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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手遮天》TXT全集下载_8(1 / 1)

一旁的黄郎中嘿嘿一笑,今儿个一遭来得好,赏钱跑不了!“三娘子说得对。您毕竟以前伤了身子,又隔了这么些年,胎像有些不稳。听闻之前呕吐得厉害,又隐有见红,这孩子怕是个闹腾的。切记多卧床休息,我给开一副安胎药,先吃上一段时日,再看情况。”翟氏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孩子……孩子没事吧?”黄郎中笑了笑,他们这些做郎中的,当真是不容易,若是说得轻松愉快,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落了胎,那要骂郎中误人;倒不如说得严重一些,平安生下来了,那叫妙手回春,没有平安生下来,那是唉,老夫一早就提醒过了……“什么孩子?哪个孩子有事?”说话间,谢保林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他送着翟老爷去了兴南街,顺便看了看那蓝花布,是以这会儿才回来。翟氏满脸红云,谢景衣笑而不语。谢景音哈哈一笑,“阿爹阿爹,我们要有新的弟弟妹妹了,阿娘有喜了,恭喜阿爹!”谢保林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快步朝着翟氏走去,离谢景音远了一些,不是他这个做阿爹的嫌弃人,实在是,谢景音这大嗓门子,让他想起了在富阳县坐堂的时候,拿着杀威棍大喊威武的衙役门。那种感觉,就是明明休沐了,却好像还在干活,抬起就要拍惊堂木“肃静”!略有些心塞。“这这……”等谢保林走得近了,又红着脸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最后只得瞧着翟氏一通傻笑,“嘿嘿,辛苦你了。”翟氏娇羞的摇了摇头,“若是再能为谢郎添一男丁,那我也就圆满了。”谢景衣无语的瞅着酸得倒牙的爹娘,给了黄郎中赏钱,又叫人送他回去了,顺便抓了安胎药来。“阿娘,郎中既然让您躺着,要不明日,你就别去外祖家送年礼了吧,反正今日也见过外祖同大舅了。”谢景衣等了一刻钟时间,见父母二人还沉浸在欢喜中,眼见着连饭都不摆了,无奈的插话道。谢景音一听,忙附和道,“正是,外祖母那个人,惯会挑刺。去年我们送的顶顶好参,阿娘自己个都舍不得用,她偏说是作假的;还有那手镯,又嫌弃花色不好,水头不足。阿娘还特意买了她最喜欢的点心去,她竟然说凉了不是那个味儿!去了也是受气,还不如不去!”翟老爷的续弦夫人许氏,娘家是靠养蚕织锦起家的,后娘哪及亲娘好,虽然有翟老爷压着,并未作出什么虐待原配儿女的事,但也十分的刻薄。更别提,她也生了一子翟关军,一女翟铜花,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每回他们回去,都要受些乌七八糟的鸟气。谢景衣见翟氏还在犹豫,坚定的说道,“就这样吧,我在家照顾阿娘,阿爹带着哥哥姐姐们去便是。现在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孩子最重要,阿娘还要给我们生一个弟弟呢。”“为什么是你在家陪阿娘,我也不想去?”谢景音问道,一脸的不服气。这厮惯会偷懒,上次腊八节,也称病不起,没有去山庙吹风念经。谢景衣胸脯挺了挺,“你想想啊,万一我去,一张嘴把外祖母还有二舅母气哭了咋整?去岁她还气得眼斜鼻子歪……”谢保林一听,忙拍了板,“三囡留下。”他一想起去岁之事,就实在是头皮发麻。因为是女眷后院口舌之争,等他去到的时候,小小的谢景衣高昂着脖子像是斗胜的公鸡,翟老夫人许氏,翟关军的妻子小许氏,还有翟铜花,婆婆媳妇小姑子哭得抱成了一团,就差伸手要拿救心丸了,插根香换件衣,旁人还以为在灵堂。