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与她共骑吧。那女子见他不说话,道:“你快让开,别挡路。”熊泽叹了口气,只得让开了。白衣女子抽了马一鞭,眨眼已消失在路的尽头。熊泽目送着她,心想:“运气不好。若当真是个山贼什么的,岂不是好”无奈之下强打起精神,慢吞吞地往前走去,边走边扯着旁边的树枝。在扯到第二十九棵树时,蹄声嘚嘚直冲自己而来。熊泽一怔,抬头看时,那白衣女子竟又奔了转来。那马跑得虽快,却不甚稳,后腿起落间总有踉跄,显是受了伤。不一会儿马已快到面前,忽然腿一弯,跪了下去。那女子顺势飞身而起,脚尖在马鞍上稍一借力,翻上了一边的树梢。熊泽见她身姿曼妙,不禁暗喝了声采。那女子在树梢上略歇了歇,低头一看,只叫得声苦。路上血迹点点,再明显不过地指出了方向。“喂,”眼见追兵就要到了,那女子情急之下冲熊泽喊了一声,“你能帮个忙么”熊泽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什么忙啊,要是想让我引开追你的人,那还是算了。我这条命虽不值钱,却也不想不明不白地丢掉。”“谁要你命了。”那女子道。熊泽看了她一眼:“你这么容易就能跳到树上去,还被人追成这个样子;我要是被他们盯上了,那不是送死么”那女子又好气又好笑:“我知道你打不过,没叫你去引开他们。”她伸手在怀中摸出一物掷下,“你收好这个在这儿等着,待我打发了他们再还给我。照他们脚力还得有半柱香时分才能赶到,到时你就告诉他们我往这边去了。”说罢便下树,给马止血。熊泽捡起那东西,前后翻了翻,见是一个信封,不知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掂了掂,道:“你这么相信我”那女子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牵了马往路边树林深处走去。果然差不多半炷香之后,前路传来了马蹄声。听那声音也是甚急,只是远远比不上那白衣女子的坐骑。熊泽坐在树下,抬头看去,见来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和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那男人面相很是猥琐,青年倒长得周正。熊泽抱起了胳膊,假作打盹。“血迹到这里就断了,怎么回事”那男人问,语气急躁。那青年跳下马来,仔细察看一回,道:“她把伤口包扎了。那马伤得不轻,跑不远的。”那男人一眼看见熊泽,纵马靠近,大声道:“喂,小子,有没见过一个骑马的白衣女子”熊泽搔搔耳朵,翻了个身,似乎没听见。那男人瞪起了眼,扬鞭欲打。那青年忙走上一步,轻轻推熊泽:“小兄弟,醒醒,醒醒。”熊泽哼了一声,眯缝着眼睛问:“干啥”青年道:“你可有见过一个骑马的白衣女子那马跑得很快,不过受了伤。”熊泽斜睨着他,道:“那马是不是伤在后腿”“正是。”青年面露喜色,“她往哪边走了”熊泽道:“我一直在睡觉,怎么知道。”青年一怔。那男人喝道:“那你又怎知马伤的是后腿”熊泽翻了个白眼:“我梦见的。你们要是不吵醒我,说不定我就能梦见什么男子女子往哪边去了。”“你”那男人大怒,“没得消遣老子”马鞭便往他头上抽去。“哎哎等等。”熊泽忙抱住脑袋,叫道,“我好像想起来了刚刚醒之前是见了那骑马的姑娘往那边去的。”说着伸手一指。那两人顺着方向看进树林,什么也没见着。那男人冷笑道:“胡说八道些什么老子一句也不信你的。”仍旧要抽他。青年忽见白影一晃,急叫:“阎爷,是在那边”那男人转头一看,也见着白影,立即撇下熊泽冲进树林。青年赶紧上马跟了过去。熊泽站起身来,揉揉手腕,提起刚才靠着的包袱,嗤道:“阎爷不如今儿让你见阎王爷”转念又想,“不行,还不知谁对谁错,贸然出手,被那猫知道了,不念叨死我才怪。”想到猫,他扑满了灰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瞬间照亮了整个脸庞。眼看那两人就要从视线中消失,熊泽这才伸个懒腰,蹑在后面。身法虽无甚美感,却绝对有效,连片叶子也未带到。不一时见那阎爷停了下来,便也闪到树后,静心看着。那白衣女子正抚着马的鬃毛,压根没往这边看。阎爷翻身下马,向她走去。那青年迟疑了一下,也下了马,却停在原地没动。