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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谁是玻璃心?》TXT全集下载_16(1 / 1)

绘画用的油墨快没了,她正好抽个空去买一点。到了校门口对面的画具店里, 往常较为冷清的店面此时挤满了背着画袋的人, 他们的脸庞还显得青涩稚嫩,眼神里还洋溢着朝气,彼此间还互道着‘加油’。程之余恍然想起,这两天好像是清大的艺考时间, 距离她考试那年已经过去整整两年了啊。突然就有些意兴阑珊。程之余也没进店里,在门口绕了个圈后就神情落寞地离开了。晚上睡前,程之余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一般这个时候,邵珩都会和她聊一会儿,但今晚却没有。她心里有其它事压着,也没主动去找他,关上手机就睡了。梦里回到了她艺考的那年,她从考点出来,一身轻松,在校门口众多等候着的家长中搜寻着爸爸妈妈的身影,却怎么也没看到他们。她就安慰自己,可能是路上堵车了,爸爸妈妈答应过她一定会来接她回家庆祝的,绝对不会食言。她就那么相信着,站在校门口乖乖地等着,她已经想好了等下见到他们后要告诉他们,她今天的状态不错,‘海燕’完成得很好,她相信一定能够考上清大的美术学院。可是等到天色渐暗,校门口的家长都走得差不多了,她还是没能等到爸爸妈妈,最后几番轮转,校门口只剩下她孤身一人,背着画袋,倔强地等在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清早程之余醒来时还无意识地哽咽了声,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被濡湿。她的胸口像是被千斤顶压着透不来气,忙起床去用冷水洗了把脸好让自己清醒过来,收效甚微,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就像是藤蔓缠住了她的心脏,一阵阵发痛。她想逃离。程之余很快就收拾好自己,背上画袋出门。外面云翳低垂,下着小雨,整个世界都被笼在空蒙蒙的雨雾里,雨水让四周的景色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下无力的灰色,气温更低了,风寒凄紧,这个天气似乎比严冬腊月更加寒冷逼人,是那种穿再多都暖不了的砭骨的冷。程之余撑着伞一路缩着身子去了邵珩的公寓,在门口敲了敲门等了会儿,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她从包里拿出邵珩之前给她的备用钥匙开了门,里面昏沉沉的,十分安静。程之余按开了客厅的灯,试探地喊了声:“邵珩?”没人应。他昨晚应该没在这睡,她给他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兴许还在睡觉,她想。关上门,她径直去了客厅后面的空地,她心里揣着事儿苦无出口就想借着画笔发泄。固定好画布,程之余熟练地调和着颜料,执笔就在画布上涂抹。她这次绘画的模样和以往大不相同,抿着嘴一脸肃然,眼神死寂,一点儿也没有往日绘画时的光彩。画的还是那幅‘海燕’,大片大片的蓝铺展开来,这次的蓝却不是以往阳光下明亮的给人以舒适感受的蓝,是忧郁的,哀伤的。同样是沉溺于绘画中,可这次却像是陷在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情绪中。程之余的画笔从提笔那刻开始就从不间断,持续地画着,她想发泄,可随着画面的逐渐完善,她心里的难过却不减半分,反而与时俱增。此时绘画于她而言就像是忍痛者的一剂吗啡,是良药也是毒/药。等到最后罢笔,程之余已是泪流满面,看着画忍不住低头缩肩啜泣起来。静谧的室内只有她如幼兽失怙般脆弱的抽噎声。程之余抱膝坐在冰凉的地上,时间在分秒流逝,她哭得累了就干坐着,脑子里像是过电影般回想着和爸爸妈妈相处的画面,每一帧都是那么地弥足珍贵,让她不忍卒想。恍惚中听到了门被敲响的声音,程之余想到的就是邵珩,立刻抹了两下眼睛,起身去开门。门一开,来的人却是邵文。邵文见到开门人是她也有些意外。“您好。”程之余把门打开,让了让身体。邵文进了屋里环视了一周,没看到人,皱了下眉问她:“阿珩呢?”程之余摇了下头:“他今天不在这。”邵文走到沙发那坐下,拿出手机再给邵珩打了个电话过去,仍然没人接。他的眉头皱成两条褶子,若有所思。程之余站在一旁,有些忐忑,轻声说了句:“他可能在宿舍。”邵文摇了摇头:“我已经去过他学校了。”