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宪笑着说:“我的模特都坐在这儿呢,我还拍什么。”“什么呀,你不是来拍风景的么。”陈宪沉默,仰着脑袋看着远方,半晌问道:“之余,你男朋友……”他顿住,眉头皱了下才接着说:“你们之间有共同语言吗?”程之余有些诧异地看他,不明白他怎么会这样问。“你喜欢油画,他呢,他能理解你吗?”陈宪的问题有些逼问的意味了,程之余在心里觉得有些被冒犯了,因为他言语间表现出的对邵珩的轻视。程之余蹙蹙眉,开口说:“理解的。”陈宪的表情明显在怀疑。“他会摄影。”陈宪愣了下,差点忘了这茬,之前他就有这个怀疑了。“你看过他拍的作品?”程之余摇摇头。“那你……”她仍是说:“他肯定拍得很好。”毫无理由地相信,毫不掩饰地偏袒,一点都不像之前与人无争的程之余。陈宪看着她,神色复杂了起来。那天直到下山,程之余都没有在画布上留下哪怕一抹色彩,她有些苦恼,眼看开学之期即将到了,她现在这样毫无头绪,到时候不知道要怎么和李修交代。抱着沮丧的心态过完了这个春节,等到开学报到那天,她和苏娴,陈宪约着一起去了学校,他们中午出发,奔波了近一个下午才到学校。之后又是学院里的开学大会,会后她和舍友们一起回到宿舍打扫卫生,收拾各自的行李,等到把东西都归置妥当已经过九点了。整理好后程之余才歇口气,拿过手机一看,邵珩给他发了两条消息。“过来。”“快点。”时间是半个小时以前。程之余看着离门禁还有段时间,拿了手机和舍友说了声就出门了。一路往后门小跑,脑子想的是自己迟了那么久才过去,不知道一会儿他又要怎么说了。经过后门停车棚时她下意识地往那看了眼,里面照样黑黢黢一片,只能看到靠近门口依次排放着的自行车。程之余依稀看到棚内有猩红色的光一闪一闪的,立柱上似乎靠着个影绰的人影,个子很高,轮廓有些熟悉。她停下脚步,站在车棚口往里定定地看着,有些不太确定。程之余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可里面的人却看得到她。猩红色的光骤然亮起,持续了几秒后灭了,棚内有声音传出来:“啧,站那儿干嘛呢。”程之余一听这声音就知道自己猜测确定无异了。她往四周看了眼,没看见人,立刻走进了车棚里。“你……”程之余刚出声,邵珩就拉着她调了个位置,反身把她压在立柱上。他低着头,一手摸上她的脸掐了掐:“长肉了。”“才没有!”他的手从她脸上滑下,直接奔向她的胸口。程之余察觉到他的意图时立刻抬手抱胸护住自己,却没料到他的手直接罩在她的手背上往下压了压,又带着她的手揉了揉自己。邵珩低笑:“没有吗?”程之余的脸一下子就发烫了。“混蛋!”她骂道。还是一样熟悉的骂词,邵珩禁不住笑出声来,捏着她的下巴直接亲下去。程之余一开始还和他赌气不松口,最后也抵不过他上下其手百般折磨,全线溃败,松松软软地靠在立柱上,任由他采撷。到最后分开时,程之余眼神迷离,胸口不受控制地起伏着,微微的喘息声在黑暗中更加勾人。“跟我回公寓。”邵珩抵着她的额头说。程之余眨眨眼:“不行,会查房。”“啧,这理由又可以用一学期了是不是?”邵珩掐了下她的腰,“做梦。”程之余没忍住笑出了声,他倒像是来劲儿了,一直在咯吱她的痒痒肉,有力的臂膀又禁锢着她不让她躲。车棚外有人经过,程之余怕自己的笑声引起别人的注意,主动扑进他怀里埋在他胸口笑。等人走了,她才仰起脑袋小声地讨饶:“别闹了别闹了……”邵珩就着这个姿势,再次低头去亲她。他抱着她亲热了会儿,最后也没真的把她强行带回公寓里,掐着时间把她送回了宿舍。程之余踩点回到宿舍,陈梦楠一见她就打趣说:“见男友去了吧。”张仪感慨:“我男朋友同院的都没像你们这样迫不及待地见面。”王雅琴坏笑一声说:“之余,以后查房是不是要轮到我帮你打掩护了?”程之余脸上有些烫,故作微愠地说了句:“瞎说什么呢。”三人意味深长地笑出声来。程之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今天傍晚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整理了,书包里也背了些比较重要的物品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她先把自己的画册画出来放在书架上,之后又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盖子看了眼,里面的相机还好好的。