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稳住阵形。要挡住敌军的攻势,很快形势就会逆转。马场信房大人能从背后敲断上杉军的脊梁骨。”此时八幡原上的情况,是武田军八千兵力对阵上杉军八千兵力。可是并非势均力敌,因为武田军的战马数量占优、武士比上杉方更加悍勇善战和训练有素。更何况,上杉军在渡过千曲川以后,必然需要驻留少量部队阻挡马场信房军的尾追。这样看来,表面上势均力敌的形势,其实武田方占尽了优势。因此他们不需要展开对攻,只要坚守到马场信房渡过千曲川,然后两军夹击便可以轻松取胜。对面的敌人,他们打败过地黄八幡的北条纲成。然而今天,他们即将在自己面前,以战国第一军师为目标的自己面前无颜惨败。想起八幡原这个奇异地名的由来,山本勘助的脸上不禁浮出得意的微笑。八幡原这个地名,源于山本勘助的上一次小田原之行。那是在北条家战败以后,以探望重伤的北条纲成为名,山本勘助去了北条家的居城。“武田家的山本大人,您不是来探纲成的伤,而是来询问打败上杉军的方法吧。”“您这么看吗”不愧是北条家的第一名将。躺在床上的北条纲成,声音虽然不如以前宏亮,目光却是依然敏锐。“很简单。纲成虽然战败了,可是也曾有过将上杉军从松山一直撵回廊桥的胜绩。您是来问这场仗的始末的吧。这里有一个秘密,告诉您也无妨,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北条纲成的条件,就是要将上杉谦信最后的埋骨之地,定名为八幡原。这种不花分文的顺水人情,武田方面是做一百个也不会嫌多的背后突然传来一连串脚步声,山本勘助不得不暂时收回心思。“应对敌军的进攻,我方守备已做到万全了吧。”传来的是武田信繁的声音,山本勘助连忙回头行礼。武田信繁并非独自一人,在他后面还跟着武田义信、武田信廉、诸角虎定等人。可是山本勘助知道,信繁军的布阵是在信玄本阵的后面,作用是战事不利时的总预备队。所以武田信繁本人,是不用留在武田信玄的本阵中待命的。“是的,信繁大人。”山本勘助恭敬地回答着,语气中却有些许得意。“我军的左翼有原昌胤大人、右翼有内藤昌丰大人,中路安排的是穴山伊豆守信君大人。这样的阵型,可以说万全吧。”左右两翼都是出名的猛将,中路的穴山信君则以小心谨慎著称。如何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变,可以说山本勘助是花了工夫准备的。“不管怎样,我们最大的麻烦是上杉二十五名将中的安田顺易。山本大人如果能牢记这一点,我军的胜面就会扩大了。”武田信繁朝前线方向望了一眼,就慢吞吞的走下瞭望台。因为晨雾尚未散开,站在上面也看不清楚前线的战况。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雾中,山本勘助的脸色才开始变得难看。最大的敌人为何不是上杉谦信本人他对武田信繁丢下的最后一句话不以为然。不过话说起来,在一年多之前,上杉家还只有二十四位名将。二十四名将这种称呼,本来源于武田家。以武田信繁为首座,武田家一共有二十四位战功卓著、名震东国的大将,山本勘助也是其中之一。后来为和武田家正面对抗,上杉氏中也有人提议从本族中选出二十四位将领,自称上杉二十四将。后来安田顺易加入,变成了二十五将。然而上杉家的二十五位将领,其名气和武田二十四将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尤其是安田顺易,他太过年轻,又来历不明。这样的人也能列入名将简直要笑掉大牙了。最前线方向传来了厮杀、呐喊和震天的军鼓声音。这证明穴山信友、原昌胤、内藤昌丰中的一支部队,正在与敌人进行激战。此时的山本勘助再也无心多虑武田信繁的警告,他急得在瞭望台上走来踱去。