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米,还得有银子来买。赈灾的银两还没有到。于是,由宁世子出面,将樊城的富商都召集到了定国公府。宁世子鼓动三寸不烂之舌、鼓励外加逼迫,从商人们的腰包里掏出了一些银两,买米赈灾。凤依依也带头捐献出了一千两银子。就在睿王、宁世子为银子发愁的时候,赈灾的钦差特使诚亲王,押着钱粮赶到了。兄弟二人见面,自是欢喜。可是,当诚亲王登上城楼,看到城外旷野里那一片乌央央的灾民的时候,脸色越发阴沉了,这比来时的想象还要严重的多。“大哥,你这次来,带来了多少赈灾的粮食和银两”诚亲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单子,“喏,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看着睿郡王渐渐皱起的剑眉,诚亲王无奈的开口:“三弟,跟你说句老实话,只有这么多了。大禹连年用兵,国库的情况-,哎”“大哥,这些还远远不够。如此说来,咱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了。”“三弟,我一路走来,你这里还算是好的。至少,粮食你是不缺的。这也足见你的本事了”诚亲王赞赏地拍了拍睿郡王的肩头。听了兄长的夸赞,睿郡王脸上露出了吃了蜜蜂屎一般的笑容,把诚亲王吓了一跳,还从没见过自家兄弟的冰山脸上出现过这种表情,怪吓人的“大哥,这可不是我的本事,想出主意的另有其人。”“哦是何方高人呀”“明天,我把她带来,见见大哥可好。”第二天一大早,睿王便派了马车来接凤依依,说是有要事相商。凤依依刚一跨进睿王府书房的大门,睿王就迫不及待地向诚亲王作着介绍:“大哥,这位姑娘就是给樊城大军生产军粮、军服的凤小姐。此次洪灾,她不但捐献了银两,安置了灾民,还捐助了不少帐篷、毛毡、吃食”睿王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滔滔不绝地说着。诚亲王一愣:嗯三弟什么时候能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了他抬眼仔细的打量着凤依依。就在诚亲王打量凤依依的当口,凤依依也在打量着诚亲王。心中暗想:到底是皇家出品,几代的遗传基因改良下来,还真没有什么歪瓜裂枣。诚亲王和太子一样有着颀长的身材,虽说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但凤依依看得出,那笑容从未达到过那双深邃眼眸的深处。“民女拜见诚亲王。”凤依依给诚亲王行礼。诚亲王虚扶了一下,望着睿郡王笑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呀真没想到,能想出那么个妙招儿的高人,竟然是这么个小姑娘”听了兄长的夸赞,睿王的嘴角扯满了笑容。这让诚亲王又是一愣:诶呀妈呀三弟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爱笑了几人客套了几句,话题自然就转到了赈灾上。诚亲王提出想让商贾富户捐助钱粮的事情,睿王和宁世子都摇着头。宁世子苦笑了一下:“再将商贾们召集起来,怕是也拿不出什么了。上次我已经是连敲带诈了。”几个人想来想去,也没能想到什么更好的弄银子的法子,便不由得将目光都集中到了凤依依的身上。“依-,凤姑娘,你还有没有什么妙招了”睿王满怀希望地看着凤依依。其实,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凤依依也在想这个问题。樊城一向是交通发达、商贾云集、物阜民丰的地方,商人们的手里确实攥着不少的银钱。想从人家兜里往外掏钱的关键是得人家乐意。