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声音一瞬间变得很遥远，钟笙迟疑地问道：“什么？我刚刚没有听清。”在她说完这句话后，顾景昀嗤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响亮，那头沈易卓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时声贝明显高了几个度：“我说，我喜欢你，你应该也有所察觉吧？”不……完全没有察觉。其实与其说没有察觉，不如说是从来没敢往这个方面去想。在她心中，沈易卓一直都是弟弟和好友这样的存在，有麻烦和困扰就去找沈易卓，比找自己父母还要管用，甚至有时候她跟钟楚峰之间的对话还要靠沈易卓来传递。“不用那么急着回答我，”见她半天没有说话，沈易卓体贴地开口，“你什么时候回国？”“世锦赛结束应该就回去了。”“我明天回国，那你把航班号发给我，我到时候去接你。”不等钟笙反应，他就挂断了电话。听筒没了声音，钟笙将手机从耳旁拿下来，不知道究竟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搞什么？告白也要抱团来吗？她现在整个人都没有什么实感，如果说顾景昀之前告白她隐约有点心理准备的话，那么沈易卓告白她则完全没有想到。“坦白来说，我和他之间表露情感的程度差不多，如果你能隐约对我告白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他会有此举动的话，只能说明你的注意力放在了我的身上，”顾景昀斜勾起唇角，笑得一脸邪气，“当然，我会比他更喜欢你。”“……”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顾景昀是这么耍无赖的人？她决定还是用沉默来应对男人，往前笔直行进想要自己回去，却忘记自己的手还在对方掌心里。顾景昀冲她眨了眨眼睛：“表现不错，继续保持，以后要记得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不……我决定从现在起再也不跟你说一句话。”她甩开了他的手，伸手拦了一部出租车，顾景昀紧跟其后地坐了上去：“不去吃饭吗？”钟笙保持沉默。“真的不打算跟我说话了？”钟笙依然没有开口。“刚刚朴普峻给我发消息了，说他明天50米决赛，想让我们俩一起过去给他加油。”“明天是50米决赛？”她扭过头，从包里扒拉出自己的手机，“他怎么没有给我发消息？”“骗你的。”“……”“当然只骗了一半，”他晃了晃手机，上面有举办方之前发给他的赛事安排，“虽然他没有喊我们过去加油，但明天的确是50米决赛的日子，我是打算过去的，你不去吗？”当然是要去的。朴普峻那个孩子始终没办法让人放心，虽然他之前拿到了铜牌，但顾教练看起来对这个成绩并不满意，甚至摔了自己的西装离去，如果50米还没有拿到一个好名次，她很担心朴普峻会被顾长凡扒一层皮。换个角度去思考，她仅是外人都能体会到那种压力，更何况是直接面对的朴普峻了，万一在顾长凡的高压之下，他再次无法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怎么办？竞技体育，实力和心态并列第一位。有多少夺得桂冠的英雄因为一场比赛失利选择此生告别舞台。想到这，钟笙不由沉沉叹了一口气：“去。”第二日，男子自由泳50米决赛开始。朴普峻在第六道，半决赛的名次算不上太好，但他的眼神却很坚定，跟之前彷徨犹豫的感觉截然不同，让顾景昀和钟笙都轻舒了一口气。他的优势本来就是短程，之前发挥不出来完全是因为心理因素，此刻找回了感觉之后，一举拿下了50米决赛的亚军，重新爆出冷门，算是本次世锦赛起伏最大的选手。在别人以为他是黑马的时候，他每次都拿倒数；在外界判定他不行的时候，他又拿了银牌。这种大起大落，着实震惊了无数人。朴普峻从第六赛道站起身的时候，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是第二名，他这次是全身心地在跟自己较劲，完全没有注意旁边人游的速度如何，虽然没有以往比赛的紧张感，可却重新找到了初学游泳的兴奋与愉悦。作为第一次参加世锦赛的新人，一银一铜已经是个不错的成绩了。然而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这样想，还是有一个人如此与众不同，那个人便是顾长凡。他在看到朴普峻比赛结果的时候，脸就一直板到颁奖结束，仿佛有人欠了他几百万，从赛场出来的时候，顾长凡看着捧着银牌一脸傻笑的朴普峻，肚子里的火气终于压制不住，将他脖子上的奖牌一把摘下，重重地摔在地上：“还笑！笑什么笑！一块银牌就值得你这么得意吗？还是说你原本就是这么没有上进心的人？”“那您呢？您原本就是这么刻薄的人吗？”钟笙小跑向前，将摔在地上的银牌捡起重新塞进朴普峻的掌心后，站在他的身前，一副母鸡护鸡崽的架势。顾景昀站在后方气定神闲地欣赏了一会儿，才走到钟笙的身旁，以一种万分虚伪的语气开口：“呀，怎么在这碰到了？好巧。”那副假惺惺的语气让钟笙额角的青筋直跳。他们之所以会来这里还是要拜顾景昀所赐。当时颁奖结束，所有选手离场之后，他就揪住她的后领，直言有事要发生，然后带她跑着来到这个所有选手都会经过的通道。“让开，这里不关你们的事情。”顾长凡还在气头上，根本没心情管这些事情。“是不关我的事情，可路见不平仗义执言就是钟笙的优点，”顾景昀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一只手还不老实地揽住钟笙的肩膀，“这也是让我非常着迷的一点，所以我现在也不打算要独善其身该怎么办？”顾长凡的视线从朴普峻那里终于转移到了顾景昀的身上。两人之间的气氛犹如悬了一把利刃的丝线，一触即发。“……”钟笙算是看出来了，什么有事发生都是假的，给朴普峻加油也是假的。顾景昀只是来给顾长凡找不痛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