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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便无需担心,不若去藏书阁颜盏默默然走到荷塘边,头痛欲裂,昔日与田妙菡嬉戏的情景如闪电一般切入脑中。在头痛得几欲抓狂的同时,记忆有如潮涌般袭来,近乎将自己吞噬掉。她始终未昏迷过去,终于忍不住,欲撞向身边的枫树,却被制止。颜盏哭起来,开始拼命地砸头。颜路心痛地抱住她,将其双手负于其身后,欲点其睡穴,而她忽然昏了过去。颜路抱起她,急急回了风雪小筑。“师兄,盏儿还未醒来么”站在颜路身侧许久的人问道。颜路只专注地望着颜盏偶有皱眉的表情,淡淡回道:“嗯。”张良又道:“那,有危险么”颜路望了望张良:“你已在此站了一日了,去歇息罢。若她醒来我会说与你。”张良低首咬了咬下唇,点点头默默离开。盏儿已昏迷三日了,二师兄从未如此焦虑过,终日守候在她身旁,寸步不离,眉目间已显露出几丝疲惫。大师兄那边呢,似乎亦是因为盏儿的病,稍稍割却了些许痛楚,照顾着二师兄。自己呢可以做什么只能等待罢第五日日暮,颜盏终于醒了过来,眼神中浸透着迷茫。颜路轻声唤着:“盏儿”颜盏回神,眼睛一瞬不瞬地瞅着颜路,开口道:“你是谁”颜路愕然,柔声道:“颜路。”颜盏回味似的说到:“颜、路”颜路期盼着她可以记起来:“盏儿,可还记得我么”颜盏仿佛一直在愣神,盯着屋顶。两个时辰后,她再次望向颜路,那张极其忧慌的面容尽是疼爱与怜惜。颜路坐在榻边,温柔地望着她。她眨了眨眼,不再若先前那般呆痴,点了点头:“颜路,儒家二当家颜路,颜盏的亲生兄长。”颜路方将悬着的心搁下,而突然,颜盏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来。颜路惊震,急忙扶她坐起来,若她躺着会被呛死的。颜路抱着她,欲为她诊脉。颜盏却轻轻推开那只手,抚着胸口任鲜血一口一口涌出来。她只觉着快要将整个心脏都吐出来了,心口抽痛,倒在颜路怀里呻吟起来。随即,昏迷过去“师兄,盏儿怎样了”“我欲前往药仙山,将盏儿交托与药仙师傅。”颜路眉头紧皱,近乎打成一个结。张良蠕动着嘴唇,问道:“师兄别无他法么荀师叔呢”颜路轻声:“她病得太重,我医术未精,无法医治。荀师叔亦来过,他告知我需去往药仙山。”收拾好东西,颜路望着月夜出神。初春的夜依旧有些寒冷,颜路披上一件儒袍,守在颜盏身侧。他已经七日未合眼了,强打精神依旧掩不住深深倦意。伏念开口道:“不若,你休息几日再动身罢”颜路抬眼,淡淡道:“我恐她病情加剧,不敢再拖延了。至于我,师兄不必费神,我身矫健,无妨的。待到了山中,再歇息罢。”伏念皱眉:“今夜,我来守着盏儿,你且入睡罢。否则精神不济,路上恐难以尽心照料她。”颜路只得下楼去,似是真的太困,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入眠了。次日,颜路抱着颜盏入了马车,伏念与张良默默地立于门口,颜路望了望伏念,伏念递上一抹意会的坚定眼神,颜路方安心地落下了车帷。张良轻唤:“师兄”颜路撩开车窗的幕帘,望着他。张良道:“我,可以一同去么”颜路微微愕然,望向伏念,伏念不开口。张良跳入马车内:“多谢大师兄成全”颜路却有些责怪:“良,勿要胡闹”张良莫名地望着颜路:“二师兄,大师兄都不曾责备,你为何斥责且,我在侧,亦可替师兄照料盏儿啊”颜路语塞,抿了抿唇,对伏念道:“庄内诸事全权交由师兄了,注意休息。”伏念终于开口道:“自己多加小心罢。”颜路点了点头,驱车前行。颜路望了一眼张良,欲言又止,终究紧抿并未告诉张良,此去药仙山,并不一定可以遇见药仙师傅,自己仅是抱着一丝念想而已药仙山极为隐秘。张良沉默地坐在颜路身侧,颜路略有好奇,张良道:“并非我不愿开口,而是师兄过于沉默了。师兄究竟在担忧何事”颜路哑然,轻声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乏困而已,未有他事。”