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微热的温度让她有些真实感,让她知道他是在昏睡中。“临哥哥”从口中溢出一声似有似无的呼喊,“快醒醒吧。”肩头轻轻的碰触,她回头,仰首。“师父”“过来吃些东西。”“谢谢师父。”“别谢为师,这是那个大木头给你留的。”“大木人呢”“大木头被打发了。”“走了”颜含玉觉得惊讶。“那个大木头你还真的要留在身边”“战场凶险,我当然希望让他离开。他真的走了”“没见到你怎么可能会走他不肯离开,而且醒来就要找你”“那他是去了哪里”她可不相信他在的话外面还会这么安静。“项烃拉着他接应粮草去了。”“他竟然就这么跟着去了”“项烃唬人的本事可不比你差,项烃跟大木头说,是你让他去拿东西,把东西拿回来送到你的面前,你一定会很高兴,以后就能无时无刻跟着你,以此利诱,他还真的信了。”“项烃怎么敢用他”“现在是非常时刻,军中也是极缺人手,大木头那么大的块头,不用可惜。”“嗯。”她轻应一声。“你在这里吃,为师给秦王殿下把个脉。”“嗯。”她又应,吃东西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过了一会儿,却听孙呈的声音,“你所做的已经够多了,真的还要继续下去”“师父,你不明白的”她的声音很低。这才是刚刚开始她必须继续留下。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今有宋皇后驰骋疆场,为何她就不能留下她所做的不仅仅是为赵贤,也是为自己。他胜利,就是她胜利。她不想所有的事都由他一个人扛着,至少这条路有她一直陪着。几经生死,她早就以为不惧生死,可是看到他在生死边缘的时候,她害怕极了,害怕他离她而去。他无形中已刻入她的骨血,不能失去,不能分离。“为师不明白你这个徒弟比为师还要明白”孙呈言语中不满。“师父,这不是我的事吗徒儿更清楚不过,师父竟还要为了这事跟徒儿争执吗”这句话的意思倒显得他这个师父还没徒儿懂事“现在楚王也在这里,为师倒要看看等秦王殿下醒了,你夹在他们中间,以后还怎么自在”“我从来就没有夹在他们中间过。”“是吗刚才楚王殿下在这里呆了那么久,难不成是跟秦王殿下诉说衷肠”“师父,您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再说了容清是个男子,又不是女子。”“还有人说齐王有断袖之癖呢”“就算齐王有断袖之癖,他们堂兄弟也有断袖之癖不成”“那可说不准,都是赵家人,还是叔侄关系,一家人的癖好说不定就是一样的。”“师父师父,我是女子行了吧”她连连求饶,说别人断袖就算了,为什么要加上他们家赵贤呢她又问,“师父,我们说点正事行不行”“为师一直在说正事。”下一刻紧跟着就说,“秦王殿下没什么大碍,现在昏睡对他也是好事,他怕是也有许久不曾好好睡过一觉了。”“上次的伤还在,这次又添了新伤。”“对了,你昨晚睡在哪里”“就趴那里睡着了。”目光朝着那床榻,她回答。孙呈的目光闪了闪,又垂下,掩下眼底复杂的神情,再抬眼时已恢复如常,“好像在哪本书看到过一句话,女生外向,有从夫之意为师觉得这不正是在说你还没嫁人呢,就把人跟的这么紧”被师父臊得脸上一热,嘴上却不屈服,“师父,徒儿这是在谋大事,谋大事者不拘小节。”“牙尖嘴利,为师说不过你。”“师父,咱们还是说正事,刚刚就是想跟你说大木的事。”“大木有什么正事”“他其实是失忆,失忆前应该不傻。”“此话怎讲”“他身上有刀伤,箭伤,如果是普通人怎会留下那么多伤痕师父看了他身上的疤痕肯定就能明白。”“你还看了人家的身子难怪大木要跟着你我看就是要你负责”“我都没让他负责,他还敢让我负责想得美”“难道他也看到了你的身子”“师父”颜含玉被噎住了,“徒儿我还想留个清白在人间”“你不是说,谋大事者不拘小节还在乎那些做什么”拿她的话来噎她,她再次被噎住,“师父”今日第二回 合,他险胜,孙呈默默记着。