她拿出相机在台灯下仔细看了两眼,心里又琢磨了起来。他应该是在美国留学的时候玩的摄影吧,二十岁之前?回国之后为什么就不拍了,还说自己对摄影已经不感兴趣了,是真的吗?程之余立刻否定了,他的话不能全信。他还说他去过阿富汗呢。作者有话要说:留言骤减,抱紧瑟瑟发抖的自己第37章 三十九程之余最后还是鼓足勇气去找了李修, 李修见她两手空空,神色沮丧, 大致猜到了她想说什么,他心里虽也有些惋惜, 但还是温和地开导,劝慰她。李修是知道她有很高的绘画禀赋的,这也是他不忍明珠蒙尘的原因。他之前向苏娴了解了一些程之余的事, 知道了那幅‘海燕’对她的意义,以及她始终走不出那个画境的缘由,对于当时还未成年的她来说, 父母离世怕对她是一个雷殛般的打击, 那之后她还咬牙考上了清大实属不易。虽然如此,但那时的创伤怕是在她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人在经历了重大的心理创伤之后, 会始终把自己困在那个变故中难以脱身,心理学上称为ptsd,有的人能够走出伤害,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摆脱梦魇。李修现在只希望她这么好的苗子, 千万别折了,别永远泥溷于过去的沼泽中才好。程之余耷拉着脑袋从李修那一路走回去, 虽然他好言好语地开导她, 但她还是看出了他眼神中的失望。她对自己也很失望。程之余其实是很想摆脱现在这种对油画的无力感的,可是苦于无门,难以抽身于那种无形的束缚中。爸爸妈妈去世后的那段时间,她做了决定放弃艺考生的身份, 放弃了画油画,投入了疯狂的学习中,那段时间她的成绩提得很快,就连老师也很诧异,到了这个时候她一个艺术生居然也能以黑马之姿争于上游,并且是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后还能奋发图强,不落人后。有些人说她冷血无情,爸妈去世了也丝毫没有颓败难过,反而更加积极鼓劲。只有程之余自己知道自己的心里是受着怎样地煎熬,怎样在崩溃的边缘挣扎徘徊,灵魂怎么样地被绝望撕扯着。长久的情绪压抑后就是决堤似的溃败。高考后的那段时间,程之余整天整天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日以继夜地画着那幅‘海燕’,常常画着画着就泪流满面。尽管过了两年,那种情绪始终笼罩着她,挥之不去,到如今已经成为了她在油画道路上的一道坎。伊于胡底?不冲破这个无形的束缚就难以进入更广阔的艺术世界。程之余束手无策。她正沉思着,忽听身后有人喊她,回头一看是礼仪部的部长李娅。程之余大一时因为外形出众被邀着进了礼仪部,大二时她觉得有些占时间就主动退出了,此时也不知李娅找她有什么事。程之余站定后问:“学姐,有事吗?”李娅喘口气后说:“我有个事想拜托你。”“啊?”“你不是有个朋友是学摄影的么,就大一时候经常来给你拍照的那个。”程之余一下子就知道她说的是陈宪,遂问:“你找他有事?”李娅解释:“是这样的,今年是我们礼仪部成立十周年,我们策划要一起拍一组宣传照放在官网上,但是外约摄影工作室又太耗费了,就想着能不能在学校里找个同学帮忙一下啊,于是就想到你了。”程之余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思索了下说:“我先帮你问问看?”“嗯嗯,你和他关系好,让他帮个忙,我们礼仪部的女生感激不尽。”李娅又笑着开玩笑,“你和他说,他要是缺女朋友,我们内部可以匀一个给他。”程之余被逗笑了。李娅不耽误程之余,走前还补了句:“要是他愿意,我们再商量个合适的时间,不急。”“好的。”程之余应了这件事,本来想着晚上抽空询问下陈宪的,但是一忙就给忘了。周日晚上,陈梦楠回家,张仪和她妹妹约着一起去玩了,王雅琴去会男友,结果宿舍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担心查房的同学发现,从美院回来后就把宿舍门关得紧紧的。今天回来得早,邵珩给她发消息问她在哪,她回了句:在宿舍。邵珩:过来。