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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9(1 / 1)

剔,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要什么都轻而易举,他视己如金玉,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富贵奢华,只需酒醉微醺时,泼墨一首,守住才子的盛名,便能安然享乐。早在六七年前,文家公子就见过云檀了。那时云檀初嫁,正逢体弱多病,姿容大减的时候,他看见她由侍女搀扶着从阁楼里走出来,体态消瘦,面色忧郁,一张寡淡无味的脸,配着对什么都无动于衷的表情,还不如身边的绿衣丫头来得漂亮。谁料过了两年,她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云檀显然是受到了精心的呵护,出落得秀骨珊珊,清光奕奕。她的美丽中透出一股动人的诗意,这种诗意只有在幸福的女人身上才朦胧可见,她的秀目中泛着明媚的波光,红润的双颊体现出快乐和满足,展颜一笑时更如春风送暖;她的举止绰约多姿,带着一种令人心动的柔媚,这股柔媚绝不是轻佻姑娘的虚浮作态,而是心有所属的女子才会展现出的独特风韵。文沐粼只觉眼前一亮,善于文墨的男子对女子的美丽总是相当敏锐,这好比一把双刃剑,既能赐予他灵感,又能让他堕落。一旦迷上某个美人,文公子施展才学的抱负便烟消云散了,他会沉迷于美色,日复一日,直到厌倦为止,然后才会有一段发奋图强的时期。文沐粼常趁上颢不在时来遥玦山庄,因为他听说,从前有个公子哥儿对云檀出言不逊,恰好被上颢听见了,他一拳把人给打得飞了出去,半天都不省人事。这一回,文沐粼大驾光临的时候,云檀刚摘完葡萄,正从园子里走出来。艳阳高照,她穿着一身轻便的窄袖绢纱裙,腰上系着暗青色的丝带,风儿吹打过来,她用衣袖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香汗,笑盈盈地将竹篮递给身边的少女。对文沐粼而言,此时的云檀就像刚刚沐浴过晨露的花朵,鲜润又芬芳;而云檀呢,她冷不丁瞥见文沐粼,心中顿时一沉。这风流鬼又来了她心里不耐烦地想着,面上却是灿然一笑,脚步轻快地迎了上去,“是什么好风把文公子吹来了”、狂风浪蝶捉虫女子的声音柔和又温厚,宛如春风拂面,文沐粼听罢朗声笑道,“今日晴空万里,花明柳媚,不来遥玦山庄岂不辜负了大好天光”“公子对遥玦山庄如此抬爱,妾身倍感荣幸,望您饱览风光,称心快意,恕妾身暂不奉陪。”云檀客气地向他施了一礼。“夫人且慢,在下有话要说。”文沐粼拦住她跟前,让她不得不停在原地。轻风拂过,眼前的男子衣带当风,俊脸含笑,他手执一柄描金折扇,端立如皎皎青竹,那姿态是说不尽的儒雅风流。美人展颜笑道,“公子想说什么,尽管开口便是。”“今日难得天清气朗,不知夫人可愿赏光与在下四处走走,共览胜景”他说得彬彬有礼,跟所有权贵老爷一样,文沐粼很擅长用文雅的辞令来强人所难。近期上颢不在皇城,云檀没了靠山,他大可以得寸进尺,云檀对此自然是看得明白,但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得罪他,只能嫣然一笑,应允了。两人环湖而行,漫步在百花盛开的岸堤上,阳光刺眼,云檀借机打起了一把月白色的竹骨伞,好离文沐粼远一些。他们边走边聊,文家公子的口才与他的诗词一样精妙绝伦,说起近来璇玑海上的祭典,云檀为了避免尴尬,时不时地装作无知,向他提问,让他大谈整个祭典的排场,然后再是天水城的风土人情。文沐粼出口成章,用词精准,他很喜欢卖弄口才,引人崇拜,但这一套在云檀看来却非常可笑,每当他假装即兴发挥,说出一些准备多时的高论妙语时,丽人明察秋毫的眼睛里就会闪露出揶揄的笑意。云檀一路漫不经心,任凭文沐粼信口开河,直到他谈起了坐镇璇玑海的镇洋王苏烈,她才振奋了精神。文沐粼告诉她,上颢出征晔国的时候,镇洋王苏烈也掺了一脚。苏烈从晔国带回来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据说拥有绝世歌喉,凡是见过她的人无不为之倾倒。