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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0(1 / 1)

本想做更多的衣服,两岁的、五岁的,不过她算不好孩子那时候会长到什么个子,索性就不做无用功,转而照着思昭的尺寸,按着大景的样式,裁家常的衣衫。肚子渐大,做绣活不太方便,每天只做一会儿,手臂酸了就搁下。时光悠长又慵懒,她靠着对他的思念计数日期。思昭带走的骑兵并不算多,交给副将,按正常的速度走,而他自己与一对亲兵昼夜兼程,十日后已在前线。大将军和述律德光一起向他请罪,思昭没有说什么,打马往各营转了一圈,简单查看军械和防御的情况,再回大帐看过根据斥候的消息绘制的行军图,也不禁觉得棘手。述律德光劝道:“陛下连日赶路,还是先休息片刻吧。”他低头看着行军图,眼里掠过一道寒意,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愿,片刻之后,指着一处不起眼的小村落,道:“德光,你让人到这附近去看看。孤给你十天的时间,把这个地方打下来。”说罢留下一头雾水的述律德光,步入大帐,倒头便睡。往后的思昭也一直是这个样子,下一些奇奇怪怪的军令,又从来不肯解释。述律德光起初觉得那些指令没有章法,然而打下几座小城之后,眼前局势豁然开朗。庞特勒用兵如鬼,德光自认,勉强可以与他周旋,却难以真正阻拦,他往常听说过这位陛下的辉煌战绩,只是因为他的身份,德光一贯认为,那些赞语多半是对尊者的阿谀,如今才不得不承认,这真的是个用兵如神的人。更让他惊愕的还在后面思昭带来的那支援军,并未直接到大营会合,而是一路杀入阿尔泰山,劫了庞特勒的粮仓。他们带回粮食二百万石,烧毁粮草近四百万石,仅此一项,足以动摇庞特勒作战的根基。思昭听闻捷报,只是淡淡一笑,吩咐粮草入库,多加些人手看管,仿佛早已料定。德光大骇,那庞特勒一向注重粮草的防务,他尝试攻打过很多次,都是无功而返,怎么会这样轻易地被一万人得了便宜。回去之后,他仔细琢磨了许久,才发觉之前有几次让他怀疑是故布疑阵的小战,其实都是这次劫粮的铺垫。两个方案,互为疑阵,此时揭开面具,才露出狰狞的青面獠牙。庞特勒定然发觉对面已经换了对手,不过迟了。稍纵即逝的战机,被思昭准确把握,几次追击之后,庞特勒的大军几乎被置于死地。异常干脆,异常利落。思昭亲自率军,把庞特勒的大军赶回高昌国界,却没有再令追击,而是拟了一纸议和文书,派人送上。于是,大辽嘉定六年的除夕,辽与高昌议和。高昌每年送岁币十万,兵戈止息,开关通商。述律德光不喜欢这样的结果,就好像他也同样不喜欢两年多之前,大同府一战的结果。然而他没有办法,国政掌握在思昭手里,他们谁都没有办法。作者有话要说:、愁云惨淡万里凝思昭志得意满地看着那封议和文书,郑重盖上印玺。这场漫长的消耗和牺牲,总算有了结果。庞特勒在高昌的日子只怕会更难过,西夏也再不会轻易与高昌结盟,此间事毕,另有一封议和文书送到西夏,想来他也能得偿所愿。军中至高无上的权威仍旧属于他,思昭喜欢述律德光看他的时候,那种带着不服和隐隐畏惧的眼神。如果这人注定无法用言语降服,他愿意用威势压服他。道不同不相为谋,但道不同仍可为我所用。尘埃落定,他总算有些放纵的自由。大军班师,他在路上,不受打扰地想起自己的孩子们,想起他的永宁。先前的消息里说,她在九月底诞下一个男孩,虽然稍早了几天,不过还算平安。思昭出征前下过严令,除非是军报,不得用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这种家信一样的奏报走得很慢,已经有不少日子没有新的讯息。没有也好,那就是一切平安的意思。天气冷,思昭乐得蜷在车里,沿途看看外面的千里雪原,他想着,永宁定然没见过这种景象,要是思彰在,没准还可以画给她看看,可惜自己是没那个本事了。噩耗便是在这个时候,像冰雹一样砸过来。是月理朵的信,信上说,燕哥害死了那个还没有取名字的婴孩。后面的语句都显得模糊不清,信纸飘落,思昭的手指的骨节攥得发白。他喝令停车,飞身跳下,从亲兵那里夺了一匹马,当即往上京方向飞驰而去。班师时行军一向显得缓慢,思昭一人一骑,跑出冲锋的速度。一众亲兵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变故,一时呆住了,等回过神来,纷纷策马追上。闻讯赶来的述律德光稳住其余兵马,向车夫询问方才的事情,因此拿到了那封家信。他嘴角浮起冷笑。