程之余抿唇,心里也开始有些担心了,攒眉想着他可能的去处。“这条手串……是阿珩送你的吧。”邵文看着她的手腕突然问了句。程之余愣了下,随即低头看了眼,刚才画画时她把袖子挽了两挽,手腕上的青金石手串就露了出来。她点点头回答:“嗯。”邵文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复杂,过了会儿才说:“这条手串,是他从阿富汗带回来的,本来是打算送给她母亲的。”程之余吃惊地瞪圆了眼。“阿珩和你提过他父母的事吗?”程之余木讷地摇头。“是么。”邵文看了眼她明显红肿的眼睛,说,“我还以为……”“算了,他既然不在公寓,那我大概知道他在哪儿。”邵文说完起身。程之余看着他咬了咬下唇,在他要走时出声问道:“我能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吗?”邵文看她,接着又看了眼她腕上的手串,有些迟疑。邵珩一直没能走出过去的阴霾,这个女孩或许会是个转机?他复又坐了下来,指指对面的沙发说:“你也坐着吧。”程之余顿了下,走过去端正坐好。“今天是阿珩父母的忌日。”邵文一开口就说了个重磅消息。程之余震惊万分,圆瞪着双眼显得难以置信,她呐呐道:“这么巧……”“嗯?”程之余垂下眼睑摇了摇头,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你知道阿珩是摄影师吗?”程之余点了下脑袋又摇了下:“他说他以前玩过摄影,现在不感兴趣了,所以不玩了。”“不感兴趣?”邵文摇摇头说,“不可能,摄影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兴趣。”“你应该没见过他拍的作品吧。”邵文说,“他在摄影上很有天赋,早前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就小有名气了,拿过很多奖,也备受摄影界知名摄影师的青睐。”他笑了下说:“那时候那个臭小子可狂了,毕竟在学摄影的同龄人中,能取得他那样成就的不多,他就仗着自己的天赋,还敢和学院派的前辈叫嚣,说他们食古不化,只知道规规矩矩地拍照,不知变通,只会拍一些没有灵气的照片而称不上摄影作品,把那群人气得联合撰文讨伐他不知天高地厚。”邵文虽是陈述事实,可语气里却透着些引以为荣的骄傲。程之余听着他口中有些陌生的邵珩,稍作想象就能知道他那时桀骜不驯的模样,必定也像现在这般恣睢肆意。程之余问:“那为什么……”“阿珩有个喜欢的摄影师,jonas。”程之余恍然明白了他上次为什么会带自己去看影展,那个个人影展的主办者就是jonas。邵文接着说:“他是以纪实照闻名于摄影界的,邵珩很崇拜他,那时候他有个同学,是学院派的拥护者,就挑衅他说,让他有本事拍出jonas那样的作品,否则就让他公开向学院派道歉,承认自己不行。”“阿珩那时候才十九岁,受不了别人这样的蔑视,他心高气傲又年少轻狂,初生牛犊不怕虎,又急于想证明自己,于是就瞒着我们只身去了阿富汗。”程之余惊愕:“阿富汗?”“嗯。”邵文解释,“你知道由于政治的原因,一般美国平民是不可能进入阿富汗的,但是阿珩他是中国人,去阿富汗显然比美国人容易得多,如果能在那拍到满意的作品,那么对他而言无疑是个很好的证明自己实力的方式。”“他拍到了?”“拍到了。”程之余低头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青金石手串看,脑子里有很多碎片迅速闪过。十九岁,美国,阿富汗……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ivan。”邵文有些错愕:“你知道他的英文名?”“真的是他……”程之余愣住,表情还有些不可置信。但一切都有迹可循。程之余想起去海边那次,她说她喜欢的摄影师是‘ivan’,之后他的表情就变了,那时她还以为是因为他不认识那个摄影师,哪知道那根本就是他。程之余低声说了句:“我看过他的作品,就是在阿富汗那拍的那张。”“哦?”邵文反倒微讶。程之余说:“我之前偶然有机会看到的,没想到……会是他拍的。”她现在仍在惊讶的情绪当中。邵文理解地点头。程之余缓了下,又问:“他去了阿富汗,然后呢?”邵文神色变得凝重,语气也沉了下来:“然后就出事了。”“他中枪了。”他说。程之余的心一沉:“中枪?”“他在普里索赫塔桥底下潜伏拍照时被那群瘾君子发现了,那些人本来就是游走在法律边缘的,见到有人偷拍他们自然就被激怒了。”邵文顿了下,说到这些仍是有些心有余悸,“还好枪声惊动了附近的巡警,他们及时赶了过来,否则……”程之余听着他的转述,想象着那个惊心动魄的场景,心跳加速,也在暗自庆幸着他还好好的没有出事。