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纵身跃了下来,把蝴蝶装回了匣子。李慕儿转身弯腰端起一只碗,捧给他道:“喝碗莲子汤,消暑。”他惊讶地定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过一饮而尽。她的声音似在耳畔:“是不是很苦如果觉得苦,等你下次来我给你放些糖。”不苦。怎么会苦一点儿也不苦。嘴上却说道:“无事献殷勤。”李慕儿嘿嘿笑道:“你可是我们母子的救命稻草,得拍好马屁才行。怎么样,你想到办法没”“你想上树吗”“啊”李慕儿被他突然冒出的一句话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揽过飞上了树。她探眼看了看下面,打翻的碗还在打着转,树影中赫然两个身形,一男一女暧昧靠着。这才惊觉尴尬,推开了他的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端正坐好。耳边尽是凉风吹拂树叶发出的轻微沙沙声,李慕儿闭上眼,自己确实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高立树上纳凉的轻快感。“莹中。”也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李慕儿有些怔愣。随即泛起一股酸意,白天从蒋伊处听来的种种事端突然涌上心头,那些温柔唤她莹中的人们,都这般匆匆地从她生命里消失了。她憋了憋眼泪,过了好久才睁眼应他:“嗯”看着她突然低落的神情,墨恩有些懊恼,别过头冷冷道:“如果你是莹中,那宫里那个女学士沈琼莲又是谁”、第一二六章:冲破内力“什么”什么女学士哪个沈琼莲她是假的,那个沈琼莲也是假的“从未听说过沈琼莲已出宫放归,据我所知,宫里那个女学士仍旧在御前当着差呢。”墨恩此言一出,李慕儿登时被震得七荤八素。他为何可以再留一个假的沈琼莲在身边那她呢她到底算什么她都忘了问他,当初到底打算以她哪个身份赐婚马骢那道旨意,又到底下了没身隔两地,原来有那么多的误会难以解开。李慕儿很讨厌这种感觉,只能警告自己,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早已没有什么关系。“你明知道这不是我真名。”她急忙扯开话题,“你没有想到办法救我吧干嘛说这些有的没的。”墨恩也不愿再刺激她,顺着她的话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帮你解开内力,引导它回归正常筋脉穴位。可这需要时间,也有潜在的危险。万一真气暴乱,逆流至心,轻者走火入魔,重则吐血而亡。”墨恩说得淡然,李慕儿听得也淡定,这是她预料过的结果,否则马骢不会每次都不给她回应。“时间我还有几个月。可是这种方法极为耗费治疗者的内力,你真的肯帮我吗”墨恩冰着张脸,轻飘飘地说了四个字:“看你表现。”李慕儿这下真的没辙了,怎样才算表现好呢墨恩见她一脸茫然,冰着的表情稍有融化,“行了,你记得欠着我情就好。”“好啊。这份情当真是重,我会好好记着,他日必当重谢”墨恩冷哼,一副看你也还不出来的德性。两人都不再说话,并排坐在树上,各有所思。夜风拂过耳边,彼此之间虽隔着点距离,墨恩的手却不再抱着胸,而是支在身侧,想着万一她没坐稳也好及时接住她。寻了个安静的夜晚,两人就在树下盘腿相对而坐,尝试为李慕儿恢复武力。李慕儿好久没有打坐练气,有点不太习惯。但还是乖乖坐在墨恩身前,静气凝神,连呼吸都不敢造次。墨恩闭着眼,粗糙的指腹带着滚烫热意,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衣点在她胸口上。和马骢太熟,当初又是那样的境地,被封内力时丝毫没觉出异样。可是此刻面对还不算太熟的墨恩,李慕儿终归有些尴尬,不自觉含了含腰。墨恩立刻骂道:“别动想死直说。”李慕儿知道他要开始运功了。一想到他这一开始,每行一步都是拿她的命在博,就难免突然有点紧张起来,低低叫了他一句:“墨恩。”“嗯。”墨恩的声音淡淡的,让李慕儿心里更加没谱。她不是不相信他的,只是怕有个万一:“万一我死了,你也不用内”“不会。”墨恩猛地睁开眼睛,坚定打断她的话,“我不会让你有事。”我不会让你有事。