程之余:不行。邵珩:请假。程之余:不行。她解释:今天宿舍里就我一个人,我要是走了,宿舍就没人啦。王雅琴和张仪都没请假,陈梦楠这学期的长期离校单还没签,所以三个人相当于是非法离校,她要是不给她们打掩护,那就完蛋了。过了会儿,邵珩也没回复,程之余就给他发了句:我去洗澡了。之后她就放下手机,拿了衣服去了浴室。这边邵珩从洗手间里出来,拿起手机,先是看到她解释不能出来的原因,接着就看到最底下的那条信息。他嗤笑一声:“啧,溜得还挺快。”程之余洗完澡出来,看了眼手机,没动静。她撇撇嘴,心想他也不至于因为这个生气吧。查房的人还没来,程之余迅速地吹完头发,做好护肤后就关灯爬上了床,营造一种全宿舍都早睡了的情形。可时间又委实尚早,她没睡意只好拿着手机胡乱刷着,阴差阳错就点进了一个灵异帖。帖子里分析的是‘蓝可儿’事件,程之余起先还好奇心作祟,到了后面就越看越毛骨悚然,衬着宿舍里静谧的氛围,越发觉得瘆的慌,立刻退出了那个帖子,可是害怕的感觉还在。正好这时邵珩给她发了条消息:在干嘛?程之余缩在被窝里给他回道:你知道‘蓝可儿’吗?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她本想和他聊会天分散下注意力的,可她埋首在被窝里等了好久都没见他回复,不由撇着嘴皱眉,赌气般地退出和他的聊天界面,结果刚退出,手机就震动了下。她忙点开消息看:开门。“啊?”程之余不解他的意思,正想问就听到宿舍门被敲了两下。她立刻想到是查房的同学,转念一想不对啊,查房的同学一般不敲门,直接问的。“谁啊?”没人回答,门又被敲了两下,程之余心里隐隐有个猜想,觉得不可思议,于是借着手机的光摸索着从床上爬下来,开了宿舍的灯,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门缝往外看。邵珩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套着帽子站在门口跟个夜行侠似的,见她开门挑了下眉。“你……”程之余目瞪口呆,所惊非小。邵珩径直推门走进来。程之余心虚地往门外看了两眼,庆幸没在走廊上看到人。她立刻关上门,回身看着他问:“你……怎么进来的?”“走进来的。”邵珩环视宿舍一圈,每张床都用床帘隔着,宿舍里的布置装扮也很女性化,宿舍干净卫生,一点也不像男生宿舍那样邋遢。他一眼就看出了哪张床是她的,因为桌面上放着水彩颜料和一幅裱了框的‘海燕’。邵珩把黑色外套脱了搭在她的椅背上,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工字背心,他把双手放在裤头上回头问她:“裤子要脱吗?”“不用……不是,你在干嘛呢!”程之余自他在宿舍出现开始就一直没摸清状况。“睡觉。”邵珩平静地回答。“什么???”程之余拔高了音调,瞪大了眼睛写满了荒唐。邵珩径直爬上她的床,钻进床帘前还低头看着她说了句:“你不是害怕?”程之余一噎。就因为她提了句蓝可儿,他就跑来她这?太胡来了。邵珩坐在程之余床上看了眼,她的被单床单是一套的,淡蓝色的色调,倒像她的风格。“上来。”邵珩把她的被子一掀,躺了下去,被窝里还有点暖,可见刚才是有人睡过的。程之余对目下这种状况还觉得有些荒谬,抬着头对着床帘说:“这是女生宿舍。”“老子知道。”“你不能在这睡!”邵珩哼一声:“你能睡老子的床,老子不能睡你的床?”“你——”“别啰嗦,快上来。”程之余撇嘴,看了眼手机,已经过门禁时间了,现在就算他肯出去,舍管阿姨也不让啊。她努努嘴,只好认命。程之余泄气地说:“那你睡我的床,我睡舍友的。”邵珩‘刷’地一声拉开窗帘,一手撑着脑袋欹斜着身体低头看她,笑得不经心:“你不是要我抱着才睡得着吗?”“才没有!”程之余辩驳。门外传来了说话声,程之余听了下,是查房同学的声音,已经查到了前面的宿舍了。她一惊,立刻回身到了门前把大灯关了。宿舍里霎时陷入一片黑暗中。邵珩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意图,低笑了声,好整以暇地说:“不上来老子就出声了。”“你你你……混蛋!”程之余咬牙骂他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耳听着查房的人已经到了隔壁宿舍了,最后咬咬唇只好顺从他。