到最后他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也不敢问,就同岳父翟老爷一起和稀泥给和掉了。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一直到翌日一早出门的时候,谢保林都是心花怒放的,嘴都合不拢来。待他们一走,翟氏便喝下安胎药,躺在床榻上静养着,谢景衣陪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夫人,三娘子”,青萍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隔壁的柴……柴二公子来了。”谢景衣一惊,手中的笔差点儿没有掉下来。怎么回事?见面嘲讽不够,这还寻到家里来嘲讽了?老虎不发威,还把她当病猫收拾了不成,这人简直有毛病!“他来我家做什么?阿爹同哥哥都不在,且让他快些回去吧!”谢景衣绝对不承认,她因为忽悠走了柴祐琛,担心人家上门寻仇滋事来了,要不然,咋这么巧,谢保林同谢景泽前脚刚走,他后脚便来了。这分明是趁着她的靠山不在,登门来欺凌弱小啊!翟氏一听,拍了谢景衣脑门子一下,“浑说什么?上门是客,再说了,指不定人家有什么要紧之事呢?青萍你请柴二公子去花厅用茶,我们一会儿便来。”谢景衣强压下了心中的火气,他是阿爹上司的上司的儿子,要忍。……柴祐琛一言不发的坐在花厅里。谢府不大,这小厅更是略显朴素,放着茶盏的小桌子,因为许久没有翻新过,带着岁月磨损的哑光。并没有因为脸面而整得光鲜亮丽,也没有打起肿脸来充胖子,摆上各式各样的名贵瓷器。只用了最简单的白瓷瓶,斜插着热烈的红梅花。这一家子人,是当真在认真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的。柴贵偷偷的打量了一下柴祐琛,更是暗地心惊,怕是今儿个起得早,他竟然觉得柴二公子今日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柴祐琛站起身来,对着翟氏行了礼,“小子贸然登门,惊扰了夫人。实在是前些日子在富阳,承蒙谢伯父照顾,今日特意登门致谢。不巧伯父竟然出了门。”谢景衣不敢置信的偷偷打量了一下柴祐琛,这个乖宝宝是谁?是哪个狐狸精披了柴祐琛的皮,来这里唬人!第32章 讨债罢了翟氏紧张的手松了松,笑道,“柴二公子客气了。初来杭州,可还习惯?”柴祐琛在翟氏看不见的地方,瞪了谢景衣一眼,回道,“旁的都好,就是三五不时的的下雨,有些出门不便。再就是吃食略有些甜,好在我阿爹从京城带了厨子来。”他这样一说,柴贵忙将几个锦盒放在了桌上,“公子特意让厨上新做了些糕点,我们公子在富阳,都是在谢知县家中用饭,国公爷本想亲自登门道谢,奈何一大早儿,就被关转运使叫走了。”翟氏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几分,“这怎么好意思。”柴祐琛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早在国子监的时候,便听说了谢大公子才名,原想着来年春闱能见,不想凑了巧,竟然成了邻居,我们同龄,日后又要同科出仕,怕是以后同谢大公子讨教学问,还要接着叨扰府上。”谢景衣发誓,她在翟氏的眼中看到了母性的光辉,一闪一闪宛若星辰!早前便说过,翟氏这辈子有三件最在乎的事:谢保林的仕途,谢景泽的科举,以及她们姐妹的亲事!柴祐琛是她阿爹上司的上司的儿子,这下子又给谢景泽抬了轿,简直是直戳翟氏的内心!原来不是狐狸精,是个马屁精!翟氏笑得合不拢嘴,激动得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起来,她摆了摆手,“公子过誉了,我家景泽也就在江浙一代,还算是个读书人,远远比不得国子监那些文曲星下凡的厉害人物。