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远走高飞的,现下还望兄长成全,莫要泄露了她的行踪。”钱福也严肃起来,“贤弟何苦说连累二字,钱福重视与你等的情意,自是有难同当的。我只是希望了解事情真相,好助你们一臂之力。不过我知道,你要瞒着,必是有难言之隐,既然如此我也不多问了,只要能保我妹子安全,别的都不重要。”马骢十分感激。三天了,宫里宫外都没有一点消息,既没有听说有刺客逃跑,也没有听说女学士出事。行刺之事好像投石落湖,起了那么大的涟漪,却又无声无息地沉入了湖底,再无动静。既然皇上可以将事情这么妥善地解决,为何又突然愿意放了慕儿出宫他说不要让人找到她,难道还有人定要拿她、第二十七章:榆木脑袋马骢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放在了李慕儿身上。李慕儿什么也不用操心,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马骢甚至不放心使唤丫头,事事都想亲力亲为。搞得李慕儿好尴尬,两人虽是两小无猜,可毕竟大家都长大了嘛。不过最让李慕儿不爽的是,马骢似乎有事瞒着她。她太了解他了,这个直肠子的男人,什么都写在脸上。疑惑写在脸上,焦虑写在脸上,隐瞒也写在脸上。她问他什么时候回宫,他回答彻底养好的时候。她问他银耳呢,他回答在宫里不方便出来。她问他案子怎么结的,他回答不知道反正结了。她问他这是在哪里,他回答等你下床就知道了。她就想挣扎起来下床,却被他按回床上点了穴道。完了,她被软禁了。看来这厮不等她完全养好是不会放了她的。可这得养到什么时候啊,她想着念着的那个人,何时才能再见啊他也不来看望她终于有一天,趁着马骢不备,她从床上溜了下来。好不容易打开了门,一下就撞进了个结实的胸膛。对方说道:“你信不信我将你绑起来”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可她还是看清了身处何地,这不是,兄长家吗当日就是坐在院里那张桌边藏的月饼。月饼马骢见她傻乎乎的不说话,把手放到她额头问:“怎么真烧坏脑子了”李慕儿这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说:“别欺负我现在打不过你。骢哥哥,你这人别的都好,就是太榆木脑袋”“我怎么了”马骢将她一把横抱起来,放回床上。“你把我带来兄长家,却不让兄长见我。”李慕儿靠在床头,坦然地说,“说吧,你有什么事一定要瞒着我”马骢嘴角抽了抽,一屁股坐到床上,吓得床都抖了三抖,“我什么也没有瞒你,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让兄长见你,是怕你问东问西泄露了身份。他若知道了你身份,对你和他都不利。”“我什么身份刺杀皇上的身份吗”李慕儿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口有人一个踉跄。“兄长”马骢和李慕儿一齐叫道。“嗳,呵呵,那什么,”钱福尴尬地打开手中折扇,“我看门没关,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就过来看看,过来看看。”李慕儿却被他逗得眉开眼笑,“兄长,这下你完了。你都听到了,我是什么身份,你收留了我,你也是死罪,哈哈”钱福连忙把门关上,过来对着李慕儿头上就狠敲一记,“瞎说什么呢,当心叫外人听见。”李慕儿抬不起手来,只得呲牙咧嘴道:“兄长下手好重我和骢哥哥说话没遮没掩惯了,这下倒真格要连累兄长了。”马骢骂着活该,却赶紧伸手帮她揉揉脑袋。钱福看着他俩,心里感慨,这样的花样年华似乎离自己已经很远了。人生匆匆数十载,佳人难求,知己却更难遇吧。两人齐齐望着他,他负手踱到凳子边坐下缓缓说道:“你们真当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吗内廷女官,身受重伤,秘而不宣,出宫避难。莹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该与兄长说说了吧。”李慕儿看看他,又看看马骢,一五一十将当晚的事情讲了一遍。