“他中了一枪,幸好是伤在肩上,性命无虞,但他的父母……”邵文有些沉痛地说,“在得知他独自去了阿富汗这个消息后,立刻去办了阿富汗的签证,双双赶往阿富汗,却在赶往机场的途中出了车祸……去世了。”“时间就在两年前的今天,阿珩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等伤好他从阿富汗返还回国时,等待他的就只有两具尸体了。”程之余低着脑袋听着听着就红了眼眶。她能感同身受地体会到那种切肤之痛,剜心之痛。因为他们是那么地相似。命运又是多么玄妙而不可言说啊。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是不是不是不是。玻璃心着重写的就是两小只,我把他们的相处写得比较细,所以很多时候两章都是一个时间段的(一天或一个晚上),我也没想到有时候一个梗在一章之内完成不了(如去女寝这个),我这个文开的随性,写着玩玩,原本计划五十章完事的,现在是我完犊子了。我尽量控制我自己第40章 四十二邵文走后, 程之余独自一人在公寓里枯坐了一下午。入夜,公寓的门被打开, 程之余的身体动了动没回头。邵珩进了屋里,没打算开灯, 往沙发那走了几步就看到了程之余,她抱着他的笔记本在看,微垂着脑袋, 侧脸掩映在屏幕微亮的光线中。他愣了下后站定,问:“怎么不开灯?”“……忘了。”程之余低声说,声音带些沙哑。她说话时还是没有回头, 邵珩问:“在看什么?”程之余侧了下身子, 把笔记本电脑转给他看。邵珩本想朝她走过去,但目光一触到那张占满整个屏幕的照片时, 他神色一凛,生生地定在了原地。程之余看着屏幕故作随意,自顾自地说:“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我喜欢一个叫‘ivan’的摄影师么,喏, 这张就是他去阿富汗拍的作品,那时他才十九岁, 我第一次看这张照片的时候就被震撼到了, 但是这张照片没有名字,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给作品命名,而且拍完这张照片后就没再发表其他作品——”“谁告诉你的?”邵珩打断她,目光在黑暗中愈加幽深, 声音隐忍。程之余顿了下,把笔记本放在桌面上,反问他:“你为什么不摄影了?”邵珩不应答。程之余站起身和他对立,黑魆魆的空间中两人均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却又径直望着彼此,相互拉锯着。“你觉得是因为你,你的爸爸妈妈才会出事的,所以你愧疚自责是不是?”程之余柔声说,声音轻得如同一枚柳叶刀,看似轻薄柔软却削铁如泥,字字珠玑,毫不留情地直击要害。“可是那不是你的错,你其实不用——”“程之余!”邵珩喝止她,声音里已有愠怒。程之余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下,抿紧了唇在黑暗中看着他。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她。两人对峙着,连空气都沉凝了起来。程之余双手捏拳垂在身侧,咬着唇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里面泛着光。“邵珩,今天也是我父母的忌日。”她看着他,声音如同一张薄纸轻飘飘的,却又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说:“你死两个,我也死两个,你也没比我了不起。”时间遏止,一阵死寂。邵珩听到她说今天也是她父母的忌日时愣怔了下,后又听到了她接下来的话,脸色再次沉了下来,一双眼攫住她在黑暗中显现出的轮廓,眼里情绪翻涌,各式的情感交杂,他的心情一时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shit。”他低咒一声,踅足就往门口走,毫不犹豫地开门离开了公寓。随着门‘砰’的一声响起,程之余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支撑不住断了。她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毯上,神情一时有些呆滞,怔怔地任由在眼角滞留已久的泪珠淌下来。过了会儿,程之余才用手背胡乱地抹了抹脸,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她哽咽了一声,忽然觉得有些委屈。