她爬上床,掀开床帘,蹬了鞋进去,黑暗中被他的脚一绊直接扑到了他身上。“查房,有人请假吗?”查房的人已经到了门口。程之余稳住自己的声音,抬头冲着门口说了声:“全到。”声音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回旋,程之余莫名有些心虚。邵珩在她耳边轻笑,低声说:“小鱼儿,你们的查房这么水啊。”他的眼睛像是在发光,像狐狸,程之余无端觉得紧张,咽了咽口水。“那个……今天是意外,平时……都挺严的。”“liar(撒谎精)。”邵珩哼一声,他能信才怪。程之余撑着他的胸膛想要从他身上爬起来,邵珩的手揽住她的腰一收,她再次趴在他身上。他的另一只手往她胸口探去。“诶你……”程之余去拦。邵珩只摸了下就收了手,在她头顶上狭着笑说:“没穿内衣?”程之余懵了下,接着脸就红了。她想起前几次和他一起同床共枕,她都是留了个心眼穿了内衣的,可今天她压根没想到他会来宿舍!程之余挣扎着要下去,邵珩揽住她不让她起身,用手把被子一掀盖住两人。“别穿了。”“……不行。”“我什么也不做。”“……”程之余压根不信。邵珩贴在她耳边说:“老子怕你这床受不住。”作者有话要说:curiosity killed the cat别去搜‘蓝可儿’,我也没看过只听说过。第38章 四十邵珩身子一侧, 程之余就从趴在他身上转为侧对着他,她往后挪了挪, 他的一只手还搭在她腰上,箍住她不让她动。两人身体相触, 鼻息相闻。邵珩低声问:“一个人睡害怕?”“……没有。”“以后去我那睡。”“……不要。”邵珩笑了声,搭在她腰上的手沿着她的脊背缓缓地往上摩挲着,挠得程之余的脊柱一阵阵发麻, 她身子往后躲了躲,试图把他的手推回去。邵珩不让她得逞,手掌着她的后腰把她往自己这里一按, 低头精准地觅到了她的唇, 堵住了她的嘴。程之余推搡着他的胸膛,身子不安地扭了扭。邵珩轻咬了下她的唇瓣后松开:“再动再动。”他语气低哑带些危险的气息, 像是野兽狩猎时的低吼。因为床小,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不能再近,程之余不敢再轻举妄动,畏手畏脚, 只能怯怯地说:“你说过什么都不做的。”“老子这不还什么都没做么?”程之余抿嘴不吭声。邵珩伸手摸了下她的脸,之后又往她的额角摸过去, 平坦光滑。他叹了句:“what a pity。”程之余拍下他的手, 嘟囔道:“我困了。”邵珩抱着她,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睡吧。”这之后他就真的只是老老实实地抱着她,没有多余的动作。程之余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登堂入室’, 直接闯进女生宿舍来找她,现在居然还抱着她睡在她的床上。她知道他胆大,但没想到这么大,这件事简直是荒谬至极!程之余暗叹一口气,她大概能猜到他应该是尾随着宿舍楼里的同学混进来的,现在她只能祈祷明天舍友不会那么早回来,不然这么大个人怎么藏?“睡不着?”邵珩突然问道。程之余立刻闭上眼睛屏住呼吸装睡。邵珩掐了下她的腰:“还装。”程之余瑟缩了下,不满地睁开眼睛推了他一下:“你干嘛呢!”邵珩把玩着她的头发说:“小鱼儿,既然睡不着,来聊会儿天吧。”“不想。”“再说一遍。”“……聊什么?”邵珩满意地笑了:“你随便说说,我听着。”“……”程之余瞪了他一眼,觉得他明显就是自己睡不着还寻她开心,简直是恶劣至极。可就算如此,她也不敢明着说,生怕招惹了他自己没有好果子吃。程之余绞尽脑汁想着要说什么,忽然想起白天李娅拜托她的事,她思忖了下,觉得这个可以尝试着和他提提。“那个……你现在真的不玩摄影了吗?”邵珩显然愣了下:“问这个干嘛?”“我如果……想找你帮忙拍照呢?”邵珩绕着她头发的手停了下,接着声无起伏地说:“我不玩摄影很久了。”这是拒绝的意思。程之余有些失望,她抬头在黑暗中看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问:“我能问为什么吗?”邵珩彻底松开她的发丝,沉默了会儿,才把她的脑袋往怀里摁:“不是说困了,快睡。”