倒是他经常念起柴二公子,说书院的夫子夸你有状元之才!”“若是柴二公子愿意指点他一二,那我当真是感激不尽,哪里算是叨扰。我们是邻居,说一句高攀的话,若是在这杭州城里,有什么不熟悉的,尽管遣人过来,我们一家子都是土生土长的杭州人,做个引路人,那是没有问题的。”柴祐琛努力的勾起嘴角笑了笑,“如此便多谢伯母了!之前听府上下人说,伯母有孕在身,那小子便不多留,改日再来。”翟氏脸微微一红,见了宛若木头桩子一般的谢景衣,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景衣景衣,你同我一道儿送送柴二公子。”谢景衣回过神来,慌忙扶住了翟氏,“阿娘你且去歇着,我送他便是,再说我了,就在隔壁,还怕被人抓走了是怎么地?啊……”谢景衣感觉胳膊一疼,赶忙闭了嘴,阿娘啊,你作甚要拧我!“柴二公子,请!”谢景衣揉了揉胳膊,不等翟氏回话,就引了柴祐琛往外走。柴祐琛对着翟氏行了礼,这才不慌不忙的跟了上去。谢景衣喜欢梅花,谢府里每隔三五步,都有一株梅花树,没有一株是名品,就是普普通通的红梅,寒冬腊月,正是怒放之时。“疼不疼?”“啊?”谢景衣有些恍惚的回过头去,竟然是柴祐琛在问她。“活该,我看到你对我翻白眼了。”谢景衣气了个倒仰,猛的一转身,四下里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柴祐琛,明人不说暗话,你意欲何为?你该不会说,看上了我这个乡下野丫头,要娶我?”柴祐琛的眼神一瞬间深邃起来,微微笑道,“我可没有黄金万两。”谢景衣一梗,这是拿她之前说的聘礼,来怼她呢!“你之前问我的事,我也是真心真意的回答了,你既然按照我说的去做了,就自然知晓,我并没有故弄玄虚,想要知道普通人的想法,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变成一个普通人,正所谓感同身受就是如此。”“你先是同我父亲亲近,如今又讨得我母亲欢心,还成日里围着我怼?这不像你。我们可是曾经认识?在哪来见过?”柴祐琛折了一只梅花,轻轻的闻了闻,“你学过唱戏么?怎么突然演起来了。若是没有见过,你怎么知晓,这不像我?”谢景衣心中一紧,“元昀……”柴祐琛挑了挑眉,“现在不是熙宁元年么?元昀是哪个戏本年号?”谢景衣瞳孔猛的一缩,定定的盯着柴祐琛的眼睛看,柴祐琛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半点也瞧不出,他刚才说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元昀是年号,只有同她一样,重活一世的人,方才知晓。待熙宁结束之后,便是元昀。元昀八年,官家日渐消瘦,郁郁寡欢,终于在自己三十八岁的时候,撒手人寰。官家临终托孤,将年仅八九岁的太子交给柴祐琛照看,她当时就在跟前。柴祐琛乃是铁杆新党,官家大行之后,高太后恢复旧法,柴祐琛便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此后十三日,日日血雨腥风……她同柴祐琛,八成是一道儿死了,要不然怎么会又一道儿重生了。震惊过后,她算是想明白了,她赶走那个嬷嬷,改变了人生,若柴祐琛是重生而来的,那么在她唤住他的那一刻,便知晓,她也绝对不是原来的那个她了。“你欲何为?”柴祐琛叹了口气,“讨债罢了。”“我欠你什么?”谢景衣一头雾水,她这个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不记得欠柴祐琛什么。柴祐琛却没有继续深聊下去,“你日后的买卖,我要占一半,该出的钱,一分都不会少。京城的铺子田庄都不好拿,在你阿爹去京城之前,我替你办了,好朋友明算账,钱你要自己掏。”