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是炎姬公主的儿子。”依玛姑姑轻声说道。此时,屋中一片寂静,只能听见窗外树叶被风摇动的“沙沙”声,恭亲王和依玛都陷入到了深深的回忆当中。三十年前,嘉和皇帝一怒之下攻下了楼车国。楼车王只得出城请罪、俯首称臣。宫廷酒宴时,嘉和皇帝无意间见到充满青春气息和异域风情的楼车国小公主炎姬,立时为她的美貌所吸引。楼车王虽知炎姬早就倾心于沙月的四王子穆合,但为了楼车国和自己的王位,还是不顾炎姬的百般哀求,将她囚禁了起来,准备作为礼物送给嘉和帝。炎姬被囚禁后,一想到自己将要离开故土、离开心上人、独自困居于异国的深宫之中,便痛苦不已,整日以泪洗面。依玛是炎姬的贴身侍女,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依玛不愿看见公主如此伤心,便冒险给沙月的四王子穆合送去了消息。穆合乔装改扮,在依玛的帮助下不但与炎姬公主见了面,而且两人一起共渡了。他们偷了马匹相约私奔,不料却被楼车王发现了。为了掩护公主和王子,公主的侍卫长同时也是依玛的恋人也死在了乱箭之中。依玛被楼车王抓回来以后,也被施以重刑,若非炎姬公主苦苦相求,恐怕早就被鞭打至死了。穆合被楼车王押送回沙月后,也受到了沙月王严厉的责罚。在经历了一番生离死别和命悬一线之后,四王子身上就再也找不到昔日那豪爽开朗的影子了。炎姬跟随嘉和帝来到大禹后一年,便生下了儿子,嘉和帝赐名“世恩”,以示对这个儿子的宠爱。偌大的宫廷中,只有炎姬和依玛知道,这个孩子并非嘉和帝的儿子,而是沙月四王子的儿子,嘉和帝的头上被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为了瞒住嘉和帝,炎姬在怀孕期间不得不服下了西夏的秘药,拖后分娩的时间,这也是造成萧世恩从小体弱的主要原因。生下儿子后,炎姬公主想方设法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远在西夏的四王子穆合。被沙月王冷落的穆合,在知道自己和心爱的女子有了儿子之后,一个人跑到戈壁上又笑又哭了好久。他笑,是因为儿子的出生;他哭,是因为妻子和儿子都在别人的宫中,自己却毫无办法。从那一刻起,他便发誓一定要坐上王的宝座,把妻子和儿子夺回来渐渐的,沙月四王子穆合变成了一个阴郁、狠辣、精于权术的人。光阴荏苒,炎姬公主在生活习惯、饮食都与西夏有很大不同的大禹深宫里思念着家乡和恋人,终日郁郁寡欢。又因她在生产时伤了身子,在生下萧世恩不久后便香消玉损了。虽然有嘉和帝的宠爱,但在深宫之中,一个失去了母亲庇护的嗷嗷幼儿想要平安长大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幸亏有细心的依玛,忠实地守护在萧世恩身边,这才让这个本就体弱多病的孩子磕磕绊绊地活了下来。因为萧世恩的容貌与大禹人迥异,这在孩子们眼里便成了异数。当他同那些与他年龄相仿的子侄们在一起玩耍的时候,孩子们常常会好奇地问他:“小皇叔,你的眼睛为什么和我们长的不一样呀”“不光是眼睛,鼻子也不一样诶。”年幼的萧世恩在听到了这些问题后,也会跑回宫中向依玛姑姑讨要个说法:“姑姑,为什么萧琤他们都说我和他们长的不一样呀”“我的十五皇子,人长的都是不一样的呀。”“姑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我和他们不一样。”依玛将萧世恩拢在怀里,轻抚着他的黑发,声音中充满了忧伤。“十五皇子,你是这世上最漂亮的王子,你的眼睛、鼻子、嘴巴都象极了你的母亲炎姬公主。”“哦我的母亲长的和我一样吗姑姑,你再给我讲讲母亲的故事,讲讲戈壁的故事吧。”“好。那还是很多很多年以前”此时,在遥远的沙月宫廷里,四王子穆合韬光养晦,隐忍数年,终于设计清除了所有的对手,成为了沙月实权在握的王太子。