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笙赶到公司的时候，吴姐正在重新分配编剧组。新编剧往往把握不好剧本的节奏，需要老编剧来带，所以为了培养新编剧的能力，需要老编剧来带，也就是所谓的因材施教。常鑫在这方面做得还算不错，至少新人九六编剧能在这里学到一些东西，而不像其他公司，新人编剧没有资源，很难出头。吴姐又是从一个毫无资历的新人一步步爬上来的，懂得新人编剧到底需要什么，该怎样成长，所以对新人的培养资源一直都不吝啬。可以说，在去常鑫之前，常鑫一直都是钟笙梦想中的公司。但人总是矛盾的，没得到之前看不见瑕疵，满心只想拥有，可真正得到之后便逐渐开始不满足起来，想要的变得更多。看见钟笙过来的时候，吴姐倒是一点也不惊讶。她干脆利落地将组重新分配好，给钟笙和顾景昀倒了杯水：“是来谈条件的？”“嗯。”钟笙捏紧了手中的纸杯，还是有些紧张。“可以，不过分的话，我都可以代替公司答应你。”“一、我希望新篇小说的影视改编权归我，也就是改编的编剧项目我需要参与其中。”“这是自然，”吴姐理解地点了点头，“到时候公司可以付你两笔费用，一笔影视版权，一笔编剧费。”“别急，还有第二点，”钟笙面无表情，只有顾景昀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内心的快乐，当即眼眸中侵染上一抹笑意，“新剧的所有宣传方式都需要经过我的同意。”这就有点狮子大开口了。一般来说就连艺人都没有这样的权利，这也是为何有些艺人频繁炒作，但艺人本身其实很无辜的原因。而钟笙的这个要求，显然是要将这份权力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气氛一时有些僵硬。半晌后，吴姐摇了摇头：“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公司没有办法答应，只能保证说每次宣传之前都会告诉你，并且在有限程度内进行协商更正。”有限，便没有将话说死。算是给钟笙，或者是给站在她身旁的顾景昀面子了。但这不是钟笙想要的结果，她抿了抿唇：“各退一步，你们按照你们想要的方式来宣传，但要在合同上增添一条，公司所有宣传与我本人无关。”这条的口气算不上礼貌，甚至有些不识抬举的味道。吴姐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她哼笑了一声：“你跟第一次来公司的模样还真是大不相同。”话说着，她的眼神却停在了顾景昀的方向。她知道钟笙之所以有底气提这些要求，也不过是仗着有靠山站在身旁。不过她不得不夸一声小姑娘聪明，以退为进，那个一开始的第二条不过都是为了让她同意现在这真正的第二条要求而已。而且，要求都不算太过分。大部分艺人的宣传都跟公司团队有关，这点其实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哪怕没有这一条，钟笙也可以自己公开说明，反正她和公司签的是项目合同，合作愉快便继续合作，合作的不愉快大不了下本不再继续。所以这条加上对公司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吴姐打了通电话，通知法务部在钟笙的合同中加上这条：“现在，满意了吗？”钟笙见好就收，冲吴姐点点头：“谢谢吴姐。”顾景昀全程只字未言，难得老实地当作背景板，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一直到两人出门之后，他才打了个呵欠，余光瞥向只及他肩膀高的姑娘，夏风拂过，原本被她挽在耳后的短发调皮地往脸庞前晃动。他的手指动了动，喉间一阵发痒，想伸手帮她把脸边的碎发重新撩至耳后。不过他的手刚刚抬到一半，就被一声惊喜的叫喊打断：“昀锅。”发音极不标准，一听就是个外国人。钟笙忍了忍，到底没有忍住，噗嗤笑了一声，往声源地望去——那是一张极其年少的面孔，看起来比沈易卓还小，一副墨镜挡住了他大半张脸，但架不住他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少年是注意打扮的，头发染成了栗色，左耳打了耳洞，耳钉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此刻看到顾景昀满脸挡不住的兴奋，摇着手臂就迈着长腿往前跑。离近时，钟笙才发现少年很高，大概只比顾景昀矮上两三厘米。不过相比于少年的兴奋，顾景昀倒是满眼写满了麻烦二字，跟平时的伪装完全不一样。他小幅度地用手肘拐了拐钟笙的胳膊，低声道：“快走。”走？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景昀扯着手腕大步向前。顾景昀的腿长，一步抵她两步，此刻大步迈出几乎要将她扯离地面，奈何少年仿佛看不懂脸色，小跑两步站定在两人面前，再次扬起大大的笑容。顾景昀面无表情地垂下头，看向钟笙：都怪你，腿短让人追上了。钟笙毫无畏惧地回看过去：有本事自己走，扯上我做什么？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人互动，少年冲着钟笙扬手一指：“少子？”“不是嫂子，别乱叫。”面抵着面，顾景昀见实在没办法假装没看到而后再假惺惺地表示惋惜后，很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一个人跑到中国来了？马上就要比赛了，不怕连预赛都过不了？”这番话着实有些恶毒。钟笙瞪大了眼睛看向顾景昀：这是你游泳的后辈？你居然这么诅咒他？她还记得病倒之前参观他们训练馆的时候，顾景昀至少还是很温和的，哪怕不耐烦也碍于人设相当温柔。看着她投射过来责备的目光，顾景昀全当自己眼瞎看不见。但心里却诚实地有些烦躁起来，他啧了一声，看向少年的目光更加烦躁：“快滚回韩国去。”“我不。”少年异常倔强，倔强到这两个字发音相当标准，“我来中国就是找锅的。”顿了顿，他一把摘下墨镜，冲着钟笙粲然一笑：“姐姐好，我叫朴普峻。”这个名字着实熟悉。钟笙耐心地想了想，终于回想起来后把自己吓了一大跳。朴普峻，韩国游泳运动员，也是游泳界的一匹黑马，被认为是最有望与顾景昀争夺金牌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