谢景衣摇了摇头,“我有本事,不要你一样能赚钱,再说了,我外祖家……”柴祐琛也摇了摇头,“你不会同他们一起的,你已经给他们蓝花布了。不会再多了。”谢景衣嘲讽的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了解我,会趁火打劫!”柴祐琛鄙视的回了谢景衣一眼,“哪里比得上你!”柴祐琛说完,声音稍软了一些,“谢景衣,因为我知道,这里的水太浅,不是你的栖息之地,钱财于你,也不过是一个踏脚石。我们迟早要去京城,那个人,在等着我们。”谢景衣眼眶一红,“你说得这么伟大,还不是要我的钱。”柴祐琛从袖袋中摸出一个小瓶子,悄悄的扔到了谢景衣怀中,“弯弯腰就能捡的钱,为何不要?谢嬷嬷,辛苦你了。”贱人!滚!谢嬷嬷,呸呸,谢景衣觉得自己能咬碎自己的后槽牙!滚!第33章 熙宁二年谢景衣一张脸气得通红,注意到远远跟着的柴贵疑惑的表情,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为什么?”为什么今日要突然说起这事儿,她可不信,柴祐琛当真是感激她阿爹,方才这个时候登门的。柴祐琛看了看天空,杭州城的天总是雾蒙蒙的,好似不知晓在什么时候,便会大雨倾盆。“熙宁二年,就要来了啊!”谢景衣没有说话,默默的送了柴祐琛出门,再回到翟氏的院子里时,她已经歇下了。她小心翼翼的替翟氏掩了掩被子,转身去了隔壁谢保林的书房。世人偷语,先皇昏聩,骄奢淫逸,败掉了老祖宗留下来的大半个江山。如今的官家,初初登基,年少懦弱,优柔寡断,最多是个守成之君。可她同柴祐琛都清楚,熙宁二年,官家起用王公,变法开始,虽然孱弱,却心中有着雄心壮志,只可惜,造化弄人。过了新年之后,一直到元昀八年,官家大行,整个大陈朝就未过过一日平静日子。惊涛骇浪之中,谁都想做那掌舵之人。谢景衣想着,猛的提起了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圆,又大笔一挥,画了一株茂盛的菖蒲,直直的戳破了那个圆框。她画画,向来都是工工整整,因为比起画画,她做得更多的是打花样。今日这副,不像她,却是她。谢景衣的手紧了紧,将这画搓成了一个团儿,揣进了自己的袖袋里。那一年,朝臣愤慨,王公被贬,官家坐在大殿中痛哭流涕,“阿衣,是朕错了吗?”她递给了官家帕子,“您没有错。”官家又问,“逸天,如果我没有错,为何那些贤明的臣公,都说我错了。”柴祐琛面无表情的回答道,“那是因为他们还不够贤明。”谢景衣记得,那日大殿里的太监,看她同柴祐琛,像是在看狼狈为奸,魅惑君主的佞臣。明明他们相看两厌,都觉得自己才是官家最信任的狗腿子。谢景衣深吸了一口气,又重新提起笔,在纸上工工整整的画了一张吉祥如意的花样子,她答应了外祖父的事情,总不能食言。至于官家,至于变法,那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她如今,不过是杭州城里的一个小人物。当务之急,惟有暴富,方能解忧。想必腊八节那一日,她重生在了永平侯府来人之前,而柴祐琛重生在了从京城来杭州的船上。上辈子,她没有赶永平侯府的嬷嬷出门,也就没有在门口遇见柴祐琛,不知那会儿,他是否恰好的出现在了那里。不对,柴祐琛既然是重生的,那么应当知晓,那个婆子,当真是永平侯府来人,也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他毫不犹豫的替她完成最后一锤,将那婆子赶走了。谢景衣想着,心情有些复杂。说到底,他们都是站在同一个立场上的人,应该和睦相处才对。又不对!既然柴祐琛是重生的,那也是为官作宰的人了,会不通庶务?不懂民情?分明就是第一次瞧见她不同,心中存疑,然后故意来试探她的……亏得她还长篇大论的把人教导了一番,然后给忽悠走了。那人当时在心中,岂不是鼻孔朝天,嘲笑她嘲笑翻了?这样一想,谢景衣又咬牙切齿起来,分明就是把她当猴子在耍!