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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问对人了,我全程目睹。”周槐很是得意,靠在船舷上想了想,道:“说来也奇怪,我到这儿的时候根本没有行尸,最起码大半个天津城是安全的,后来过了大概一个月,也就是两个礼拜前,行尸群突然就来了。这里外围守备力量还是蛮强的,少说也有半个集团军的样子,结果一个礼拜都没撑下来,大半夜带着一帮难民撤了回来,连夜就开船走了。具体去了哪儿我不清楚,应该是到黄海或者东海那边了,听说京城还有驻扎的营区,不过不晓得是哪一边儿,忒乱。”“两星期前”姜河蹙起眉头,隐约想到了些什么。这个时间点很奇妙,两个礼拜前他们在戈壁滩的搏命行动刚刚结束,再往前推一个月,那会儿他还没有离开山西。在此期间,行尸的踪迹确实少了很多,出现大规模尸群的那天,他和研究生三人相遇,那天深夜不光群尸过境,还有一架飞机掠过天际。“咋了你知道点儿啥”周槐见他表情不对,斜睨着问了一句。“没”姜河随口敷衍了一句,又想起离开戈壁滩之前,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说的那一番话,“陆地不再属于你们,乘船出海吧”难道这一切都是kenny计划好的这就有点说不通了,他知道当权派在这里的驻地倒是不稀奇,但他又怎么猜到当权派会被驱逐出港口呢从那天晚上所见所闻来看,大规模尸群似乎是有几分目的性行进的姿态,可是也只是“像”而已,难不成kenny在千里之外遥控着这些行尸姜河没有参与戈壁滩夜袭,并未见到吴文涛驾机而来那一幕,第二天大雨滂沱,所有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换俘仪式上,也没功夫去看周围的环境,所以一直没能将这些事情串联到一起,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之间似乎有些联系。姜河相信邵山不会吹牛,周槐的话也印证了这一点,居民区和避难所、营地有着天壤之别,前者规模比较大,还能保持正常的生活的模式,而后者则是苟且偷生,没有所谓生活一说,完全是强撑着生存下去。想了半天没能想出个所以然,姜河摇了摇头,将这些纷乱的信息抛在脑后,专心研究起当前的形势。目前的情形不甚乐观,自己半人质半俘虏待在这里,一切似乎尽在周槐的掌控中;宋瑶和邵山他们肯定会来找自己,但时间是个大问题。姜河之前放下了船尾的浮标,那绳子没多长,估计不久前就已经放完了,假使宋瑶等人能够用最快的速度跟上来自然最好,如果不能,那茫茫海上如何寻找这么一艘小船呢海上风大浪大,开枪也不一定好使。另外,姜河与周槐之间微妙的气氛仍然在发酵,两人对彼此都没安好心,只是目前各自都还安分,就算有心使绊子,至少表明上还没有显露出来。周槐见他锁眉思考着什么,也不去追问,自顾自起身扒在船舷打量四周,他这是第二次坐船出海。第一次坐船的时候,他还是个未入编制的老师,那时他的女友远在葫芦岛,年轻情侣分隔两地自然相思难熬,于是他挑了个日子,偷偷摸摸溜了过去,打算给女友一个惊喜。后来发生的事显然与初衷相违背,年轻的周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在去往大连的船上吐得昏天黑地。等他踏上陆地,胃里空了,钱包空了,脑子也空了。对周槐而言,海面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从船舷望出去,身周是被船首破开的水花,稍远处冷蓝色的海水翻滚着,荡开一圈又一圈涟漪。海水并不清澈,可见度很低,加上行船速度不慢,过眼皆是白与蓝,什么魅力、情怀,完全感受不到。唯一能勾起他兴趣的,无非是远处时隐时现犹如刀锋般的背鳍。周槐嘴角翘了翘,斜眼望向兀自思考的姜河,叫道:“喂你见过鲨鱼吗”“嗯”姜河闻言站起身,与他相隔几米望向海面,四周波涛翻滚,看不到其他的事物。“这边来。”周槐冲自己身旁努了努嘴,道:“我出海之前做了许多功课,渤海海峡不太平,除了风浪,还有鲨鱼群和巨毒海蜇,碰不到还好,碰上就是大麻烦。”“怎么鲨鱼还能爬上船不成”姜河不以为然,他印象中的鲨鱼除了电影就是水族馆,两者天差地别。