他凭什么,凭什么……明明是相似的命运,凭什么她还在沼泽中不断地挣扎着想要靠岸,他却选择逃避,说放弃就放弃,这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她不允许。“混蛋!”程之余抽噎着骂了句。——邵珩从公寓出来后就一脸阴郁地回了学校,宿舍里其余三人都在,刘向和吴启明在玩游戏,董建还是像以往一样,垂着他的被子一个人在里面看剧。邵珩也没和他们打招呼,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皱眉点了一根烟,猛地吸了两口,心里的烦躁没有削减反而像是一堆干草被点燃了,愈烧愈旺。他接连抽了几支烟,宿舍里的烟味一下子重了。刘向嗅到烟草味,最先回头:“海龟,你回来啦。”“嗯。”刘向没察觉到他情绪上的异常,摘下耳机去了趟卫生间,出来经过董建的座位时,一撩他的被子凑近去看:“嗬,董胖,你还看《大话西游》啊。”董建被他打扰了,摘下耳机,不满地推他:“别吵吵。”刘向笑着调侃他:“你说你看这个干嘛,想当至尊宝啊?”“那是。”董建扭了扭脖子,对着屏幕中的紫霞仙子说,“这世上肯定有一个姑娘等着我这个盖世英雄,披着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去娶她的。”刘向笑开了,打趣道:“哟,董胖,看不出来啊,你这汉子的外表下还有一颗噗通直跳的少女心啊。”“去你的。”董建瞪他一眼,转头看见坐在座位上的邵珩,“哟,海龟今晚回来得挺早的啊,没去约会啊。”邵珩咬着烟拧着眉头没搭理他。董建也不在意,看了眼时间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几个也好久没去蔡姨那吃宵夜了,今晚要不要一起去啊。”刘向点头:“我没意见啊。”玩完一盘游戏的吴启明此时也应道:“ok啊。”董建又看向邵珩:“怎么样啊海龟,去蔡姨那看‘学姐’去啊。”邵珩乜斜着眼角看他,开口语气不太好:“你还吃?再吃下去筋斗云都兜不住你还想驾七彩祥云?”“……”董建无辜被奚落了一番,这下是真正察觉到了邵珩情绪的不对劲,他用口型问边上的刘向:怎么了他?刘向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董建和刘向,吴启明三人彼此对视了眼,在无声的目光中达成了一个共识:海龟有小情绪了,别去招惹他。于是,刘向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戴上耳机玩游戏,董建拉下自己的被子重新开始看自己的紫霞仙子。邵珩最后吸一口烟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脑子里又回想起了刚才程之余说的话。她说,今天也是她父母的忌日。她说,他死两个,她也死两个,他没什么了不起的。邵珩磨了磨牙,不禁低咒一声:“shit。”平时看她乖乖的,没想到也有咄咄逼人的一面,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簇簇冷箭般以他的心为靶子,直贯靶心。果然急眼的兔子咬人最痛。——程之余第二天一早去了画室,画室里还没人来,她挪了个画架到她往常练画的位置上放着,之后熟练地固定好画布。她决心要逼着自己画一幅新的画作,证明自己不再泥足深陷于过去。虽是这样想着,但真到了拿着画笔站在画布前时却踟蹰了半天。程之余抿唇拧眉想了许久,最后敲定画过年期间登山时所见的森林图景。决定了画图的方向,程之余就先把预想的颜色调出来,之后在画布上打了个底,等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就执笔开始在画布上涂抹。绘画的过程不是很顺利,程之余下笔一点也不如之前果断利落,反而犹犹豫豫,拖泥带水,没有成竹在胸的把握,难以振笔直遂,一气呵成,因此一幅画画得断断续续,毫不连贯。且在作画时,她的胸腔里并没有想要将感情喷薄而出的欲/望,而仅仅是机械似的想要完成这一幅作品。程之余时不时停下来看着画布皱眉,她画的是初春的森林情景,本该是万物复苏,一派盎然才对,可画布上的森林却好似死气沉沉,一点勃然的生机都没有。到底是哪里不对?颜色?光线?构图?好像都不是。程之余紧皱眉头盯着画布沉思。“呵,我还以为你画的能有多好呢,也不过那样。”边上突然响起嘲讽的声音,程之余扭头去看,说话的人是孟笑笑。孟笑笑一脸讥嘲地看着程之余的画,语气轻蔑:“你上次说我画的森林不怎么样,你就以你这样的水平来嘲笑我?”程之余抿嘴。