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忍不住瞄一眼沈秋檀。很显然秋檀还在生气,但他很高兴,只要人没事,无论生多大的气都没有关系,因为他还有一辈子来补偿。三日后,固宁城下了一场大雨。城门前和山崖边的血迹终于被冲刷干净,好似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身为齐王妃的沈秋檀,第一次住进了固宁城的齐王府里,她预备在这里坐月子。“娘娘,殷夫人求见。”来送信的小丫头叫灵草,是原来就放在王府里伺候的人。“殷夫人白芷”还没取名字的小儿子哼哼唧唧两声,沈秋檀道:“喊乳母进来换尿布,你扶我去外堂。”灵草有些犹豫:“娘娘,您现在不是在坐蓐”王爷可是再三叮嘱要看好王妃娘娘,万一出去着了风可怎生是好沈秋檀看了她一眼,小丫头倒是有几分胆子,可若是她放白芷进了内室,就等于默许了白芷想套近乎的动机。外堂并不冷,李琋心有自责虽然不好宣之于口,却亲自关注着一切细节。加上本来就是炎夏,即便下雨也冷不到哪里去,沈秋檀并不担心会在月子里落下病。说实话,要做病,在山洞里就坐下了,现在小心是没错,却也不必过分紧张。白芷跪在了地上,衣衫湿了大半,青砖地面上还有水渍形成的脚印儿。见沈秋檀来了,她激动道:“娘娘,奴婢求您救救律斗吧”沈秋檀叹气,吩咐身后的小丫头:“去,扶殷夫人起来,再沏一壶热茶来。”“奴婢”白芷张嘴,想说不起,但对上沈秋檀的眼神又顺势站了起来。伺候了沈秋檀许多年,即便脑子并不聪明,却总也会看几分眼色。“你来看我,我欢迎。但第一,你已经不是我的奴婢,第二,我救不了殷律斗。”之前殷律斗堵住城门不让李琋出去的事情,当然瞒不过沈秋檀,她看着白芷已经隆起的肚子:“你现在,安心养胎才是根本,不要本末倒置。”“姑娘,本末倒置您的意思是”丈夫敢拦王爷,结果自然落不着好,她本来就不如红豆有主意,一遇到问题下意识的就想找沈秋檀。“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律斗拦着王爷不开城门,差点让我和胖胖在城门前被挤成肉泥,虽然知道他是顾全大局,我能理解,却不能原谅。我不找他麻烦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其他再多的,是不会有了。”“姑娘”白芷难受,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也恨死他了,他怎么能拦着王爷不开城门,我恨不得以身相抵。”“嗯,这话我是信的。”沈秋檀从来不怀疑白芷的忠心,哪怕她现在嫁了人,她放缓了语气:“男人们的事情,就让男人们自己处理吧。王爷只是降了他的职,并没有将他如何。”“可是可是,王爷已经不想再见到相公了。”“呵,那再好不过了,我反正也不想见他。”沈秋檀动动身子,示意身后的小丫头扶她起来。“娘,我来看弟弟了”胖胖像个小炮仗一样冲进来,跑到一半又忽然刹住步伐,似模似样的行了个礼,甜甜道:“给娘请安。”第四百二十章 败走沈秋檀眉梢柔和,目光欢喜,见到女儿开始规矩起来,到底是高兴的,可并没有喜形于色,只如常道“嗯。”因为她自己就不是愿意守规矩的人,李琋更疼女儿,以至于夫妻两个早先并没有约束胖胖规矩,直到这次胖胖闯了大祸,李琋狠心下来要板一板女儿的性子,沈秋檀深以为然,当然也要配合。白芷见沈秋檀高兴,更想趁机再求情,结果沈秋檀直接道:“时候不早,就不留你了。”说完一边牵着女儿的手一边走入了内室,白芷站在原地看着沈秋檀母女的背影越走越远,忽然升起一股子心慌。姑娘是不是连她也怪上了“快擦擦,或者干脆弄热水来泡一泡,瞧这半边衣裳都湿透了。”沈秋檀拎着女儿湿淋淋的袖子道。胖胖笑嘻嘻的道:“没事的娘,就淋湿了一点儿,还凉快呢”见女儿不以为意的样子,沈秋檀想起了“有一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的特殊存在,自己先将自己笑了一通,又与女儿道:“不泡热水也行,总得换件干衣裳。”母女两个嬉笑着,那边未满月的小儿睁开了眼睛。胖胖衣裳换了一半就凑了过来:“弟弟,二弟弟,终于不睡了,莫非是头小猪托生的,每次来看你你都在睡。”