“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为师帮他恢复记忆”“是,师父乃第一神医,有师父在一定可以。”每次求他,都能把他说个天花乱坠。“恢复记忆跟治病解毒不一样,为师这一点并无多少把握。”“只要有机会,我都想试一试,他恢复了记忆也能离开了不是这样也不用一直跟着我。”有机会恢复大木的记忆,她就有机会摆脱大木。第四百零七章 威胁繁华依旧的汴京城。马蹄飞溅,直直的从望春门出城。其中一个挑担子的老头儿来不及躲马,两箩筐白梨全都翻到在地,老头儿也重心不稳,摔倒在地。颜静香正看到,忙上前就要追上那两匹马,口中还大喊,“喂、喂,你们停下,停下”但马上的人连停顿都没有,继续飞奔,颜静香只能眼看着马儿越跑越远,站在原地狠狠的一跺脚,回头,看老头儿起身都有些困难,她忙上前扶起老头儿。“老人家,你没事吧”“老头儿木事儿,老头儿木事儿。”“那两个军官真是欺人太甚,撞到了你,至少要停下来道个歉才能离开。”“老头儿身上没咋,俩官爷看着就是宫里出来的,我们老百姓惹不起。”老头儿边说边弯身去捡地上的白梨。“我来帮你捡”颜静香弯身一个一个捡起白梨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一双黑靴。她抬头。面前的人已经弯身捡了她手边的梨。一男一女,帮着老头儿捡起了地上所有的梨。其中还有一个淘气的小孩儿一手捡了一个梨就要逃,被颜静香扯住后颈。“小贼,偷了东西还想逃”“我捡地上的,没有偷东西”“不是你的东西,你却拿走,不是偷是什么”“木事儿木事儿,让他吃,就是一个小娃子,给他吃两个木事儿。”“哼。”颜静香朝着小屁孩儿哼了一声。老人家自己都同意,她当然没话可说,只能松了手。她刚松手,那小男孩儿就像是泥鳅一般拔腿就跑,跑了两步,还停下来,回头朝着颜静香伸舌头做鬼脸。颜静香气笑了,差点追上去捶那小屁孩儿一下。真是个淘气包“谢谢,谢谢,你们都是好人,好人”两个人帮老头子捡梨,老头儿连连道谢,从箩筐里挑出两个白莹莹的梨塞给小姑娘,“吃吧,吃吧,老头儿自个儿种的,不是稀罕东西。”“谢谢老人家。”颜静香收了,两只梨往身边的人怀里一塞,又忙从荷包掏出小碎银子,塞给老头儿,“老人家,我帮着老人家可没想着吃白食,这梨就当是我买的。”“使不得使不得,这钱太多,都能买下老头子所有的梨了。”老头儿今日受人帮助,哪里肯收银子。“老人家就收下吧,如果我能挑的动,我就把两筐梨都提走了,可是我提不动,所以老人家就继续去卖,老人家如果觉得银子多我就再拿两个,再多我们也不方便拿。还有刚才那个小屁孩儿捡的两个都算是我买的。”“真是个好女娃儿。”老头儿谢了又谢。看着老人家挑着担子继续吆喝。“卖梨喽卖梨子喽又香又脆的梨呦又甜又水的梨子喽”颜静香拿着手里的白梨在身上擦了擦,直接啃。“嗯,真好吃”朝着面前的人,她道,“你也吃一个”面前的人身形颀长,清俊的面容望着一手一个梨,再抬眼看着面前的人,一双秀气的眉微拧。他还没回话,却听她继续说,“这两个梨就算是谢谢你帮我给老人家捡东西,送你了。”他淡淡道,“帮的是人家,没帮你。”“这梨是我买的,你还给我。”“给你”“喂你让我拿着我还怎么吃嘛”“不能带回去吃”在路上吃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不能,我现在口渴。”吕八郎只好自己拿着。颜静香随心所欲的在街市上逛着,左边看看右边望望,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一个颀长的身形。