“我告诉你,你这幅画的水准连刚入美院的新生都做得到。”孟笑笑嗤笑一声不屑地说,“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地画之前的那幅画吧,别给李教授丢人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收你当徒弟。”孟笑笑见程之余被她说的无力还嘴,得意地昂着脑袋走了。程之余仍是拿着画笔站在画布前。孟笑笑虽然是在针对她,可是她说的话不无道理,她的这幅画就连她自己都看不过眼,又怎么能让李修满意?或许她该像邵珩一样,能放弃就放弃。——邵珩再次回了趟家,昨天一整天他都是在这枯坐着的。其实过了这么久,悲伤难过的情绪早就淡了,但是那种深深的罪恶感还是缠住他不放。邵珩的父母是大学教授,两人都很开明,从小他们就期望着他长大后能当个学术型人才,没想到他性子不定,顽皮爱闹,全然不服管教,一点都不像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孩子,可他们却很少去束缚他成长,也不过多地去修剪他的枝桠。他们知道他的性子根本不适合国内的应试教育,于是决定送他出国留学,那时候老太太是反对的,可为了给他一片能更加自由成长的土壤,他们力排他议,坚决让他去了美国,即使那时他还小,他们也舍不得他。再后来他喜欢上摄影,提出打算往摄影方向发展的志愿,他们也从未提出过反对,一无既往地尊重他的爱好,支持他的决定。男孩的感情比较内敛,他也很少对他的父母表达过情感,也许是因为在美国呆久了,他向来很独立,对他们也从不过度依赖。后来,当他从阿富汗回国得知他们车祸离世的消息时,有一段时间他戾气很重,无比后悔自己逞一时之勇去了阿富汗,他无数次责问自己,甚至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学摄影?那段时间他根本不能看到相机和镜头,他把能砸的都砸了,那张从阿富汗拍回来的照片他也压根没想要发表,从那之后,他就没打算再拿起相机了。直到昨晚程之余质问他‘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啧,那个傻白甜,不是简单的傻白甜。作者有话要说:一个星期,收藏没什么看涨,莫不是已经到天花板了?脑海中出现一个词叫‘触顶反弹’,仔细想想,卧槽,哪里不对啊?第41章 四十三程之余躺在床上, 不知道是第几次点开手机看了,还是一条消息都没有。整整两天过去了, 邵珩还是没有联系她,她觉得她那天晚上说的话可能真的激怒他了。他们现在这种状态是冷战还是分手?程之余点开微信, 点进和他的聊天界面,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没能发出一条信息。不联系就不联系,谁还没脾气呢!她忿忿地戳进他的头像, 把他的备注从‘点肉片的’改为‘混蛋’,之后关了手机扔到床尾,蒙上被子强迫自己睡觉。可是眼睛一闭, 耳边就会响起那晚他毫无感情地喊她的名字, 那是从未有过的冷冽,这两天她每每想起都会难过。程之余心里发堵, 一点睡意也无,一只手一直摸着手腕上的青金石手串,过了会儿她坐起身,从床上轻手轻脚地爬下来, 按亮了台灯,踮着脚把书架上的一个小盒子拿了下来, 里面装着邵珩送她的相机。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小心翼翼地把相机拿出来看。她想,他会不会就是拿着这个相机去的阿富汗?她又想起阿富汗的那张照片,拍的那样好。她还没见过他拍照时的样子,程之余想起他平时那幅吊儿郎当的没个正行的模样, 不知道他拍照时又会是怎样的。真想看啊。——那晚之后,第三天晚上邵珩才重新回到公寓里去。推开门,一片寂寥。他走进去,看着客厅后的那块空地眯了眯眼。原本放在那的所有东西都没了,又变回了原先空荡荡的模样。邵珩倚门看了会儿才往沙发那走,一屁股坐下,一眼就看到了放在他笔记本上面的公寓钥匙。他撑着脑袋,盯着那把落单的钥匙看了许久才探身去拿了过来,放在指尖中旋转把玩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啧。”半晌,他把钥匙握在手心中,起身出了门。美院的晚上很安静,因为地处清大的角落,院门口也较少人经过。邵珩就倚在院门外的门廊上等着,过了十点,美院里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他的目光就在那些人身上扫视着。苏娴背着画袋从院门口走出来时,正好和他对上眼,她是见过他的,自然也知道他是谁。