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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16(1 / 1)

他一个音乐老师干出许多殡葬老师都未必能做到的事情。他的行事作风相对简单,更加直来直去,那就是威胁到我的,只要条件允许,我会尽可能铲除你。而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则是放任自流,从不投注太多的注意力。他也有过团队,如果灾变后的一切痕迹还能有迹可循,你会发现周槐是第一个拉起“队伍”的人。他未曾离开病原地的时候就开始计划未来的一切,他考虑的很全面,也更详细。和姜河宋瑶等人脑门儿一热说走就走不同,周槐选择一条路线会研究很久,包括他要去哪里、做什么、该有什么样的人一起等等因素都在脑中有着清晰的备注。周槐最早招揽的“队员”中,有的负责安全,有的负责行车,还有专程负责野外住宿的。那时,姜河还跟晁逸帆躲在酒吧吃坚果过活;宋瑶和金华还藏在服装店里浑浑度日;今朝威风八面的明大侠也尚在厂区里苟且偷生然而,周槐的美妙计划在球迷酒吧门前碎成了一地残渣,丝毫不用怀疑周槐当时的愤火。此时自然难以说清当时谁是谁非,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心血毁于一旦,那确实是要疯的。遗憾的是,现实中不存在上帝视角,所以,那些敌对双方的情愁苦闷无法像商品一样摆在货架上供人观瞻,也没有圣人能够站在足够高位置去判定孰是孰非。很多时候,事件的成因与过程之所以被人们津津乐道,主要还是因为最终取得的结果。换句话说,如果一定要在姜河一伙儿与周槐之间“客观公允”的进行评价,那只能看最后活着的是谁。海浪依旧在翻腾,内室里的两个人仍然在进行争斗,此时很难说清他俩的动机到底是复仇还泄愤。这两种情绪有相同之处,但出发点截然不同,从他俩不约而同遗忘了甲板上的手枪这一点来看,泄愤的情绪显然大于复仇。愤怒会让人变得不理智,而仇恨不会。所以,被愤怒这种情绪充斥的两个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变更后的航线,他们在宽敞的内室用钝刀相互切割着身体与神经,却不知道渔船选择了更加直接的毁灭方式。海湾行船不比大洋泛舟,人工港口的安全系数要比近海高,因为港口没有暗礁。另外,渤海湾被几大沿海城市拢在其中,盲目向前行进的后果其实也不难预料。现在没有海岸护卫队,也没有海警的存在,一艘小渔船乘风破浪去送死,还真没人能拦得住。翻腾四溅的海水无法熄灭内室里滔天的怒火,失去理智的两个人与野兽无异,厮打也好,争斗也罢,撕下文明的外衣,剩下的确实只有利爪和獠牙。而此时,姜河明显占据了上风,因为周槐这只野兽没有牙齿。渔船适时的表达了它的不满,作为民用近海捕捞船,它显然不具备智能自动巡航的功能。二十米长的船身在波涛之中上下浮沉,翻卷的浪花倒灌进甲板,很快汇成了水流潺潺蜿蜒而下,至于方向或许百米外浓浓的海雾后会有答案。船身顺着一个浪头高高抛起,复又重重落下,剧烈地震荡和摇晃终于让内室的两个人意识到了一丝不对。纠缠厮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同时挣脱对方的钳制,努力稳住身体扑进了驾驶舱,试图稳住那疯狂转动的船舵。但是窗外海雾弥漫,他俩也分不清哪边靠近陆地,哪边又是水域。仪表台红红绿绿闪烁地按键成了瞎子的眼睛,周槐噼里啪啦摁了半天,隐约听到一声细碎的异响。没等他仔细分辨,渔船便保持着速度冲进了茫茫海雾。海风多少让俩人清醒了一些,两个死斗许久的人鱼贯走出驾驶舱,站在甲板上眯起了眼。渔船冲破雾霭无需太久,不过厚重的海雾中似乎隐隐显露出一团黑漆漆的影子。姜河吞了吞口水,紧攥的拳头有些颤抖,他不动神色地裹紧了衣服,试图遮掩胸前一片血红,同时对大雾之后的景象有些心悸。渔船再震,舱门口的手枪又被弹了出来,声音清脆,还溅起了水花。姜河与周槐同时回过头,看到手枪的一瞬似乎有些愣神,想必对自己之前的行为也大感不解。周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右手腕间血肉模糊,那是姜河好牙口的杰作,人肉的滋味不怎么样,只是一时情急的无奈之策。