马骢也是第一次听到事情原委,愤怒于那郑金莲居心叵测之外,想到李慕儿匆匆回宫只是为了找朱祐樘说话,这么机灵的一个人却也因此掉进了人家的陷阱,便更觉心痛。钱福倒是很淡定地问她:“莹中,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剑为什么会挂在那里”“这我就不知道了。兄长的意思是,这剑是洗清我冤屈的关键。进殿的时候我两手空空,怎么可能去行刺”李慕儿如此猜测道。“不对,”钱福摇摇头,“既要冤你,你在何处拿的武器又有什么要紧,抓你的那刻拿着就行了。”李慕儿同意,“是啊,那门口的侍卫定也是她安排好了的。可她为何要害我”钱福起身,又过去敲她一记,“你先别管她为何害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她要害你,只需一面之词,皇上若是救你,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就好像那两柄剑,她说是你的便是你的,可皇上说不是你的,那就一定不是你的。”李慕儿被他绕得晕了,“兄长不就是想说,一切都是皇上说了算。皇上是一国之君,当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所以我现在才什么事也没有的坐在这里和你们讲话呀。”“又错”钱福笑,“凡事都要讲证据,只不过正巧你这桩事情里皇上是最大的证人和证据,就看皇上护着谁了。”“自然是护”李慕儿差点脱口就要说出我字,又脸红低下头笑。马骢在一旁听了半天,此刻却是懂了,可惜,慕儿怕是猜错了。只能暂且让她这样以为,安心养好伤。可是待她好了,是否还会心甘情愿跟自己离开李慕儿被钱福一点拨,心情甚好。从此以后更是再不用她的双手,生怕落下病根影响她为朱祐樘磨墨写字。可脚却是利索的,奈何被马骢禁足于屋内,不许出了大门去。她懂朱祐樘和马骢的一番苦心,为保护她不再遭暗害,定是对外瞒了她的行踪的。自然乖乖听话。直到这天上午,有个熟人的出现。时值秋末,秋花凋零惨淡,秋雨连绵淅沥,李慕儿正倚窗听雨,试图进行艺术创作,却听得院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那人敲了良久,她唤过丫头问道:“我兄长去翰林院了”“是的,姑娘。”李慕儿招呼她推开窗户又问:“那骢哥哥呢”“今日还没来呢。”对啊,往日这个时候早就围在她身边照顾了。只好任由那人继续敲。可是听着对方一直叫唤钱大人,李慕儿越来越觉得声音耳熟。好像是牟斌李慕儿赶紧和丫鬟撑了伞去开门。牟斌看到门后站着的李慕儿,刹那间变了脸色,惊愕地立在原地。李慕儿难得的伸出了双手行一大礼,笑道:“牟大人,请受我一拜,谢你在牢房搭救之恩。”牟斌这才虚扶她一把,说道:“应该的,女学士不必多礼。我道最近马骢怎么总是往这儿跑,原来”他又思索了一下,道:“这下,我算是什么都明白了。你要和马骢私奔对不对”李慕儿吓得连连让小晴把门关上。两人走到厅堂,牟斌抖着身上伞上的雨水,急急问着:“马骢不在吗他到底去哪儿了啊,我可找他老半天了。”李慕儿坐到桌边,冷静反问:“不知牟大人今日来找他,为的何事”牟斌叹道:“两桩事,一是锦衣卫的掌卫事都指挥使朱大人病倒了,朱大人是我们的老师,该去探视。二是马大人,就是马骢他父亲,找到衙门来了。我可替你们兜着呢,没告诉他马骢已经辞官了。”什么李慕儿闻言双手不自觉撑在了桌上,肩上伤口随之袭来一阵疼痛。她强装镇定问牟斌:“他辞官,是什么时候的事”“就在那天去刑部见你之后没过多久,说是皇上直接允了,现在还没说开去,只有我知道。”牟斌挑挑眉毛,继续说道,“你放心,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我知道他对你的情深意长,我定会为你们保守秘密。等你们私奔成功了,记得给我来个信儿就成。”牟斌又回忆昔日兄弟情义,又祝她与马骢天长地久,絮絮叨叨讲了许多,丝毫没有注意到李慕儿的神色变得多么难看。马骢回来的时候,还未靠近李慕儿,就察觉到了她身边丝丝古怪异样的气氛。她端坐在厅里,一只手垂在身侧,一只手搁在桌上,手上甚至还拿着个茶杯。微微笑着看他,温柔地问道:“骢哥哥,你去哪里了”马骢拿过她手上的茶杯,倒水,说:“是不是渴了,没见着我,不高兴了怎么不叫丫头喂”“你去哪儿了”李慕儿又问一遍。“自然是去衙门了,”马骢把水递到她嘴边,呛她道,“你现在是圣眷正浓,我可不能领空饷。”