程之余埋首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心里空落落的,又像是窗口开了个洞往里灌风,凉飕飕的。原来被喜欢的人拒绝是这种感觉啊,不太好受。宿舍里一时静得落针可闻。邵珩自她问完那个问题开始就始终保持着沉默,也不再和她说话,看样子是真打算让她睡觉了。程之余有些懊恼,她大概是问了一个很糟糕的问题。两人各怀心事,就这样拥着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程之余醒来后迷瞪着眼睛,手一动碰到了旁边的人。“早。”程之余被这声音惊了下,抬眼看到邵珩一手枕在脑后正低头看着她,看样子明显是醒来很久了。她揉揉眼睛,有些回神了。程之余再次抬眼去看他,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脸色看上去也没什么异常,好似昨晚他们之间的小矛盾根本不存在般。邵珩用一只手揉揉她的脑袋:“啧,醒了没?”原本就睡得散乱的头发被他这么胡乱一揉更是变得毛毵毵的。程之余恼怒地拍开他的手:“你干嘛呢!”邵珩收回手笑,眼神还停在她的脸上:“被我抱着睡得挺好?”程之余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他一起睡都能睡死过去,这时也不承认,心虚地咳了下说:“哪有。”邵珩掐了下她的脸:“老子可没睡好。”程之余瞥他一眼,咕哝了句:“是你自己跑来我这的。”邵珩两只手把她抱着一提趴在自己身上,挑了下眉说:“还是我的错?”程之余鼓嘴:“本来就是。”她撑了撑身体,看着他说,“你赶紧走吧,一会儿我舍友要回来了。”邵珩枕着脑袋,老神在在的神情,睨着她说:“小没良心的,睡完了就想让我走?”“你……”程之余刚想说什么,耳朵便敏锐地捕捉到了门外似乎有熟悉的脚步声,接着就传来了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宿舍门被打开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程之余觳觫,反应过来后赶紧用手去捂住邵珩的嘴,用眼神示意他安分点。进宿舍的人轻手轻脚的,似乎是怕惊扰到了谁。程之余身体绷得僵直,一脸警觉,耳朵一直在倾听着底下的动静。邵珩见她这幅高度紧张的模样,勾勾嘴角笑了。他停在她腰上的手突然一掐,程之余没个防备叫出了声。底下的人停下了动作,试探地喊了声:“之余,你醒了?”是张仪。程之余狠狠瞪着满脸坏笑的邵珩,知道自己是瞒不过了,就装作刚醒的模样,惺忪着声音说:“……啊,醒了。”“我还以为你还在睡呢。”张仪放大了声音,又有些奇怪地说道,“你平时不都挺早就起来的吗?今天怎么睡迟了?”邵珩即使被捂着嘴,眼神还是狭着笑。张仪问:“你是不是不舒服啊?”程之余听她这声音似乎就站在自己的床下,她咬了咬唇,灵机一动,急中生智说:“啊……我姨妈来了。”话刚落地,邵珩的脸色就拉下来了,沉着眼看着程之余,有些危险。他抬手去拉她捂住自己脸的手,身子动了动似乎想要起来。程之余吓一跳,立刻摁住他,抿着嘴冲他哀求似的眨巴眨巴眼睛。邵珩仍是想要坐起身,程之余担心他又想使什么坏招,抢先一步松开捂住他的手,趴在他身上,头一低亲了他两下。她一双眼睛湿漉漉的,里面布满了恳求的情绪,还对着他做口型:“please please……”邵珩垂着眼,嘴角又扬了上去。他一手搭在她后背上,另一只手绕到她的腰间,从衣底下钻了进去,一路摸着向上。程之余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下,想反抗又在他威胁的目光中不能动弹,生怕他一个故意就让张仪发现了他的存在,所以只能屈服于他的淫威。“哦对,快月底了。”底下的张仪对程之余的话毫不质疑,还问了句:“要不要我给你泡一杯红糖水啊?”邵珩的手直接摸上了程之余的胸口,毫无阻隔,她呼吸一下子就紊乱了:“……不用了。”张仪听她声音有气无力的,关切地问:“你是不是肚子痛啊?我这有止痛药你要不要吃一颗?”邵珩恶劣地刮了她一下,程之余呼吸一窒,犹自强装镇定:“……不要了,我再躺一会儿就好。”“好的,那你记得十一点班上有个团日活动要参加哦。”“嗯。”程之余咬唇含糊地应着。张仪没再多说,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后就出门了。