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就会沿着之前决定的路线潜入行进中的队伍捉拿庞峻。但简风来时,一路往齐晦的屋子走,却看到慕茵坐在庭院的溪流边,用冷冽的水浇灌她的长剑,仔仔细细地擦拭着,那剑鞘也是闪闪发光,更让简风不可思议的事,慕茵那一双眼睛里透出的杀气,比长剑反射的阳光还要刺眼。简风赶紧跑去慕清的屋子,差点和送药来的表姐撞满怀,见齐晦依靠在床上看信,他神神秘秘地说:“你那表妹这是怎么了,一脸杀气,她不会是要对你做什么吧,她的脾气一直都很古怪。”齐晦不言语,不多久,外头有人求见,简风替他应了一声,便见高大健壮如一堵墙似的卫猛走了进来,他的腿脚还没完全恢复,但已经可以不用拐杖,简风一直也不喜欢他,因为他知道卫猛喜欢湘湘。但是他打不过人家,也就只好乖乖让到一边了。“你的腿上,还要养多久”齐晦问。“王爷放心,小人皮实的很,过两天就好。王爷可是有什么吩咐”卫猛磨拳霍霍,这些日子养伤,可把他憋坏了。齐晦道:“待解决了庞峻之后,我们不急于回京和皇帝摊牌,我们要先往关外打,先把入侵的敌寇打出去。慕姑娘说她要和我们一道上战场,守护慕家在那里埋下的机关。所以你的伤若能来得及养好,到时候就跟着慕姑娘,替我保护她。而你一直以来的夙愿,也是能征战沙场,如今敌寇入侵,该是你一展拳脚的时候。”简风轻声嘀咕:“他伤成这样,还能打么”却被卫猛看了一眼,他立刻噤声了,可卫猛却没有激情豪迈地接下这道命令,一直以来他的职责,是保护夫人,可如今夫人身陷皇宫,在卫猛看来,似乎这里的人都忘记她了。他忍不住说:“王爷,小人保护慕姑娘不难,可是夫人怎么办,夫人的安危往后谁来守护。”简风在边上咋呼了一句:“不是还有我”齐晦自然是无视他的,正色对卫猛道:“我的妻子,自然是我来守护,但卫猛你保护夫人的职责仍在,将来夫人归来后,战争结束后,你依旧是他的侍卫。”、239我去见太妃卫猛不是纠缠的人,王爷既然这样说,他对将来的事心中有了数,也就心安许多。他是这些日子看着家里人进进出出,却极少有人提到夫人,才多担心了一些。明知道自己是多虑的,明知道王爷不可能抛弃夫人,可心里在乎一个人,总会不由自主地为她着想。等他离去后,简风叉腰站在门前说:“把这么一个人留在湘湘身边,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看他恨不得能为湘湘去死呢。”齐晦从床上站了起来,道:“是你太小心眼,人家正经当差,你才是没事瞎掺和。”简风回头看了眼,嗯了一声,心里一惊以为自己眼花,再回头看,见齐晦行动自如地去书桌边写回信,他蹿到书桌边问:“你好了你几时好的,刚才突然好起来的吗”齐晦坦率说瞒了简风好一阵子了,惹得他大呼小叫,可这都是玩笑,他能理解齐晦的谨慎,而那之后,齐晦亦郑重神情地对他说:“这些日子,你就留在王府吧,你在这里,他们会以为我也在。再有等我离京后,这个家也好,还有湘湘,可真就交给你了。”简风爱玩笑,是为了让大家开心,这么多事无不每一天都压在他心里,但他实在不习惯板着脸一本正经,还是笑着说:“将来论功,你记得把我的名字写在庞世峰的前面,你说他那个妹妹,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他好意思觉得比我厉害么”冷不丁提起庞浅悠,齐晦也想起她来,世峰这一去不知几时能归来,私宅里的事也要有人照应才好,他便带着简风照着世峰留下的地址,秘密离开去了一趟世峰的私宅,也好让简风认得路,之后来照应一番。而他们在暗处观察庞浅悠,痴痴呆呆的人被下人搀扶着在屋檐下晒太阳,不言不语目光呆滞,真的和世峰说得没差别。简风嘀咕:“她会不会是装的她不是从前骗过世峰么”但齐晦觉得,庞浅悠应该是醒不了了,只淡淡地道了声:“不论是不是装的,活着才能慢慢好起来。”简风叹气道:“挺好的一个人,可我也实在同情不起来,她若是好起来,你担保她能不再找湘湘和你的麻烦,不如就让她一辈子这么活着。”不过将来的事,谁也不知道,湘湘就只明白,如今先踏踏实实把眼前的日子过好,她才有机会去见到齐晦。