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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张面颊,唯独那双眼睛又黑又亮,冒着他熟悉的杀气。火把照亮了光可鉴人的长刀,上隽破胆惊心,毛发寒立,他已经认出了他是谁,他想要放声大叫,想要跪地求饶,可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上隽什么也来不及想,只觉眼前寒光闪过,上颢已一刀劈下,军人的力道雄浑刚劲,竟是将左将军连头带肩,斩于车下*************濠州城内的官军见主将被杀,皆是面面相觑,不知是进是退,与此同时,城外忽地传来金铁交鸣之声,上颢临走前吩咐过众将率兵围城,虚声呐喊,营造千军万马的气势,此计果然管用,城中官军失了龙首,又见敌方人多势众,只得纷纷下马行礼,又打开城门,恭迎天水城之师。此次胜利的关键在于徐中郎,他本是上隽麾下的将士,但五年前上隽设计杀害了他的父亲。徐中郎的父亲是上隽手下一员大将,天生耿直,刚正不阿,常常直言劝诫,让上隽找不到台阶下,他为此怀恨在心,有一次故意令他运送征衣,然后暗中吩咐另一支人马途中作乱,拖延时间,最终成功以贻误军机的名义,将那老将军处死了。从此以后,这位中郎将就一心准备复仇,苦于无门无路,多年来只能虚与委蛇。此番皇上摆驾璇玑海,上隽没有接到同行的邀请,心中怨恨,于是暗插心腹于上颢军中,好在关键时刻作内应。上家两兄弟自小不和是皇城中公开的秘密,徐中郎对此也有所了解,他向上隽毛遂自荐,表示自愿涉险,充当眼线,上隽想他多年来对自己俯首帖耳,便当真以为他忠心耿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未料徐中郎关键时刻倒戈相向,让他猝不及防,惨死刀下,真也算是大仇得报。回到皇城后,上颢刚进城门,便毫无悬念地被打入了大牢,捆绑他的士兵一脸愁苦,他一边抽紧了绳子,一边结结巴巴地说道,“将将军,您别怪我,这这是上头的命令。”白华帝自从得知上颢回城后,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密令上隽率兵迎接上颢,但没多久就后悔了。毕竟,他无凭无据,万一误伤了国中猛将,损失才俊不说,若弄得军心涣散,朝臣离心可就得不偿失了。好在上隽此次并没有成功,他不仅没有成功,还赔上了自己的一条命。关于他的死因,归城大军众说纷纭,有些人实事求是,有些人心向上颢的则说什么上隽死于乱军之中,或者干脆回答不知道,没看见,于是左将军之死又将成为一个千古之谜。每每念及此事,祖延帝就头痛欲裂,心绪紊乱,他实在想不明白当初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竟然处心积虑地要坐上皇帝这个位置。好在,偌大的皇城中,有一个地方能让他暂时避开这些缠人的纷扰,那就是七王爷的府邸。七王爷的府邸坐落在一条横跨十六条巷子的宽阔大街边。高耸的粉墙环护着一处素雅的寓所,四面门楼以垂花为缀,台阶下铺陈着一条弯曲的甬路,上头撒满了圆滑的石子,游廊曲折通幽,连接着零星散布的院落,从南到北横贯一条清光闪闪的水流,漫步于芳草之上,可闻身畔水珠叮咚,鸟雀脆鸣。这座宅子的面积并不大,虽贵为王侯之家却还不及武将世家上氏府邸的一半大。不过,其中陈设布局却是清雅脱俗,明亮幽静,虽长年处于闹市,但只消步入其中,便顿感心清目明,霍然开朗,世间俗事再也不值一虑。所谓大隐隐于市大约就是如此。风柔日暖的午后,祖延帝驾临王府,府中侍从早早在梨花树下摆了软榻,设了宴,七王爷苏燃静静地坐在一张密织的藤条椅上,脸上带着和气的微笑。这是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少年人,他穿着一身素色缎袍,束着明蓝腰带,一枚微瑕的玉佩垂落在洁白的衣衫上,苏氏一族中最为秀丽的皇子便是这七王爷了,他琼姿皎皎,大雅不群,宛如青莲谪仙,任何人见了都会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苏燃有一种亲切的魔力,当他微笑的时候,能令世间最狂妄的人心平气和,可惜这少年人自小病弱,大夫曾预言他活不过二十,不过如今他已经二十一了,虽然成天看上去病恹恹的,但好歹过了命中大劫。花园中落英缤纷,矮几上泡着一壶六安瓜片,漂浮的茶叶形质俱丽,沁人心脾的香气从微启的壶盖里冒了出来,苏燃倾过身,为苏昂斟了一杯茶。