门关上的那刻,还未待程之余反抗,邵珩一举翻身把她压在床上,一只脚压着她的双脚不让她乱踹,低头直接攫住她的唇啮咬,舌头卷着她的,纠缠在一起。他的手还在她的胸口处捏揉,带起她的衣角,露出平坦的小腹。他一捻,程之余就打颤。邵珩的手从她衣内出来,抓住她的衣角往上掀,程之余察觉到他的意图,两只手紧紧攥着两边的衣角不放,两人在无声地角力着。“啧。”邵珩一手撑床,微微起身看她,眼里带火,是毫不掩饰的欲/望。呼吸一通,程之余就剧烈地喘气,胸口上下起伏。她脸上带着红晕,双唇尤为鲜妍,像是点上了胭脂,一双眼睛如兰烟泣露,欲说还休,偏偏嘴上说出的话不动听。“你说过的……什么也不做。”“老子说的是昨天晚上。”“不行。”程之余捏着衣角不放,咬着唇看着他说,“这是宿舍。”邵珩额角一跳,眯了下眼睛:“跟我回公寓。”“不行。”程之余说,“我一会儿还要去开会呢。”“啧。”邵珩明显不满。程之余眨眨眼,脸上红热未消。“老子早晚都得让你憋死。”邵珩磨磨牙,不甘地翻身躺回去。程之余迅速坐起身往床尾爬过去,坐在床边上还回头问他:“你不起床吗?”“怎么走?”邵珩眼神往底下示意了眼。程之余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暗示,耳廓一红,慌忙穿上拖鞋磕绊着爬下床。邵珩独自躺在床上调整了下,等到程之余洗漱完他才勉勉强强克制住在自己体内乱窜的躁动,一股火勉强熄了一半。他从床上下来,去洗了把脸,回来一看,程之余正站在门口那探着脑袋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邵珩哼笑下:“放哨呢?”程之余关上门,几步走到自己座位上,把他的外套塞给他:“你快穿上。”邵珩边穿外套边挑眼看她:“赶我走?”程之余有些急了:“你快点,一会儿她们该回来了。”邵珩笑了下,也不再逗她。今天早上没课,走廊上没有人,可能都在睡懒觉。程之余拉着邵珩出了宿舍,一路快走,生怕半道上碰上了人。其实她们宿舍平时也有男生进来,真要碰上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程之余心虚,紧张的情绪统统写在了脸上。她的宿舍就在二楼,很快就到了一楼。程之余推着他出了宿舍大门,高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安稳地落了地。邵珩回头看着她笑:“紧张什么?”程之余鼓着嘴瞪他:“都怪你。”邵珩笑着戳了下她的脸,附在她耳边说:“小鱼儿,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在偷/情?”‘偷/情’两个字一下子就在程之余的脑海里炸开了花,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崔莺莺和张生。的确像啊……作者有话要说:每天的日常。我:今天用了个很新颖的比喻,读者肯定会夸我。你们:什么时候开车啊?我:今天这段写得很优美,读者肯定会夸我。你们:怎么还没开车啊?我:今天埋了个笑点,读者肯定会夸我。你们:还不开车,海龟要憋死了!我已经知道你们会说什么了。#海龟今天睡到小鱼儿了吗#第39章 四十一那天晚上邵珩知道程之余宿舍查房这么水之后, 第二天就想方设法地对她进行威逼利诱,想要让她溜出去找他, 意图自然是不言而喻。不巧的是,当天晚上, 她来例假了,原本用来敷衍张仪的话成真了。邵珩的计划落空,程之余倒是松了口气。她虽然不反感和他发生进一步的关系, 可她的心态就好像是高考前那样,明明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自己心里也做好了准备, 但当那个日子突然被宣布推迟后, 她心底还是隐隐地觉得有些侥幸。隐秘而又矛盾的感觉。傍晚下课后,程之余一个人走出教学楼, 天色微瞑。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这两天‘倒春寒’,乍暖还寒,白天还暖和些, 早晚却冻得人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