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惊痛,轻声:“阿晚,若你愿意,若你还愿意给我机会,我,我定会”俞钰晚抬眼看他,“我现在只想我的亲人平平安安。”崔湛一顿,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她的脸依然温暖如朝阳,可是那样过于沉静的神情却是他未见过的。我还有什么理由再提那样的要求俞钰晚带着三公主,孟姑姑及太子的乳娘躲在了地窖中。那里空气并不太好,刚开始几日还好,然而太子始终太小了,才一岁的孩子根本无法忍受。俞钰晚无法,只得每日将太子抱着悄悄出了地窖,让他吸收一点新鲜的空气。庄子中的两个老奴是对夫妻,那老婆子见状,便每日熬一些糊糊给太子喝。太子喝了热的东西,咧嘴对那老婆子笑了起来。那老婆子并不知道几人身份,只道是寻找富贵人家来躲城里的如今的战乱,也不说穿。如今庄里的庄稼早已因为战乱和天灾荒废了,粮食也被朝廷搜刮走了。那老婆子庄里并无多余存粮,但每日还是熬了希粥给到几人。俞钰晚将郑五郎留下的食物与两个老人分了。六个成年人,一个婴儿,在这庄里也过得算是安静。唯有三公主每日算着日子。七日后,三公主心中越发不安。郑五郎和崔湛也并未带任何消息前来。三公主便想托那老头子去城里打听消息。俞钰晚却不同意:“这两位老人家,能去打听什么呢那些朝中之事,他们又如何打听再说京城早就不轻易让人出入城了,若是他去了,遇到搜查的士兵,且不更不好你我不妨在耐心等待两日。”三公主很是担心宫里的皇帝,但也只得应了。又过了几日,那老夫妻二人见三公主脸上总是神伤之色,以为她是想回城中家里,便有些不忍心。毕竟这地窖确实不适合人住啊。老头子第二日悄悄收拾了,就往城里去了,到了天黑才回来。“几位郎君,万不可去城里。如今,城里可乱着呢。听说天家病了,太子被烧死了。裴家公子带人围了京城。有些人说是裴家谋反了。可是又有人说是崔家御史指正是庄王在陛下的药里下了毒药,才使陛下病了,庄王才是谋反的人。我看小姐还是暂且在此安心,待城里安稳些,才进城吧。如今城里两军混战,乱着呢。唉,只可怜太子,那么小就被人烧死了。”那老头一连喝了一大碗水。俞钰晚道了谢,带着三公主回到地窖。“父王也不知是生是死。”三公主轻声。俞钰晚叹息,血浓于水。皇帝对三公主不怎么样,但是他毕竟还是三公主的父亲。“再过几日,我进城去看看。”俞钰晚道。三公主点头。太子已经会走路了,不再爬来爬去,虽然三公主每日都为他担心。但是太子显然没有这个意识。他只每日吃完了睡,睡醒了在地上爬或是打滚。丝毫不受姐姐的心情影响。这日俞钰晚带着他,不经意间将手放开。发现这小肉球不但没摔倒,还咿咿呀呀的走了好几步。“哎呀,竟然会走了。”俞钰晚高兴,将身上的香包丢了出去,太子见状,又咿咿呀呀的迈着小短腿去捡。然而他才弯腰,却发现自己已经落在一个人的臂弯。太子对这人的味道并不熟悉,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太子的哭声惊得屋里的几人走了出来。“小公子这是怎么啦”那老头子也跟着跑了出来。然而才出来,脚下忍不住软了下来。自己守的别庄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人啊。院子外面已经站着密密麻麻的人马,整齐而统一。而院子里那抱着小公子的年轻男人,黑衣盔甲,正凝目看着院子中的俞家姑娘。他的眉间带着微微的倦意,可是看向俞钰晚的目光却炙热得仿佛要燃烧。那种仿佛失而复得的表情微微带了些狂热。太子依然还在他臂膀间大声哭着。“你弄疼太子殿下了。”俞钰晚走上前,想将太子从他怀里抱出来。哪想话才说话,后面的兵马瞬间跪了下来:“参见太子殿下。”突然的声音,震得庄子里的鸟儿飞了起来。而那老头子只觉自己的腿忍不住跟着跪了下来。