听睿王这一问,凤依依稍作沉吟,“嗯-,王爷、国公、世子。依民女看,樊城一向物阜民丰,商人们手里的钱还是有的。但这些钱来得也不容易,都是风餐露宿、辛苦打拼赚来的。因此,若是想让商贾们自愿捐出银两,恐怕还得有一些奖励才行。”听了凤依依的话,诚亲王有些泄气,心想:到底只是个小姑娘。前面的那些主意,大概也只是碰巧而已。哎,若是能拿出作奖励用的东西,我哪里还用得着厚着脸皮,往人家的腰包里打主意呀。定国公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倒是睿王和宁世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依-凤姑娘,你快说说,怎么个奖励法”“小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了”“嗯-”,凤依依将目光看向了诚亲王,“这个么,这个需得诚亲王卖身-”“呃啊”四人齐齐撅倒。“哦,不是,是卖个身份。”睿王兴奋地看着凤依依,“怎么个卖法”诚亲王实在是忍不住了,无奈地瞪了自家兄弟一眼,心道:这怎么说话呢能说全了吗这让人听着,它容易产生误会呀凤依依低头思索着,也忘了用谦称了,“嗯-,我的意思是:大禹的商户地位卑微,贡献不被社会所认可。所以我想,若是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能对他们的贡献做出一些肯定,他们应该还是乐意为赈灾尽力的。”“此话怎讲”“我们可以找几户在商场上有影响力,做人诚信,口碑良好的商贾富户,请他们多捐一些银子。然后么,”凤依依看着诚亲王,“王爷乃皇族贵胄、身居亲王之位,若是能给他们题个匾额、到他们的家中吃顿饭什么的,我想他们应该是求之不得的。对王爷而言,商户也是大禹子民,这也是亲民的一种表现,不会堕了王爷尊贵身份的。”凤依依心想:在现代,巴菲特简直就是“拍卖午餐”的一哥呀。罗杰斯、库克这些人都干过这事。还有题字什么的,不给钱谁干呀她之所以提议这件事由诚亲王出面来做,是因为诚亲王的身份更高:皇上的嫡长孙、太子的嫡长子,虽然没被册封为皇太孙,可也是亲王。不出意外,也是未来的储君。凤依依觉得自己只是把现代社会中常用的一些慈善募捐的手段搬出来借用了一下。没想到,诚亲王四人听后,先是一愣,再一琢磨,差点儿没高兴地跳起来:唉呀妈呀,这招儿可太高啦这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呀不就是题个匾额吗皇子们平日里练字,一天都要写多少呢。至于吃饭,那有什么呀。吃人家饭还能拿人家钱,这、这简直是要多好有多好呀虽说以皇孙、亲王的身份给商户题匾、跟商户吃饭,多少还是有点儿降了身份的感觉。不过,能拿来急需的银子,把赈灾这件事给办漂亮了,也值了呀再说了,凤姑娘说的对,商户也是大禹子民,这也能建立太子一派体恤下情的亲民形象,何乐而不为呢哈哈妙哉妙哉于是,“拍卖午餐”活动在宁世子等人的精心筹划下,便轰轰烈烈的正式开始了。其效果之好,敛银之多,甚至超出了诚亲王等人的预期。“什么,你是说若是捐的银子多,就可以和皇上的嫡长孙、太子的嫡长子,朝廷中最年轻的亲王诚亲王一起吃饭”“什么,你是说若是捐的银子多,就可以请皇上的嫡长孙、太子的嫡长子,朝廷中最年轻的亲王诚亲王给题个匾”唉呀妈呀,机会来啦去哪儿捐款上哪儿报名唉呀妈呀,得快呀,千万别让别人给抢了先这个消息传出去以后,不但是樊城的商贾富户,就连附近地方有钱的商户也都举着银子奔了过来了,与樊城本地的商户展开了激烈的竞争。其实商户们这么做绝非一时冲动,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现在的“出”,是为了将来能够更多的“入”。