再等到蓝花布一出来,柴祐琛便彻底确认她是重生的了,于是果断出手分一杯羹!不愧是从不吃亏柴二郎!谢景衣想着,手下一个用力,差点儿就画毁了一张新花样子。她愤愤的将笔一扔,从怀中掏出了那个小白瓷瓶来。这是之前柴祐琛硬塞给她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鬼?谢景衣用手摩挲了一下瓶身,质地上好,是富贵人家常用来放药或者花露的瓶子。一拔开瓶塞,一股清香袭来,谢景衣往里瞧了一眼,忙眼疾手快的将塞子又塞了回去。这个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乃是宫中常用的上好金疮药,宫中的那些贵人们,有时候扯头花,你割我我割你的,她都不知道代表官家送过多少次这药了,见血必封,只要不血喷三丈,性命无忧,下次还能继续割。谢景衣握住瓶子的手紧了紧,上辈子她实在是太过名震江湖,毕竟扶灵进京也是她奇闻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柴祐琛他也是知晓的。她想着,郑重的把瓶子揣进了怀中,“不就是钱么?反正老娘自己个也花不完!”“哎呀呀,谢三囡,你小小年纪,怎么就一口一个老娘的,不知晓的,还以为你是那翠红楼的老鸨呢!”谢景衣闻声一愣,抬头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笑得肆意张扬的少年郎,剑眉星目好生俊俏,大冬天的,他手中的纸扇快要摇破了。“大表哥如何得知翠红楼的老鸨,一口一个老娘,怕不是你是熟客?”门口摇着纸扇的翟亦宴扇子一收,对着谢景衣拱了拱手,“三囡饶命,这话若是让我阿娘听到了,耳朵怕是都要被拧掉。”谢景衣看了翟亦宴一眼,说起来上辈子,她自打离开了杭州,便再也没有见过翟亦宴了。翟氏过世的时候,也就只有翟大舅来了。她当时虽然理解外祖家隔得远,又不过是商户,插手不了侯门大户的事情,但到底心中微有芥蒂,也没有详问。后来进了宫,便别提见亲人了。这会儿瞧着他的这张脸,竟然不觉得陌生,也是怪事。“三囡盯着我瞧,可是觉得大表兄今日风流倜傥,好生英俊?”谢景衣果断的摇了摇头,“便是今日再好,来日也要同大舅祖父一般模样。”翟亦宴想了想父亲同外祖父那圆滚滚的模样,忍不住腰弯了更深了,“好三囡,我今日是来送回礼的,出海给你带了好东西,你就给哥哥一条活路吧……你不晓得,你整出了那什么蓝花布,昨儿个夜里,祖父盯着我念了整整一个时辰……”谢景衣手一伸,“那得先看看你给我带了什么礼?”翟亦宴无奈的直起了身子,从袖袋中掏出了一个锦盒,“特意给你选的,我觉得很配你,你打开看看。”谢景衣接过锦盒一瞧,只见里头躺着一对耳坠,圆滚滚的,像极了猫的眼睛,十分的可爱。第34章 噩梦重现谢景衣觉得,倘若她当真是个十三岁的少女,定会十分欢喜。可惜她是一个双手摸遍国库,阅尽万宝的老嬷嬷。“多谢大表哥,我很喜欢。大舅母可还好?我今儿个在家照顾阿娘,倒是没有能够去府上给大舅母请安。”翟亦宴见她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我阿娘好着呢,就盼着你去。”他说着,眨了眨眼睛,“盼着你去给她出口恶气呢,平日里成天骂我怂。”谢景衣一想起大舅母,真心的笑了起来,不说别的,大舅母黄氏当真是十分偏疼于她。她前后后婆母,后有厉害小姑子,翟大舅又是个泥人儿,在翟家的日子并不好过。是以每次谢景衣去,她都跟过年了似的。“等我阿娘好些了,我再去瞧大舅母。大表哥,海上好吗?”翟亦宴听到了海这个字,整个人都神采奕奕了起来,“好,遍地都是黄金。咱们这里的丝绸,瓷器,茶叶,出海转上一圈,就能够换成宝石香料,檀木!乃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比阿爹他们累死累活的染布,卖布来钱快得多。”