他以为这几人不过是富贵人家。哪想这里面还有那个传言被烧死的太子三公主和太子被裴瑾渝带着回了宫。晋国的历史就此翻开了新的篇章。庄王和萧沈一系利用丹药给皇帝下毒,放火烧死太子事被崔湛和郑家揭了出来。裴瑾渝围城时,将此消息传了出去。中军就此动摇。裴瑾渝攻城,西京军不力,退守宫门。裴瑾渝强行攻入宫门,西京军大将白将军被射杀。林世元和谢太傅到时,皇帝已经奄奄一息,被萧丞相控制着。裴瑾渝不顾众人反对,诛杀了庄王一系。皇帝虽然被救了下来,然而还是不行的了。崔湛及郑五郎赶到,告之皇帝太子还活着。裴瑾渝跪请皇帝立太子为帝。皇帝准许,并令裴瑾渝为摄政王,谢太傅,林世元辅佐。遗言没得三刻。皇帝宾天。小太子成为了新的皇帝。俞钰晚并未回到俞府。裴瑾渝当日接走了三公主与太子。却让人带俞钰晚去了他的军中,并将书彩与书玉带了过来。裴瑾渝并未住进镇国公府,燕云骑皇宫外驻扎的营地,就是他整日的住所。整日里有人守着。除了不能出这个营地,其他似乎一切都正常,甚至于书彩打听消息,他们也毫无顾忌的告之。新皇帝登基,朝中自然有新一轮的清洗。小皇帝必然有新的班底,崔湛,郑五郎等都成了要职上的臣子。然而裴瑾渝却是实实在在成了晋国第一人。裴瑾渝的营帐一直进进出出很多人。俞钰晚几次看到了谢太傅和林世元等朝中老臣。裴瑾渝并未来见俞钰晚。半月后,裴瑾渝搬进了摄政王府,说是王府,其实也不过是裴瑾渝曾经住过的一座住所。而这住所,俞钰晚却是认得的。曾经这儿是一个郡王的府邸,后来几番转手,被先帝赐给了裴瑾渝。那时候她和裴瑾渝还未成亲,但裴瑾渝却让她来布置这府里。他曾说这儿会是他们二人成亲后的所在。然而最终她却被接进了镇国公府。摄政王府中的仆从忙碌不停。俞钰晚被带到流云阁,庭中的合欢花随着微风,被吹散落在她的发上。俞钰晚咬牙,她竟开始在重踏她看到的结局作者有话要说:、分家朝中的清洗快速而猛烈,裴瑾渝的手腕强势而铁血。小皇帝登基才一月,裴瑾渝诛杀了庄王一系。除却庄王被沈冰及西京军残军护着去往北凉,萧沈全族被诛。中军依然拱卫京城,裴瑾渝令燕云骑追剿庄王,燕云骑一路北上,一边围剿残军,一边却迅速速清并接管所有与庄王有关的人或事。至此,燕云骑的铁血方得到充分的发挥。“燕云骑忠于摄政王,而非皇帝。去岁的哗变到底何为,却是要问清的。否则君威何在朝廷何为”林世元却是不怕的。“若非各位无能,又怎会让庄王谋害了先皇,朝中大变天下苍生大乱燕云骑如今行事,有哪一件不是为着天子,为着朝廷”裴瑾渝不说话,却有人会说。林世元自然也有追随者,双方你来我往。然而裴瑾渝一句:“廉颇老矣。”林世元大怒,解冠而去,不再上朝。裴瑾渝微微一笑。三日后,皇帝旨意林老将军年事已高,已不堪军中奔波之事,朝廷俸禄依在,令其在家养老。林世元的中军大将之位被夺,下面的张焕与秦臻却各领职位,中军被一分为二。无论外面如何。摄政王府中,俞钰晚看着庭中的合欢花,沉静得过分。她能在这王府随意溜达,却不能出王府,她能知晓外面发生的事,却不能见着外面的人。她想要见自己的亲人,然而亲人如今散落天涯。谁都知道她救了如今的小皇帝,然而她却被裴瑾渝接进了王府,就连长公主云湘想要见她,都只换得一句,她病了。反是郑五郎自知晓俞钰晚被接进摄政王府后,一连几日都来王府,但每次他都未见着俞钰晚。直到这日,原来林掌柜派去惠州的人回来。他才匆匆将人带来了摄政王府。“告诉裴瑾渝,这个人是我姐姐一直要找的人。”郑五郎看着吴非挡在他面前,怒道。吴非看了看那背后站在的一个黑衣女人,那女人脸上全是疤痕。吴非转身进去。郑五郎终究带着人去见了俞钰晚。俞钰晚看着那带着疤痕的女人:“沈三娘。”那沈三娘默默跪了下来,“少夫人,是奴错了。当年之事”当年裴瑾渝成了亲,日日宿在俞钰晚屋里,对俞钰晚宠得非常。然而老太太并不喜爱这个孙媳妇。王氏几人担心俞钰晚生下裴瑾渝嫡长子。待俞钰晚葵水未来的第二个月,几人使计。