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说,他的抑郁症第一次发作,就是在她消失之后,他连续两天联系不上她,心急火燎地周中就飞回来的飞机上。后来,就有连续的一个月,他拿到的工作安排是连周末都不能休息,于是会一直都不能回来。于昕湉终身也不会忘记,徐太太就是在那次他离开约莫一周的时候找上的她。那天,于昕湉应徐太太之约来到那家私人会所。那是徐太太名下的会所,也是徐太太第一次约她见面。于昕湉有一种丑媳妇不得不见婆婆的紧张,如临大敌地去了。徐太太本人看起来非常年轻,若说还没到四十岁,也是有人信的。她容貌甚美,从中可以看出徐则谦英俊相貌的来历,打扮是恰到好处的雍容华贵,脸上的笑容温和柔静,让于昕湉一下子好感顿生,心里也安下不少。徐太太亲手给她斟茶,于昕湉诚惶诚恐,却又自知不谙茶道,不敢露怯,也就惴惴地接了。徐太太举手投足之间,气质十分优雅。她和颜悦色地对于昕湉说:“于小姐,你和则谦在一起也有小半年了吧你看这孩子,也不说带你回家见见我,他爸爸也该正式见一见的,虽说你们在公司也不是没见过,但那身份不一样,回来家到底不同。”于昕湉红着脸:“则谦一定有他的安排,我听他的。”徐太太抬眼笑看着她:“于小姐,你真是温婉可人,我一眼看到就喜欢了,也难怪则谦对你那么上心。来,喝茶”她又给于昕湉添了茶,才幽幽叹了口气,“不过于小姐,你们到底年轻,尤其是你,有些事你恐怕不太明白。我们那种家庭啊唉老实说,我的出身是不怎么样的,这些年过得要说是如履薄冰也不为过。不过我这一辈有个好处公司就是老徐一个人的,没人来跟我们争;到则谦他们就不一样了。则谦上头的哥哥则文,你知道的,人很能干,他生母家里又有权势,他自己很会打算,眼瞅着这两年就要结婚的了,娶过来的太太不管是眼下的哪位人选,都不容小觑。于小姐,你想想看,要是以后你进了我们家的门,我固然是要护着你这个亲儿媳的,可我自己有时候都自身难保,又能帮你多少那种日子,你真的会好过吗”于昕湉放下茶盅,有些明白她今天找自己来的真意了。徐太太又说:“于小姐,你这么好,我真的是心疼你,一看到你就觉得像是自己闺女似的。自己的闺女哪里舍得让她受苦,是不是其实于小姐,你条件这么好,喜欢你的人比比皆是,比如老徐的助理萧野,他向来对你的心意,相信你也不是察觉不到吧这小伙子跟在老徐身边好几年了,我们一直把他当半个儿子看的,如今同你这半个闺女,正好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于昕湉原本并不知道萧野对自己的心思的,她知道他喜欢自己,正是在那个平安夜。他明明是替徐则谦送礼物给她,却故意不说明,哪怕在她误会之后,也没有任何解释。她原本对这个人就算没有太多好感,至多也是无感,但自那一天起,她挺反感他的。如今听徐太太这样说,她不由脸上发麻,只觉得挂不住,心里不知是气恼还是失望,团团地纠着堵在那里。她低着头:“徐太太,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萧助理对我如何,那是我们之间的事,让别人来安排,恐怕有点说不过去。您是则谦的母亲,这些事除了对我说之外,也应该同则谦商量的,他如果同意您的看法,那我无话可说。”她心很乱,话也说得乱,内容并不客气,却因为太嫩而气势上完全不能同对方的气场抗衡,因而显得语气虚慌。徐太太不以为忤,反倒笑了:“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算了,当我没说过,不过”她仿佛是无心地提点了一句:“我是真心很疼爱你们两个孩子,萧野一直有雄心壮志的,我和老徐也有心助他一臂之力。怕是不多久他就能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了,那就是老徐的地位,没人跟他明争暗抢,你若是跟了他,日子要踏实得多也舒心得多,比跟着则谦不知强上多少倍。”她说着这番话的时候,包间的门突然开了,于昕湉抬头看见来人居然就是萧野,不由心里一紧,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徐太太说完话,看了一眼静静候在门边的萧野,款款站起:“于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今天要是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请你看在我是则谦母亲的份上,多多包涵。”