张良似是不太相信,瞥了一眼颜路,见其笑容依然留于唇角,便不再怀疑。说是怀疑罢,更多的是担心师兄只有在思索严峻的问题时候,方会如此沉默。他在思考什么呢莫非,事关盏儿么10、红豆锄下荒百家入夜。张良望着月亮出神,轻叹道:“师兄,盏儿已经14了。还有一年,后溪便要来迎娶盏儿了”颜路望着坐在车门边的张良,沉吟道:“嗯。”张良望了一眼颜路,双手垫于脑后,靠着车门问道:“师兄,你可舍得”颜路低眉,道:“舍得与不舍得,有区别么”张良微微张了张口,沉思片刻,道:“不可以逃婚么”颜路皱眉,轻声道:“良,我深知你不舍”张良打断颜路的话:“既是不便说起颜家与后家的事情,便换个话题罢师兄对现今天下大势如何看”颜路淡然道:“你素来颇有见地,何不自己先说说”张良笑了笑,轻声道:“对于刺秦的失败,秦挥兵攻蓟,迫燕杀太子丹。如今,燕王喜迁都辽东。现下,秦又派王贲攻楚,楚有名将项燕,想来一年半载应是拿不下的。”张良望着颜路淡然的神色,继续道,“既是远交近攻,若攻楚难克,许会攻魏。既然派王贲不克之,来年若灭了魏国,许会派蒙武、甚至王翦去攻楚。齐国素来与秦交好,又离得最远,许会是最后一个罢。其他的,新郑恐会叛乱;昌平君,许会略有动向罢”颜路听得很认真,对张良的想法亦有所认可。忽闻张良问道:“师兄,若是齐国亡了,你会如何”颜路双眉微蹙,淡淡道:“该来的,迟早会来。齐王一味听从后胜之言,朝中大臣能奈何”张良抿了抿唇,不由低首。果然,师兄即便是谈及亡国,依旧那般沉稳镇定。自己虽有深深的自信,却似乎永无师兄那份淡泊无争,似乎只要与家人无伤,便可放得下国仇。对于颜路这般的透彻,张良不知究竟是该自愧不如,还是该鄙夷其心无家国。而颜路却心中另有一番思量:非我不关心家国,而是我深知,即便如何付出亦不会有任何佳况,何况是无药可救的齐国呢且我亦知,这天下,是要交付与可肩负重任之人,并非我。何况,当年我来小圣贤庄,只为避祸。“秦兵来了秦兵来了快跑啊”村子处处皆是逃难之人,秦攻楚,一路逃荒的流民不断往远处迁居。颜路与张良只得选择一条略微僻静的道路前行,尽可能地避免遇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颜盏虽然清醒了,脉息却一直未有好转,甚至渐渐转弱。颜路有些微的慌张与焦急,一路快马加鞭。在这荒草遍地的广袤之处驱车前行,更是一片凄凉。自从春秋以来,几百年间,天下战火不断。这荒地更是数不胜数了偶然遇见一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为了一些野果与槽糠之粮几欲拼得你死我活,颜路与张良心中愈加不是滋味。这一路来,遍地荒芜,庄稼早已荒弃多年,杂草丛生。本是小有名气的地方,亦是一片荒凉。这连年的战乱,令百姓苦不堪言。日日承受着居无定所的流亡,常常忍受着饥饿与病痛的折磨。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个单薄的身影在丛林中隐隐绰绰,似是异常慌张地躲避什么。瞧去,是一名身着蓝色衣服的少女,应与颜盏同岁。女孩身后是两名紧追不舍的秦兵,魁梧高大。女孩不慎摔倒,秦兵便扑上去。张良欲动手救下那名少女,却见那女孩拔出了秦兵随身的兵刀,果断地刺向两名秦兵。显然是初手,其中一名并未死,举着戈向女孩砍去。女孩翻身举起另一把戈撩上去,在其下盘一扫,随即朝那人胸膛狠狠地刺入。张良对颜路轻声道:“师兄,这名少女身手不算太差嘛”话音刚落,颜路还未做出任何回答,便见到山丘上跑下来几名女子。蓝裳女孩跑至为首的年长女子身侧,焦急地问:“姐姐呢”年长的女子亦是低眉不语,女孩欲奔向军营,却被年长的女子拦下:“之然,之梦不许的何况,即便你此刻前去,亦是徒劳的,她”叶之然甩开了阻止自己的手:“不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即便死,亦不分开阿姝姐带着大家离去罢,无须理会我”阿姝领着那几名女子顺着叶之然的反方向离开,叶之然则毅然决然地朝着军营走去。