论能力、声望,他都没有本事同他一争,好在战胜一个人,不必尽用正大光明的手段。思昭根本顾不上这个破绽。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疯狂过,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依稀可以追溯到十六岁那年,他拖着一条刚刚接好的断腿,冲入敌阵,硬是斩下数十人的首级,杀出突围的血路。那一次的冲动让他在床上躺了小半年,却也奠定他在军中的根基。时日今日,思昭想起来仍会有几分得意。那一回生死悬于一线,可是挥动的时候,他真的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思昭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也没有心思去想。挥动的马鞭、呼啸的风雪,仿佛是他的整个世界。他用了八天时间,就赶到延福宫外。月明如水。永宁坐在昭阳殿的门槛上,长发披散,发梢已经被雪覆盖。她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来的方向,不见悲喜,是仿佛寂灭的神情。蝶茵眼尖,先认出了思昭,惊呼了一声“陛下”。这呼喊惊动了一宫的人,念蓉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急切喊道:“陛下陛下救救公主”记忆中丰润灵巧的女子,而今枯瘦得像是落尽叶子的枝桠。他心中发冷,头皮发麻,不安地大步走向永宁,永宁似乎也在看着他。走近了才看清,永宁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脸色半分血色也无,嘴唇冻得发紫,木雕石塑一般毫无生气。思昭慌忙解下自己的斗篷给她围上,永宁用力推开他,力气之大竟让他也打了个趔趄。他试探着再次靠近,嗓子干涩,声音喑哑得自己也辨识不出:“我回来了,永宁,我回来了。”永宁转了转头,神色不似方才那般抗拒,肩膀起伏,好像下一瞬就要哭出来。思昭不由分说地抱着她进屋,外面是念蓉对着一群手足无措的宫人叱道:“还愣着干什么去点炭盆去烧热水去请太医”众人大梦初醒,一哄而散。念蓉觉得自己好像被抽尽了力气,她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她害怕公主会有闪失,也同样害怕思昭会下令责罚。一双手在背后扶住她,这使她想起多年前在大景,太液湖畔的那一双手,好像霎时就有了依靠。她回身紧紧地抱住那个人,那人一怔,随即听到念蓉的啜泣声。念蓉哭了半盏茶的工夫才抬头,看清了她的脸,瑟瑟道:“绮绣,是我失态了。”绮绣道:“姐姐别这样说,陛下先前让人送来的冻伤药膏,还有些放在姐姐那儿吧,我们快拿进去,公主用得到的。”念蓉用力点头,回房翻出药,抱在怀里进门,无意地一垂头,发现永宁方才坐过的地方,赫然有一滩血迹。她心中大骇,手中的药接连落下,绮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惊呼一声,帮她拾起了药,低声道:“姐姐快进去吧。”念蓉这才魂不守舍地撞进门去。屋子里炭气极重,永宁呆呆地坐在床上,适才所穿的单衣已经褪下,沾着血被丢在一旁。她整个人被思昭的黑色斗篷裹着,露出的一双赤足下是两三个火盆,念蓉看到有水珠从她足尖滴下,落在炭火上,激起“兹兹”的声响,和白色的水汽。她这才发觉她足上是一圈冰壳。思昭抬起头,盯着念蓉的目光简直冒出火来,念蓉扑通跪下,哭道:“奴婢罪该万死,陛下饶命”思昭冷冷道:“要是她有什么万一,昭阳殿的人,一个也别想活”言罢伸出手去,稍一用力,冰壳碎成数块,念蓉觉得仿佛她的颈项也被这样掐住,碎成一地的残片,再跪不住,瘫坐下去。蝶茵和梦荷端来了热水注满浴桶,思昭小心翼翼地把永宁抱进去。孰料她身下的血水当即涌出,惨白的面色已经隐隐发青。思昭大骇,解衣把永宁抱在自己身上捂着。她的血从他的盔甲上淌下去,她的身子轻得像是一片羽翼。思昭吓坏了,等太医来了,抓起几样应急的药,对着永宁就是一通猛灌,等她身子稍暖一点,才放下用被子盖好了,让太医进来诊治。那太医诊罢,匆匆退出去开药。永宁好像这才有了点意识,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思昭把头凑过去,永宁涩涩道:“是我不好,孩子没有了”“别说这些,别说这些,”思昭急切道,“你千万好起来,你才是最重要的。”