还是独自出门惬意,颜静香出门不喜欢身边跟了人,小喜那丫头真是人如其名,跟着她出门就像个小喜鹊一般,唧唧喳喳念叨个不停。颜静香一连吃了两个梨,中间不带停顿,吕八郎拿惊讶的眼神看着她。却听那心满意足的人儿把他拉近,朝他开口,“吕八郎,你要不要陪我出城”吕八郎那秀气的眉又拧着。“去还是不去给一句痛快话”颜静香干脆道。“去哪里”“去找我姐姐。”“你姐姐真的不在府上”“难道你相信我姐姐重病快死了吗”“不信。”他声音低的只有自己能听见。颜静香却不管他回答的内容是什么,“京城也不知道是哪个嘴碎的,说我姐姐得了恶疾,一病不起一个人说也就算了,竟然传的满京城都在说哼,真是太气人了我一定要找到我姐姐告诉她这件事。”“你去哪里找”她沉吟片刻,答道,“我暂时不知道,我得回去想想,反正三天后城门关之前出发。”吕八郎看不透面前的颜家小姐,真是说一出就一出,就连出城都说的那么简单,甚至连去处都没有想好就这么离开。“你不去就算了,我不勉强你,但是你不准告诉别人,告诉别人,你就等于把我姐姐的事泄露出去,如果别人知道我姐姐不在府上,到时有你好看”她威胁他,圆滚滚的大眼睛朝他瞪着。烈阳高照,天气炎热又干燥。在马蹄的“得得”声儿里,又一阵摇摇晃晃之中,颜含玉昏昏而醒。“嘶”这一觉似乎睡的很长,头实在晕的很,她轻呼一声,用手揉揉脑袋,却在下一刻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在军营。她一座而起,但见旁边端坐着的正是楚王赵佐。她忙掀开帘子,漫漫灰尘,哪里还有军营的影子“你带我去哪里”朝着赵佐,她问。“回京。”那端坐的楚王,一张英挺的面孔只是看了一眼她的动作,便继续闭目。“我说过我不回,你放我下去,让我回去。”“回太傅府才是回去。”“我的事情不要你管”那人再没一丝声响。“赵佐,你放我下去”她气的直呼其名。师父说过赵贤午后就会醒,这个时辰肯定已经醒了。但是赵佐却在此时带着她回京去“你竟然让我师父给我下药”想起她师父给她端的那碗药膳,她师父说她早上吃的东西太少所以又特地给她做的,帮她补补身子。颜含玉根本就想不到师父会给她下药,自然就没注意熬的是什么,现在想想她喝完之后就睡着了,分明就是师父给她下了药。她怎样都不敢相信她师父竟然会给她下药“你师父为了谁你心里清楚。”颜含玉愤然扭头,一只脚抬起,用力一跺,“我要回军营”坚硬的马车板连晃动的感觉都无。“我父皇先前传旨让我回京,但是我心里好奇容清是个什么人物,竟会那么大本事,在四哥背后帮四哥一次又一次我就想来看一眼,认识一下也好”他顿住,“想不到竟然会是你,如今正好,把你带回去,也好给太傅大人一个交代,还能让四哥安心,一举两得。”她抬起那双分外晶亮又愤怒的眼,“赵佐,你说实话,你现在带着我离开是让他安心吗趁着他未醒,你带着我离开,分明就是让他无法安心。”“卑鄙小人也罢,无耻也罢,我在你心里已经毫无情义可言,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更没什么可在乎的。”第四百零八章 险情马车内沉寂成一片。那双愤怒的眼瞳逐渐平息,一双浓密又翘长的睫毛微微低垂,掩下眸中所有的情绪。皇帝此时召楚王回京,肯定另有所图。此次北征,连取燕山关卡三州,秦王领兵,功苦最高,却也因此成为楚王最大的劲敌。楚王乃皇帝心中储君的最佳人选,如若等秦王大胜归朝,皇帝再立太子,就算朝臣在当今皇帝的势压之下同意,天下百姓却不会同意。秦王是先帝子嗣,在同辈众皇子中最年长。先不说金匮遗诏,秦王是先帝子嗣,又最年长,储君之位怎样都不会轮到楚王。而秦王此时手握大军,一旦心存异心,便会冠上乱臣贼子之名,成为宋廷叛逆之臣,步齐王上一世的后尘。“秦王殿下受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