“这些日子,皇兄一定十分心烦,”苏燃将一条柔软的羊毛毯盖在膝上,他的手腕从雪白宽大的衣袖里探出,苍白的皮肤的底下隐隐现出青色的筋脉,“先是祭祀大典遇袭,再是璇玑诸岛进攻,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处堪比蓬莱仙境,勿以俗事相扰。”祖延帝今日驾临七王爷府邸,只是想图个清静,并不愿谈及公事。“人生在世,难免有乏术之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皇兄大可宽心处事,切不可忧思过虑,伤身伤神。”苏燃淡淡笑着,宽慰道。苏昂长叹了一声,他本想借今日之机,暂时逃避迫在眉睫的政事,可惜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他越是逃避,心里越是烦躁,于是干脆把心一横,试探般问道,“如今七弟以为,上颢究竟该如何处置”苏燃闻罢先是一愣,紧接着竟是朗声笑了起来,苏昂大惑不解,问其缘由,只听他微敛笑容道,“臣弟未料皇兄心中之大患竟是上家将军。”“此话怎讲”“上氏一族辅佐帝王已有百年,家道殷实,将星辈出,且支系良多,族史庞厚,如今上老将军归天,上家长子乃是庸庸之辈,文武皆无甚作为,唯有次子能光前裕后,上颢明毅能干,有卓然之采,如今又是军心所向,皇上应惜才善用才是。”“七弟的意思,朕明白。”祖延帝双眉微蹙,显出些许的疲态,“只是上颢曾手刃苏氏皇族,此番又遭镇洋王父子联名上奏弹劾,据其兄长所言,军械遗失一事也与上颢有关,朕难免心下起疑,深怕误纵祸胎,危及江山。”“上将军急斩宁襄王乃是战况所迫,镇洋王虽言之凿凿,却并无实据,至于上家长子,其言行作为,恐怕不足为信,皇兄明察秋毫,想必真相不久即能大白人间。”“朕”苏昂欲言又止,他感到力不从心,但又不肯向任何人承认这一点,只言道,“世上人心叵测,真真假假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话虽如此,皇兄不妨听臣弟一言,”少年和气地笑道,“如今雩之国内忧外患,兵马紧缺,正值用人之际,若是转杀大将,无异于自伤右臂。如上将军果然有罪,可令他往御边患,戴罪立功;倘经查探,他行为清白,实无罪过,皇上应抚之以恩惠,免失良臣之忠心。”苏燃言罢,淡淡微笑,他的身子极虚,没说几句便轻声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道,“皇兄坐拥天下,凡事胸中自有定夺,臣弟不过闲云野鹤,说得无非是一家之言,但愿能为皇兄分忧。”苏昂无言,只是颔首,他将茶盏放回了矮几上,笼了笼衣袖从软榻上站起来,将两手统统藏在暖和的笼袖里,慢慢地顺着一弯清流望景踱步。*************作者有话要说:上隽跟大家say byebye、思念倍增上颢此时正被关在皇城中最低等的牢房里,这里臭气熏天,设施简陋,牢房中的光线很暗,潮湿的石地上铺着一层破破烂烂的芦席,干草垛这儿一堆,那儿一堆,一有人坐上去就会有几只老鼠吱吱叫着从干草缝里钻出来,麻溜地滑到地上,嗖地一声窜得不见了。上颢背靠湿冷的砖墙坐在角落里,眼睛透过黑暗注视着牢狱中的光景。此间关押的都是些野蛮的市井暴徒,他们隔着木栅栏互相谩骂,玩着无聊的划拳游戏,吵吵闹闹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苍蝇在耳边飞翔。狱中的牢吏忍无可忍,常常用拳头使劲砸铁门,示意他们安静,每当这时候就像有风吹过了麦子地,喧闹声会逐次平息,可惜没过多久便又会此起彼伏地喧哗起来。或许是牢狱中太无聊,这群人犯吹起牛来可谓强聒不舍,上颢抱起双臂靠坐在墙角,他锁紧眉头,闭起眼睛,强自忍耐。如今上铭已死,上隽又为其手刃,军人心中感到一股大仇得报的快意和短暂的平静。恨的人都已经死去,那么接下来,他的生命中唯一需要用心灵去感知的东西便是对云檀的爱了,其余的事务,无论是战事还是政事,都可以靠推理和算计来完成。在遇到云檀前,上顥不是随军远征,便是留守皇城,他的生活时而危险,时而单调,就像行走在两个极端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那时,他总觉得人生中缺少了一些什么,生命需要柔情,就像躯体需要血液才能鲜活起来一样。上颢时常看见父亲和兄长用醇酒和美妇来填补这种空缺,他见过他们酒后失态的样子,见过他们搂着漂亮女人胡言乱语的样子。酒意冲头的时候,他们什么尊严都不要,愿意跪在地上,将脸埋在女人的石榴裙里,只要她们肯将衣服脱掉,他们什么蠢事都乐于做。