“你弟弟是小猪,你又是什么”沈秋檀忍笑,也凑过来看儿子:“不过,确实比你和壮壮那时候能睡。”“就是嘛,要不然干脆叫小猪好了白白胖胖的小猪哈哈哈”胖胖自己说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可没有你胖,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比你二弟弟可要胖一圈还多。”到底是早产一个多月,二儿子比女儿和长子那时候瘦上一些小上一些,沈秋檀只得更加精心的养着。“我才不胖呢”胖胖已经有些爱美了,她打算和沈秋檀理论一下,忽然被什么吸引了视线:“笑了笑了,娘快来看,小猪笑了”“什么小猪,你弟弟叫李翰,乳名听你娘说他生在日落之时,便叫小酉吧。”李琋身上带着雨珠儿,一边说话,一边自己解了最外头的氅衣交给身边的太监。“爹爹”胖胖好几天没见到李琋了,习惯性的又想扑上去,但想起嬷嬷们教的规矩又慢慢的退了回来,李琋主动将女儿抱起来,点点女儿的小鼻子:“爹爹让你学规矩,最重要的是明事理,并不是不让你亲近爹娘。”“嗯嗯嗯”胖胖高兴极了,又道:“我想壮壮了呢。爹爹,我们什么时候接了壮壮回来”伺候的都退了出去,沈秋檀也问:“昌寿究竟是何意图打还是不打”若是还打,她应该带着女儿和小儿子回去,一方面还是耕耘四年的堡垒安全,另一方面留在这里说不定还让李琋分心。可若是不打,她就没必要在月子里搬家了,还是将弟弟和长子接来的好。李琋靠过来,看了一眼软乎乎的儿子回头与沈秋檀道:“萧季青走了。”“嗯表叔走了去哪儿了昌寿就这么将人放走了”“应该是回了凉州。”昌寿当然不会轻易放萧旸走,可萧旸真要走她也拦不住就是。前世萧旸所作所为,李琋一直怀有敬意,如今他又算是救了妻儿,李琋自然也该怀有谢意,可萧旸的那一点儿小心思,早在京城的时候就没能瞒过李琋。李琋看着生了孩子,眼神依旧澄澈,对萧旸想法一无所知的妻子,开口道:“你现在什么都别管,之前那山洞潮湿,如今又阴雨连天,你只管好好休养,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儿。”“嗯嗯”沈秋檀晃了晃脑袋,最后才点头。这意思就是昌寿不预备打的意思喽于是,就在沈秋檀坐着月子,逗着儿女的时候,时光匆匆又是两个月过去。因为之前有了李琋的话,她派人将壮壮也接了过来,一家五口终于团聚,而另外,固宁城的危机看似暂时得到消解。一方面,昌寿已经撤军,这一次她派遣连同亲自带来的总共六万大军,死伤惨重,不说十不存一,却也损失过半,如此一来,对上天时地利人和的齐王一方,自然胜算不大,不撤军就只能再从别处调军过来;然而,河南水患带来的更大问题爆发了,比如瘟疫,比如义军,昌寿不得不回京坐镇;再加上,时近八月,北方的冬天又来的特别早,在沈秋檀将对方粮草都烧光的情况下,即便昌寿能筹集军粮,但冬天一来,绝非长久之计。当初这场仗,图的就是一个快刀斩乱麻,干净利落,但谁知李琋是块这么难啃的骨头。比起来,昌寿一方的准备才更显不足。于是,昌寿半遮半掩,兵分三路的来的,同样的,也半遮半掩的走了。毕竟吃了败仗,无论是什么原因,说出去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且,她忽然发动是想给朝中给齐王一个措手不及,此时将人解决了也能避免后患无穷,但现在要回京,不仅是丢了脸面,同时,还要应付那些不怕死的御史和清流。只要想一想,昌寿就觉得头疼。可该回去还是要回去的,因此,固宁城的危机暂缓,只是究竟能缓和多久,便是未知之数了。另一方面,经此一战,齐王的名声彻底传开了。但和预想的不太一样,不是他拥兵自重、居心叵测,而是因为林中野兽参加的那场战斗,他不知不觉间有了一些特别的名声,比如:他是得到北方山神眷顾的人,山神驱动百兽为其保驾护航;比如,齐王的幕僚之中有一位得道高人,法力深厚,是以才得到百兽襄助;比如,齐王是得应天意者,万事无往不利。最后一种说法被李琋压制了,但压制不代表苗头就从此消失了。过了九月,继河南道的义军信奉莲花教举起了反旗之后,岭南、沙洲、山南皆有大大小小的反叛军兴起。大宁的乱局,正式开始了。