这恼人的晨雾,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散开呀第一百五十章 十年一剑,川中岛七第一百五十章十年一剑,川中岛七最先与上杉军接战的,是中路穴山信友的部队。这时候,穴山信友也在自己的军营中走来踱去,一脸不安的神色。“原昌胤的军旗、内藤昌丰的军旗,还没有见到吗”“还没有,大人。”“太慢了。友军的行动太慢了”穴山信友率领的是二千人的长枪兵。武田虽以骑兵称雄东国,不过并非所有将领都擅长骑马。据说武田信玄本人也不会骑马,穴山信友比自己的主君恐怕也好不到哪去。今年刚刚二十出头的穴山信友,是二十四名将中最年轻的一位。他的出名不是因为勇猛,而是每场战斗,都喜欢采用最为谨慎的应战策略。武田家中的猛将实在多如牛毛,可是象穴山信友这样谨慎小心的武将,却屈指可数。此外,他还有防御专家的美名。穴山信友所带领的长枪队,他们使用的长枪其枪柄长度超过六米,比一般的长枪沉重许多。若非经过训练的武士要挥动这种长枪很困难,更别说手持着它在战场上行进了。因为柄长超过当世任何一支长枪队的记录,因此穴山信友得意地将自己训练的武士称为,长长枪武士。当时日本的战争,西国人擅长海战,而东国则盛产良马。不止是甲斐,东国各地都有优良牧场。除武田外,上杉、北条、今川都拥有强大的骑兵部队。有人说东国的战争,是风与速度的战争。因此在这里步兵如何与骑兵对抗,就成了一个困难的课题。然而穴山信友的长长枪武士,却是一种专门对付骑兵的秘密武器。当二千支六米长的长长枪枪尖一致朝前的时候,这道荆棘之林据说没有被人突破过的记录。不知有多少东国的猛将在穴山信友的长枪队前败下阵来,年轻的穴山小将名声因此不径而走。才二十岁,就进入了武田名将的行列。在八幡原的战场之上,自己被安排在最前阵的位置,穴山信友在惴惴不安中又多少有些兴奋。左右两翼都安排了可以增援的友军,山本勘助猜测敌人可能会发动中央突破的战术,这个人猜得很准。如果能在这里立下功劳,穴山信友仿佛看到了自己似锦的前程。只是有一点不对头。他的应战对手,本该是背后受到突袭、从妻女山上被赶下来的上杉败兵。而非现在这种情形凌晨六时,上杉骑兵向八幡原发动了第一波迅猛的攻势。浓雾之中,到处都是沉重而恐怖的马蹄,其后紧随震碎耳膜的战鼓声。仿佛身置于孤立的小岛,周遭掀起了毁灭的怒涛。“赶快把枪阵竖起来,来人,去通知山本勘助大人,让他赶快增援中路。”穴山信友手忙脚乱地下达着命令。其实训练有素的士兵早就竖起了枪阵,而山本勘助派来前线观察敌情的武士,也早就掉转马头回去禀报了。穴山信友看不到最前方的情况,晨雾太浓了。浓雾中的战斗通常对进攻方不利,因为很难搜索到足够的敌情。而对于防守方,只需要原地举枪,等待敌人冲上来送死就行。穴山信友这样想着,企图将慌乱的情绪安定下来。“大人,您是不是去前面督战”半刻之前,有武士这样询问。与其象瞎子一样坐在后面指挥,武田家的许多猛将都喜欢亲临最前线。然而穴山信友却翻翻白眼,“去前面我疯了吗”很快有濒临死亡的惨叫声传来。这到底是敌人盲目撞上来后发出的哀号还是己方士兵被屠杀所产生的悲鸣穴山信友带着一丝侥幸心理,认为必定是前者。“敌人被击退了吗”战事开始到现在,才约莫不到半个小时。步兵将领们陆续投入了战场,穴山信友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回话的人。突然,几支从天空坠落的持枪,在穴山信友的身前十余米插入地下。令人难以置信,那不是从敌阵射来的羽箭,而是骑兵用的持枪。穴山信友后退了几步,嘴唇拧动几下。“穴山大人,上杉骑兵已经突破了我们的防线。各位将领请求您亲自上前线督阵,以鼓舞士兵们的士气。”一名派去前线打探的武士,满身是血的奔跑回来。穴山信友的脸色开始发白了。