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无奈捡了个大型挂件,顾景昀整个人显得相当烦躁。更正一下,他其实没有任何想捡的意思,只是甩不掉。朴普峻显然是瞒着自家教练,一个人跑到中国来散心的,而且中国话说得并不利索,也就那几句开场白说得最棒,发音还不标准。其他时间内,他说两句话就要加个思密达,有时候说着说着就变成了韩文,还满脸灿烂地看着钟笙,一副期待她给出回应的模样。钟笙:“……”她用手肘拐了拐身旁的男人:“他在说什么?”“我怎么知道?”顾景昀手揣在口袋内,“我也不会韩语。”“不会韩语你怎么认识的朴普峻?”她扭过脸看着满脸新奇东奔西跑,买个糖葫芦都要给他俩一人塞一串的少年,“人家摆明了是来投奔你的。”“投奔我?”他阴阳怪气地从嗓间哼出一声,“你怕是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价,人红价高,在世锦赛之前,韩国泳坛将他当块宝。”“地位越高压力越大。”吃人嘴短的钟笙咬了一口糖葫芦,酸甜的口感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小孩子年纪不大就要顶着那么大的压力,肯定很辛苦。”顾景昀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干什么?”“我现在排名还在他前面,地位比他高压力也比他大,”在某些方面,顾景昀总是斤斤计较,“怎么也没看你对我说这些话?”“这能一样吗?人家今年多大,你今年多大?”“……”偏偏钟笙觉得自己说得相当有道理:“你不懂年少成名的痛苦。”顾景昀光是加入国家队就已经十九岁了,一步一步才混到现今的地位,每一次比赛都在国人的见证中进步,算是绝对的稳扎稳打型选手。这样的人先经历过低谷才攀登高峰,心理承受能力要比一般人大得多。可朴普峻不同,据她所知,他十五岁就在韩国国内是有名的青年游泳健将,拿过很多青少年游泳比赛的奖项,得到韩国国家队教练的注意,十六岁成功进入国家队,成为韩国民众的希望之星。他今年十八岁,名气从韩国传向世界,被誉为黑马。望着朴普峻,她不自觉地就回想起了以前的沈易卓,他也算是年少成名,从青年组的摄影比赛就一路拿奖拿到手软,算是她父上大人的得意弟子,也多亏了有沈易卓在,她才能安安稳稳地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虽然一直跟沈易卓厮混,但她不得不承认,曾经她也有一阵子相当嫉妒沈易卓,直到她看到为了比赛寄住在她家的沈易卓整宿没睡,呆坐在窗棱上,手上把玩着相机。那时她才知道,即便是天才也仍有压力。年少成名,压力将会更大。朴普峻跟当初的沈易卓年纪差不多大,让钟笙不由自主地将朴普峻看成弟弟。怜爱地看着仿佛脱了僵野马般的少年,她走上前又买了个糖稀画的龙递给他——说来也巧,他们正巧走到尘风街,这条街是按照宋朝的房屋建造的,算是本市的旅游景点之一。朴普峻的眼睛亮了亮。捧着糖稀手舞足蹈,叽里哇啦说了一堆。钟笙扯过身后翻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的顾景昀:“翻译。”生怕顾景昀刚刚没有听清,朴普峻又重复了一遍。顾景昀:“……”“他说了什么?”“他说中国虽好,但他想家了。”“你别骗我,”她满脸狐疑,“他叽里哇啦说了那么一堆,你怎么就翻译了一句?”“你也知道是叽里哇啦,我又不是韩国人,能给你勉强概括个中心提要你就感恩戴德吧。”“……”无法反驳。看着跟他差不多高的少年,顾景昀眼中的嫌弃遮也遮不住,给嵇言打了个电话:“朴普峻跑我这来了。”对面传来一阵诡异的沉默。世锦赛在即,最大的对手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找他们,他也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一副面孔比较合适。沉默了一会儿,嵇言窒息道:“要不……你们来训练馆?”顾景昀看了一眼腕表,提出要求:“那你想办法把他弄走。”说完这句话,他的肚子便被钟笙用手肘拐了一下,不过男人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转了个身继续打电话:“联系他们教练,别以为是我把他们的宝贝给拐走了。”嵇言也很头疼,一连说了好几个‘我知道我知道’后便挂了电话。那边正在等待传话却始终没有得到钟笙回应的朴普峻跑了过来,用韩语询问他究竟有没有将他的心意传达给钟笙。顾景昀看了他一眼,又望了一眼旁边的钟笙,先简单地回答了一声嗯,又扭头对钟笙解释:“我答应马上就送他回家。”原来真的是想家了。钟笙心中的怀疑渐渐散去。奈何不知道哪个字眼戳到了朴普峻敏感的神经,原本还期期艾艾的少年瞪圆了眼睛:“窝不肥去!”顾景昀:“……合着你中文是分情况时好时坏的?”朴普峻知道他要将自己送走,当即便迅速转移了抱大腿的目标,可怜巴巴地望着钟笙,像只大狗:“窝不肥去。”钟笙反应了片刻,指着朴普峻看向顾景昀:“这就是你说的想要回家?”“……”“所以他刚刚说了什么?”能说什么?说他其实刚刚是在跟你告白?一个刚刚成年,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能懂什么是喜欢?顾景昀心中腹诽,殊不知完全把自己也给骂了进去,他十八九岁的时候也跟钟笙谈恋爱了。他正腹诽得欢,钟笙又推了推他的胳膊,满脸好奇:“他到底说了什么?”“说你长得丑。”顾景昀面无表情地将她的脸一把推开,“我心存善念才不告诉你,你这个人怎么不知道好歹?”难道要说他喜欢你?一想到日后在游泳的时候,钟笙满心爱意地看着朴普峻,一心想给他加油,并且将那份情绪传达给他……顾景昀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行!坚决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