第四百二十一章 赵王永昌二十六年,冬至。昌寿大长公主代皇帝发敕诏令,以赵王五岁的幼子李耀代天子行祭冬礼。此事一出,京中议论此起彼伏,嫉妒者有之,钻营者更多。赵王闭门谢绝了络绎不绝的道贺之人,将门一关,随手拉了一个婢女便发泄起来。床幔动了动,很快事毕,草草收场的赵王似乎并不尽兴:“来人,再找几个女人来。”守在门外的太监应了声“喏”。不一会儿,门被推开,赵王看都没看直接道:“脱了衣裳自己过来。”然而,良久,也没有等到回应。“哑巴了本王的吩咐敢不从”赵王心里本来就憋着火,此刻又当是府中的婢女,哪里还能继续憋气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王爷。”赵王回头:“王妃你怎么来了”虽然是多年的老夫妻,但想起方才的姿态,赵王依旧觉得有些难堪。王妃并不是拈酸吃醋的,今天怎么会来这里“都下去吧。”赵王妃当然察觉到了丈夫的难堪,她心里也不舒服。作为妻子,这种事情知道是一回事,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见之前那婢女用被子将自己裹好,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她上前亲自给赵王披上衣裳:“王爷,您这是何必呢”这般纵欲,到头来伤的还不都是自己的身子赵王顺势穿好衣裳:“本王本王是觉得憋屈”卢氏出身显赫,朝堂内外皆有其亲族、树大根深,而卢氏本身又跟着赵王熬过了幽闭之苦,所以无论赵王如何胡闹,总还记得要给妻子一点脸面。“是委屈王爷了,可耀儿不也是王爷的孩子么王爷要往开了想。”李耀只是个庶子,但不知何故竟然投了昌寿大长公主的眼,早几年就常常召他去身边侍候,如今竟然连祭冬这种大事都交给了他。可李耀也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同样是孩子,大长公主为何不愿意看一看自己的佳儿“呵。”赵王只扫了一眼就知道妻子在想着什么,佳儿已经懂事了,并不那么好控制,昌寿怎么会选到底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儿家,嘴上劝着自己都是儿子,其实心里面只记挂着她自己的亲子。“王爷,妾身只是担心您的身子。楚王不足为惧,鲁王又被幽闭日久,只要大军能拦住南下的齐王,咱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您实在无需这般”“这般什么”赵王自嘲道:“你不懂,一点也不懂。你当昌寿真的属意我”卢氏诧异:“难道不是”大长公主虽然不喜欢佳儿,但只要依旧看重赵王就可以了。如今局势,除了齐王,还有谁能与自己夫君比肩只要夫君能登上大宝,那自己便是皇后,佳儿可是名正言顺的嫡子,李耀再得宠也没有用,所以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急,也急不得。“大长公主喜欢和信任的,只有她自己。”赵王冷冷道。这是什么意思卢氏愈发的摸不着头脑。许是卢氏看丈夫的眼神太过崇拜,让赵王一下子找到了优越感,许是赵王自己也憋闷太久需要倾诉,他竟然破天荒耐着性子解释道:“如今局势看似对我最有利,姑祖母最属意我,但我这个父亲与耀儿这个儿子还是不同的。齐王、鲁王、楚王,呵呵,我们这些姓李的,说不定到最后活的最久的会是鲁王。”卢氏一听脸色发白。王爷的意思莫不是说鲁王已经被幽闭了,只要他能安享寂寞,便少了外面的争斗,活的也久王爷是担心打不过齐王她劝道:“王爷放心,京畿十六卫不是闹着玩的,况且大长公主已经从四处召集兵力了。”“你还是不懂。”赵王叹气:“我们这些姓李的再怎么斗,恐怕都是为了昌寿做嫁衣,这么说,你可懂了”“怎么会王爷是说”卢氏张张口,又捂住嘴,怎么可能“呵呵,也就你没看明白。”赵王冷哼一声:“我已经装的这么懦弱和恭敬了,竟然还不能取信于姑祖母,以为他现在信了耀儿不,她只是觉得孩子年龄小,好控制罢了。”卢氏面如白纸,竟是一句话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