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怎么样”叶凡笑,“表哥,不若你便诚诚恳恳地说上一句,这铺子到底是他买,还是你买”林生被他戳穿,脸色黑如锅底。姜大单等着拿好处呢,梗着脖子嚷道:“姓叶的,我告诉你,这酒坊今儿是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好大的口气”一声厉喝,带着浓浓的怒意,响斥在众人耳畔。叶大姐冲到人前,把叶凡往身后一护,指着林生的鼻子开骂:“你个屈心丧良心的自瞎了我爹这些年掏心掏肺,竟喂出你这么个白眼狼”“平日里哄着凡子也就算了,我们这些嫁出去的女儿说不得什么,原想着你多少会顾念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助他一二,没成想竟养大了你的胃口,连叶家的酒坊也惦记上了”“你也配”叶大姐朝着他的脸狠狠地啐了一口,恨不得冲上去撕破他的脸。林生被骂得脸色通红,偏生还不上嘴。那姜氏也不是个善茬的,无礼也要搅三分。她说不过叶大姐,指划着手脚就要上来干架。叶凡哪里肯让叶大姐吃亏少不得要参与进去。这边是他和叶大姐,那边有林生、姜氏、姜大,并明着拦架、暗地里下手的黑脸大汉。这些人除了无赖就是泼妇。就连叶大姐都觉得自家姐弟八成得吃亏,没成想,叶凡却是个能打的。别看他白白嫩嫩一小只,专门会用巧劲儿,只见他左突右冲看似毫无章法,却打得那几人嗷嗷直叫。叶大姐被他严严实实护着,一个手指头都没让人碰着。正打得热闹,不知谁大喊一声:“官差来了”有人一喜。有人一愣。第34章 一更看你傻眼不傻眼欣喜的是叶大姐。心惊的是林生一伙。这个环节是叶凡事先和叶大姐商量好的, 官差也是叶大姐叫来的。他们都是县衙的衙役,平日里常在叶大姐的食肆吃饭, 彼此间多有照应。左邻右舍一见官差, 纷纷闪避,唯恐受了牵连。他们以为这些衙役是林生叫来的, 单等着看叶凡姐弟的笑话。也有人觉得做得不妥, 压着声音对林生说:“不过是表兄弟之间的龃龉,何必惊动官差”林生也委屈, 根本不是他叫的好吗他是疯了吗,怎么可能主动报官直到此时, 他都以为是叶凡做了什么糊涂事, 这才惊动了官府。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 衙役们分作两列行至院中。林生连忙迎上去,赔着笑脸,“各位官爷来至鄙宅, 不知有何贵干”衙头挎着刀,威威风风地在当院一站, “拿人。”林生看了叶凡一眼,“我这小表弟确实不着调了些,只是那为非作歹的事断没有干过, 不知官爷可否通融一二”说着,就要从袖中掏钱千万不要认为他良心发现,真想救叶凡,只不过是谋划着先把酒坊拿到手罢了。没成想, 那衙头却不吃他这一套,拿手一挡,足足一大串铜钱“哗啦”一声掉到地上,林生也被带得一个趔趄。衙头大吼一声:“把这些人绑了,带回去”“是”衙役们迅速行动起来,扭人的扭人,套枷锁的套枷锁。“咔嚓”一声,脖子上多了个大木枷,林生整个蒙了。姜氏也白了脸色,失声大喊:“官爷,是不是抓错人了这是我家当家的,你们要抓的人在那里呀”衙役们却不理她,不仅是林生,姜大也被拿住了。黑脸大汉一见不妙,撒腿就跑。衙役们岂容他轻易跑掉,“唰”的一声抽出大刀,将他团团围住。普通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明晃晃的大刀一见光,不知道多少人吓软了腿这年头,就连农具都不能随意买卖,更别说武器。黑脸大汉一伙也不敢再造次,虽不情愿,还是被绑了个结实。他们在县里开赌坊、放黑钱,为非作歹,早有恶名,如今叶凡挑起这个由头,相熟的衙役立即回了县令,逮着这个机会将人拿下。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赶着了。至于林生,对于官差们来说,就是捎带脚的。衙头同叶大姐相熟,跟叶凡说话也十分客气,“叶小郎,你是首告之人,还得跟兄弟们往衙里走一趟。”