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路怀里:“兄长真会享受此处不仅临海而建,而且幽静,更不易为外人所察觉,又有海风又有广袤的美景为何之前我竟未发现”颜路一手握着儒简,一手宠溺地揽着她:“因你一直与良相伴,何曾注意过这些此处甚美,乃师兄让与我的。”颜盏跪坐在颜路身侧,黏在颜路怀中,细细地望着颜路:“伏兄长真乃大好人啊兄长已然及冠了呢,可想好了字么”颜路低眉望着怀里那双煞是好奇地眼睛,不由轻笑:“你之意,莫不是替我想好了”颜盏微怔:“呃称作子路好了。我学识粗浅,想不出更好的字了”颜路无语,轻咳一声:“咳好罢。那,便唤作子路罢。”颜盏起身跑去栏杆旁,望着山下海水拍着岩石,不由地轻吟:“临岸当风,更将栏杆拍遍望九州,洒酒祭知交。其实,听起来酒也是个不错的东西呢,虽然没喝过”颜盏似乎想到了什么,急急转身,问,“兄长可会饮酒”颜路似乎已经习惯了颜盏偶然性的诗兴大发,文绉绉地说几句,更是习惯了偶尔的奇思异想。颜路抬眉望了一眼她,淡淡道:“不会。”颜盏失望地重重叹了口气:“原来只会读圣贤书啊”颜路挑眉,瞥了她一眼,淡笑着继续看书7、拟把疏狂图一醉颜盏默默地望着颜路,只觉得那张再熟稔不过的脸,怎么都看不够,如同这风雪小筑的景色般。不同的是,风雪小筑的风景有一年四节的变换,兄长的脸庞却有着近似永恒的温暖之意,常有笑容的面容比风景更悦目。颜路似乎觉察到了,也不看她,只无奈地摇了摇头,便专注地置身于书海之中。颜盏更放肆地瞅着他,不带一点避讳。却不知怎地,待自己回过神,只见那只大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柔声问:“怎流泪了海风吹的么”颜盏急忙低下头,眼泪却越流越多,伸手胡乱抹着,继而望着颜路:“兄长”颜路眉间略有疑惑,等待着她的回答。她摇头:“没事了。”颜路微微皱眉,心下叹气,猜想着这丫头又想起什么了罢颜盏忽地问:“兄长,我可以喝酒么”“不可。”颜路的声音很轻、很淡,却是干净、利落地打消了颜盏的念头。颜盏前所未有的失落,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脑子里尽是一些奇怪的想法。她只知道,那些缺失的记忆是罪魁祸首,却不知为何,越是渴望回忆起,越是害怕记起。她对自己这样矛盾不已的现状,深感无力,颓丧地靠在栏杆旁,望着海面走神。颜盏继续看着风景,蓦地回首:“兄长,我似有四月未发病了呢”颜路略微沉吟,微微蹙眉。他担心,若是有一日,颜盏头疼得超过了身体所能承受的程度,万一心中忽地有些后怕。自己一直未能找到医治的方法,若是没有那场大火,应该可以找到两年前看见的那卷书罢对于颜盏的病,他必须时刻有这个心理准备。这可怕的一日,一直未降临,颜路心中担忧更甚。直到一年后,田妙菡拜托付伏念带来的那句话,将颜盏丢失的记忆彻底唤醒,这一日,终于如同噩梦一般来临一尝夙愿的颜盏,在睡梦中都展露着笑意自荀师叔处归来的颜路关好门,欲熄灯入眠,却嗅到一股特别的气味。循着气味上了阁楼,推开门,浓郁醇香的酒气扑鼻而入。颜路望着醉得不省人事的颜盏,心中不由多了一丝愠怒,若她醒着,定要好生教训一番了。而望着那通红的笑脸,却是如何都无法再生气了,只是极其无奈地将其被褥掖好,寸步不离地守着。若醉酒又着凉,只怕她的身子受不住罢。这丫头,愈发地调皮了这瓶乃是师兄珍藏的佳酿,只有良知道所放之处,那么“兄长不叫兄长叫颜路颜路”颜盏胡乱地说着醉话,生生落下眼泪来,“莫抢走兄长,你有兄长,为何还要抢走我的兄长兄长不会娶你,兄长不会娶妻的兄长盏儿不要张良,盏儿要兄长兄长莫丢掉盏儿,盏儿乖便是了。兄长,求你莫要丢弃我求你了”颜盏慌乱地在空中抓着,不等颜路回应着伸手她便放下手,静默地流着泪叹息道,“呵呵,我怎么忘了,原是自求的孽缘呢”颜路此刻有些糊涂了,这最后一句,是怎么一回事而颜盏却极其安静了,也不再流泪,然,一抹笑容凄凉了整个月夜。