颜路望着渐行渐近的一群女子,心下正犹豫。阿姝身旁一袭粉裳的女子轻声问:“不知你为何人”张良望着那名女子,行礼道:“我欲前去寻人,不知姑娘从何而来”粉裳女子惊讶地问:“寻人莫非,你为秦国人”张良挑眉反问道:“听姑娘之意,莫非前路皆有秦兵驻守”话音未落,不远处已飞掠来几匹马,阿姝惊呼:“王贲的副将,李其”张良好奇地望着来人,虽然并未听过这个所谓的李其,但毕竟来者不善,有些担忧地望向颜路。颜路终于拉开车帷,下了车。李其旋身下马,命手下将逃出来的几名女子拿下,而后,傲然不可方物地睥睨着年长的颜路,问:“你为何人”颜路行礼道:“我等乃黔首而已。”李其嗤笑:“贫民居然会有马车,想必,应是商宦人家罢”车内传出一个娇弱的嗓音,怯怯的,有些干哑,令人疼惜不已:“出了何事”李其望了望颜路,一把掀开车帷,正欲撩开帘幕的颜盏吓了一跳,随即捂着胸口咳了几下。李其将颜盏拽下了马车,颜盏本就病弱,昨日方苏醒过来,双腿仍旧酸软,倒在地上。颜路握紧了双拳,张良亦欲拔出凌虚剑。李其淫笑着伸手轻轻挑起了颜盏下巴,而下一刻,李其便痛呼起来,那根食指已然耷拉下去,地上掉落一枚棋子。李其怒视着颜路,那个蓝裳的,仅仅是一个舞象之年的15岁少年,且他离自己较远,不太可能。但,若是一旁的青衣男子,似乎还不若那个小孩太文弱了。此刻,张良有些许挑衅与不屑,笑道:“一根食指而已,慌了呵,你若再敢动她一下,试试”李其顾不了许多,抓起颜盏挡于身前,匕首抵上了颜盏的咽喉:“若想让她活命,放我离开”颜路镇定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微微皱眉,冷淡地望着李其,不焦不躁道:“放开她。”李其反倒是被颜路的镇定震慑到了,有些慌张,匕首便在颜盏白皙的脖颈上划出一道伤痕,她脖子上的鲜血还未流下,李其便倒下呻吟。颜盏少了支撑,身子便软了,颜路伸手将其揽入怀中,承影剑已然架到了李其的脖子上。夕阳下,承影剑优雅精妙的剑身呈现出来。而顷刻间,夕阳坠落,承影剑便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只见颜路虚空握着什么,沉默良久,颜路轻声道:“你且离去罢。”随后,颜路便收起剑,轻轻抱着颜盏娇软的身子为她上药。阿姝却拾起了一旁的匕首,刺死了李其。阿姝不知,此乃颜路给与的机会看得出,这个名唤“阿姝”的女子,恨极了秦军。李其的手下碍于颜路、张良在侧未敢动手,只得退回了军营,那几名女子亦默默离去。颜盏握住颜路的手,柔声道:“方才唤作之然的少女许有危险,你同张良一道去罢,务必救下她。”颜路果断拒绝:“不可。”颜盏近乎乞求般地望着他,自己好容易方从那几名女子口中打听出了秦兵的情况。颜路摸了摸她的头,叹气道:“我去便是。但良必须留下,如此我方可安心。”待颜路离开,颜盏望了望张良:“你一同去罢,此处应不会再有人前来了。”张良踯躅许久,狠下心道:“我去烧了秦军的粮草,助师兄一臂之力便归来。”颜盏坐倚着车门,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由叹了一口气,轻声吟着那几句自己喜欢的诗:“旧时明月旧时花,旧时伊人散天涯。旧景旧物旧篱笆,哪来旧人数桃花凡尘东风瘦西窗,红豆锄下荒百家”忽地,颜盏觉得有些可笑,自己都命不久矣,还去为他人感慨么而更可笑的是,自己如何才可以说服自己违心地再唤颜路为“兄长”呢想到此处,颜盏心中不觉间堵了气血,喷出一口血来,心口生疼,蜷缩着身子倒在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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