连着一屋子的丫头,让她屋里人书香躺到了裴瑾渝的床上,而这一幕又恰好让她看到。随即东暖阁被王氏派人悄悄烧了,她无法只得去了庄里,那湖边是她平日里最爱来的地儿,在她最爱站着的一处,沈三娘早带人挖空了那处,在上铺以杂草,并洒了油。俞钰晚就此丧命。“奴老家是南越,奴自幼就知道些药草。”沈三娘道,“二夫人令翠红来告诉奴,让奴准备些药。奴无法,就配了药。”那药,被翠红带了去,交给了书香。书香成了事,王氏令人烧院子,逼着她去了庄子,除为了担心她生下裴瑾渝的孩子,恐怕还为着梅林的地契。俞钰晚冷冷一笑。镇国公府因裴瑾渝,再次成了顶级豪门中的豪门。然而镇国公裴承安几兄弟并未官复原职。唯有族里裴瑾渝的一些堂兄弟们得到了职位,然职位并不显眼。但这并不影响裴家的地位。裴老太太自回到国公府,就病倒了。“阿渝还未回府”这日,卢氏方喂她喝药,老太太问道。自裴瑾渝回京,裴瑾渝都未曾进过国公府。“如今阿渝是摄政王了,母亲是没看到,摄政王府如今可比咱们这儿热闹呢。”杨氏笑道。卢氏道:“阿渝很忙,想来过得几日便会过来看母亲的。”裴老太太闭了闭眼,却道:“她还在那儿跪着”她说的是王氏。“是。”杨氏道,“母亲,管那么多作甚。这种人,家族落难的时候,就离我们而去,如今看阿渝好了,又贴上来了。”裴家二房如今未有一人领得职位,包括二郎裴瑾智。裴家全族被囚时,老太太却被告知二房早悄悄分了家,用自己亲人来换二房的荣华富贵。虽然裴承言还是自己儿子,但老太太心里的疙瘩却是越积越大。裴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你当真不知你二嫂所为”杨氏一下跪了下来,发誓道:“母亲,我若是知晓,天打雷劈。”老太太长长叹了口气,道:“你们下去吧。老大媳妇留下。”待众人退了下去。卢氏才问道:“母亲有何吩咐”老太太看了看她:“我听杨氏说,阿渝将那俞氏接进了摄政王府”卢氏点头:“是。”“我老了,阿渝如今谁也管不了他了,可是你毕竟是他母亲。”老太太轻声。卢氏低声:“母亲,当年设计书香之事,阿晚落水后,阿渝来问过我,问我是否知情我曾说知晓。阿渝当时曾说就此一次。自那之后,他要谁,不要谁,我都是没有资格管的了。阿渝不说,不代表他心里不知晓是我们所为。”因为是家族几个长辈共同所为,为着几位长辈的面子,他忍了下来。可是而自那以后,裴瑾渝待她虽然还是尊重,可是她却也知道,母子之间是有了隔阂的。老太太脸色一黯,半响,才道:“他和俞氏已经和离,如今又是怎么回事呢再说即便再将俞氏娶了进来,俞氏却不能生孩子,难道你要看着他绝后那书香能将王氏分家的证据拿到手,我看还是有两份聪明的。”卢氏怎不明白她的话,然而却皱眉道:“母亲,这事我是万不能管的了。再说,如今这府里,就有书香和巍氏,她二人,阿渝若真放在心上,即便不接进去王府,也早会过来看的了。母亲,阿渝不是我们能做得了主的人。”老太太无法。只得咽下了此事。然而才过了两日,裴瑾渝却带着人来了镇国公府。当老太太,跪着的王氏,站在一边的杨氏看着他身后的沈三娘时,心都慢慢沉了下去。裴瑾渝并未多说什么,他令人将裴承安几兄弟和一帮堂兄弟叫了进来。“当年的事,我一直顾着祖母,几位婶子的面子。想着终究这是我的错。也并未再说些什么。但是二婶,我竟不知当时俞氏的肚子里面已经有着我的孩子。”裴瑾渝道。语气平平,无喜无怒,一如他在朝堂中对付一帮子大臣。他目光微微落在沈三娘身上。沈三娘低头:“王爷饶命,当年奴只是听主子的吩咐啊。”裴瑾渝坐在主位上,吴非令人给他上了一盏清茶,半响,他才问道:“祖母,二婶,四婶,你们看呢”老太太的面色颓败。如今坐在她面前的孙子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子了。“阿渝,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