当然风险与利益都是并存的,也有许多人,出海了,便再也没有回来。“如今比以前好多了,那些厉害的船队,有占星师关天象,还有航海图,再雇上一队护卫,只要运气不太差,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可惜阿爹同祖父保守,我说破了嘴皮子,他们也不肯自己个组一个商队,我只好伙同旁人一道儿出发。”“你不知道,现在已经能够造得出那种十二张帆,六层桅杆的大船了。三囡,你有没有什么压箱底的银子,不如借给大表哥……”谢景衣摇了摇头,“这个我倒是没有,不过等我有钱了,大表兄可千万要给我留条船。”如今海运初初兴旺,到了后来大陈的拥有二十多处海港,在杭州还设了市舶司,甚至官家还推行了市舶法。不过那时候,谢景衣已经远在东京,没有亲眼见过这等海上盛世。翟亦宴有些心虚,他也不过今年第一次出了海,侥幸而归,之前说的那些,不过是吹破了天的牛罢了!“嗯,一定一定。”一条船的货,得要多少钱啊,等谢三囡存够了,他指不定都成杭州城首富了,翟亦宴想着,心中微微安定了几分,只不过瞧着谢景衣亮闪闪的大眼睛,又一瞬间怂了下来。他想着,拿着扇子挡了挡脸,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三囡啊,外祖父有没有跟你提过……提过,咳咳……”谢景衣一头雾水,“提过什么?吞吞吐吐的,半点不像你!”翟亦宴摇了摇头,“没什么,没什么。我先回去了,我阿娘还等着我回去呢,一会儿我也要去外祖父家送年礼。”谢景衣点了点头,年关近了,谁还不是一日走许多家亲戚。“那你快些去罢。我们也要拾掇拾掇,明日便要回富阳老家过年去了。”翟亦宴见她没有追问,松了一口气,扇子又拼命的摇了起来,呼啦哗啦作响,好似下一瞬间,就要撕破了一般。谢景衣站起身来,陪着他一道儿去了翟氏的屋子里告辞。他之前同谢保林他们一道儿来的,已经同翟氏见过礼了,这会儿只粗粗的说了几句,便急冲冲的告辞而去。……翟亦宴一走,谢景衣倒是没有了之前的清闲来想东想西的。翟氏躺在床上静养,这明日回富阳过年之事,便落在了谢景娴的头上,谢景音同谢景衣从旁协助,帮忙打包行李。老谢家在富阳县下的一个名叫青山的小村子。谢家大伯娶了村长之女林氏,家中良田不少,被人勉强称上一句谢员外。林氏共生了三子一女,长子谢一田,次子谢一山,三子谢一水,女儿名叫谢小花,同谢景衣同岁。谢一田同谢一水都在富阳书院里念书,谢一山从小便不好学,跟着谢大伯在家中种地,去岁新娶了村花张瑶瑶,小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谢大伯同林氏都十分淳朴,两家向来都十分亲近,每年过年的时候,谢保林都是一定要带着他们回老家去的。翌日一大早,天刚刚蒙蒙亮,谢家人便早早的起了,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翟氏仁厚,每到这个时候,都会让家中下人放假团聚,只留贴身伺候的几人。因为翟氏有孕,谢景衣将马车铺得厚厚的,方便她躺着,只留了谢保林在前头陪着,谢景娴同谢景衣同一堆年礼挤在一块儿,坐在后面的马车里。谢景泽坐在马车前头,而谢景衣自己个,则骑了撒欢儿的小青驴。天阴沉沉的,下着小雪,马车夫不敢跑快了,小青驴倒是跟得轻轻松松。马车出了杭州城,又过了富阳县城,下了官道,一路上的人烟开始稀少起来,大片大片的良田绿水映入眼帘,只是偶尔能够瞧见,同他们一样赶回去过年节的人。“三囡,你冷不冷,要不上马车来挤挤?”谢景娴伸出头来,关切的问道。谢景音摆了摆手,因为在外头吹冷风,她的鼻头冻得有些发红,“不冷不冷,就这等良辰美景,我都想吟诗一首了。”坐在马车前头的谢景泽一听,笑着回头道,“哦,三囡还会作诗?让阿哥听听。”谢景衣吐了吐舌头,“我也就是吹吹牛,莫要揭穿,莫要揭穿。”谢家人听着,都笑了起来。谢景衣甩了甩斗笠上的雪,“诗我不会作。小调儿倒是能唱一首。