那样悲戚的笑意,颜路绝没有想到,在后来的日子,在另外一个女子面容上尽显无疑。颜路不明白那样的笑容究竟为何,亦不明白那是怎样一种绝望和无奈,直至数年后,遇见了那个人翌日清晨。颜盏揉了揉眼,伸个懒腰。一双如同皎月的眸子正望着自己,随即柔声问:“睡得可好”颜盏嗅着屋内仍旧留有的酒香,心底一沉,只讨好地笑着:“兄长,嘿嘿”再如此下去,这丫头准要上天了颜路不恼,只浅笑道:“盏儿,可还记得上次因你窃师兄之物,害得公主受罪。你是如何领罪受罚的”颜盏心中咯噔一下,完了她上次因田妙菡之事而主动向伏念请求责罚,伏念便将她交与颜路处分,结果她就是讨厌兄长这副万年笑容不散的脸,此刻尽显腹黑啊颜盏嘟哝道:“哦,待我换身衣服。兄长,请自便罢”待颜盏换好衣服,下楼,僵硬地瞅着颜路。颜路浅笑着走在前面,她便老老实实地尾随其后。来至遥仙阁,颜路早已在遥仙阁中布好了棋局,等着为难她呢记得上次,折腾了半天,亦未能想出下一步来,还好有张良今日她要死在这局棋上了她的棋谱虽是看得熟,却偏偏不会运用,于是,更加头疼围棋了。颜盏可怜巴巴地望着颜路,好歹指点一二罢而颜路只跪坐一旁,仿若四下空然无物般看着手中的儒卷,不曾瞥她一眼。颜盏跪坐许久,只觉得膝盖酸痛,开始骚动起来,左右挪着身子,不断换着姿势。见着颜路依旧专心地看书,她死心了。完了,这次兄长真的生气了。虽不怒不凶,甚至煞是温柔,却觉得比上次更生气了她在心底忏悔着,以后不这么闹便是了嘛自卯时跪至辰时了,肚子饿得叫唤。颜路未曾开口,她便不敢唤他。一个时辰了,兄长啊,不食晨饭么颜路眉间略有犹豫,终是未开口,仅抬了抬眉,眼底深深藏着心疼,不显露,继续看书。巳时。颜盏气馁且乏力地望着一盘棋,不知要待到何时兄长方可消气,只默默地安分跪坐着。颜路望得如此乖巧的颜盏不由动容,更是心疼。叹口气,抬手取出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颜盏惊喜地抬头,对上那双满是无奈与疼惜地眼睛,咬了咬下唇,低首:“兄长,盏儿知错了。”颜路深知她一向不喜跪坐,宁可站着。今日命她跪坐了两个时辰,是有点过了。却只道:“盏儿,往后不可胡闹了。记住了”颜盏重重地点头,欲站起身。身子一歪便栽下去,颜路伸手接住她,摇头叹息。颜盏顺势黏入颜路怀中:“兄长好狠的心,明知盏儿不喜如此,还这般为难不管不管,我饿了走不动,兄长抱我去吃东西”颜路深深地叹气:“盏儿,我前日寻到一个药方,忌酒。再者,昨日药材中的藜芦,反玄参。幸而酒中玄参不多,且,你试药亦少。你身弱,若是”颜盏闻得此言,心知犯了大错:“兄长,我错了。”颜路眼眸中是满满的怜爱:“原本,近日你身尚佳,我欲用药,现下只得作罢了。再待几日,你身消却了酒毒罢。”颜路抚着她的头,又道,“前一次,我虽严肃却并未深责,因田彧公子与妙菡公主不会多加责怪。此次我恼,实为担心所致,可还怨我”颜盏忙摇头,兄长一直担忧着自己的身子,自己却总是不省心。颜路搁下儒卷,欲起身。颜盏只觉得自己没资格再多做要求,揉了揉膝盖,径自立于一旁。颜路不禁笑了:“我抱罢”颜盏望了望尽是温柔疼爱的双眼,张开双臂。颜路轻轻抱起她,笑道:“又沉了定是又长高了罢”颜盏笑颜若花,专注地望着颜路:“可以长到兄长那般高么”颜路轻笑:“呵呵。野心不小啊你若似八尺男儿一般,何人敢娶啊”颜盏挠了挠头:“是哦。嘿嘿无人娶,不嫁即可”颜路笑出声来:“可是准备令我养成老姑娘了”颜盏道:“周礼云:男子三十而娶。且,那仅是最大的年限罢盏儿欲待兄长娶得贤妻,盏儿再嫁”颜路低眉,道:“然,周礼亦有云:女子二十而嫁。即便未有婚约,我而立时候,你应已出嫁三载了。况且你有婚约,最多两年便及笄了。如何等得及”颜盏悲切地望着别处,似是在问自己,又似是在问颜路,抑或仅是一句感叹:“非嫁不可么”颜路立即住口,盏儿心中最不愿提及后溪。