听得李慕儿鼻子酸酸的。今夜的风仿佛格外清凉,拂在耳畔似也要安抚她的不安。肚子里的孩子也乖巧的一动不动。四目相对。居然能看到墨恩眼中难见的温情。这无疑给了李慕儿最大的安全感。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曾经她以为水火不容的人,此刻却成了她们母子的依靠。助她们。护她们。救她们。收起所有惧意,李慕儿轻呼了口气,嗯了一声道:“墨恩,谢了。开始吧。”没有丝毫拖沓,李慕儿瞬间感觉到膻中穴被重重一点,然后一股强大的真气随着他手指的游移缓缓往上冲。玉堂穴,紫宫穴,李慕儿觉得越来越闷,越来越热,仿佛下一刻胸口就要爆开,身子就要烧起来。但还是可以感觉到他小心控制引导着自己体内的真气。手指时而轻微颤抖,李慕儿知道那是他正在使出全力压制。睁眼偷看他,会发现他闭着双眼,眉头紧蹙,汗滴从颊边低落。李慕儿有些内疚,忙闭还眼不敢再看。可才走了没几个穴位,李慕儿就发觉内力突然全数回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重归膻中穴。失败了李慕儿刚冒出这个想法,就听到对面墨恩低咳了一声。她忙睁眼,墨恩手已收回,捂在他自己胸口上,嘴上还溢着丝殷红鲜血。而她却一点事也没有。“你怎么了”她慌忙跪坐起来搀住他,“怎么会这样”墨恩咽了咽喉间的血腥味,尽量平静地答:“是我低估你了。你小小年纪,哪儿来这么强劲的内力而且刁钻毒辣,我拿不准,只好逼了回去。”“解不开就解不开嘛”李慕儿拼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将他扶着站起,半是愧疚半是感激地说,“何必再帮我重新封制,受这反噬之苦。”“我说了,不会让你有事。”李慕儿盯紧了他,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他虽刻意淡然答话,可她心里清楚,这么一瞬间与她的内力抗衡,他受的伤绝对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严重。她苦笑一声,低头不再看他,手上却紧紧抱着他不敢放松,“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墨恩不敢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只轻轻靠着她,遗憾道:“此路不通,就只好只好再加重对你内力的封制,这样你就不能冲破了。不过”“我不是说这个”李慕儿打断他,“我是说你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怎么帮你怎么治你”墨恩心中顿生暖意,闷笑了一声道:“没事,死不了。你能帮得了什么忙,我一会儿回客栈自己疗伤就好。”李慕儿无奈应了声,又想到什么,抬头问:“你说还有别的办法,是不是比较安全那你为什么不早说非要选这最难的”“因为,”墨恩也看着她,“如果再加重,恐怕生产时气血不畅。现在,你自己做个决定。若维持原样,你很有可能在生产时冲破穴道,后果不堪设想;若再加层封制,你生产时会比常人倍感痛苦,却尚可保孩子平安出世。”李慕儿听到他曾有意为自己考虑过,情绪激动起来,“如果我知道会害你受这么重的伤,情愿自废这一身功力。”、第一二七章:共撷红豆有她这句话,就够了。墨恩嘴角情不自禁微微上扬。李慕儿想到他权衡出的办法,又不假思索斩钉截铁道:“我自然是要孩子平安,我不怕痛,我能撑住,你尽管帮我封制内力。”墨恩暗自叹气,“那你得等我修养几个月了。”“好。”李慕儿想了想补充道,“千万不要勉强生死有命,况且我这条小命硬的很,不要再为了我伤了自己,永远不要”墨恩很想问一句为什么,可望着她无比坚定的眼神,心头又觉满足,终究作罢了。李慕儿牵挂他的伤牵挂了几天,还是不放心,独自到客栈来探病。可好不容易摸索到墨恩房间,人却不在。李慕儿不知道他是离开了,还是出去办事了,又进不了房,只能坐在门口等他。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待墨恩回来,看到蒙着面纱傻等着自己的李慕儿时,震惊又感动,忙飞奔过来问道:“你怎么来了”“我想来看看你需要什么。吃药了吗你把药方给我,我去煎。”