“哦。”李慕儿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又淡淡说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走呢”杯中水起了一层波纹,马骢故作镇定地问:“走去哪里你伤又没好。”李慕儿伸手拿过他手上茶杯,笑着说道:“好不好又有什么打紧,你都已经准备带我远走高飞,伤没好不是更好控制吗”马骢一惊,随即倒反而觉得轻松了,这几天瞒着她,心里又怎会好受,他苦笑了一声,“你知道了你总归还是知道了。”“恩,我知道了。”李慕儿哆嗦着手举起杯子又喝了口水,“让我猜猜,他皇上虽帮我摆平了行刺事件,可何乔新必定趁机提出不能再留我在宫里。你能这么轻而易举地从刑部将我带出,说明皇上已经答应了他的条件。条件就是,让我离开”马骢不答话,她继续说道:“话说回来,其实郑金莲的目的,也不过就是让我离开吧。哼,什么刺不刺客,还有谁会关心。”马骢急忙说:“这样也挺好啊,宫中是非多,现在皇上不追究你的刺杀之罪,还你自由,不是最好的结果吗”李慕儿冷笑,“谁告诉你们,这是最好的结果谁准你们以为,这对我是最好的结果”“慕儿,”马骢突然严肃道,“无论如何,我这次一定要带你离开。我已经准备妥当了,你不肯的话我就将你绑了,你不要怪我。”李慕儿却出奇地恢复了平静,闭上眼睛道:“我不怪你,也不怪他。你们确实是为了我好,我都能明白。我跟你走。”马骢惊喜,“真的你真的想通了”李慕儿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只有一个条件,帮我把银耳弄出来,她是我妹妹,我要带她一起走。”听到这话,马骢却愣住了。,这点他怎么会没想到,近来他已经筹划好一切,可想到银耳,知道李慕儿定重视她,是以今天就进了趟宫,问朱祐樘讨要银耳。然而朱祐樘却不知为何,不肯放她。马骢只好再做打算,先应承她说:“好,我会带她出来,反正你的伤还需要养些时日,我也需要好好筹备。”李慕儿见他犹豫了一会儿,心中像被针扎了一般,狠狠疼了一下。嘴里只道:“骢哥哥,你这几日不用常来我这儿,你有那么多事要准备,那么多人要告别,好好陪陪他们吧。我不会跑的,我也需要多留些时间和兄长相处,再好好道别。”马骢见她平静说着,心里不免欣喜。终究,她对他还是有情的,愿意随他而去。想到今后可以与她天涯海角相守作伴,马骢便觉得愉悦之至。就依她所说,出门找牟斌去了。李慕儿望着马骢欢快的背影,却是满心满眼的内疚。、第二十八章:何府千金翌日一早,雨过天晴。李慕儿较平常多裹了几层纱布,便寻了个借口出门。问了一路,走了许久,终于找到了目的地:何府后门。李慕儿深吸一口气,扑通跪在了地上。后门人少,她跪得膝盖微微发麻了,才好不容易碰到个小厮要外出办事。那小厮一开门,便被李慕儿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他挠挠头皮关门跑了回去,片刻后,又领了人来。这回是一个老者开门,见状赶紧过来扶她,和善问道:“姑娘这是为何老朽看你衣服光鲜,不像是落难投靠。”李慕儿不起,含笑反问:“老人家定是何府管家吧,何大人此刻可在府上”老管家赞她机灵,回答:“老爷还在刑部办事,不会那么快回来。姑娘不如先起来,等中午再过来。”李慕儿摇摇头,“那小女子便在这里跪着等吧。何大人回来时,请老人家为我通传,就说沈某有事相求。”老管家再劝,却怎么也劝不动她,只好先回府。他关门的时候,李慕儿瞄到院子里站着一女子,身材高挑,风姿绰约,却用一层薄纱负面,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着面纱,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李慕儿只想到几个字来形容她:不食人间烟火。跪了好几个时辰,膝盖都已经麻到没有知觉,终于盼来了何乔新。他看到李慕儿,脸色自然十分难看,凶巴巴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老夫劝你趁早离开京城,莫要再执迷不悟了。”李慕儿磕了个头,才开口说:“何大人,我知道你不肯再让我回宫,所以我来求你。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