邵珩也认得苏娴,目光一转往她身后看了眼。苏娴大约猜到了他的意图,走过去说:“你找之余?她这几天都没来画室。”邵珩眉头皱了下,点了下头。苏娴传达完消息后正打算走,却听到对方的询问:“你和她以前就是同学?”“啊?”苏娴愣了下应道,“是啊,高中就是一个学校的。”邵珩点头。苏娴看他一眼,犹豫了下说:“之余最近心情不太好,李教授从上学期开始就让她交的作品她到现在也没能画出来。”“嗯?”邵珩拧眉,显然不知道这件事。“你看过之余画的‘海燕’吗?”邵珩应了声:“嗯。”苏娴叹口气:“两年前艺考那天,之余的爸妈在去接她的路上发生了严重的意外……去世了,对她打击挺大的,那之后她就放弃考美院了。”“还好她没放弃画油画,但是她画的永远是那幅‘海燕’,两年来从来没变过,那幅画承载着她对父母的感情,这可能就是她还坚持画油画的原因吧。”苏娴无不担忧地喟叹道,“其实我看得出来她现在心里还有阴影,不然也不会让她另画一幅画她都做不到。”邵珩沉默,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她说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和他,原来这么像,那天晚上她是剖开自己的伤口让他看啊。苏娴看着邵珩说:“你要是可以的话,就开导开导她吧。”“嗯?”苏娴说:“之余之前也没喜欢过谁,我看她好像挺喜欢你的。”邵珩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下:“我知道。”他不仅知道她喜欢他,还知道她喜欢死他了。——晚上程之余没有去画室,她现在对油画还处于迷茫的状态,不知道该怎样去重新构建起和它之间的联系。她在宿舍里看书,时不时地瞄一眼手机,心浮气躁,最后书也没能看下去,还没到点儿她就背着书包去了蔡姨那。蔡姨见她早来问了两句,程之余解释说自己今天比较得闲就提早来了,蔡姨自然高兴。程之余在帮忙时眼神一直往对面的清职瞄去,到了宵夜时间,清职的学生分拨儿来了好几批了,就是没见到她想见的人。过了半小时,程之余从店内走出来时,正好听到了董建的声音,她忙走出去看。“‘学姐’。”董建他们见到她打招呼。程之余朝他们笑笑,又觑着眼往后看。董建是个人精儿,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找谁,立刻说:“海龟刚出去了,没和我们一起。”“哦。”程之余语气难掩失望。董建三人点好东西后进去落座,凑在一起密语着。董建说:“海龟最近状态不对啊。”刘向:“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吴启明:“是不是和‘学姐’吵架了?”董建点头:“应该是,你看刚才‘学姐’那失落的小表情。”刘向也赞同:“看海龟那傲娇的性格,指不定哪里惹‘学姐’生气了。”吴启明问:“诶,你说我们要不要助攻一把啊,海龟这两天的低气压搞得我们都不自在了。”董建朝他俩使了个眼色:“一会儿见机行事。”三人说罢,程之余就端着三份肉片走了进来。董建看着她突然问:“‘学姐’,你还记得之前那个一直在追海龟的女的吗?就我们学校的那个,之前还冤枉过你的。”程之余想了想,点点头,有些莫名:“怎么了?”董建笑:“也没什么,就是这两天她经常去找海龟。”他这话一出,刘向和吴启明也基本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了。刘向忙附和道:“是啊,前天还约海龟一起出去吃饭呢。”吴启明点头:“穷追不舍呢。”董建问道:“‘学姐’,你可看紧点他,别让其他人有可趁之机啊。”程之余抿嘴,把肉片一碗碗端到他们面前,不辨情绪地说了句:“不关我的事。”说完就走,留下他们三人面面相觑。还未待他们回神,程之余又倒了回来,拧着眉看着他们问:“她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了吗?”董建干笑了下:“这不海龟这两天落了单了嘛。”程之余撇了下嘴:“哦。”因为董建他们的话,程之余本来就不高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更加低落了,一晚上都显得心不在焉的。她今晚去得早,蔡姨就提早让她回去。程之余背着包耷拉着脑袋走到了学校后门,突然脚步一顿,踅足往反方向走,很快就到了邵珩的公寓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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