叶凡揖了揖身,“这是应当的,今日辛苦各位了。”衙头笑笑,“分内之事,请吧。”叶凡:“请。”大宁县地方不大,境内无甚风物特产,百姓们日子过得一般,再加上远离京城,满打满算评上一个“中下县”。县令姓谭名晖,看上去十分年轻,想来不及而立,生得宽额悬鼻,目光清明,倒像个耿介之官。叶凡是特意打听了他的行事作风才定的这个计划,如今一见本人,心里更踏实了。惊堂木一拍,县令例行询问:“堂下何人”叶凡上前,抱拳揖身当朝律法,首告之人并不用跪。“草民叶凡,韩家岭人,状告城东巷林生及其同伙倒卖青铜器皿、坑骗钱财、伪造契书、谋夺酒坊”林生跪在堂中,听他一字一顿地说着,细长的眼睛渐渐瞠大,失声大骂:“叶凡,你疯了”叶凡扫了他一眼,脸色和目光都是冷冷的,继而从袖中掏出一物,交到衙头手中,“大人,这是状纸。”衙头交给主薄,主薄又呈给县令。谭县令听他口齿伶俐、面无惧色,早就高看了一眼,如今又见他连讼状都写好了,心下更是惊讶。只是,这讼状上的字迹谭县令嘴角一抽,好不容易才维持住威严的表情。既然有了讼状,接下来的事就好说了,一样一样查办便好。首先,倒卖青铜器皿。物证就在叶凡家里,每一样所花的银钱及保单他都妥妥帖帖地收着;至于人证,更不用说,全县城的人都知道叶家小郎买了一箱子假货,保人就是他表哥。其次,坑骗钱财,与前一项相关,不必另查。至于伪造契书,则要分开来说。一样是借钱的字据,一样是抵押酒坊的文契。“大人,草民并非有意借黑钱,原以为去的是正经钱庄,没成想却受了蒙骗契书签订明明就在昨日,谁知今日一看,却成了天明元年”谭县令微微颔首,面色平静,“可是有人换了契书”“草民初时惊慌,也以为如此,后来细细一看,这才发现了端倪”叶凡看了那黑脸大汉一眼,不慌不忙道,“草民听说有一种纸,薄如蝉翼,遇水可化,因此便大胆猜测,是否与此有关。”说着,便把那借据展开,指着日期那一行,“这里确有粘贴的痕迹,大人一看便知。”谭县令双目一眯,身体稍稍前倾。他早知道黑钱庄有那腌臜手段,借此坑害了不少人。虽有心查办,却一直想不通他们是如何捣的鬼,如今听叶凡一说,才恍然大悟。难怪了若是在苦主签字之时附上一层写着真日期的“蝉翼纸”,事后用带着湿汗的指肚轻轻一搓,下面露出来的就是假日期整张纸作假并不容易,倘若单是一两个字,若非扒着纸页细细去看,根本找不出破绽。叶凡的借据确实留有黏合过的痕迹,但这张纸毕竟过了他的手,只要黑脸大汉一口咬定,死不认账,案子便会陷入僵局。庆幸的是,谭县令颇有几分才智,又是个做实事的,签令一发,衙役们当即出动,一举把黑钱庄给抄了,管事伙计打手乌拉拉抓过来十几个。能同林生勾结的,也不是多有背景的,上面的头头听到风声跑了,下面的喽喽们自然无法成事。谭县令只沉着脸吓唬了几句,立即便有人招了。甚至有人主动掏出一份拟好待签的契书,所使用的手段同叶凡说的一模一样。谭县令亲自验过,赞赏地看了叶凡一眼。叶凡谦虚地躬了躬身,在心里一个劲儿夸胖团。是的,这件事是胖团发现的,不仅如此,小家伙还全程录了像。审到此处,黑钱庄一事算是有了定论。别人暂且不论,至少黑脸大汉等几个主谋被判个充军或充役是免不了的他们犯的事可不止叶凡这一件。事已至此,林生也顾不得许多,只想拼了命地抽出身来。因此,他便咬死了借钱一事他只是作了担保,并无参与。那黑脸大汉一听,登时怒了,大声小气地说了一大通。林生自是不认。于是,双方在公堂上相互攀咬起来,免不了扯出更多的料。谭县令也不阻止,只让主薄一一记下,只等事后查证。林生还算有几分急智,一见不妙,立即豁出脸面哭求:“草民也是受人蒙骗,还望大人明鉴”他瞅了叶凡一眼,哀声道:“草民因着亲戚关系诚心作保,就连那酒坊的抵押文书都是草民同表弟一起按了手印的,草民实在不知为何、为何就落到了这般情境”“你按了手印,我可没按。”叶凡声音冰冷,“谁人不知,那状元酒坊是我叶家几代人的心血,就算我把自己卖了都不会卖它”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不知谁在衙外叫了一声“好”,围观的百姓皆对叶凡高看一眼。