虽然没在海中见过鲨鱼,但姜河估摸着这种中小型渔船应该不会受到威胁。仿佛看穿了姜河的想法,周槐哼了一声,指着远处一闪即逝的鱼鳍,道:“一只两只不碍事,成群的照样能掀翻这条船,你不信”“你想说什么”姜河对他业余的科普不感兴趣,冷不丁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感觉,握着船撑杆的手掌不由紧了紧。“鲨鱼会撞船,这条船是民用的,不禁撞,我也没那多时间跟它们耗,被盯上更得完蛋。”周槐眯起狭长的双眼,指了指东北方向,道:“我的子弹有限,开枪会浪费很多,而且有可能会招来那些当兵的祖宗,所以”“你该报答我刚才的不杀之恩了。”周槐扭过头,脸上堆起笑容,抬手扣下了扳机。就在他话音停顿的那一瞬,预感到危机临近的姜河也动手了,两个人突袭的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几乎都在松懈与紧绷的当口发起了攻击。如果此时有第三者在场,那刚才的画面用电光石火来形容也不为过。周槐的话音还未落定,枪声便已后来者居上,船首在那一刻似有不易察觉的颠簸,不知是周槐所说的鲨鱼迎头撞上,还是正好碰到了更强的海浪。总之,子弹与肉体在那一刹进行了亲密地接触,姜河飞身扑上的瞬间,枪口喷出的火舌还未黯淡。两人相隔的距离并不远,以速度来讲,姜河自然比不过子弹,但子弹击中肉体之后便失去了动能,而姜河在承受致命一击后,脚下只乱了一步。周槐没能看到这个年轻的敌人倒下,而是略带诧异地看着他疾步而来,耳边嗖的一声锐响,金属船撑杆划出虚影抡了下来,重重击打在他的脸颊。这一棍势大力沉,周槐被抡了个趔趄,身子一晃扶住了船舷,没等他再次举起枪,饱含风声的第二棍又当头降下。周槐着实有些讶异,他确信自己刚才那枪正中姜河前胸,按照五四手枪的穿透力,就算他没有当场死亡,起码也会丧失行动力,然而姜河的表现却让他大跌眼镜。音乐老师大呼不妙,躲闪间心思急转,暗道还真小看这小子了,居然穿着防弹衣过来的姜河强追猛打起到一点效果,不管周槐此时在想什么,至少开枪的势头是被遏制住了。姜河此刻无暇顾及前胸的枪伤,盛怒在之前莫名其妙的谈话中闲散许多,剩下更多的是冷静。他自问贴身肉搏的技术一般,为避免临门一脚有失分寸,果断选择了一寸长一寸强的战斗方式。接连几棍抡的周槐有些发懵,姜河趁机欺身而上,举起船撑杆将尖头对准了周槐,狠狠刺了下去回过神的周槐没有让姜河得逞,一击未果,周槐立即改变了方式,抓住铁杆尖头的同时发狠角力,手臂肌肉隆起,几个来回便将船撑杆哪儿来的送回了哪儿去。与此同时,第二发子弹应声而出,撕开气流直扑姜河脸颊,姜河不闪不避,迎头而上,只觉左脸火辣辣地一阵刺痛,再看去,周槐业已松开船撑杆,跌跌撞撞跑向了驾驶室。同样的错误自然不能犯第二次,几乎没有停顿,姜河紧随其后狂奔过去,仗着船撑杆长度的优势击打在周槐的腿弯,后者脚步虚浮,身子向前倾倒了几寸,似是激起了怒火,再次返身扣下了扳机。姜河这会儿没时间咂摸中弹的滋味,眼见枪口又一次对准了自己,当即矮下身子顺势翻滚了过去,枪声响起的瞬间,姜河懒腰抱住周槐,脚下发力,狠狠将其抱起掼倒在地。木质甲板发出咣的一声闷响,两人齐齐侧翻倒地,周槐手里的枪磕出老远,打着转儿跌进驾驶舱。姜河借机顺势而上,探在周槐身前的手横抓船撑杆,从腰身部位向上拉起,抵在周槐脖颈处,奋力绷直身体,死命勒住了他的脖子。周槐一时不察着了道,冰冷的船撑杆被横卡在颈间,加上身后姜河奋力往回收胳膊,金属杆身与喉结谁更坚硬的比赛拉开了帷幕。周槐向来不是自甘毁灭的人,两手抵住卡在颈间船撑杆,使劲儿向外推了出去,给喉咙留下了自由喘息的空间。双方力量实际上还是有差距的,至少周槐双手加入战团以后,姜河的扼杀勒毙计划便开始大打折扣。周槐感觉到姜河的臂力不支,撑着金属杆的手腾了出来,抡起胳膊肘重重捣在姜河胸口,擂鼓般的闷响声中,姜河手臂终于脱力,船撑杆滑脱掌心跌落甲板。连忙爬起身的周槐返身又是一脚奔在姜河肚子上,姜河腹部受创,感觉胃里的东西差点被一脚踹出去,整个身子缩成了煮熟的虾米。周槐脱身后不再恋战,急忙跑向驾驶舱,姜河捂着肚子一路追赶,临近门口时飞身跃起,将自己当成了攻城锤,重重撞在周槐后背,两人同时滚进驾驶舱,滚动过程中还不忘相互揍个你来我往。