他的内心虽然是偏向上颢的,但世事诡诈,他不敢轻言妄行,因此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就这么耽搁了下来。路训将此事大致跟云檀陈述了一遍,云檀心里一沉,“可是上隽无凭无据,根本不足为信,当皇帝的岂能为三言两语就把人关在牢里不放”“当皇帝的当然可以,他甚至可以为了三言两语,致人于死地。”上隽微微苦笑,“皇上其实也不容易,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手握兵权的武将最容易受猜忌,况且上颢在军中又作风冷酷,雷厉风行。”“上颢作风冷酷”云檀似乎觉得不可思议,“我一直以为他是个仁慈的将军。”“仁慈可不适合将军,上颢在夫人面前自然和气,但并非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如此,”路训说着忽然笑了起来,“说实话,从前我真没看出上颢会是个溺爱老婆的人,只要外出应酬,他一到时辰就走,有些军校还故意开他玩笑,说上将军若是回去晚了,他的女人会请他吃耳光的”说罢,路训便大笑起来,明芝也掩嘴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云檀没好气道,“我哪有这本事”“好了,言归正传,”路训笑够了,便肃正了神情,“我说上颢作风冷酷,是针对敌人而言,他有一种本事,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取得巨大的胜利,比如当年攻打晔国,还有南漠平乱那一战”提及晔国,云檀的脸色微微一白,路训没有察觉,自顾自说了下去。“想要赢得快,虽然可以智取,但难免得大刀阔斧地杀人,不仅如此,他还杀降,并且杀得很凶。我跟他相熟,知道他小时候跟父亲在降兵手上吃过亏,因此杀降是防患于未然,但不了解他的人难免要怀疑他的性情,若他暴戾恣睢,豺狼成性,就不得不趁早翦除,以免养虎为患。”路训这番话说得很中肯,云檀无以反驳,她不禁面露愁苦,“看来皇上是不肯放他出去了”“这倒不会,”路训颇有信心,“上颢至今乃是军心所向,朝中有很多大臣向着他,雩之国又需要出类拔萃的将领,皇上是不会将他关太久的。”云檀姑且信了路训的话,只是当她离开路家府邸的时候,心情复又郁郁寡欢起来。*********、你侬我侬上颢在牢中被关了一个多月,他绝对不会料到,最终彻底为他洗清冤屈的人,竟是红霞夫人。上隽当初暗地里与叛军联络的事,红霞夫人一清二楚。上隽曾发誓,只要除掉上颢,他就让红霞夫人当上家的主母,后来左将军行动失败,为了掩盖罪行,他将所有信件都付之一炬,准备往后再做图谋。红霞夫人生怕他事成之后,将她抛弃,便偷偷保存了两封上隽与宁襄王联络的书信,想以此作为要挟,谁料上隽居然横死军中,让她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如今,上颢下狱,上家岌岌可危,她若是没了上家这个大靠山,哪里还有富贵荣华可享于是红霞夫人当机立断,当官军前来搜查时,她偷偷将两封书信放进了上隽的抽屉里,于是真相大白,上颢无罪释放,苏昂心中也是长吁了一口气。这一个月内,上颢先是跟一群市井惯犯关押在一处,后来又被转送进一间单人牢房,据说这是为了防止他煽动监狱的暴徒造反而特意安排的。上颢感到十分可笑,自己若真有那么好的口才,动动嘴皮子就说反一群人,恐怕也不需要当将军了。不过,自从他被关进了单人牢房,四周安静了很多,他终于不用在嘈杂的环境下闭目养神了。上颢无事可做,便躺在床上闷头大睡,木床窄小,而他身高腿长,不得不蜷起身子才能完全躺上去,但这并不妨碍他休息,他几乎倒头就睡,每天都睡得昏天黑地,好像要把征战时期缺乏的睡眠统统补回来一样。等他一觉醒来,狱吏打开门告诉他,他被无罪释放了,立马就能出去。沉重的镣铐被狱吏取下,失去了那份重量,他突然觉得身体轻得不像自己的,一扇扇铁门为他打开,狱卒们恭谨地弯腰低头,他缓缓往前走,以为即将见到的是刺眼的白光,未料天竟还没大亮,长空中只浮现出一片暗淡的灰白。牢门轰然而落,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影在徘徊。缭绕的晨雾中,她的身影朦胧而窈窕,削肩长颈,风鬟雾鬓,女子听见牢门打开的声音,向那里张望了几眼,仿佛不确定似的,试探般向前走了两步,紧接着忽然加快了步伐。云檀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要不是怀了孩子,她早就飞奔过去,一头扎进他怀里了。刚刚出狱的军人远远看见妻子,面上不由露出了笑容,但心里又略微疑惑,她何时变得那么端庄了照她从前的路数,不是应该飞奔过来紧紧抱住他吗云檀快步走去,待到离他近了,才三步并作两步往他怀里扑,上颢连忙扶住她的肩膀,让她远离自己的怀抱。她红着眼睛不明所以地抬头,“怎么了你不要我抱”“我的身上很脏,连我自己也不想碰。”军人解释道。不过,他还是很高兴,因为即使是这样,她也愿意拥抱他。“那我们快回去吧”说着,她拉起他的手,像个孩子似的摇了摇,然后带着他往马车上走。两人回到遥玦山庄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上颢浑身上下肮脏不堪,他向来无法忍受自己乱七八糟的样子,一回去便直接进了浴房。蒸腾的热气围绕着木桶,他将自己浑身上下清洗干净后,又换了第二桶水,让整个人都浸在里头。如今上颢已经为自己洗脱了罪名,父兄又尽皆亡故,如今整个上家都已为其马首是瞻,虽然军人的个性刚正,但内心深处还是腾起了一股鸠占鹊巢的快乐。他刚刚离开暗无天日的牢狱,精神还处在麻木的状态里,只觉得自己变得迟钝起来,仿佛与眼前的世界隔着一道屏障。过了一会儿,雕花木门被人推开,云檀轻轻巧巧地走了进来,她转身合上门,他依稀听见她裙袂飘动的微响。“你还没洗好”她的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