她若在宫里要死不活地和皇帝和静姝纠缠,不仅对自己毫无助益,到头来吃亏的也还是自己。她一直觉得那些为了达到什么目的而翻来覆去折腾的人,都是折腾自己,譬如庞浅悠,千金小姐落得如今的地步,可对湘湘却没有任何实质的影响。何必呢转眼第一天已经过去,皇帝离宫的第二天,就会在京外和庞峻分别,而后返回京城。洛神殿里大家安安静静地缝制新衣裳,并不在意皇帝几时归来,可对静姝来说,能下手挑唆湘湘和皇帝关系的机会和时间,越来越紧迫。这天早晨她曾亲自来洛神殿,还没进门就听见里头的笑声,彼时动摇的心终于定下来,没有踏进洛神殿,径直就回去了。凭什么湘湘在哪里都能过得好,凭什么任何是都不能把她击垮,为什么受苦受虐待的永远是她宋静姝,她多久没这么笑过了,她每一次扯起笑容,都只是为了取悦皇帝,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然而洛神殿里,湘湘和皇后都没察觉到,阵阵杀气正逼向这里,皇后不擅长针线,实在是很坐不住,湘湘看她几次都打呵欠十分疲倦,终于笑道:“不如出去玩一会儿,等下我去做饭,你闻见香味就来吃。”这里的生活,简直和普通百姓家没有差别,皇后进宫以来,真正觉得自己活得像一个人,甚至比起她在莫家时,还要舒心自在,更湘湘撒娇几句后,便领着宫女去院子里玩耍,湘湘见她欢欢喜喜地出去,便继续安心为她的嫁衣用金线缝上祥云。两位针线房的宫女陪坐着,她们做惯了这样的活,并不觉得累,倒是见到湘妃娘娘和皇后这样亲密,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些话昨天就憋了没敢讲,这会儿皇后走了,她们忍不住道:“娘娘您这样好的人,若是早些进宫该多好,太妃娘娘在宫里横行霸道,奴婢们都很害怕。”湘湘不语,她不喜欢被称作娘娘,至少现在这几声娘娘,只会让她恶心,但宫女们没有恶意,宫里人都知道她是湘妃,多余的话不说也罢,垂首继续专注着手里的针线,宫女见她不言语,也就不说了。这是为自己缝制嫁衣,虽然不知几时有机会穿,可湘湘想好了离开皇宫时要带走,所以很用心很专心,本说等一会儿就去做饭,可一坐就是好半天,又和宫女商议如何剪裁缝制,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大正午。湘湘是感到腹中饥饿才意识到时辰晚了,两个宫女必然也饿坏了,她一面打发她们去吃东西,自己走到门外来,想找皇后,却不见小姑娘的踪影。“夫人,皇后娘娘到洛神殿外面去玩耍了。”被唤到跟前的内侍,低垂着脑袋回答,“皇后娘娘出来没多久,嫌院子里地方太小,就说要去外面玩耍,去了好些时候了。”湘湘觉得古怪,问道:“皇上不是有旨意,我和皇后不能随便出入”内侍身子一颤,含糊其辞地解释:“娘娘想出去玩儿,奴才们一时也忘记了,大概那些侍卫们觉得娘娘不会走远,所以就没拦着。要不奴才们这就去找,夫人您稍等一下。”湘湘觉得自己可能多虑,但她进宫后对什么事都万分小心和敏感,皇后近来虽然变得活泼,可她是个懂事的孩子,皇后自己说要时时刻刻和湘湘在一起,又怎么会跑出洛神殿,也不来和她讲一声湘湘在屋檐下站着等,她这么杵着,底下宫女太监也不得不出去找,找到也罢了,偏偏找不到就更惹人怀疑,湘湘径直朝门前走,这一下那些侍卫却拦住了她的去路,道:“皇上有旨,湘妃娘娘不得擅自出入洛神殿。”湘湘冷然一笑,拔下发髻上的簪子抵在咽喉间,以死相逼是最最无奈的法子,可在这里,也是她屡试不爽的法子,这些侍卫太监和宫女,没有一个人敢让她受到伤害。果然那些侍卫犹豫了,湘湘趁他们一晃神,就走出了洛神殿,他们追上来要阻拦,湘湘冷声道:“我可怀着孩子,你们激了我伤了我的身体,有几个脑袋向皇上交代”湘湘强行走出洛神殿,可是皇宫那么大,她上哪儿去找皇后焦急间,湘湘看到飘在地上的一缕雀羽,那鲜艳明亮的色彩十分惹眼,湘湘心头一惊,朝着那方向走去,再往前走,又看到些许雀羽,像是皇后故意留下来等湘湘找她,而今天像是上苍保佑,是个晴空万里无风的好天气。