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明天就是姜枯上刑场的日子,她心里就止不住的发慌,她害怕从此独身一人,害怕再也没人陪她一起看日出月落,害怕再也见不到那个伴她许久,心中所喜之人。☆、忆起黄昏已过,黑夜将至,温扶留坐在院落中的石阶上,抬眼看着满天繁星,月色如银,石阶上摆着几坛酒,她拿起其中一坛,开了封,朝着嘴里灌去,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这是她第一次喝酒,呛的她直咳,无论多难受,她还是不管不顾的喝着,似是只要把自己灌醉就可以不去理会自己心中慌乱和悲痛,恍惚间,她仿佛看到那个身着墨蓝衣袍的人,正向她缓缓走来,坐在她身边的台阶上,那人朝她笑着,夺走了她手中的酒坛,自己喝了起来。酒坛落地的声音将她惊醒,温扶留回神,身边哪有什么墨蓝衣袍的人,酒坛倒在地上,酒撒了一地,她苦笑着,原来这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仙门各家一致决定,处决魔头姜枯,施散魂之刑,次日执行。韩皎不顾一切的硬闯苍梧山,她要找到容缜,找到安以墨,找苍梧山上的任何一个人,她不能看着姜枯去刑场,散魂之刑可不是简单的身死,被散魂之人,魂魄消弭世间,再无轮回可能。她先是去了清殿,苍梧弟子告知山下邪魔作乱,安殿主下山除魔,接着,她又去其他的宫殿,其他殿主皆不见她。没有办法,她只身一人去闯紫阎石牢,苍梧弟子层层阻拦,不仅没有见到姜枯还弄回了一身伤。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在这个世上似乎除了她,再也没人关心姜枯是生是死,那些看热闹的人只会拍手叫好,铲除魔头,为民除害,他们懂什么!他们经历过自己心中至关重要的人将要永远离开的感觉吗,韩皎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韩皎来到了柳林,院门没锁,她推开门,看到的是在院子里待了一夜,烂醉在地上的温扶留,几个空酒坛歪倒在地上。温扶留!你给我起来!你起来啊!韩皎上前想把躺在温扶留从地上拉起来。温扶留还醉着,她把酒窖里大半的酒都给喝光了,她醉的很彻底。不是说酒能解愁忘忧吗,为什么到我就没有用了,我还是忘不掉忘不掉。韩皎从未见过这幅模样的温扶留,那人跪坐在地方,双手抱着头,歇斯底里,几近疯狂。一定是还不够还不够说着她继续打开一坛未开封的酒,要往嘴里灌。韩皎急了,上前一把抢过温扶留手中的酒坛,狠狠摔在地上。温扶留!你给我清醒一点!姜枯要没了你知不知道,你就要彻底失去她了!她就要彻底死了,不会再有转世了!你们明明那么爱着彼此,你怎能够一次次伤害她呢!早知道会有今天,我就不会放手把她让给你!温扶留愣住,直到韩皎走了,她都没有回过神,她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韩皎的那句话,姜枯真的要消失了消失了,再也找不到她了她,要走了?只一瞬间,泪如雨下,心酸到无法喘息,不对!!我恨姜枯我恨她!!我大仇得报!!哈哈哈哈!啊!!温扶留笑着笑着就哭了,她死了,我应该高兴才对啊。韩皎回到了青冥山,她闯入禁地,为的是聚魂珠,可以聚集人的魂魄,禁地之内,戒备森严,机关重重,她拼劲全力,不顾自己性命也要拿到聚魂珠,姜枯必死无疑,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那人的魂魄,等到一刻钟时间,一红衣女子从禁地闯出,禁地顷刻之间崩塌,韩皎满身是血,背后还插着几支箭矢。温扶留清醒了一点,她坐在石阶上,手中拿着墨玉珏,风吹树影,无人打扰,她静静的盯着手中玉珏,一道微弱的声音传入耳畔,只见墨玉珏出现了一道裂痕,从裂痕中散露出幽幽光芒,猛然,温扶留头突然疼了起来,脑海里像是有些一直封印着的东西突然炸了开来,恍惚间,她看到一个人影正向她奔来,笑声灿烂,喊着无忧无忧又是一道碎裂的声音。温扶留头疼欲裂,她紧闭着双眼,脑海里的画面变得更加清晰。鄢州,城中主街,两个人。我是无忧,你叫什么名字?小秋。那是无忧和小秋的第一次相见,年少时单纯的喜欢,只是一面,却再也移不开双眼。伴随着玉珏碎裂的声音,画面一转,她看到,夕阳下,花海中,相拥两人,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我亦喜欢你。这是墨玉珏,这是留月珏,我们一人一枚,红绳为牵,玉佩为引,只有心悦之人才可相赠,收了玉佩,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即使分开了,也总会相遇。这么贵重的东西,那我可要仔细收好了。无忧,早点回来!好,等着我!