他的右臂关节还在涩涩阵痛,没被掰折全靠那急智一口。遍体鳞伤是发泄愤怒的奇葩渠道,这会儿俩人满腔的愤怒减退了许多,肉搏不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仇怨还是需要用最直接的方法来结束。或许是前边的一番厮打让两人都有些脱力,望着近在咫尺的枪,二人居然没有立即扑过去,而是莫名其妙地看了对方一眼,似乎是要确定对方也发现了,然后才突然来电了一般飞身扑向舱门。这中间的一个停顿很有意思,似乎有种说不透的意味,但这俩死敌倒是门儿清。身材相仿的缺陷在此刻显露无疑,谁都没能占据绝对优势,狭窄的舱门口瞬间挤进去两条麻杆,然后齐齐被卡在了门间。手枪被浪花打湿,枪柄上黑黝黝的五星很亮,无声躺在两人的手边,等待最终的归属权。争夺的过程中,姜河被他手腕的鲜血糊了一脸,恍惚中感觉心底有些异样,就是这一个愣神,周槐再次取得了枪支控制权。那双修长的手虽然不再弹钢琴,但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依旧明显。面对枪口,饶是姜河再犯浑也只得停下了动作,厮斗至此,也该结尾了。两个人分开靠坐在舱门两边,浑身伤痕累累,衣衫尽湿。周槐扯着嘴角笑了,摆了摆枪口,无声的宣布自己胜利。阴云笼下,甲板上的光亮被寸寸吞噬,两人同时转过头,眼中的疲累决绝瞬间被震惊替代,前一秒还争夺生死权力的两个人同时发出声嘶力竭的惊恐叫喊,伴着海浪翻滚的隆隆闷响,渔船一往无前冲破了迷雾,迎头撞向突然显现在浓雾之外的铜墙铁壁第二百二十三章 新埔洋渔船船首高高抛起,狠狠撞上了正前方的铜墙铁壁,翻卷的海浪呼啸淹没了两人的失声尖叫,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船首轰然碎裂,冰冷的海水冲进前舱,渔船骤然受阻,船尾翘离海面,甲板上的人和货物直至向着碎裂的船首滑了下去。这一切发生在顷刻之间,船身翘立的刹那,姜河急忙转过身去抱住舱门框,另一边的周槐立即做出同样的动作,试图抓住门框来稳住身体,谁知洞开的舱门被坠拉脱落,重重砸在了周槐头顶,周槐吃痛松手,怒吼着坠了下去,瞬间被激流翻卷的海浪吞没。然而姜河的危机并未就此解除,两船相撞激起的水流漩涡势头汹涌,船尾翘起一瞬又砸落回海面,剧震将内室的杂物统统甩出船舱,松木茶几脱缰一般飚射而来,撞碎舱门的同时,连带着将挂在一旁的姜河也给砸落下去。幸而船身业已回落海面,姜河并未一溜烟坠入深海,而是在甲板上滚落一段距离后稳住了身体。破碎的船首漂在水面上,前舱开始大量进水,中舱也漫进了海水,船体在漩涡中打着转儿,逐渐开始下沉。姜河的海上经验为零,对于海难的理解仅限于泰坦尼克号、完美风暴等影片,无论是前者豪华游轮,还是后者汪洋渔船,最后的结局似乎都惨烈了一些。仓促之下姜河只能紧紧抱住侧舷,试图在天旋地转中寻找到救生圈一类的保命工具,可是船体下沉的速度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海水已经漫过中舱,大半个甲板沉入海面,船尾平稳了片刻后再次被海水压的向上翘起,只待最后的倾翻。也就在这一刻,姜河才蓦然看清了渔船撞上的大家伙,那是一艘巨大的可怕的超级油轮。姜河印象中最庞大的船只应该就是航空母舰这一级别,但是他没见过航母真容,而眼前这艘巨轮的尺寸足以撑爆他的眼球。这艘巨轮的中舷距离海面足有七八米高,锈红色的船体透着沉重与冷漠的森严感,中舷以上是四米来高的黑色船壁,渔船迎头撞在了巨轮船首位置,巨大的锚链舱侧边有着三个隶书大字,名曰“新埔洋”,船舷以上完全隐没在茫茫海雾当中,看不清上边是否有人。姜河不明白为什么航道中间会突然出现这样一艘巨无霸,此时的情形也容不得他多想,船体正在缓缓下沉,他抱着侧舷奋力向上爬去,赶在彻底被海水吞没之前攀上了船尾,也就是最后一片还未浸入海中的高地。没有亲身感触很难描述这种等待死亡的感觉,巨型油轮漠然矗立在眼前,渔船在它脚下渺小的像一只蚂蚁。相撞位置的海流还在翻滚,浪花腾卷间露出巨轮埋在水面下的船体,上面似乎连一丝擦痕都不存在,渔船脆的向花瓶,一脑袋撞在了大理石上面,把自己撞得粉身碎骨,对方却毫发无损。