消息传出后,因为曾经出面向商户筹银而让商户们见了都绕着走的宁世子,开始大受商户们追捧了,走在街上都有人追。“宁世子呀,那谁谁谁出了多少银子呀小民是不是还得再加点儿才能比得过他”“宁世子,小民就这么跟您说吧,不管谁出多少银子,小民都比他多一百两。诚亲王的这顿饭在小民家里是吃定了。”诚亲王听从了凤依依的建议,宜精不宜多,多了就不值钱了。总共和两户商家吃了饭,给两户商家题了匾,然后就捧回了白花花的银子。那两家得了题匾的商户,都是马上动手制作,以最快的速度将匾额挂在了自家的门上。再来客人的时候,这两家的伙计说话都是一套一套儿的:“客官,您别嫌我们这里的东西贵,贵有贵的道理。您瞧见门上挂的那块匾了嘛,那是皇上的嫡长孙、太子的嫡长子,朝廷中最年轻的亲王诚亲王给题哒。您琢磨琢磨,天底下那么都商户呢,人家王爷为啥只给我家题匾呀就是因为咱们的东西地道、咱们的买卖诚信、咱们做人厚道、咱们”那两户抢得与诚亲王共进午餐机会的商户,一有机会就会和人聊起:“那次诚亲王上我家吃饭,哎呦,别看人家是皇子皇孙,可体恤下情了。跟我说,洪灾期间,事事节俭,肉菜一个不要,全是素的。王爷提起那些灾民来,哎呦,急得呀说起皇上冒着大雨,祭天祈福。哎呦,给我感动的哟你说咱能不多捐点儿嘛。后来,诚王爷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跟我说呀”“哎呦,行呀王爷还去你家吃过饭呐瞧瞧,你在这官面儿上混的,了不得呀仁兄在官面儿上吃得开,有朋友。以后若是兄弟有了难处,可得拉兄弟一把,帮着疏通疏通。”“好说,好说,咱给王爷都吃过饭呢。”通过这次筹银活动,睿王爷、定国公手里有了救急的银两;诚亲王赚得了亲民的美名;而商户们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总而言之,皆大欢喜据说后来,当这件事传到嘉和帝耳朵里的时候,嘉和帝难以置信地看着田公公问道:“什么,你是说玥儿那孩子就给人家题了两块匾、跟人家吃了两顿饭,就筹集来了那许多银子”“回皇上,这事千真万确。”“哎呀,这天底下的银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赚了早知道这样,咱们也应该出去吃上几顿。”田公公见嘉和帝心情大好,便玩笑地说道:“皇上要是去了,只要让他们在跟前儿站上一站,这银子就哗哗的来了。”嘉和帝也笑了,“这个主意不错,等什么时候咱们缺银子了,就这么干”这天,心情大好的诚亲王、睿郡王、定国公和宁世子非要请凤依依吃饭。凤依依真心不喜欢这样的饭局,吃不舒坦。可亲王、国公相请,她可没有拒绝的胆量。本来,依照凤依依的身份,是不能与这些人同桌的。可这个时候,根本没人计较这个。诚亲王坐在上首,其他人依次在下首相陪。睿王坐下后,赶紧拉了拉身边的椅子:“依-凤小姐,坐这儿。”等上菜的时候,睿王看到凤依依只吃了那么一点点儿,心里一急,就把旁的人都给忘了,夹了一块他最爱吃的烤肉放在了凤依依的餐盘里,“你太瘦了,要多吃些才行。”坐在对面的宁世子一看,感到很受伤,便也夹了一块他最爱吃的排骨,“这个排骨可好吃了,你尝尝。”凤依依在心中翻着白眼:我不爱吃肥的,好不好哇你们能不能用公筷呀坐在上首的诚亲王看着眼前的情景,深邃的眼眸中似有什么在闪动。定国公则在心中为自己的儿子轻叹了一声:哎,儿子,这个女子的风采遮的住一时、遮不住一世、总会有绽放在所有人面前的那一天的。这样的人才,皇家是不会放过的。你这辈子怕是注定要伤心了。他拿起筷子,一声不语地吃起了盘里的食物。虽然睿王他们筹集到了一些银两和粮食,可聚集在樊城外的灾民实在是太多了,每日都要吃要喝的,就是金山银山也要被吃空呀,该怎么办呢睿王几人真是愁得合不上眼。更令他们担心的是,这些流离失所、一无所有的灾民若是因为什么事起了民变,那可就是大事了。他们已经听到了一些传闻,说是南边出现了一些民变的苗头。