父兄堕落的行径就像是一种警告,他总是以此为戒,避免自己沦落到跟他们同样的境地。军人合目沉思,牢房里突然有个洪亮的声音冒了出来。“你们知道吗听说从前有个犯人想越狱,他从这处的墙角开始挖,慢慢挖出了一条地道,结果爬过去一瞧,发现竟把自己给挖进女囚室了”“那可不得销魂死了”牢房中爆发出一阵如雷贯耳的哄笑。上颢被吵得一阵阵烦躁,身上也跟着渗出热汗,他扯了扯囚服的衣领,微微动了动手脚,调整过姿势后照旧坐在原地一言不发。他一回城就被打入了大牢,根本来不及打听云檀的消息,她理应回到遥玦山庄了,想必日日夜夜都在打听他的消息,要是知道他入狱,她一定十分焦灼。军人闭上眼睛,回想着女子的音容笑貌,恍恍惚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遥玦山庄里。水平如镜的凌波湖,绿茵如织的堤岸,她手中拿着花枝轻盈地走在岸边,几乎垂及地面却不染尘埃的裙裾悠悠摆动,女子时不时回头望他,笑起来的时候眉弯目秀。往事历历在目,与她相关的记忆永远都色彩鲜明。他忽然又记起很多年前,自己负伤而归,为了避免她担心,没有派人去遥玦山庄通报,一声不响地在府里养伤。他不知道云檀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当夜便不管不顾地冲进了上家府邸。上老将军破天荒地没有派人阻挠,大约是云檀的急切让他感到了些许真情,抑或是不敢与上颢在明中做对,他装作一无所知。当晚,云檀在阁楼内守夜,她专心致志地看护他,上颢神志不清,满额皆是冷汗,伤口的疼痛宛如火烧刀割,她不惮劳烦地陪在他身边,夜半,只要他稍有一点儿响声,她便从软榻上起身,移灯至床前来察看,或取来汤水替他擦汗。每当她俯身查探时,乌黑的秀发就会垂下来落到他脸上,发丝带着一缕缕蔷薇花的香气窜入他的鼻息,她关切的脸庞,小声的问询对他而言都是最佳的安慰,他头一次发觉受重伤原来可以成为人世间难得的乐事。此时,牢房中突然又爆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估摸着又是哪个犯人说了引人遐想的荤段子,他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阴湿的牢房和吵闹不休的人犯蓦然映入眼帘,女子如花如柳的身影如同泡沫一般消失不见。却说云檀与上颢分别后,一路顺顺利利地回到了皇城。她本来还指望上颢回来后,可以跟他见上一面,谁料他刚入城便被抓走了,转眼半个月又过去,她无时无刻不在等他消息,每天都是心急如焚,谁料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件极其出乎她意料的事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云檀本以为这具孱弱的身子是不可能怀上孩子的,她一度觉得这是报应,因为她没有拒绝敌国人的风骨,所以必须承担失节的后果,谁料老天爷对她还算仁慈,竟也给了她一个孩子,让两人有了一个圆满的家庭。不过这下她要控制一下情绪了,照她这种一遇上麻烦便茶不思,饭不想,辗转难眠的个性,且不说做不成大事,就是对孩子也非常不利。她开始逼着自己吃饭,夜里强迫自己休息,就算睡不着也得闭目养神,好在她没有严重的害喜症状,除了月信不来,口味好酸辣之外,身体几乎没有出现异常。白日里,若是天气晴朗,翠吟便陪着她在山庄里散步。翠吟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她比云檀小四岁,芳龄二十二,却始终不肯嫁人。她从不关心那些爱慕她美貌的男人,唯一能让翠吟激动的大概是偶尔来山庄赏景的七王爷苏燃,不过近两年,七王爷也销声匿迹,想来是看腻了遥玦山庄的青峰碧水。云檀记得几年前,每逢七王爷大驾光临,翠吟都主动请缨,要求当王爷的引路人,有一回,她不小心掉了一个耳坠子进凌波湖里,苏燃次日便派人打了一副新的给她。那时候翠吟可高兴了,像个孩子似的跑到云檀跟前显摆,云檀当时还拿她开玩笑,“看来我家翠吟是要当王妃的命了,往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多送我一些彩缎金银,越多越好,千万别客气,我一定照单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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