一直往前走,已经进了御花园,湘湘的心越来越紧,地上也没有雀羽再为她之路,唯一的线索断了,她只能漫无目的地看着整座园子,却是此刻,湖边有人尖叫。湘湘下意识地跑去,身后的侍卫也跟了十几人,赶到河边时,见到两个来采花的宫女哆哆嗦嗦跌在地上,不等她们说什么,湘湘便往湖中探,看到一个女孩子的身体浮在那里,而身上的衣衫,就是湘湘今早为皇后穿戴的。“快救她,快把她救上来。”湘湘回身抓着侍卫,可那几个人却犹豫着,反而是后面几个人有血性,不等湘湘哀求就跳进湖里,小皇后的腰上绑了大石块,是想把她沉到湖底去的,可是这孩子下水后紧紧抓住了岸边的水草,这一刻侍卫想让她松手也掰不开,只能把水草斩断,才把皇后从水里托了起来。“湘妃娘娘,皇后怕是救不活了。”众人见小皇后这么惨,都劝湘湘不要上前,可湘湘却扑上来,连扯带咬的拉开了皇后的衣衫,把她抱起来使劲地勒了几下肚子,边上的侍卫瞧见,知道湘妃娘娘力气小,便上手抱过皇后,照着样儿想法儿逼出皇后胸口的水,都不知道皇后究竟被淹了多久,他们试了几次都没什么反应。正要放弃时,湘湘上前使劲拍了皇后的脸颊,是侍卫们力气够大,真的让皇后猛地吐出几口水,这一下缓过气,死气沉沉的脸也登时有了血色。已经有太医赶来,继续指挥侍卫们帮助皇后把水吐出来,皇后终于苏醒过来,虚弱地和湘湘对视一眼后,湘湘几乎要无力地瘫坐下去,可她猛然意识到自己腹中的孩子,不能让自己轻易跌倒。却是此刻,她看到长寿宫平日跟着静姝的宫女,在人群后探头探脑,湘湘心里猛然一股火,径直冲上来逼向她们,那几个宫女吓得不轻,结结巴巴地说太妃娘娘让她们来看看出了什么事,湘湘却道:“带路,我去见太妃。”、240宁死不从湘湘是一肚子无名怒火,可尚存一线理智,听见小皇后呜咽了声,立刻冷静,现在去追究谁的责任,还不如先照顾好皇后,她呛了那么多水,今天还不定熬不熬得过去。那两个宫女被湘湘吓得不敢抬头,但听她冷然道:“回去告诉太妃,有本事就直接冲我来,她若不敢冲我来,那做什么我都不会让她如愿,让她死了这条心。”湘湘转回身,她并不自认是这宫里的主子,气势上却远胜过皇后乃至静太妃,众人在她的指挥下将皇后送回洛神殿,太医一路相随,又想法儿让皇后吐出更多的污水,那之后他们也没什么法子,只能看皇后自己能不能熬得过去。而明天傍晚,圣驾就要归来。长寿宫里,静姝听说皇后被救过来,惊得在屋子里来回徘徊,她已无力去斥骂那些人办事不利,眼下要先撇清关系才好。可等那俩宫女战战兢兢把湘妃娘娘的话传到耳边,直叫她胸前堵了一块石头似的,吐不出咽不下,一阵阵牵扯着痛。一个宫女胆怯地说:“只盼着皇后活不过来,也就说不清楚了。”静姝含恨看着她,此刻什么震怒的话也说不出,只道:“盯紧了,随时来告诉我那边怎么样。”洛神殿里,湘湘换了干净衣裳后,一直守在皇后身边,小姑娘从落水后抓着水草到此刻顽强地喘息着,她有很强的求生欲,正如她曾对湘湘说,她怕死才不敢寻死,不然这宫里的日子,断过不下去。洛神殿的宫女送来汤药,湘湘亲手一口一口喂皇后饮下,皇后偶尔有意识,会对湘湘微微一笑,但大多时候在昏睡,湘湘生怕有人再对她图谋不轨,命令当值的宫女太监通通守在殿门外,皇后若再有个好歹,大家一起偿命。宫里人都把湘湘当正经娘娘看待,她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是以待日落黄昏时,静姝踏入洛神殿,被这架势唬了一跳。而湘湘正从厨房出来,中午闹腾了那一下,她这会儿觉得饿了,不能亏待了自己和孩子,又不敢吃宫人做的膳食,便照旧为自己做了一口饭菜,但今日要守着皇后,便要端去寝殿,可出门就见静姝带人站在了庭院中。“娘娘,让奴婢来拿吧。”洛神殿的宫女迎上来,湘湘示意她们退下,自行端着食物往寝殿去,不管静姝站在那儿脸上什么表情,她眼下要先喂饱自己和孩子。是以当静姝气势汹汹硬闯进寝殿时,湘湘正坐在桌边安安静静地吃东西,皇后安宁地躺在床上,静姝走到跟前看了眼,小姑娘气色缓过来了,看这样子是死不了。“你现在想掐死她,还是闷死她”背后突然传来这句话,静姝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