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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2(1 / 1)

儿,”肥硕的都督笑道,“最近死的人太多,前营的兄弟都怕了,我得陪他们喝些酒,壮壮胆”上颢点点头,两人环顾了一圈荒岛,只见绿树成荫,寥寥无人,于是走进树林里捡了一些枝条,在海滩上升起了一簇篝火取暖。看来今天晚上是回不去了。由于事发突然,上颢没来得及派人去行馆通知云檀,他想她此时一定非常担心,却又一筹莫展。两名劫后余生的军人坐在海边烤火,刘都督兴致勃勃地拿起一根坚硬的木枝,跑到浅海中叉了一条鲜鱼上来,放在火上翻来覆去地烤,上颢兀自出神了半晌,尔后看了他一眼,“你的胃口倒是不错。”“将军,民以食为天嘛”刘都督嘿嘿一笑,咬了一口烤熟的鱼肉。他一边吃,一边跟上颢说话,刘都督十分爱唠叨,见人就爱漫无边际地闲扯,他今夜才刚认识上颢,此时却已经开始自揭老底了。他说自己从小在海边长大,父母以捕鱼为业,八年前他的双亲出海遭遇暴风雨,一去不返;去年,他年轻貌美的老婆趁他不在家时偷了汉子,他知道后回去拿马鞭抽了她一顿,把她气得跟别人跑了。“如今我无牵无挂,打起仗来一点儿都不怕”他拍了拍胸脯,大半条鱼只剩下了骨头。他的话音刚落,远处忽然模模糊糊地传来一阵呼救声,借着跳跃的火光,上颢看见一个人正奋力地往岸上游,军人站起身,快步走向大海,他踏着水浪,直到海水淹至腰间,才抓住了呼救的人。等他把那人拖上岸后才发现,他竟是姜少安。“你怎么来了”上颢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吐着海水,问道。“我当时也在船上。”姜少安咳嗽道。“但你并不在前营任职。”“话是这么说,但我坐班的时间早就结束了,跑来前营瞧瞧,总不算违纪吧”姜少安笑道。上颢无以辩驳,他走到篝火边,一路滴着水,军人干脆解下了厚重的铠甲,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坐在火边取暖,刘都督吃完了烤鱼,心满意足地躺在沙滩上睡起觉来,姜少安都没赶上跟他打个招呼,他就已经梦到了周公,鼾声一阵接着一阵。“从军就是有这么点好处,前脚你以为自己死定了,后脚突然又出现活路,今夜死里逃生的感觉简直跟重新投了胎一样好”姜少安笑呵呵地走到篝火边,他探头望了刘都督一眼,“哟,这么快睡着了”“嗯,”上颢点点头,“他能吃能睡,看样子是要长寿的。”“可他太胖了,胖子是活不长的。”姜少安说着弯下腰,脱了军靴,从里头捞出一尾活蹦乱跳的小鱼,扔回了大海里,“听说你去了好几回镇洋王府”此时潮声阵阵,夜愈发深了,海面上很平静,一轮弯月倒映在水中,偶尔有几只海鸟一掠而过。“近来战事紧急,镇洋王时常找我议事。”“你可见过那位云夫人”姜少安微微笑问,他的目光中忽而泄露出一丝暧昧不清的情愫。“见过。”“她是否如传说中一样美”“美是美,但多少有些古怪。”上颢发现了对方迥然不同的神情,忽然若有所悟,“怎么你看上她了”姜少安连忙摇头,装得满不在乎,“我见都没见过她,只听见过她的歌声,怎么看上她”“你总有机会见到她的,” 上颢脸上露出讽刺的笑意来,“不过你要小心一点,这个女人目无下尘,她不会爱上任何人。”“你怎么知道”姜少安皱眉道。“我猜的,”上颢回答,“其实听听她的歌声就能明白,她的音色虽美,却毫无感情。”“毫无感情”姜少安忽然严肃起来,颇有几分不服气,“我不这么认为。”上颢不想跟他争辩,“我不懂音律,听不出其中的玄机,你大概懂一些,能听出几分我听不明白的东西。”姜少安沉默了下去,不再说话。三个人围着火堆自顾自休息,除了刘都督酣睡到天亮,其余两人皆是一夜浅眠,轮流起来看火。第二天清晨,天还未大亮,巡逻船便开到了,熄灭沙滩上的火堆,三位军人依次上了船。这是一个阴雨霏霏的天气,昏暗冷凝的天空密布着厚重的乌云,细雨斜风忧伤地拂打着临海的城池,巡逻船靠岸后,三人便匆匆道了别,各自返回。上颢一路马不停蹄地回到了行馆,远远便看见了倚门而望的云檀。她乌发及腰,素面朝天,冷雨打湿了丽人的薄裙,一名仆妇立在她身边,似乎在劝说她回屋,可她摇了摇头,做了一个拒绝的手势,于是仆妇独自走了回去。