姜河抹了把脸上的海水,惊恐地看着四边急速冲来的鱼鳍,心凉到了谷底。他看到电影,知道游船沉没之后会带起吸力巨大的漩涡,他待在船上只能被漩涡拉进水底然后溺死,此刻跳海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但是撕破海浪而来的鱼鳍断送了最后一丝希望,姜河低头看了眼胸前的弹孔,伤口几番浸染海水,浓重的血腥味是鲨鱼最好的灯塔。“死就死吧”姜河咬牙给自己鼓了鼓劲儿,扶着船舷跳上了舱顶,用力掰断了信号天线,将其反握在手,打算跳进水里和鲨鱼以及漩涡决一死战。就在此时,风浪嘈杂的海面上突然响起枪声,与此同时,一道鱼鳍破开水面鱼跃而起,巨大的鱼吻中露出几排铡刀一般的锋利獠牙,尤其让人胆寒的是,这条足有五六米长的巨鲨牙齿间居然横咬着一条血迹斑斑的手臂。鱼跃龙门的速度奇快,姜河只觉得眼前飞过一条硕大的白影,紧接着那巨鲨便一头栽进了水面,拖着洇开的血水遁向远处。姜河急忙望向枪声传来的位置,只见先前落水不知所踪的周槐居然再次浮上了水面,距离船身位置足有十多米,他身边的海水已经彻底染成了血水,方才冲向渔船的几道鱼鳍纷纷调转枪口,疾冲向血海中的周槐。姜河后背阵阵发冷,周槐右臂整个被撕扯下去,鲜血狂喷的伤口在海水中浮浮沉沉,每次一次浸水都好似重新上色一般,惨烈到了极点。不过,此刻显然不是看戏的好时机,姜河觉得船体下沉的速度要比鲨鱼游动的更快,或许没等周槐被鲨鱼分而食之,自己就先随着这条渔船葬身海底了。想到此处,姜河不敢继续磨蹭,咬牙一头扎进了海水中,用尽全力扑腾着水面,努力将脑袋探出水底。水流翻卷的吸力巨大,虽然漩涡并未成行,但拉动他一个不到六十公斤的躯体还是易如反掌。任他拼了老命的划水,依旧无法阻止身体被一寸寸卷向只露出船屁股的漩涡中心,而此刻,周槐再次连开数枪,用怒吼与惨叫给这海面上再添浓墨重彩的一笔。似乎是周槐的枪声惊动了巨无霸上边的人们,姜河耳边全是海水隆隆滚动的声响,身体旋转间,似乎看到漆黑船壁之上垂下了几条绳索,姜河不敢确定是不是幻觉,嘴里已经灌了好几口腥咸的海水,四肢已然脱力,只怕下个呼吸间就要被漩涡彻底拉进水底。渔船露出海面那一角已经消失不见,原先的位置出现一个不大不小的漏斗状涡流,姜河从外围被卷进中心位置只花了一秒不到的时间。眼看就要殒命于此,一道红色的影子以同步漩涡的流速划过姜河眼前,姜河恍惚间爆发出求生的本能,勉力锁定红色事物的轨迹,费劲最后的气力抱住了那个玩意儿。而此时,汹涌的海水彻底将其淹没,海水里肉眼可辨的涡流正卷着他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之处。姜河脑中最后的画面是一股血水和残肢也被卷进了涡流,仿佛迎风招展的彩旗一般,拉着他坠落深渊。似有一种滑翔般的错觉,身体轻盈无力,白纸一样腾空而起。被封闭的感官豁然开朗,眼前深邃的漆黑被光亮撕破,耳边海水沉闷的声响瞬间褪去,转而变成了哗哗的水流之声。快要爆炸的肺部贪婪的吞噬着空气,重生的快感过电般游过全身,姜河猛地睁开了双眼。脑子昏昏沉沉的,费了好大劲才弄明白自己身处何地。身体滑翔腾空的感觉并不是幻觉,姜河看到自己距离海面越来越远,胳膊和胸口阵阵发闷,低头看去,麻绳捆粽子一般缠着上半身,绳子的尽头在巨轮船舷的位置,正一寸一寸向上滑动,带着他的身体缓慢上行。船舷位置间或有闷声巨响,一股粗浊的水柱喷向依旧沸腾不止的海面,水柱击打的方位晕开绚丽的血红,围拢在一处游动的巨鲨四散而逃,留下一堆残肢断臂在血水中荡漾。姜河感觉脑袋快要爆炸了,刺眼的阳光穿破浓雾,温煦的拂过身体,眼皮过分沉重,终于抵不过困乏之感。再然后,姜河听到耳边有人声,身体似乎被摆在的甲板上,许多脚步回荡在身体周围,有人解开了缠着身体的绳子,有人解开了他的衣服,有人给他做心肺复苏胸口位置有猛烈的力量冲击着内腑,喉头阵阵发痒,一股酸涩的感觉冲上咽喉,激起他的身体反应,呕出一滩又一滩海水。呕吐之后,身体的沉重感减轻了些许,隐约听到有人叫喊着,朦朦胧胧听到几个词。“没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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