永宁点点头,又摇摇头,在他的呼唤里昏厥过去。思昭慌忙再召太医进来,那太医万不得已才说了实话:“回陛下,娘娘是产后血虚,再一受冻,动摇了根本。眼下眼下臣也只能是尽力而为了。”思昭眼前一黑,想要起身,却先是一个踉跄连日风雪中的骑行,唤醒他左腿的旧伤那疼痛从他腿上蔓延开来,顺着血脉涌向四肢百骸,仿佛只有那颗心是好的。他颓然坐下,手握住永宁的手,恍然发觉那颗心忽然就会跳了,一阵酥麻,旋即疼得让他措手不及,微微低弯下腰去。太医上前,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陛下”他挥手让他出去,对腿上的疼已经再无知觉。绮绣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抬手推开窗户,一阵冷风夹着雪花涌进来。思昭叱道:“你做什么”绮绣镇定自若,“陛下,炭气太重了,公主受不住的。”而后她轻易地捕捉到,他眼中的百炼钢化作了绕指柔。思昭没再注意绮绣,垂目看着永宁,手指轻轻拂过她苍白的双唇,不禁苦笑。他知道自己喜欢她,但没想到她扎得这么深。原来她对他而言不仅仅是软肋,还是情关。他想起父皇当年对自己和思彰的评价,父皇说他能成就大业,而思彰会困于情关,他当年没少以此揶揄思彰,而今才发觉,自己竟然是一样的。他知道自己本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譬如惩罚延福宫的众人照料不周即便他很清楚永宁的性情,她自己要在雪地里受冻,那些宫人们也没有办法或者更正当地,去看一看他夭折的骨肉,去考虑对燕哥的责罚。可是他没有心思。思昭喂她喝药,捂热了她的手脚,涂上冻伤的药膏,而后也顾不得洗漱,颓然卧在她身边。次日月理朵来探望永宁,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她沉默地等待他醒来,屈膝跪下,请罪道:“臣妾思虑不周,陛下请责罚臣妾吧。”思昭扶她起来,“你不必如此。把事情都交给燕哥,原本就是孤和永宁的错处,与你无干。”月理朵惨淡一笑:“陛下想要怎么处置燕哥”思昭反问:“你瞧着新来的那两个人性情怎样”月理朵道:“陛下的意思,臣妾明白了。两位公主的事情,臣妾会安排妥当。”思昭点了点头,忽问:“她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事来,是因为永宁,还是因为孤”月理朵道:“陛下请不要再自责了。如果要臣妾来说,她为的不是陛下的恩宠,而是公主的身份。如果那孩子是个女儿,兴许还躲得过。可惜”思昭的眼睛里突然闪出两道寒光:“月理朵,是不是你要她那样做的”月理朵几乎以为自己听错,怔了半晌才道:“肯不肯相信臣妾,是陛下的事情。陛下早就知道,这个元妃的位置非臣妾所愿,臣妾亦不想用自己的性命成全迭里特的太子位。臣妾的心思,从未对陛下有过半分隐瞒,从前不会,现在也不必。”思昭黯然道:“是孤错了,孤不该疑心你。”沉默半晌,自顾自道,“为什么他们都是另一种心思。燕哥是,你伯父是,述律德光也是,安稳太平,真的就不好么”月理朵身子一震,良久方才回道:“那自然是好的,只不过,开疆拓土,才是他们想要辅佐陛下建立的功业。”思昭道:“这样看来,孤不得不让他们失望了。”作者有话要说:完了一写到正经剧情,我又想甩开言情了。下载网站、且共从容月理朵一时没有答话,吩咐碧桃拢一拢炭盆然后退下,自己去开了一扇窗,抬手接住几片落雪,看它们融化在掌中。她好容易调整出一张平静的笑颜,“陛下,本来就没有谁,能让所有人都满意。”思昭道:“不错,你做不到,孤也做不到。”月理朵关上窗子,回头问他:“陛下还要再见见燕哥吗”思昭道:“不了。”“嗯,”月理朵应了一声,“臣妾知道了。那臣妾先行告退。”如此默契,如此遗憾。思昭目送她出门,回过身,看到的是昏迷中的永宁。他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还是发烫。参汤一直在小厨房备着,念蓉端了一碗过来,思昭亲自喂永宁喝下,在她床边又坐了一会儿,强忍着腿疼出门,吩咐了两件事情下去。第一,是淑妃甄燕哥谋害皇嗣,依律赐死;第二,是以后把送往勤政殿的奏折都送到延福宫的翠微殿来。风雪之中,碧桃端着毒酒,随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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