云檀望错了方向,没有看见远来的军人,一阵恶风吹来,女子的裙裾飞扬起来,显现出纤细曼妙的身段。上颢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初次带她去沙滩看海,她迎着风站在荒草丛生的高地上,长发飞舞,衣袂飘扬,看上去美丽又寂寞。其实比起她的秀色,他更着迷于她的寂寞。或许寂寞这种感情本就包含着某种引人入胜的诗意;又或许是他的内心笼罩着与她相似的孤独,才让他感受到如遇知己般的吸引和慰籍。上颢催动着马匹,远处的丽人终于发现了他,她转过头,嫣然微笑起来。军人在荒岛上熬了一夜,又一路淋雨归来,形容十分狼狈,一头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脸颊上,残破缺角的盔甲上血迹斑斑,可她却觉得他这副模样格外好看,不似平常那般冷峭不可接近。待他驰近了,她提起裙裾跑入了细密的雨中,军人飞驰至行管外,刚翻下马背,她便扑进了他怀里,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走入了行馆里。军人发梢上的雨水滴落在她的脸上,云檀搂紧了他的脖子,心里雀跃不已他还活着,他没有死丽人满心狂喜,多年来这种狂喜她已经体会过很多次了,却始终都没有麻木,每次见他劫后余生,她都如释重负,喜由心生。“外头下着雨,谁让你跑出来的”他横抱着她走进屋里,将她放到一张斜塌上,“穿得还那么少,非要发了烧才知道厉害。”“你回来了,我自然要穿得少一些,这样才能让你没力气跑到战场上去。”美人笑得妩媚,她喜欢逗引他,冲他搔首弄姿,即使她知道,他绝不会为了她的美色而低头哈腰。上颢听着她暧昧的话语,蓦然一阵感动,他俯下身打量女子的面容,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好,像被风吹打过的百合花一样憔悴。“你昨晚没有睡觉”他问道。她不说话,只是喜眉笑眼地瞧着他,细长的眸子里媚色盈盈。“是不是”他低声追问。“是,”她不得不承认,“我太担心你了。”“你怕我死了”“不全是。”“那还怕什么”“我怕你在回行馆的路上被哪个小美人拖进树林里,将生米煮成了熟饭,那我可如何是好呀”军人没好气地笑了起来,“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拼死反抗的,绝不会让你蒙羞。”她笑着依偎进他怀里,将头搁在他胸前,宛如柔顺的白鸽,“这一回,你可有受伤”“无甚大碍,擦破了点皮而已。”他伸手抚摸着她披垂的秀发。“让我瞧瞧,我给你上药。”她立刻从软榻上走了下来。这七八年中,云檀练得最好的便是包扎的技艺,连军营里的医官也未必胜得过她。上颢平时外出征战,就算不受重伤,皮肉小伤也是源源不断,他的日常起居并不需要人伺候,反倒是她身子骨弱,时常缠绵病榻,要他细心照看,云檀常怪自己无能,而唯一能做的便是替他处理那些新旧不一的伤疤。她吩咐仆人打了水来,让上颢去洗个澡,然后取出伤药和麻布来。这一回他没有受刀伤,的确只擦破了点皮,还有在船上摔来撞去时留下的几大块淤青,云檀只需为他涂一些祛淤血的膏药即可。“你不用为我做这些,让馆里的人找个大夫来就行。”军人凝视着丽人消瘦的脸庞道。“不行,”她觑了他一眼,“来个男大夫也就罢了,要是来个女大夫在你身上摸来摸去的,我会妒性大发,请她吃耳光的”“你的醋劲真大。” 他执起她的手,吻她纤纤细细的指尖。“我的心胸有多狭窄,你早该知道了。”美人巧笑道,她为他披上衣服,又麻利地系上了衣带,他站起身来想要拥抱她,可刚把她揽进怀里,便有仆从出现在门口,禀称有一封家信从皇城里送来了。、杀父之仇上颢走到门边接了过来,云檀望着他展开信笺,细细读了一遍,尔后不甚在意地将它搁置在桌案上。“出什么事了”“府里走了水,管事的拨了一大笔款子修缮楼院,发信通报一声罢了。”