“你是不是看错了敌人的第一波进攻,真的是骑兵部队”长枪阵的最大威胁是弓箭兵,因为举着又重又长的长枪,根本没办法格挡划空而来的箭羽。可是,他没听到弓弦颤动和羽箭划空的声音。如果是骑兵的突袭,那自己不应该被打败的。以前,信浓国最勇猛的武士村上义清、小笠原长时都没有突破过穴山家的长枪阵。这种由穴山信友之父发明、由他亲自加以改进的长长枪,曾经得到武田信玄的如此称赞:“不愧是骑兵克星的穴山一族。他们竖起的枪阵,连我也想不到破解方法”“是真的,穴山大人。只不过”跑回来的武士,急迫地想要传达真实的信息。“不过什么”“他们的骑兵,根本没有撞上枪阵。冲到近处,敌人就开始投掷持枪。那些可怕的持枪,就好象一群蝗虫落入稻田,我们的枪阵瞬间就遭到了重创。还有更可怕的事情,敌人用了一种极为古怪的阵型,第一波的骑兵退下去以后,随后第二波、第三波,那潮水般的攻势好象不会停歇一样”“车悬阵”穴山信友倒吸一口凉气。车悬阵,是上杉家自创的阵型。在前三次川中岛会战中,对方能够与武田大军正面对峙、丝毫不落于下风,便是完全依仗这种阵型的威力。严格来说,车悬是一种防御阵。它将士兵分成许多的单向阵列,象薄纸一样层层叠叠。如果最前面的一列阵型被攻破,则从两翼向后退却,露出后面的第二列;第二列被攻破,还有第三列。其形状犹如一个向后缓慢滚动的车轮,无论你突破多少层防线,总有新的防线能够阻挡前进。作者:喜欢看银英传的读者也许能发现,田中芳树有一次剽窃了上杉家的发明。要知道,武田家的骑兵之所以被赞为战国第一,主要因为他们冲锋时的锐气。利用层层叠叠的防线来消磨对方的锐气,武田信玄很快看到了与车悬阵正面冲突的不利。在第二次川中岛会战的时候,武田与上杉两军总计对峙了二百余天,武田信玄也没有找到破解车悬阵的方法。所以这一次,武田信玄才会接受山本勘助的啄木鸟战法,想以夜袭来结束车悬阵难以攻破的神话。可惜实际的情况,最先遭到偷袭的不知为何却是武田自己的本阵。而车悬阵,也不知被谁改成了进攻阵型。自己的长长枪阵能够抵挡得住敌人的攻势吗这时候,穴山信友当然也知道到了亲临前线,直接督战的时候了。“穴山大人,将士们都在等待您亲临督战”“知道了只是”穴山信友眼睛盯着刚才那几支射过来的持枪。敌人的持枪都投到了自己的面前,这难道不证明所谓的前线,已经就在眼前了吗“来人,给我备马。”“哦,穴山大人,您终于下决心了吗”“不错,我决定了。”并不擅长骑马的穴山信友,以前所未有的利落动作跳上马背。然后掉转马头,“在我身前的位置,组织最后一道防御阵。这边部队的指挥,就全交给你们了。”“什么大人您,您不是要”那武士还没说完,穴山信友已经催动坐下战马,朝敌军袭来的反方向奔了出去。第一百五十一章 十年一剑,川中岛八第一百五十一章十年一剑,川中岛八穴山军溃败了。前线的杀戮和惨叫的声音,清晰无误地传入上杉军的本阵。上杉本阵设在一座小土丘上。在这里,毘字战旗包裹住一块四方型的禁地。几名女兵在帐中穿梭跑动,她们是鹤姬身边的亲信。而鹤姬本人,则一动不动的坐在一张矮椅上。鹤姬脸上汗水盈盈。她捂住腹部,夜晚的急行军使那里的疼痛开始加剧。“跟你说不要逞强,你就是从来不听。”身边有女性温柔的埋怨声音。鹤姬抬起头来,对声音的方向挤出一个微笑。“没事的,姐。”埋怨的人是鹤姬的姐姐绫姬,也就是后来的仙桃院夫人,又称仙洞院夫人。因为舍不得离开鹤姬,到了二十八岁的年纪,绫姬仍然保持独身未嫁。这一仗打完,也该好好考虑一下姐姐的婚事了,鹤姬暗自思量。为守护自己而消耗青春,姐姐太可怜了。“这一仗我们会打赢吗”绫姬忽然幽幽问道。“会赢的。别忘了放生月毛,正在前线冲锋陷阵呢。”鹤姬的坐骑放生月毛,是一匹极具灵性的马。绫姬象是想到了什么,用手轻轻掩面,卟卟卟的独自笑个不停。“真是恶心的笑声,姐的脑子里正在想什么坏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