女子起初不甚在意,可听见美人与歌喉时却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她立刻装出一副善妒的模样,挑了挑眉毛,酸溜溜地说道,“呦,想不到世上还有这般美人呢可惜远在天边,文公子怕是连她的芳名都不曾知晓吧”文沐粼落落一笑,“据说那位美人与姑娘同姓,单名一个裳字。”云檀听罢,从头到脚打了个颤。她能肯定那个绝色美人就是她的姐姐云裳,她从小就见识过云裳的歌喉,那种音色的确是举世罕见的,她甚至觉得她的歌声中带有某种魔力,能控制人的喜怒哀乐。接下去文沐粼说的话,统统都成了耳边风,云檀兀自震悚,半天回不过神来。事到如今,云裳极有可能是这世上唯一活着的,与她血脉相连的人,她寻思着自己一定得去一趟璇玑海,探探究竟。巧的是,文沐粼今日来的目的,正是邀请云檀共赴璇玑海游玩。文公子在罗绮丛中的风流劲儿绝不亚于诗词文墨,他的魅力曾让良家妇女作出逾矩之事,所以他相信像云檀这种靠卖弄姿色,攀附权贵的女人是很容易上钩的。“公子把妾身当作什么人了”云檀当时不甚惊异地说道,好像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显得轻浮了,“你我都是有家室的人,岂能一同外出远游这像什么话”“啊看来是在下唐突了,”文沐粼微微眯起眼睛。这种场面他见多了,每个女人在委身相从之前都要装腔作势一番,好让他知道自己作出这个决定需要多大的牺牲,而他若是负了她又是多么十恶不赦。“在下本以为夫人超凡脱俗,绝非死守礼教,迂腐无趣的女子,未料今日一看实是可惜。”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云檀歉然道,“是妾身不肖,让公子失望了。”她说完这话便打着伞,安安然然地继续往前走,看上去不急也不恼。这令文沐粼有些惊讶,他走在她的身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云檀的表情懒洋洋的,完全没把他放在心上。他觉得非常有趣,虽然世上大部分男人都不愿意做热脸贴冷屁股的事,但总有那么几个是乐于挑战的。于是他似笑非笑地瞧着她,一边缓步而行,一边悠悠道,“有一件事,在下十分好奇。”“何事”“既然夫人矜持自重,为何会与上家将军暧昧不清”美人停下了脚步,她看着他,眼睛里射出一道冷光,“怎么文公子也信了那些风言风语”男子从容微笑,“这世上的一切传言都不会是空穴来风。”云檀有些恼了,她知道这文公子是个情场老手,轻易打发不掉,非得使出些看家本领才能糊弄他,可她已经很久没有重施故技了,心中颇有几分顾虑,可是转念一想,上颢如今去了璇玑海,他不在身边,没人给她撑腰,她若继续当那个纯洁美好,动止随心的云檀,恐怕要吃大亏,于是便打定主意重操旧业,拿出过去行骗的伎俩来,好好斗斗这群狂风浪蝶。打定主意后,女子便开始装模作样起来。她先是一言不发,仿佛他的话语搅乱了她的心,然后缓缓地往前走,装作失神地将油纸伞往肩头一歪,让半个身子沐浴在阳光下,然后停下了脚步。雪白的绢纱裙在太阳下流光溢彩,淡淡的金辉笼罩着女子媚云般的秀发,云檀站立的位置恰好将她的色相衬出了几分圣洁庄严的意味,文沐粼看着不禁一怔,心里头拘谨起来。云檀顿时感到自己成功了一半,她摆好姿势,长叹一口气,幽幽道,“公子有所不知,世间多是痴情女子,我们姑娘家只要交出了一颗芳心,便是受再多委屈也心甘情愿,妾身对上将军的心意便是如此,那些妄言谰语都是过眼云烟,妾身不贪财也不求名,只要能与将军在一起,便心满意足,无所他求。”这种拿腔拿调地假正经,凄妻哀哀地装可怜都是云檀的惯用手法,今日的这番话里又带着脉脉真情,老风流文沐粼看着不禁有些糊涂,虽然他早过了谈纯情的年纪,却也开始相信云檀是个本性规矩的女人,只是为爱昏了头。但他不达到目的是不会罢休的。文沐粼看上她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若是到不了手,简直比百爪挠心还要难受,更何况,谁说恪守本分的女人不会有屈服的一天于是他换上了另一副面孔,先恭恭敬敬地向她道歉,说自己轻信流言,唐突了佳人,尔后又坚定地声称自己对云檀怀有一片赤诚的爱意,并且已暗藏在心中很多年。