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的样子,任初决定探一探。没有继续逗留下去,任初打开房门,门外就是二楼走廊,很安静,只有昏黄的壁灯闪着影影绰绰的光线,没有人走动。任初弯着腰,轻手轻脚地迅速行动着,傍晚的时候看到秦正的坐标进入了这栋别墅,但之后并没有看到秦正出去,进入别墅后,任初曾尝试联络过李万里,可惜耳机里却只传来被屏蔽后的电磁音。只不过是隔壁房间而已,任初出了门,背靠着墙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抬手摸向门把,原本以为会锁着,但没想到一拧就开了。最后又观察了一遍四周情况,任初迅速开门,一个就地翻滚滚入屋内,随后快而轻巧地关上房门。果然,房间里并没有人。尽管如此,任初依旧万分谨慎。这房间的陈设同隔壁房间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房间并没有阳台,而是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窗户,嵌着两块一米半高的玻璃,窗户是往外开的,窗外并没有防护栏,窗帘也只是拉了一半。任初扭过头,一张床、一只床头柜,折叠好的被褥,还有那个被打通的洞,摸了一把床头柜,还是没有灰尘,床上也没有温度,但这屋子里却多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是孙娅如身上的香水味。这说明了一点,她和李万里的想法并没有错,孙娅如是在这里,而且还在这房间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不然她身上的香水味不会到现在还残留着,窗户半开着,很明显是有人想冲淡这屋子里的味道,只不过孙娅如又岂是那么愚笨的女人这一点,从任初找到床底下那只耳环就可以证明了。她终究是留了点东西下来,将耳环放进胸前口袋,任初站在窗前,掏出红色激光笔迅速闪了一下,然后又蹲下身子,将激光笔收入口袋。任初并不确定李万里会否看到,别墅里有屏蔽,如今也只能靠运气了。那一闪而过的红色光点,李万里立刻就接收到了,她还安全着,看那红色光点所处位置,大概是别墅侧面二楼偏右。任初只闪了一下,那说明她目前安全,只不过还没找到孙娅如,一颗心稍稍放下,却仍旧高悬,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还剩下两个小时多一点,应该还算充裕。只不过任初不知道别墅里又多了一个人,要么碰上,要么错开,李万里深呼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狂跳的心脏稍微缓慢一些,但无济于事。任初始终徘徊在二楼上,不过半个小时,几乎所有房间她都进去过一次了,可每个房间都没有人,难不成秦正快她一步将孙娅如转移了不可能啊秦正是如何得到她要来别墅这个消息的还是组织里又出了奸细没法想太多,任初决定下楼。可左脚刚踏上楼梯,大厅里面巨大的水晶吊灯却突然亮了起来,任初赶忙缩回脚,身体迅速后遁,将自己全部匿进身后角落的黑暗之中。但仅在那一瞬,她的后背触碰到了一股宽大的温热,没有想象中的温馨气氛,任初当即寒毛直竖,刚要站起,一个肘击击过去的时候,身后那人仿佛猜到了她的行为,先她一步止住了她的动作,一只手穿过她的脑后来到她脸前,一把就捂住了她的嘴。“是我。”这熟悉的声音任初僵住了,随后慢慢伸出了四根手指。“是。”任初放下心来,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蒙在脸上的大手也慢慢放了下来。“孙娅如在哪”冷静下来之后,任初迫不及待地开门见山。又霖摇头:“秦正并没告诉我。”“那你有想过秦正可能会将她放在哪里吗”又霖沉默了一会儿,稍有低沉的声线穿过任初的耳膜,温热的气息含着湿气喷到任初耳垂上,不一会儿她的耳朵就红了大半:“秦正对孙小姐很好,我今天并没有看到他把孙小姐带离别墅,如果不在房间里,那么,就该是地下室了。”“真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找到我这儿。”任初又想说些什么,却忽听楼下大厅传来了秦正的声音,语带嘲讽和戏谑。任初微皱了眉头,探头往楼下看去,瞳孔倏地收缩,后背冷汗直冒,那楼下大厅里还站着一个现在本该安静睡在房间里的人。魏千城“他怎么”任初惊讶出声,咬紧了嘴唇,一双眼眸紧紧盯着楼下那人,却见魏千城双手负背,脊背挺直,嘴角还带着轻松笑意。