有一次,他利用给大禹皇帝祝寿的机会,想办法与依玛取得了联系,见到了儿子哲别。这是炎姬公主给儿子取的西夏名字,有“长寿”之意。穆合藏在远处,透过树叶的缝隙仔细地端详着正在院中背书的儿子,不禁红了眼圈儿。这个想认而不能认的儿子,长得有七分象死去的炎姬公主,尤其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仿佛又让穆合看见了青春年少、纵马戈壁的炎姬。“太子,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太子快走吧太子放心,有依玛在,小王子是不会受欺负的。”一旁的依玛一边紧张地用眼睛四处张望,一边催促到。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若是被人发现了,不但太子,就连小王子也要跟着受牵连的。“依玛,谢谢你。”穆合诚心诚意地说道,接着,他又难过地低下了头,“依玛,炎姬她、她真的被葬入皇陵了吗”“嗯。”依玛难过的轻声回到。虽然炎姬生前很想能葬在西夏的土地上,但作为嘉和帝的妃子,这是不会被允许的。“太子,您快走吧。若是让人发现,小王子便会有危险了。”依玛再一次焦急地催促道。“好,我这就走。依玛”,说着,穆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锦盒子,“若是你和哲别遇到了难处,就按照这里面的地址去找人好了,他们都是我留在大禹的死士,绝对可靠。”依玛接过小锦盒,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望着穆合说道:“太子,小王子尚未成年,奴婢先收着这个,等小王子长大成人能开衙建府了,奴婢自会把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他的。”“好,那我走了。”“太子,您要小心着些。”穆合回去后不到一年的功夫,老沙月王便死了,他继承了王位,成为了新的沙月王。自此,他再也没有找到来大禹的机会,再也没有见到儿子哲别。虽然沙月王室的王子众多,但沙月王却始终没有确立太子,这不禁让许多大臣产生了疑问,纷纷跑去向沙月王劝谏,但沙月王始终敷衍着,不肯给出答复。当萧世恩成年受封、开衙建府后,依玛便将他的身世和盘托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萧世恩惊愕不已。他按照沙月王留下的地址,与留在京城里的死士取得了联系。沙月王也将一枚刻有沙月王室徽章的猫眼戒指交到了萧世恩手里,并册封他为沙月的太子。不过这件事只有寥寥数人知道。老实说,从一个帝王的角度来评判穆合,他也算得上是一个有头脑的勤勉君王。沙月在西夏八国中实力弱小,夹在楼车和兹兰两个大国之间艰难求生。穆合当上沙月王之后,努力地发展了农业生产以及与其它各国间的贸易,同时减轻人民的赋税,使得沙月国力有了较大的增长、府库充实。萧世恩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父王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一方面因为血缘和母亲的缘故,令他想更多的了解这个人;另一方面又总觉得那个人象是个不真实的存在。不过,不管怎样,萧世恩还是决定尽力帮助沙月王。当年,骁亲王萧世雄曾经在靠近许城的地方发现了一个高品质的铁矿。按照大禹律例,铁矿是由国家控制的,任何人不得私自开采。一心想夺嫡的骁亲王不但把这事隐瞒了下来,还派人悄悄地进行了开采,这件事萧世恩从头到尾都参与其中,并为骁亲王出谋划策。他们开采出铁矿后,一部分用来偷偷地锻造兵器;一部分则贩运到了西夏,甚至是北燕,从中获取了巨大的利润,以此来豢养骁亲王的私兵。当骁亲王倒台后,萧世恩便将这个秘密保留了下来。