阿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把小秋送到什么地方了!我求求你,你不要伤害她,阿爹!!伤风败俗,有辱门风!!把她送到苍梧山,封掉她的记忆!不要!不可以!小秋!!小秋小秋温扶留呢喃着,记忆回溯到此结束,原来她真的是姜枯口口声声提着的无忧,记忆中的姜枯是,小秋,她全部都记起来了。温扶留呆呆的看着手中已成碎片的墨玉珏。无忧处处维护着小秋,而温扶留却要置姜枯于死地。你累了,我们走吧。心中无比轻松,终于可以解脱了。☆、苍冥之战苍冥一战打响,韩皎陷入了两难境地,韩皎站在院子屋檐下,伸出手,任凭淅淅沥沥的小雨滴在手掌心,他望着西方,青冥山的方向,天空灰暗阴沉,姜枯的魂魄,还需最后一次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次加固才可复回,与此同时在战场上,义父和青冥教需要他。我该怎么办义父,你一定要等我。韩皎转身,回到了屋内,房门紧闭,来来回回的侍女下人,逃的逃,散的散,他们都听到消息,前方战败,想要活命,只有离开青冥山。这偌大的青寒海宫,如今只余韩皎一人。时辰直到半夜,象征着不祥的泛红月光,照亮了空无一人的宫殿。韩皎从屋里走了出来,脸色苍白,神色匆匆向着东方走去,手里还拿着一串做工细致精美的玛瑙紫纹项链。韩皎将玛瑙项链交给了温扶留,只留下了一句他回来后,好好对他,来不及说更多,转身就走,温扶留看着渐行渐远匆忙急促的背影,再看了看手中的玛瑙项链,他虽是苍梧殿主之一,却未曾参加苍冥之战,但是温扶留知道韩皎此时要去何处。韩公子,你的大恩,扶留该如何偿还,此行,珍重。韩皎越走越快,最后直接用灵力催动飞了起来,若是现在有匹马就更好了,早知道当初就选修剑了,还可以御剑飞行,韩皎无奈地想,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天初露白光,韩皎进入青冥后山,苍冥之战主战场,一片死寂,战争结束,血流成河,尸骨成山,堆积在地上的尸体,可以看出战况异常惨烈,四处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之气,从服饰可以看出是何门何派的弟子,但更多的是身着墨色金纹袍的青冥弟子。韩皎在死人堆里不停地翻找着。义父,义父,不会的,不会的,义父一定是去了其他地方,不会在这里的......义父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韩皎疯狂的告诉自己,他不相信那个顶天立地的人会死。从白天直到黑夜,再到天明,整整三天,韩皎在这如修罗场的地方待了整整三天。韩皎看着远处的清寒海宫,不知是谁,放了一把火,起初只是火苗初漏,黑烟弥漫,这宫殿里早已空无一人,自是不会有人去救火,韩皎用尽了全身力气,朝着失火的方向跑着,正在燃烧着的,是他的家,他从小生长的家啊。一阵风吹过,风助火势,原本的火苗瞬间弥漫成熊熊大火,愈烧愈烈,火焰吞噬了整个宫殿。韩皎停了下来,站在宫殿门前,木头燃烧的炸裂声刺的他心里生疼,热浪一下一下的拍打全身的血液,火光映照着他的脸,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滴落,往事的回忆一幕一幕的在脑海里浮现,他仿佛看到那个抚养他长大,那个对他极好的人正在渐行渐远,他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期盼,都在这一场通天烈火中焚烧殆尽。他的心也如同这座宫殿一般,化为灰烬。离开了青冥山,韩皎没有地方可去,他想去找安以墨,于是朝着苍梧山的地方走着,他这样想着,就算不能靠近,远远地看一眼,也是好的,苍梧山好远,就这样走了好久好久。到了苍梧山,韩皎冒着被抓的风险混了进去,直奔清殿,有一个隶属清殿的弟子,认出了他,好在以前他们关系还算不错,也知道韩皎是为了谁才来,只是对着韩皎说安以墨并不在苍梧,劝韩皎快走,被发现了就走不了了。韩皎道了谢,悻悻而归。天大地大,何处是归处?韩皎走到了他和安以墨初遇的地方,孤寂的石桥静立在潺潺的河流之上,他走到石桥边的那颗古樱树下,背靠着古树坐下,秋风瑟瑟,泛黄的树叶吹落,落向四周,韩皎捡起了落在肩膀上的枯叶,拿在手中,看了好一会儿。叶子,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孤身一人,无处可去。安以墨,我找不到你,但你能不能来接我,我想你。我好累。一滴泪落到枯叶上。韩皎继续走着,前方热热闹闹的,有人的喧嚣,走进城镇里,几天水米未进,步伐迟缓发虚。公子,累了吧,买个包子吧。韩皎看着面前的包子铺,是一个很和蔼的妇人,他确实是又累又饿,摸了摸腰间,只有两个铜钱,韩皎把钱递给妇人,可够一个包子的钱?够了,公子。