身后的又霖看着任初的表情,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随后内心里涌上一股令人害怕的冲动,他他想抱住眼前这女人,她现在就在自己怀中,很简单的,只要轻轻伸开手,就可以抱住她了。突如其来的冲动让又霖防不胜防,双手已然张开,小心环抱过去。任初仔细盯着楼下大厅,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魏千城身上,看着他从容应对,看着他淡然微笑,手心里全是冷汗。“阿初”双手慢慢合拢,又霖已经让自己的前胸与任初的后背紧密贴合,嘴唇若有似无地触碰着任初的耳垂,他还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他叫她阿初,第一次可以那么亲切,不是那个冰冷的银七。“秦正应该不会动他,对不对”任初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也丝毫不觉自己正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那么亲昵的动作,就连魏千城也甚少有过,连头都没有偏一下,只压低了声音问。“嗯。”又霖轻轻点头。“地下室在哪”又霖的身体一顿,随后轻声回答:“在别墅后面有一扇小门,那里原本是放工具的库房。”任初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和又霖所处的位置,正好是楼梯与走廊的拐角处,一个黑暗的死角,走廊尽处就是半开的窗户,只要她速度够快,动静够轻,楼下那些人不会注意到楼上还有人。又霖看出了任初的想法,说:“我掩护你。”、111你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任初点头,起身的时候又往楼下大厅看了一眼,因为角度问题,她看不到秦正,却可以清楚看到魏千城。虽然担心他,但任初知道自己此次前来的任务并不是魏千城,他既然能够进来,那么就应该会想到全身而退的办法。没有更多的犹豫,任初回头冲又霖点了点头,又霖也随后起身。任初和又霖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已经离开了死角位置,索性拐角后并没有人,也正是那一刻,站在楼下大厅中的魏千城,不动声色地往楼上瞥了一眼,嘴角弧度更甚。“你在圈子里名气那么大,想找你,当然简单得很啊。”魏千城心下一松,脸上的表情也就放松下来,径直走到沙发跟前坐下,然后抬起头,颇有风度:“我都来这么久了,不叫我坐下也就罢了,还不让我喝杯茶吗”秦正盯他良久,随后一抬手:“给魏少爷来杯好茶。”随后,一个一身劲装的男人退去了厨房,不出五分钟,就端来了一杯茶,飘着宽大的茶叶,热气氤氲。“说吧,来这儿做什么”秦正背靠沙发,双腿交叠,面目不善,魏千城丝毫不觉得秦正会那么容易放过他。可魏千城又其实那么容易就会被撂倒的人,他既然想辙进来了,那就一定想好了足够的借口,总不能老让自己未来老婆单枪匹马地闯龙潭虎穴吧之前,任初对他下了点小手段监视他,这回,就当两清了。有魏千城的转移视线,还有又霖的掩护,任初很顺利地跃下了走廊尽头的窗户,又霖站在窗前,看着任初的身影最终被浓重的夜色吞没,转过身的时候,身体突然僵硬。身后那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脸上虽常年带着黑色面罩看不清面目和表情,但那双眼睛实在太过具有侵略性,总是让又霖觉得自己被从里到外的看穿了,那种感觉非常不好,就好像自己在这男人面前光着身子被扫描一样。“你在这儿干什么呢”男人慢慢走过来,又霖一动也不敢动,就挡在窗户面前,可那男人丝毫不觉,只是眉眼弯弯,探头越过又霖肩头,看向窗外。任初的速度很快,双脚落地的一瞬间就已经不见踪影了,男人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的。随后,他又抬起了头,倏尔轻轻笑了一声:“嗯,今天的月亮倒是不错。”“是啊。”又霖搭了一句腔,那男人即刻扭头,他二人贴得十分近,又霖往旁边退了一步,他不喜欢跟这个男人靠得太近,那种感觉很不安全。“你怕我呀”男人却又逼近一步。又霖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回答:“您是至尊的老大,我只是一个小喽啰,自然是怕的。”