这些日子,凤依依也正为灾民的事情发着愁。她的脑海中不时地闪动着那些灾民孩子看着稀粥的垂涎目光、闪动着那些青壮灾民眼底的一抹躁动,当然,还有睿郡王的一脸愁容。她的制衣厂、加工厂都在城外,一旦有事,首当其冲。那些笨重的机器、大量的原材料一时间也无处安置。要怎么办才好呢反正睡不着,她索性坐起身来,披上衣服,点亮灯烛,来到书案前,铺开纸张,开始认真地书写起来。第二天一早,凤依依顶着两只熊猫眼,来找睿郡王。萧璟没想到这么早,凤依依会来找他,惊喜地跑了出来,“依依,你来啦”“嗯。”凤依依应了一声,心中暗想:别那么亲近好嘛。哎,咱俩是不会有未来的。我这么做纯粹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哟。进到屋中,她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册子,“王爷,我虽然才疏学浅,但是有一些关于赈灾的想法,觉得不吐不快。我都写在了这上面,今日特来呈与王爷。”“哦”睿王从凤依依依手中接过小册子,认真地看了一遍,惊喜地叫了起来:“依依,这可真是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呀”接着,睿王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依依,你里面写的一些东西,我没有十分的看懂。”“王爷,我给你解释一下吧。”“好呀哦,这样吧,我把大哥、国公爷和元良都叫来,到时候你一块儿说吧,省得还要麻烦你讲两遍。”“嗯,行。”睿王派鹫去请定国公和宁世子。等人的这段时间,凤依依觉得就连时间,都要被睿王眼中那浓的化不开的情意黏住了,一点儿也不肯往前走,那么长。而事后睿王却一直在埋怨:这个鹫怎么那么不会办事,那么快就把定国公他们请来了。以后再有急信,是不是就不用放飞小左和小右了,也让那两只鹰歇歇,干脆派鹫去得了。睿郡王这个从不会哄女孩子开心的家伙,就这么傻呵呵地笑着,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凤依依,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看进眼睛里,藏在心里,再也不要出来。就在凤依依被傻郡王看得如坐针毡、度日如年的时候,救星诚亲王来了。诚亲王就住在睿王府,他这几日也为了赈灾的事,夜夜不得安眠。一大早就来找睿王商量事情。推门走进书房,诚亲王一愣,这是什么情况只见睿王坐在上首,傻乎乎地象盯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盯着人家凤小姐;而凤小姐则垂了头、手里捧着茶盏、不自在地坐在椅子上。听到声响,睿王赶紧站起了身,“大哥,你来得正好,看看这个。”说着,他把小册子递给了诚亲王,“我已经派人去请国公爷和元良了。本想等他们到了,再去请大哥的。”凤依依看到是诚亲王,也赶紧起身行礼。诚王虚扶一下,看着手里的小册子,“三弟,这是什么”“是依-凤小姐写的赈灾之法。”“哦”诚亲王感到十分诧异:凤依依的聪明他见识过,可赈灾是个大工程,并非一、两个小法子就能解决的。一个小姑娘能懂得这个诚亲王接过册子,一目十行地看过,脸上满是惊奇与惊喜。然后,他用一双深邃的眼眸,仿佛想要看出现什么来似的,上下打量着凤依依。就在这时,定国公和宁世子刚好到了。还没进门就听见宁世子喊着:“小丫头,听说你又想到好主意了”睿王迎上前去,“国公,元良,你们来的正好。凤姑娘写了一份赈灾的良策,那里面有些东西,我没全看懂,正好让凤姑娘给咱们讲讲。”于是,四人将凤依依围在当中,静静地听起了她的讲解。,,;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