韩皎道了谢,拿着包子离开,他看到街边昏暗的角落里,有一人蜷缩着,小小的一团,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像是一个将要饿死的小乞丐,韩皎走过去,将包子放在小乞丐面前,提醒的拍了拍他,继续向前走。他没看到,身后还躺着的小乞丐睁开了狡猾的眼睛。不知不觉,走出了城镇,来到了郊外,接着走进了山里。韩皎不知为何,总有一股神奇的力量驱使着他,走进这座深山。☆、战役爆发相和二十六年,惊动全修真界的战役爆发,各路仙门世家举身前往青冥山,经苍冥一战,传闻教主殷汜经八大门派首领围攻,身死魂消,青冥教以一敌八,全教覆灭,上万教众在那一场生死战役中,忠诚者死伤无数,战况惨烈,不忠者为保全自身,四散逃离。介时青冥山上血流成河,尸骨成山,哀鸿遍野,原本青山碧水,堪比世外桃源的青冥山,成了死气沉沉,静谧诡异的鬼山,据青冥山脚下的原住居民说,夜半三分,常传来当时战争中的兵刃相交之声,火烧宫殿木头炸裂声,以及死者的惨痛尖叫声,在空无一人的山中,显得分外渗人。他们都说是山上的横死的人,魂魄不入轮回,禁锢在青冥山,一直重复生前的往事。对于那些仙门百家而言,邪道之首青冥教覆灭,事情并没有终结,因为,在落神崖底,一柄魔剑即将横空出世,那是一柄由万千生灵祭剑而锻造出的魔剑,而铸造这柄魔剑的人,正是已经身死的青冥教教主殷汜,如今魔剑将成,还缺少锻造魔剑最后一个引子,便是苍梧山镇派之宝点苍山。经诏令,三大门派,四大家族,及周边的小门派的首领统统会聚在,如今的仙门百家之首,修真界第一门派苍梧山的大殿内,一起商讨如何处理这柄魔剑的事宜。大殿内高台上伫立一个身型修长,衣着华贵,浑身上下散发睥睨众生气势的人,乃当今苍梧掌门容缜,两旁各站立着三个同样气质不俗的人,苍梧分总殿和七个分殿,其中六个殿的殿主都在此,唯独缺少了清殿殿主,安以墨。会事还未开始,大殿陆陆续续进来几批人马,分别是其他门派世家的掌门家主和其亲随弟子,分别在店内相应的位置落座,安静的宫殿里变得吵闹,他们各自讨论着相关事宜,嘿,听说了吗青冥教的教主堂主啊,没一幸免,但唯独有一个人,大战在即,不见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其中一个掌门和坐在身旁的另一个掌门说着。嗯?谁啊?谁那么有本事啊?能在那么强劲的战斗中逃走?另一个掌门疑惑地问道。还能是谁,殷汜的义女,青冥山左护法,韩皎啊。那掌门回答。难道苍梧他们就没四处追捕过?怎么没有,那可是耗费了大批人马呢,全界通缉,依旧不见人影。两个掌门一阵唏嘘,一个大活人好好的就跟人间蒸发一样。另一边,家族的族长家主也聊天聊的如火如荼,想那些胆小怕事,在苍冥战役不肯出力的小家族小门派来说,自然没有那些大家的沉稳冷静,对他们有些未见过青冥山的惨烈的人而言,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仿佛就是一个人们津津乐道的故事。其中一个族长疑惑道:不是说有七位殿主吗?怎么就来了五位?在他身边的人附和道:老伙计,这就是你孤陋寡闻啦,清殿殿主触犯门规,被关禁闭啦,而静殿殿主早就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山的。那人惊讶,道:啊,还有这事,传闻这清殿殿主安以墨可是最清心自律,恪守门规,没有半分越据啊。谁知道呢,听闻这安以墨啊,在苍冥之战中不听掌门指令,私自行动,不仅未除邪道一人,还放走了好些青冥弟子。那人压低了声音,附在那人耳边,继续说道:说不定呀,那至今生死未知,未见踪迹的青冥左护法,就是安以墨放走的。对面那人一惊,赶紧说道:你别瞎说,这苍梧山里的都是些什么人,怎会做那敌我不分,是非不辨之事,咱们这些小家族啊,还是听那些大族大派的说辞吧。最后一路人马也落座,会事正式开始,苍梧掌门容缜简单说了几句开场词,随正式开始了会事,各门派家族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另他们头疼的是,魔剑已成,里面封印着一个怨气集结而成的剑魔,戾气极盛,当今天下还未有一人能够将其毁掉,即便修为高如容缜,也毫无办法,唯有殷汜有控制那个剑魔的方法,如今殷汜已死,那方法自是无人可知。而铸成魔剑的最后一道剑引点苍石也不见踪迹,万一被奸人拿到手,再其投入落神崖,后果不堪设想,介时魔剑出世,必会生灵涂炭。众人议论纷纷,最后苍梧掌门容缜说道:各位,今日我苍梧民间弟子传信而来,青冥教韩皎现身落神崖附近,他手里极有可能拿着我苍梧至宝点苍石,我们必须赶在韩皎之前将落神崖封印,并设下结界,任何人任何事物都不能闯入,到时候,别说是点苍石了,就算是雨水雪花都落不进去。众人纷纷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