“交出来。”阎爷道,语气凶狠,毫无商量余地。那白衣女子冷冷地道:“那是我家的东西,凭什么交给你”“凭现在我是当家的”“这么说,我杀了鲁平,倒帮了你的忙了”“哼哼,不错。快交出来”熊泽见那女子说到杀人时并无异色,声音中却隐隐含着悲愤,心知必有缘故,略倾了下身子。只听她猛然拔高了声音:“你当家的你也配当年鲁平灭了我家满门,若不是丁叔机警,我也早已死了十年了。那时你在哪哼,名单是我苏家拿命换的铁证,我死也不会交给你”阎爷听她提到当年,微微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道:“你何必这样吧,你要是交出名单,这当家的位置自然给你。”那女子冷笑道:“你们背叛我爹,这位置本来就不该是你的,现在充什么好人当年我爹没有答应,你以为我会答应”那边熊泽早是心头大震:“名单什么名单她又姓苏,难道”听到后来,方才平静,“不,瞧她年纪,比我还小着几岁,决不能是苏青的姐姐。何况苏青家也不是被什么人灭门那名单呢,嗯,她说十年前,王妃却是七年前才逝世的,那么想必不是同一份了大概就是这玩意。”想到这里,他摸出那女子塞给他的信封,刚要拆开看看,又想,“既然不是同一份,我管它干什么。等这两人走了,还了给她,早去追姓莫的是正经。”突如其来的拔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阎爷举着刀狞笑道:“苏虹,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是你自找的”那白衣女子苏虹瞥了他一眼,道:“阎正诚,吹牛也要有个限度。你打得过鲁平么鲁平一招就给我杀了,你倒想杀我我告诉你,就算你杀了我,也休想拿到名单”阎正诚大怒,又真有几分忌惮,扬刀喝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是不交”苏虹瞧出他色厉内荏,仰起了头,竟不答话。阎正诚手腕一翻,一枚小小的竹管已挟在指尖,再一抖,那竹管便朝苏虹打了过去。苏虹眼角余光瞟见,挥袖朝那竹管打去,姿势秀丽,又快又准。只一瞬,已将竹管打落。熊泽在她袖子挥出时撇了撇嘴,暗道:“这姑娘功夫不错,经验却没半分。那竹管力道不强,里面必有问题,接住也就罢了,怎能去打人家又不是白送给你的。”果然念头没转完,就见竹管受了袖子的力,跌落下来,在半空中炸开。一阵粉色烟雾随之散开。苏虹一惊,只怕有毒,忙忙闭了呼吸,手脚不免滞了一滞。便在此时,阎正诚趁虚而入,刀光微闪,眼见着就要卸了她一条右臂。苏虹眼睛难以视物,听得风声,已然迟了。心一横,索性不去避让,脑中闪过一个人的影子,脸上也随即现出一丝苦笑。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出去考察了一个星期tt第3章 第3章忽听一声惨呼,一声闷响,几下撞击之声,随后沉寂。苏虹定神看去,只见那刀跌落在地,阎正诚手腕脱臼,人却似被点了穴般动弹不得。苏虹大是惊异,伸手将烟雾驱散了些,见那青年也被点了穴,滚倒在一旁。再仔细看时,刀柄边有一颗寸许大的石子,甚为突兀。她刚刚在这等他们,虽未细察地面,却也记得决无这样大一颗,那么必是刚刚有人相助了。“是哪位前辈援手,小女子在此拜谢。”苏虹知道那人既不露面,任自己呼唤也不会出来,便高声致意。阎正诚哼了一声,显然很是疼痛。苏虹走到他面前,道:“这会儿杀了你,你肯定不服气。在这儿呆着吧,姑娘没空陪着了。”说罢牵了自己的马,朝林外走去。走不几步,又回身将他二人的马一并牵了,这才离开。阎正诚眼睁睁看着,直把那暗中偷袭的人骂到了祖宗十九代。走到林外,苏虹一眼看见熊泽在那树下打盹,微微一笑,叫道:“喂,你不是要马么马来了。”熊泽闻声坐起,揉了揉眼睛,惊道:“咦,你从哪里弄来的马不对,这不是追你那两个人的吗”苏虹笑道:“你眼神倒好。他们两个被人点了穴,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这马就先借与你好了。”熊泽道:“点穴什么意思”苏虹道:“别管这些了,东西还我,我还有事呢。”熊泽将信封抛还给她,接过一匹马的缰绳,打量一番,喃喃道:“借与我刘备借荆州么也不错喂,你去哪里”苏虹见自己的马腿伤不轻,不能再乘,便上了另一匹,挽了两条缰绳。