说罢,她又望向萧野:“萧野,麻烦你一会儿送于小姐回去。这边打车不太方便,辛苦你啦。”萧野颔首称是,于昕湉也站起来,想说她也走了。可是刚刚起身,就觉得身子发软,胃里漾了漾,小腹内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胀热忽然爆发漫淌,直向胸口及花底儿攀爬蔓延。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萧野快步抢过来扶住她:“昕湉,你怎么样还好吧”于昕湉抬眼看他,见他眼底凝着几许担忧、急切、以及某种难以理解的异色。她突然之间觉得他真好看,比平常还要好看。平常觉得他好看,但那与己无关,而此时此刻,这种好看撩拨得她心里发痒,真想贴上去,据为己有她不由自主地向他又靠近了一点,一股魅惑力十足的浓烈的男性气息灵活地钻入她的鼻端、渗入她的每一个贪婪张开的毛孔她意识到不对,却不知该如何抗拒。她扭开脸说了一声“不”,勉力抵挡着野兽般的欲念在两个躯体间横冲直撞着掀起的那注狂野的气旋。她想要拉开他的手,却不知如何反被他拉进怀里。他的唇絮絮地碾在她的肌肤上,硬硬的胡茬所过之处,她酥痒难耐,恨不得出声求他再用力一点。他边吻她边低声哀告:“昕湉,别怪我,徐太太的吩咐,我不能我不想违背我一直爱你,她现在把你给我,要我拒绝,我真的做不到”他的唇和手、他的毛发和小腹、他的胸膛和健腰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器官都带着磨人的电流和致命的吸力,让她无法抗拒,无法摆脱,他不管怎样地碰她一下,她都好似全身的痒痒都被挠中、连心窝窝里她触及不到的地方也被照顾到了。她身不由己地迎合着他,她的灵魂被从肉体中生生抽离,蜷在一旁痛苦地看自己的身体恬不知耻地在一个根本不爱的男人身下绽放。汩汩的润滑液体从她的体内迫不及待地溢出来欢迎着他感激着他,她喉咙里“嗯嗯啊啊”的娇声啼啭不知羞耻地昭告着她的快乐、并求索着要他给更多。这是不自然的渴求,这是外来强加给她的热望,却是在徐则谦那里仅凭两情相悦而无法得到的,如同来自天堂的毒药,或来自地狱的厚礼。萧野如愿以偿更喜出望外,不要命地一次次冲刺奔泻。那个全红木的茶室包间里,在在留下或晶亮或黏稠的可疑液体,他们俩交缠的躯体从坐榻上翻滚到地下,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时而被用力抵折在桌边,时而又被牢牢顶压在墙上,茶杯茶壶滚落一地,连同其中那邪恶的药剂,淫逸的气息随着妖异的茶香蒸腾在空气里,又进一步地催发了更多更强更为猛烈的情欲,原已漫长的交欢被延伸到越发无休无止的时间轴上去那天的后来,天都黑了,于昕湉累极了,如同昏死般地睡了过去。她不知道她睡着之后萧野又继续了多久,也不知道假如她没有睡着,他们俩还要再继续多久。她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张大床上,那个狭小却设备俱全的房间,就在那家私人会所里。萧野倒在一边睡得很沉,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睡颜,和今晚并无不同,宁静安详,带着一种心满意足的幸福。她赤身套着浴袍,身上应该是被揩拭过了,早时没轻没重的过度纵欲开始发作后遗症,她的关节骨架寸寸酸痛,皮肤上印着一块一块磨红,有些地方甚至破了皮渗出血渍,还有些部位现出来历不明的乌青。原本只属于过、也只该属于徐则谦一个人的雪肤花貌,在那天,被另一个男人一次赚够地尽数占了去。作者有话要说:、第4章一周的旅行结束,一切又迅速回到正轨。周一的早晨,于昕湉早早就起来做早餐及萧野的午饭,然后伺候一大一小起床,之后萧野去上班,于昕湉送儿子贝贝去幼儿园。幼儿园就在他们家小区里,只不过正门开在小区外面,家长们都得带孩子从外面绕过去。一如往常,贝贝走过去牵住阿姨的手,回过头来巴巴地对妈妈招手说拜拜,扁着嘴哭了两声,就被阿姨带进去了。于昕湉也就走开,准备去买菜。自从贝贝今年开春上了幼儿园,她白天又有了大段的空白时间,于是重新拾起写字为生的老本行,当上了自由撰稿人,每天忙完家务就随心情写些东西。因为资历浅,稿费算不上多,不过还挺受欢迎的,多少让她觉得生活充实。刚走了两步,听到有人叫她:“昕湉。”