男人收回了前倾的上半身,盯着又霖良久不出声,最后又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说:“真是怕极了呀我又不吃人。”又霖不答话,只是低着头。男人想必是没兴趣了,撇头看了一眼窗外,随后走到了楼道口看着楼下大厅里那两个对峙的人,从小到大,针锋相对,互不退让,小时还只是皮肉相贴的对打,疼过就好了,如今却已是心思之间的较量,张嘴即是刀,过而无痕,却是伤在里面,剜肉剔骨,烂心烂肺,痛到极处最麻木,手中尖刀仍不断挥起落下,不死不休,真正的不死不休“其实我一直都很想问你几个问题。”魏千城看了一眼茶几上那冒着热气的茶水,神色淡薄平静,丝毫没有身在狼穴的觉悟。肖安嘴角扯起一抹浅弧,定定看着魏千城好一会儿都没说话,放下交叠的双腿,直起上半身,伸手将茶几上属于他自己那杯的热茶拿了起来,轻轻吹了吹,将浮在表面的茶叶吹开,茶叶四下逃散,留下一小块空地。轻抿一口,也不知他到底喝没喝,动作优雅自然,十足风度,又轻轻放下茶杯,只听“啪”一声,很轻微的声响,肖安再度交叠好双腿,好整以暇地看着魏千城,而魏千城却丝毫不见不耐,只静静等着。“呵,你不知道吗”肖安张嘴没有回答问题,却反问起魏千城来。魏千城旋即眯了眼睛,大脑片刻间转过无数道弯,其实小时候的事情大多已经记不清了,可魏千城始终无法想起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得罪了眼前这位大少爷,沉默不语,以眼神回答。肖安却笑,手指一下一下点在膝盖上:“你倒还真不知道。”“明说吧。”肖安啧了一下,随后笑了一声:“不过也是一些小事积累起来的而已,只不过那个时候对于那么小的我来说,是非常伤自尊的一些事。本以为离开你之后,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可就算我出了国,我认识的人、喜欢的人,都还是跟你有间接关系,我怎么就摆脱不了你了呢”尽管肖安这么说着,算是给了很多提示,但除了那句“我认识的人、喜欢的人”之外,魏千城并不能从中提炼出什么关键字来,那些小事究竟他小时候做了什么伤害肖安自尊的小事了可是,都已经伤害到自尊了,还会算是小事吗魏千城自问,小时候他虽然皮了点,但每次肖安找人揍他的时候,他都没有打肖安。莫不是那时候脑子一热说了什么伤人的话了魏千城暗暗倒抽一口凉气,这也不无可能,要知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啊垂在身侧的拳头渐渐握紧了,眉头也是渐渐加深了那几道沟壑,可魏千城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当初到底说了什么要人命的话了,最后无奈挠了挠头,罢了,要真是当初不小心说了什么该死的话,那就让肖安真正揍一顿好了。抱着这样的心思,魏千城很直接地开口了:“如果当初是我说了什么伤到你自尊的话了,我道歉,你要是想打我,我也绝不还手,不过得你动手,他们要是动手,我也还是会还手的。”指着旁边站着的那几个身着劲装的男人,魏千城一脸大义凛然,随时准备慷慨赴拳。“我不打你”肖安笑眼弯弯,魏千城略有诧异,还以为肖安突然发了善心,可没想到,肖安接下去却说:“我想杀你。”果然,魏千城冷笑了一声:“你觉得现在能杀我吗”肖安故作忧虑,叹了口气:“你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此话一出,魏千城脸色稍变,但迅速低头以笑意掩过,抿了抿唇,魏千城再次抬头,面上笑意仍在,那套担心早已被他重重深埋。“笑什么”看魏千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痞子表情,肖安内心涌起一股厌恶,像沼泽地里不断往外冒的气泡,还在咕嘟咕嘟作响。“没什么,笑笑而已嘛。”魏千城双手往两侧一伸,摆到了沙发上,一个很是舒服的姿势。正当肖安眼中露出杀意之时,楼梯上突然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魏千城将视线投了过去,肖安却没有,只如盯着猎物的恶狼一般死死盯住魏千城的一举一动,因为他与魏千城毕竟不同,这里是他的地盘,他也知道身后渐渐走近的人是谁。唯有魏千城,眼神也从刚开始的茫然,慢慢变成了咬牙切齿的惊恐和恨意。是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