两人完全从之前的生死对决跳转到了泼皮打架,身高相仿的两个男人竭尽所能控制对方肢体的同时多给对方来几下,厮打从舱门转移到内室,从内室又滚进驾驶舱,几个回合下来,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青一片紫一片,活像嫖娼被打的一样。当事人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尊容,脑子里除了干挺对方再无其他想法,所以中间没有丝毫停顿,拳脚也好,牙齿也罢,只要能给对方造成伤害,统统被当成了武器。反而跌落在舱门边上的手枪成了多余之物,被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脚步踢得满甲板乱滚。不知是有意无意,先前一直围着船舵打转的两个人齐齐摔倒在地,撕扯起身间,姜河探手拉住了船舵,借力的时候忘记了船舵可以灵活转动,一膀子力气使错了位置,船舵陀螺般滴溜溜转了几圈,整个船身蓦然剧震,船舱里的零零碎碎稀里哗啦摔了满地,连带着将扑在一起的两人也震倒在甲板,顺着船身颠簸的方向滚了出去。第二百二十二章 你死我活下“激流猛转舵,悬崖紧勒缰;干戈化玉帛,委屈求安康。”不知怎的,姜河被船身猛地横摆甩进内室时,脑子里居然响起了红梅赞的一句唱词,他整个人趴在甲板上,离心力致使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勉强用指甲扣住了甲板间的树胶缝隙,没等借力起身,摆在甲板中央的松木茶几便发出一声刺耳锐响,紧接着便横推而来,完全一副赶尽杀绝的架势。姜河急忙松开手,脚下蹬着行将翻倒的储物柜奋力将身体蹿躲到一旁,咣的一声巨响,松木茶几紧贴着他的肩膀撞了过来,金属储物柜好端端被砸出一个豁子,雪片般的信封唰唰倒流而出,瞬间便埋了姜河半个身子。姜河大吃一惊,顺手捞起一封瞅了瞅封面,没有邮票,没有地址,只有几个苍劲的钢笔写在正中。姜河又翻了翻其他的,封面内容完全一样,全是“至双亲、至吾妻、至吾儿女”的字样,满满攒了一柜子。这边的姜河攥着信封发愣,而驾驶舱里的周槐却忙成了狗。他破天荒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奋力稳住身子开始掌舵,看他拨动船舵的速度,显然也是一个门外汉。逆向反推固然合乎情理,但这是海面,不是马路,紧急变道这种把戏本来就危险,遇上海浪势大,分分钟给他掀翻了去。周槐那边反向拨了回来,引起的后果自然不言而喻,整个小船成了汪洋中的一叶孤舟,从外面看似乎喝醉了酒一般,就这么在宽阔的航道里跳起了8字舞”。两个人之间的战斗中断了几分钟,待到船身平稳了不少,二人又像约好似得,齐声喝骂着冲向对方,以血肉对血肉,再次缠斗在了一起。“你的坦然呢装出来的”姜河整个人欺身而上,横跨于周槐身体上方,双手用力扼住他的脖颈,额头青筋直跳。后者自然奋力挣扎,双方起落搏斗间,周槐顺手从甲板上捞起一个不锈钢保温杯,想都不想便抡了过去。闷响声被海浪吞没,不锈钢杯子凹进去一块,姜河被拍倒下去,捂着额头又挣扎着起身。周槐喘着粗气,没有牙齿的嘴部显得格外怪异,脚下使劲别住姜河双腿,一手扯住他的头发向后拉去,挂着血迹的脸凑近他的耳边,冷哼道:“野猫野狗都在努力活着,凭什么我就该死我告诉你,就算时间倒流,所有的一切重新来过,该杀的我还是会杀,一个都不会手软”“啊啊啊”姜河手臂吃痛,猛然发觉周槐锁住他的手臂反关节强行掰了过去,一时情急也顾不得许多,身子奋力挣扎,将脑袋从他的铁爪中挣脱出来,甩掉揪扯断的头发,张嘴要向周槐近在咫尺的手腕。姜河骨子里的凶狠似乎只有在危及性命的关头才会迸发出些许,从灾变至今,真正被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只有防空洞的那个倒霉后生,那时情势危急、敌我不明,因为忧心宋瑶的安全,热血涌上了脑门儿将理智彻底淹没。而之后他鲜有伤及人命的举动,虽然一直以来端着各种型号的枪支耀武扬威,不过挨枪子儿的多半是行尸,死在他手里的活人基本上屈指可数。周槐不一样,从生存的角度来说,他在第一时间就爆发出了强烈的欲望,这股生存下去的欲念促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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