且听我唱来。”雪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起来,空旷得谢景衣的歌声,似有回响。一曲未必,就瞧见前头的马突然嘶鸣了起来。谢景衣抬了抬斗笠一瞧,瞳孔猛的一缩,抬手就握住了腰间悬挂着的小剑。这是她十岁生辰那年,谢景泽送她的生辰礼,是个装饰用的文剑,聊胜于无罢了。“此山由我开,此树由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来了!就是这样……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歹人,该来的,竟然还是来了。到底是谁,为什么?非要他们死。谢景衣来不及多想,果断的拔出了腰间的小剑,拍着小青驴,朝着装年货的马车行去。第35章 不枉重生谢景衣反应迅速,小毛驴青厥像是有所感知一般,飞一般的跑到了马车前。此时坐在前头马车上的谢保林已经下了车,马车夫和几个护送的家丁,战战兢兢不知所措。天知道杭州繁华不输京城,乃是顶顶太平之地,这青山村乃是在富阳县辖下,马车里坐着的可是富阳知县,他们万万想不到,劫道的竟然还敢拦官老爷的马车!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让他们一时之间都懵了。谢保林皱了皱眉头,“年关将近,某虽不富裕,但愿意给诸位送上一份仪程,好各自回家过上一个太平年。”站在那前头的,约莫有十来个人,个个都骑着高头大马,拿着明晃晃的长刀。为首的那个,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显然不是个善茬儿。谢保林虽然是官,但并非迂腐之人,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权宜之计当然是先保命不提。只可惜,这不是劫匪,而是催命的修罗。那刀疤大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举了举手中的刀,“兄弟们,可听见了没有?这怂人任我们宰割,那咱们还客气个啥?”“大兄,你立马骑马掉头走。来者不善,不要多问,往人多的地方去,找人来救。”谢景衣说着,果断的一剑斩断了套马绳,推了谢景泽一把,谢景泽一惊,“我是兄长,怎能遇难先逃?”谢景衣恶狠狠的盯着谢景泽的双眼,“不是逃,是去求救。别娘们唧唧的,留在这里一起死,我们都不会骑马,哥哥,全指望着你一个人了!”谢景泽抿了抿嘴唇,眼眶一红,翻身上了马,扭转了头,“不负阿妹所托。”谢景衣懒得废话,拔下头上的簪子,一把扎在马屁股上,那马疼得嘶鸣一声,向前狂奔而去。因为动响太大,刀疤脸快速的看了过来,“娘希匹的,莫要他逃走报信,兄弟们,上!”谢景衣暴躁冲上了马车,一手揪起一个大爆竹,怒道,“大姐二姐,快快学我。”按照前世经验来看,那些人只想要谢保林同谢景泽的性命,她们三姐妹起码是性命无忧的。是以,该走的人是谢景泽,至于谢保林,他是不会丢下儿女走的,谢景衣也懒得多费口舌。谢景音率先反应了过来,颤抖着说道,“做什么?”谢景衣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火折子,便开始点爆竹,点了之后,迅速的朝着歹人的马扔去。噼里啪啦!他们回乡下过年节,特意买了杭州城最好的烟花爆竹回去,就想着过年的时候,能够热闹一番。没有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谢景音一瞧,咬了咬嘴唇,撸起了袖子,闷头也拿了两个爆竹,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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