为了不惹人注目,他下令减少了铁矿石的开采量,只偷偷地运送给沙月,不再向其它国家出口,也不再锻造兵器。这些年,有了萧世恩源源不断输送来的铁矿石,沙月的军事装备水平也有了很大的提高。在那场令人闻风色变的大疫病中,提前得到了萧世恩送来的消息和防御方法的沙月王,早早地便命人严守各个道口,对过往行人进行盘查,一旦发现有患病迹象的,马上隔离。同时,他下令在全国捕捉老鼠;让人大量制作了的口罩分发给百姓;向百姓宣传疫病的危险。在这场大疫病中,其它七国都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人员损失、财物损失惨重。唯有沙月的损失最小,安然度过了这次灾疫,一跃成为西夏实力强大的城邦国家之一。在民生方面,西夏各国的食盐都严重依赖大禹的供给。每年,大禹都能从食盐的贸易中获取巨大的利益,这也就意味着西夏各国为此要付出不少的真金白银。经过了一系列的准备,恭亲王萧世恩派手下与想要东山再起的南州叶家取得了联系,从叶家手里大量购入私盐,再通过秘密的渠道输送到沙月。这件事由于计划得十分周密,已经进行了一年多的时间,从未出过疏漏。现如今,运河的疏通、码头和道路的修建,却成了摆在恭亲王面前的一道难题,让他思来想去没个结论。现在,听依玛提到了母亲,恭亲王轻叹了一声,“母亲,或许母亲在天有灵,能告诉我该怎么做。”依玛垂头想了想,说道:“王爷,老奴不懂那么许多,只知道修了码头和通往许城的路,虽说对咱们贩运私盐有好处,可也有害处。再说,那盐和铁比起来,老奴觉得还是铁更重要。想当年,若是楼车再强大一些,不是吃了败仗的话,公主她也不至于-”。恭亲王转头看着依玛,轻声道:“姑姑,你继续说下去。”依玛叹了口气,“老奴是想,那贩运私盐的路虽然好走了。可那运河和码头都是睿王妃修的,将来肯定也得由睿王妃来掌管,不象现在的通州码头,是叶家说了算。咱们想在她和睿王的眼皮子底下贩私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嗯”,恭亲王听罢点了点头,“姑姑与本王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本王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若是咱们不能掌握住码头,那么这个码头和这条路对咱们来说不但帮不了忙,还可能带来麻烦。可是,睿王妃是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将这个把牢呢。”“王爷,还有那铁矿。”“嗯,我知道。那个铁矿咱们已经经营多年了,千万不能出了差错。这些事,我还要再仔细地琢磨琢磨。”听了恭亲王的话,依玛转身,悄悄地走了出去。恭亲王拿起密函,按照老办法打了开来。自从上次皇后召见凤依依,被凤依依装傻充愣地搪塞过去之后,皇后就好久没再理睬凤依依了。凤依依倒也乐得清静,忙着自己手头的一堆事情。这天,从宫中传来了消息,南越给大禹的隆正皇帝和皇后贡献了一批稀世奇花。皇后看着高兴,又起了办赏花会的兴致,要请京中有品级的贵妇和小姐前去宫中赏花。勋贵世家的女眷们当然都希望能够得到皇后的邀请,这也是地位与身份的体现。睿王萧璟和凤依依早早地便来到了宫中,陪着皇后说话儿,又陪着皇后带领众人到御花园赏花。放眼望去,御花园中摆放着不少大禹没有的南方花卉,三角梅、一品红、兰花之类的。这些花卉在凤依依的眼里算不得什么,可是在一众大禹夫人、小姐的眼中就显得十分稀罕了。因为有了这些新鲜的玩意儿,几位平日里不怎么露面的太妃也都出来凑热闹了。贵妇们众星捧月般的围着太后、皇后,一边赏花,一边说着让她们高兴的话。这时,戴太妃戴婉英似是随意地经过凤依依身边,在两人靠近的一瞬,她压低了声音在凤依依耳边说道:“别到那桥上去。”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