墨恩好笑地看了眼她的肚子,讪讪道:“你这个样子,确定能照顾我”李慕儿顺着他的眼神往下看了看,不介怀答道:“确定啊。我是怀了孩子,这只会给我多一个人的力量才对,哪有这么娇弱而你,可是我我们俩的救命恩人,对吧你吃饭了吗别出去了,我给你去端来。”说着还把墨恩推进了房,自个儿则快步往酒楼去点菜。墨恩扬了扬眉,十分满意,索性坐到床上开始运功调息。他确实伤得很重,但不敢耽误正事,是以起床了就照常出去打探消息。这都来京多少趟了,他们要办的事,还是毫无头绪。不过,以前他总嫌两地奔波懊恼的很,现在嘛正想着呢,李慕儿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墨恩,吃饭。”墨恩睁开眼,看见桌前正摆放着碗筷的人,和那整齐的饭菜,两人餐具,不禁又扯起了嘴角。“有没有好一点了”李慕儿边吞咽口中的食物边问。墨恩抬头望了眼她,见她发髻随意挽着,模样就像家中的小娘子,过着稀疏平常柴米油盐的日子。这样的状态,让他极为放松。“姐,我昨晚才伤的。”难得听到墨恩俏皮说话,李慕儿失笑,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放碗里,又问:“那你早上去哪儿了”“办事儿。”墨恩讽刺道,“你以为我每个月入京还真是为了你吗”“我没这么以为啊你要办什么事说来听听,没准儿我还能帮你。”难得这么和谐的气氛,墨恩才不愿提这烦心事儿,遂扯开了话题道:“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吗我来了那么多次,还从没好好看看这地儿呢。”李慕儿还真仔细思索了一下,才叫道:“啊,有了大夏天的,西郊的莲花估计开的很好。如果你的伤没事的话,我带你去看。”“好啊。你我都见不得光,那就晚上去吧。”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李慕儿嘴角抽了抽,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可晚上,还是同他一起到了莲花池边。莲花池东西二里,南北三里。湖域中遍布莲花,绿水澄溶,川亭望远,游瞩之人亦是众多。两人皆蒙了面,李慕儿大着肚子,墨恩腰间佩剑,看起来俨然一对行走江湖的神秘夫妻。很快就有船夫来兜生意,他们选了艘有篷的,泛舟到湖心赏莲。银辉倾洒湖面,波纹阵阵,荡起的闪亮水纹映照着无暇的白莲。李慕儿有点后悔,早知道应该把银耳带来,她的歌声配这美景,必定是一绝。墨恩看她有点失神,碰碰她手肘,指了指远处道:“你看那边。是哪里”李慕儿顺着那方向看去,不由眼神一黯,“紫禁城啊。怎么了”“这莲花池是宫中西苑太液池的水源。”墨恩探身拨了拨水,湖面顿时生起一圈圈涟漪。“你怎么知道”李慕儿瞪大了眼,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你连这都知道,还骗我跟这儿不熟。”墨恩却不以为意,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是从宫里出来的,对那个地方有什么看法”“看法紫禁城”李慕儿苦笑,“能有什么看法那里是皇上待的地方,不属于我,也再没有我了。”墨恩不再搭话,两人又似平常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树下时一样,静静想着自己的心事。湖心亭中有文人墨客正在取材咏诗,时而有人鼓掌相和,时而有人斟酌讨教,热闹非常。李慕儿突然长叹一口气,喃喃念道:“涉江玩秋水,爱此红蕖鲜。攀荷弄其珠,荡漾不成圆。佳人彩云里,欲赠隔远天。相思无因见,怅望凉风前。”她怎么会知道,此刻与她相聚不过几里的太液池上,有人也正泛舟赏莲,共撷相思红豆。“皇上,夜深了。”何文鼎立在朱祐樘身后,轻轻开口提醒。朱祐樘好似从梦中惊醒过来,遥望着远方的眼神晃了一晃,回过身道:“上回吩咐沈琼莲作诗,她作了没”“作了,皇上您忘了”朱祐樘思忖了好久,才想起来,“哦,是作了。香雾蒙蒙罩碧窗,青灯的的灿银缸。内人何处教吹管,惊起庭前鹤一双。中规中矩,不算太差。”何文鼎暗暗叹了口气,大着胆子问:“皇上,恕微臣多嘴,您不喜这沈女学士,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