听得问话,道:“天已晚了,前面有个镇子,先去歇一晚。”熊泽道:“正好,我也要去那,不如一起走”“一起走”苏虹皱眉扫视着熊泽一身的破烂衣服,很是迟疑。熊泽大笑一声:“我知道你嫌我脏,玩笑罢了。”爬上马背,拍了一下马颈,“多谢你信任我。”他毛手毛脚地抓着马鬃。那马吃痛,向前飞奔。熊泽歪斜着身子用力拉缰,脚却没勾住马镫,哪里拉得住。苏虹大吃一惊,急忙拍马追上,一把抓住缰绳,道:“你会不会骑马啊不会还找我借什么马”熊泽笑道:“那不是看姑娘的马好,没这畜牲这般不听使唤么”苏虹瞪了他一眼,回身招呼了自己的马,道:“好了,我陪你一起到镇上,免得你中途摔死。”两人三骑缓缓前行,过不一时,渐渐加快速度。苏虹道:“你学起来倒不慢。”熊泽道:“是姑娘教得好。”苏虹道:“喂,我是看你借马时鲁莽,却不纠缠,是个老实人,这才放心。你可不要得寸进尺,油嘴滑舌。”熊泽道:“在下说的是真心话。”肚里却在暗笑:“居然有人说我老实。不知道那老实猫听了,会是什么反应。嘁,怎么老想到猫儿,这才几天”他有些出神,忽听苏虹问:“听你谈吐,不似乞儿,怎么这副打扮”熊泽啊了一声,露出一张苦脸:“读书人,没本事,被骗了呗。”苏虹瞟了一眼他背上的包袱:“我瞧你也不像会武的,却带着把剑做什么”熊泽道:“区区不才,学得几手驱鬼功夫,一路靠这个攒些干粮回家。那桃木剑是做法用的。”苏虹忍俊不禁:“哪有穿成你这样的法师”熊泽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见什么鬼就要穿什么衣,似那等生前富贵的冤死鬼,最怕的就是一贫如洗。它们看到我这副尊容,立马就自己躲开了。”苏虹听他胡说八道,再忍不住笑出声来。笑了一会,幽幽叹道:“好久没这么轻松了。”熊泽奇道:“怎么”苏虹道:“没什么。”熊泽见她不愿说,也就不多问,两人很是沉默了一阵。道上只闻得参差不齐的马蹄声。日头西落,路边的树变得稀少,前面已隐隐可见人烟。熊泽喜道:“快到了么”苏虹道:“差不多了。你这么高兴干嘛”熊泽道:“饿得慌啊。”苏虹抿唇一笑:“我看你也不见得有银子去买吃的。”熊泽道:“说不定有人请我吃呢。”苏虹道:“谁请我可没钱请。”熊泽道:“你就是要请,也定不合我口味。”苏虹道:“那么是谁”熊泽道:“我也不知道。看谁比较倒霉好了。”苏虹笑道:“原来你是打算去吃霸王餐。”熊泽道:“不不,我只是想找个人尽地主之谊罢了。”说话间进了镇子。苏虹像是来过许多次,对地形颇为熟悉,当下引路到了一家客栈。熊泽抬头看看客栈招牌,道:“罢了罢了,这地方我可住不起,咱们就此别过。马还你。”他跳下马来,把缰绳一甩,随便拱了拱手,举步就走。苏虹哎了一声,又把呼唤咽下去了。那客栈小二迎出门来,见一个单身姑娘牵了三匹马,不禁有些奇怪,但还是满脸堆笑地问:“姑娘是打尖还是住店哪”苏虹道:“住店。这匹马腿伤了,你给找些药来,帐一并记下。”小二应了,牵马向后院走去。苏虹进了客栈,走到柜台前,道:“孙掌柜,好久不见。”掌柜的闻声抬头,立即喜笑颜开:“哎呀苏姑娘,可真是好几年了。还是老规矩”苏虹笑道:“劳烦您了。”孙掌柜道:“哪里哪里。来来这边请。那什么,今儿只怕不能住南边房,那房早些时候租出去了,只剩对面那上房是空的。”苏虹道:“不碍事,横竖我只住一晚。”孙掌柜道:“一晚这么急的”苏虹道:“是。”孙掌柜惋惜地叹了一声,忽又道:“对了,南边那三个客人好像有些不对盘,要是晚上闹事,你担待着些。要是实在嫌吵,也还是叫我出面的好。”苏虹道:“放心,我没精神。”半个时辰之后,苏虹不禁为自己那么早表态感到有些后悔。虽然他们声音压得很低,可是她多年习武,纵然外功未臻精妙,耳力却早练得不同寻常。一句句争执钻进耳来,想不听都不行。“你够了没有”其中一个声音低喝道,“现在说我不该在茶寮歇脚你当时怎么不说”另一个声音道:“当时当时你脸黑得跟包拯似的,我敢说”先一人道:“哼,你有那么胆小,现在又敢了”另一人道:“现在反正刘瑜昏在这里,又没有别人,说说也不妨事。”先一人冷笑道:“原来你雷捕头也不过是个敢说不敢当的小人。”另一人道:“那是。莫公子自然是君子,君子到硬是几年都打探不出半点消息。”先一人怒道:“你还提这事”另一人道:“为何不提不是这事,我和刘瑜怎会被派出来刘瑜现在又怎会昏迷不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