林生狠狠地瞪着他,颤着手从怀里掏出契书,呈给谭县令。虽然谭县令的心已经偏向了叶凡这边,但是,倘若抵押文书果然是真的,不仅林生有可能减轻罪责,就连叶凡前面的一应布置也要重新考量。叶凡却是半点担忧也没有他家小胖团连玉玺都能拓出来,更别说改改手印。他们能伪造字据,自己就不能伪造手印吗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罢了,叶凡半点愧疚之心都没有。衙役当堂采了手印,谭县令、两位县丞,并县尉、主薄、录事等人共同比对,并在案宗上签字作证。比对的结果自然让林生无法接受,当堂大闹起来,挨了一顿板子才消停。谭县令拍了惊堂木,收押的收押,释放的释放,只待整理证据,审判画押,即可择日宣判。被衙役带走时,林生经过叶凡身边,咬着牙,恨不得生吃了他。叶凡也是纳闷,谋财的是你,害命的也是你,你如今落到这地步不过是咎由自取,怎么反倒像是我害的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此事尘埃落定的时候,姜氏那里却留了一手。说起来,这姜氏还算有些来头,若不是皇帝换得勤,如今她兴许还是个官家小姐也说不定。说句夸她的话,这人很有几分魄力,眼瞅着丈夫和兄长被关进了大牢,她虽然惊惧,却不肯认命。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死命地想着法子。别说,还真让她想起来一个人。如今这驿馆中住着一个州府来的长史,专管地方民政之事,算是谭县令的顶头上司。这人是姜氏父亲的同窗,姜氏少时同他家女儿交好,因此对他有些了解,才干平平、政绩了了,却有几分后台,且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贪财。于是,姜氏连忙换了衣裳,整了妆容,把家里能动的钱物全都拿出来,零零整整竟有四五百两。再加上叶老爹当年替林生备下的聘礼,里面有几件金银首饰,合在一起也算一笔“巨款”。这些钱有九成都是从叶凡那里坑来的,如今却被她用来对付叶凡。当真讽刺第35章 二更谁还没个后台呢谭县令的做事效率非常高, 连夜审问林生等人。这一夜,小小的大宁县难得热闹了一回, 衙役们连夜行动, 不到天亮,就把骗子们的几个窝点都给抄了。除了叶凡去过的那处宅院, 另有工坊、库房, 抄出来的青铜器物上百件,有簇新的, 有处理中的,也有“做旧”成功准备出手的。这些东西弄好之后会卖往大宁及其周边各县, 骗来的钱财不计其数。论起来, 林生在其中还算个不大不小的管事, 前些天他就是去了安州卖东西。隔了一天,谭县令再次升堂。叶凡、叶大姐都去了。若不是酒坊那边离不了人,于叔原也想来, 他就想亲眼看着林生遭报应,好到叶老爹牌位前上香。这件事在县里传得沸沸扬扬, 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已经有了定数,就等着县令宣判。就连谭县令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谁都没想到会生出变故。就在令签将将扔下的那一刻,一个穿着五品官服的长史来至县衙, 传令官开道,洒水鸣锣,动静闹得不小。谭县令下堂相迎,百姓们也纷纷跪拜。那长史姓袁, 长得鼠目猴腮,一脸奸相。不等人让,他便径自坐到了主位上,还装模作样地问起了案情。谭县令心下皱眉,嘴上还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并强调了“证据确凿,一应人等皆已认罪”。“呵”袁长史冷冷一笑,语气阴阳怪气,“别是用了刑吧”谭县令一听,脸色十分不好,“下官依律办案,断不会屈打成招。”袁长史漫不经心地翻了翻案上的口供,随口道:“依的是什么律”谭县令抿着唇,不再言语他算看出来了,这位上锋是来给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