声音很低,于昕湉觉得心里一抖,仿佛不是用耳朵听到,而是在心里听到的。她回头望去,见徐则谦站在那里,停在他身后的赭红色玛莎拉蒂,应该就是他现在的座驾。她站定了望着他,脚下犹豫着,无法向前。他走过来,于是她看见了他眼睛里的血丝,和憔悴的神情。她轻声问:“你昨晚没回去陪余蕙吗”他答:“你让我去问我妈,我就去问我妈了。”一注热流猝不及防地向眼眶里冲上来,于昕湉的鼻子霎时就酸了,她连忙低下头。四年来无法出口的委屈,今日终于找到出路。徐则谦抓住她的手腕,拉她坐上车。她不知该不该拒绝,然而横竖也是无法开口说话,她也就由着他安排。她木然地望着窗外,他发动车子开出,她也不打算问这是要去哪里。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这样,她听他的,不管是去哪里,不管是要做什么,只要是他带她,她就都跟着。徐则谦突然说了一句:“其实我五点多就到这儿了。刚才我好像看到萧野开车出来,我差点冲过去”他顿住了,咬牙切齿地恨声低吼,“撞死他不解气,真该活活揍死他”于昕湉不吭声,只是眼睛转向一边时,眼泪终于扑簇簇掉了下来。他勉力平息了一下自己,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嗯”她不知是对这个问题意外,还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的缓兵之语。他转过来看着她:“你告诉我或者瞒着我,都可以无论如何都比离开我好,无论如何我也都不可能让你离开我那又不是你的错,就算真是你故意背叛我”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一片化骨柔肠,“我不会舍得怪你的,我就算恨你怨你,也宁愿继续跟你拴在一起。”于昕湉仍旧望着窗外,凄然一笑:“那件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住你。你妈妈安排下那一切,不就是为了让你知道我出轨失身”她无意识地绞着双手,仿佛又变回了当年那个无措的小女孩:“我想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我也许应该自己主动告诉你,但这种事没法在电话里说。我也怕影响你工作,你那段时间常常在工地上,万一分心出事所以我本来打算等你回来当面告诉你的。”她低下头,好像以下这句话,就算现在才说出来也还是让她无地自容:“可是我发现我怀孕了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避孕,唯有那天那个孩子若说是你的,我自己都没法相信。”徐则谦握紧方向盘,指骨一节一节地凸出来:“那你也还是可以告诉我”于昕湉转过来望着他,泪珠和目光凝结在一起:“我想把孩子打掉的,可是医生说我的体质不能打胎。”她打断他想要开口说的话,“就算这样也还是可以告诉你对不对你也还是会接受这个孩子、把他当成你自己的亲骨肉,是吧可是我做不到啊要我带着个别人的孩子嫁给你,这是一辈子的别扭,一辈子都有个疙瘩在那里,何况你妈妈为了赶走我都采取这种手段了,你要我还怎么继续跟你在一起”徐则谦一脸郁怒,腮帮子绷了起来:“是那是他们骗你的萧野想要那个孩子好要挟你结婚,跟我妈说了,我妈当然求之不得,就找了医院的关系,让他们骗你不能堕胎。”于昕湉呆住了。半晌,她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件事现在再去追究已经没有意义。贝贝都三岁多了,而且她很疼他,此时再要她来选择,哪怕只是假设,她都没有办法再说不要他。她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把当年的事情讲完:“是啊,我既然不能堕胎,只能把孩子生下来。可是孩子没有爸爸,准生证办不了,医院建卡都很难,何况将来办户口而且我一个不明不白的未婚妈妈,也没脸回去见我家里人”徐则谦替她说完:“所以你就嫁给萧野了。”于昕湉怔怔地开口,不知是在问他,还是自言自语:“不然我还能怎样况且”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反正这辈子都是不能跟你在一起了,再跟谁又有什么本质的不同我也不想再给第三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