然,还有至多两年的时间,后溪便会来迎娶盏儿了颜路领着颜盏去向伏念请罪,伏念望着颜盏行礼认错,轻声道:“可长记性了罢”颜盏乖巧地点点头:“嗯。”颜路望着伏念,伏念微微颔首,颜路便微笑着对颜盏道:“给师兄敬茶罢。”伏念轻啜一口颜盏递上的茶,对颜盏道:“回去罢。”颜盏欢喜地跑开,正撞上急匆匆入门通报的儒家弟子。颜盏跌坐在地上,然后爬起来,好奇地瞅着那个儒家弟子给自己赔礼道歉后,递给伏念一样东西。伏念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子和,何事慌张”子和恭敬地递上一方锦帕:“师父,庄外有一名少年求见,说是将这个交与师父,师父便会去见他。”伏念默默接过,打开那方锦帕,赫然是一块刻着一个“田”字的玉佩,精细的雕工,另一面刻着一个“菡”字。此刻,伏念心中已知来人,却不禁浓眉紧锁。颜路见此情景,亦锁了眉头,只问:“子和,确定是一人独自前来么”子和行礼道:“二师叔,的确只一人。”颜路随即望向伏念,只见伏念冷言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罢。”颜盏望着子和离开,然后好奇地跑上前,望见伏念手中的玉佩,悄声问着颜路:“兄长,来人可是妙菡姐么”颜路点了点头,随即对伏念言道:“师兄,去见她罢那日,良与盏儿的话不错,许,可一试啊”伏念沉默不语,良久,终是将玉佩收起,起身向屋外走去。小圣贤庄的朱色大门外,瘦弱的身影在炎炎烈日下,显得分外单薄。一旁的马匹亦是不安分,不断在原地踏着步子。她不躲不避,只那样顶着烈日。她终于觉得乏力,揉了揉太阳穴,欲退到一旁的树荫下,刚迈开步子,身子便软了,一个趔趄栽下去。似乎并未倒在地上,周身被淡淡的松香茶气围绕,继而觉得身子一轻,晕了过去。待她醒来,已是酉时。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睛惊喜地望着她,然后眼睛的主人唤了她一声:“妙菡姐。”她朝着颜盏笑了笑,微微点头。伏念行礼,道:“方才公主晕倒,失礼之处,望公主原谅。”田妙菡缓缓坐起身:“无妨。此次前来,不会打扰太久。重阳节前一月,我自会离去。我仅是想在出嫁之前,来此地探望故人而已。”伏念那尊冰山面孔,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转瞬即逝。颜盏惊呼:“出嫁妙菡姐要嫁与何人妙菡姐不是喜欢伏兄长么”田妙菡望了望伏念,自嘲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颜路端来汤药,对田妙菡道:“公主此言差矣,师兄”伏念打断了颜路的话:“是伏念不敢高攀。”颜盏急了,这两人好不容易聚一起,还闹别扭颜盏急急道:“妙菡姐,伏兄长喜欢妙菡姐的那日妙菡姐离开后,伏兄长在藏书阁看礼记,走神时候,吟出的却是蒹葭,是蒹葭呐”伏念望着颜路,颜路点头承认,伏念面对这样一对兄妹,彻底无奈了。田妙菡望着伏念眉眼间的局促,轻声道:“盏儿,随颜路出去罢,我与伏念先生单独谈谈。”待颜氏兄妹离开,田妙菡欲开口,哪怕一个空口承诺,她亦是愿意等的伏念只问:“不知齐王欲将公主配与何人”田妙菡勾起一抹凄凉的笑容:“大臣姜允。”伏念瞳孔猛地一缩,姜允齐王,竟然要一个18岁的女子嫁与一个半百的老头伏念轻声道:“伏念恐未能给公主富贵荣华,亦”田妙菡打断了他:“你莫不知我要的,并非此等虚华。”他自然明白她要的,无非是一个承诺,他并非吝啬不肯。只是,若齐王问他要人,以小圣贤庄做要挟,众多弟子的性命堪忧田妙菡叹息道:“我不需要任何承诺,不需要,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