“怎么会走水的”“不清楚,只说火是从左将军房里烧出来的,上隽只要喝了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约莫他失手打翻了蜡烛才导致府中走水吧,”说罢,军人阴郁喃喃,“他居然没被烧死,真是命大”云檀走到他身边,她有一些犹豫,却仍是开口问道,“上铭已经过世,你如今打算怎么处置上隽”她知道上铭与上隽只是他名义上的父兄,上铭当初为了得到上颢的母亲,派遣手下的军士前去刺杀他父亲,如今这名军士就在上颢手下当差。自从上铭病入膏肓,大权旁落后,过去那些龌龊事便全部上颢查了出来。云檀起初十分惊讶,“那人杀了你爹,你还留他在麾下办事”“杀我爹的是上铭,那人只是奉命行事,他勇力出众,精于骑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为泄私愤而取他性命,反而得不偿失。”上颢说这话的时候全无个人感情,只有公私分明的冷静,这种冷静一度让云檀觉得非常可怕,她怀疑他的心肠是不是铁铸的,面对杀父仇人竟然毫不冲动,还能条分缕析地权衡利弊。丽人听罢惴惴惶惶,正不知如何与他交谈,他却忽然将她搂进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冷酷了”“有一点儿。”“我毕竟是个将军,不管我平常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下杀令的时候,我都是铁石心肠的,所以你想一想,从入伍那天起,我下过多少次杀令了”军人语重心长地安抚着她,“像我这样的人,很多事情是不会按常理去办的,因为我比普通人要麻木很多。”“那对我呢”她不安地问,“你对我也会麻木吗”“当然不会,”他望着她,带着深深的热爱与欣慕,“你是不同的。”美人嫣然一笑,她从不干涉他的公务,也没有意愿那么做,无论如何,他对她总是温存和款的,那就足够了,她何必自寻烦恼呢今日,提起上隽的院子着火,她忍不住好奇又问起这桩事来。“上隽好歹也是个左将军,因为上铭的缘故,他在军中尚有几分威仪,我总不能三更半夜拿把刀,冲进他的屋子,把他给宰了吧”上颢淡淡笑道。他的面上在笑,眼睛却并没有笑,只要提到跟上铭和上隽相关的事,他的心上就像结了一层冰霜,冰霜里头藏着强烈的憎恨。上老将军重病卧床的时候,因为病痛在床上打滚哀嚎,他强迫自己喝下一碗又一碗苦涩的药汤,病情却丝毫不见起色。上颢从头至尾都旁观冷眼,坐待其毙,从不发一句慰问。“是我杀了你爹”有一回,上老将军病得神志不清,冲他胡乱地嚷嚷起来,“我是你的杀父仇人来啊拿把刀杀了我,或者拿也行手刃仇人的大好机会可就在你眼前如今整个上家都是你的,你杀了我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会知道”可惜上颢无动于衷,他冷冷地看着他受苦,一言不发。毋庸置疑,他是非常痛恨上铭的,可这痛恨之中竟然没有杀人的欲望,上铭杀了他的父亲,强占他的母亲,又不顾他的死活,把他当作光耀门楣的工具,让他一年四季都伤痕累累,性命朝不保夕;可也正是上铭发现他腹有兵甲,挖掘了他不为人知的天分,替他指明了一条道路,让他将才华淋漓施展。“我怎么能杀你呢”他望着病重的老将军,哂笑道,“上老将军于我,可是有着知遇之恩呢。”他并不想杀他,这种微妙的感情让他愈发地痛恨名义上的父亲,同时也厌恶起自己来。上老将军最终平平安安地死在了自己的病榻之上。据说他临死前仍做着奋勇杀敌的梦,有人听见他在睡梦中用微不可闻的声音低喊,“杀杀”,然后便双腿一阵乱蹬,身体抽搐了几番之后,沉沉地躺在床上,停止了呼吸。虽然上铭得以在上颢眼皮子底下,安安然然地撒手归西,可对上隽,他绝不会手软。老将军死后,上颢就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够亲手斩下上隽头颅的机会,他要让上隽在黄泉路上给上铭捎一句话“过去你杀了我爹,如今我杀了你儿子,一命还一命,咱们扯平了。”这些暗昧的盘算时常萦绕在军人的心头,他不愿意让云檀知道,生怕她会因此而远离他,那样他的生命中就再也没有完整又美好的东西了。读完了信笺,上颢本打算直接去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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