“实不相瞒,在下三番五次造访遥玦山庄,不为其他,只为远远看上夫人几眼,今日邀您同往璇玑海委实是出于真情,绝非轻薄戏弄,在下深知夫人洁身自好,温文守礼,唯恐一路同行,旁观不雅,不如今日你我结为兄妹,路上方好相称,夫人意下如何”文绉绉地说了半天,他还是在逼她同游,云檀不好当面跟他争执,只能犹豫片晌,让他给她三日时间考虑。文沐粼答应了,云檀强颜欢笑地将他打发走后,立刻跑去找白管事商量对策。白管事当时正在屋子里打盹,午后的阳光从窗棂外洒落在他身上,温暖又舒适,他刚用完一盘梅花糕,正心满意足地挺着大肚子闭目养神,圆滚滚的身体靠在一张柔软的绒缎躺椅上,眼皮懒洋洋地掀开一条缝,恰好看见云檀像阵风一样卷了进来。白管事睁开眼睛,吸了吸鼻子,发出一声类似打鼾的轻响,然后笑眯眯地从躺椅上坐起来,“小夫人今日怎么风风火火的难道园子里的葡萄不合口味,让你着恼了”“白管事胡说,我可是正正经经去摘葡萄的,从来没有偷吃过。”美人一笑,眉眼弯弯如新月。“那是出了什么事啦”胖胖的管事拿开身上的羊毛毡子,挪了挪身子,将两条圆滚滚的腿放下来,准备离开躺椅。“方才我在庄子里遇见了文家大公子,他竟然邀我共赴璇玑海,”云檀快步走到他跟前,“你说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夫人那么招人喜欢,多好呀”白管事脸上笑嘻嘻的,屁股依然没有离开躺椅,像被粘住了一样。“白管事别拿我寻开心,我可愁着呢”丽人蹙起两条细细的柳眉,“近几日,我的确想去一趟璇玑海,但并不是跟文沐粼一起去,您有没有法子将他打发了”白管事摇了摇头,“文家公子可不好得罪。”“为什么他不怕上颢吗”云檀急躁地走到窗边,听到这话,又诧异地回过头来。“他怕上将军,但他爹不怕。”“你是说文相”“不错,”白管事的屁股依旧牢牢地粘在躺椅上,“文丞相如今深得皇宠,只要他在皇帝面前动动嘴皮子就能离间君臣,若是他想让皇上对上将军心生间隙,可谓易如反掌。”“雩之国不是一向重武轻文的吗”美人不服气地回答,她皱起秀眉望着悬挂在窗边的鸟笼,里头有一对红嘴相思鸟正婉转地鸣叫。“那是兵灾连绵的缘故,皇上必须抬高武将地位来扶危定乱,”白管事两手按在膝盖上,向前挺着大肚子,活像一尊弥勒佛,“容白某人说句实话,当今圣上虽算不得昏聩,却并非雄才大略之人,他不及先帝,无经世之才,又不懂明暗兼听,才令雩之国兵连祸结,百姓们惶惶不安。”“那倒不能全怪他,依我看,雩之国的动荡,再英明的皇帝也是平定不了。”“哦为什么”“听说几百年前,雩之国很小,只与如今的西容城差不多大,可它野心勃勃,眈眈逐逐,不断地招兵买马,开疆辟地,并吞了周边列国无数,直至成为一方霸主。”云檀一边说一边逗弄着笼子里的小鸟,“如今,它虽然拥有万里江山,幅员辽阔,却忘了这片江山下埋葬过多少白骨,有多少人死于无情的征伐。”“所以,夫人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雩之国的杀孽太重了,欠人银子尚且要还,更何况是那么多人命”云檀转过头,嫣然一笑,“这里遍地都是阴魂,自然要动荡不安,白管事仔细想想,雩之国哪一年安定过大乱子结束了,小乱子便此起彼伏不是吗”白管事笑得肚子一颤一颤的,“从前我听过不少危言高论,但夫人的见解却是头一次听说,细细想来,虽然奇特却也不无道理。”“白管事客气了,不过是女人家的拙见罢了,您一定认为我迷信得很。”云檀漫不经心地笑道。在雩之国,只有上颢知道她是从晔国来的,别人都以为她的老家在西容城,所以她必须掩饰好内心深处对这个国度的敌意,表现得不以为然。“好了,咱们言归正传,文家公子到底该如何应付”“夫人若不想给上将军添麻烦的话,最好不要违背文家公子的意思,”白管事依然笑容可掬,他看着云檀,好像一个大舅子在看自己的小侄女,“您不必害怕文沐粼,上将军曾教过你不少防身之术,对付一个文弱公子想来是绰绰有余的。”“说得容易。”云檀悻悻然道,却也无以反驳。于是,白管事开始絮絮叨叨地给她打气,但打气的话一般都没什么意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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