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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知道夫君爱她》TXT全集下载_9(1 / 1)

甘棠诧异:“这是怎么说?”明值抓抓头,道:“我想、想成为李尚书大人一样的人,那样的话,才可以给姐姐买很多东西,也可以保护姐姐。”甘棠睁大双眼看了他一会儿,眼圈儿却发红起来,终于柔声道:“你渴不渴?要不要我去叫他们送点儿冰饮来?”才说到这里,忽然间听见脚步声,隐隐还有人说话的声响。甘棠忙走出来,却见是寺庙的一个尼姑,急匆匆地正往内走,见了她就忙过来道:“姑娘,不知怎么着外头来了两位大人,说是、有要事要见少奶奶。”甘棠诧异:“什么大人要见我们奶奶?这不合规矩……”话音未落,抬头却见院门口处有两道人影若隐若现,其中一人甘棠不认识,但另一个却很不陌生,竟是才见过的李衾!“李大人?”甘棠正在震惊,忽然听见有人轻轻地打了个哈欠,道:“人都跑到哪里去了?”原来是东淑一觉醒来,想要喝水,叫了两声不见人就自己醒了,又听到外头有说话声,便走了出来。她因为才醒,整个人还有些懒洋洋的,给庭中的阳光一照,更加眯起眼睛,抬手在额前挡了挡那刺目的光。微风撩动她散落肩头的长发,素色衣袂亦在旁边轻扬,她的身形整个儿笼在暖暖的金色阳光中,若真若幻。外头那两人显然已经看了个正着。这两个当然正是李衾跟萧宪,萧宪原本给李衾骗着来了,满心惦记着那古铜镜,谁知竟给他拉到了岁寒庵。萧宪越想越觉着不对。官员镇远侯夫人跟萧东淑有些相似的传言,萧宪是知道的,所以他先前才特意问李衾那句话,也正因为知道李衾去见过“江雪”。但萧宪自己心里是不以为然的,东淑的后事是他主持操办的,他很清楚自己经历了什么。李衾因为没有亲眼见着、没有亲历,感受上当然差了一层,因此意乱情迷犯了糊涂也是有的。方才来到岁寒庵,李衾跟寺庙的尼姑低语了几句,萧宪隐约听见什么“镇远侯夫人”之类的,他心中登时大怒。当即便道:“好个李子宁,你自己疯魔不够,还拉上我?我当你怎么就能找到那四兽献瑞,原来是骗我的!你的胆子真是够大!”李衾忙拉住他:“我没有骗你,你亲眼见了就知道了。”“你是让我来看镜子,还是看人?!”李衾无可奈何,便道:“都有!”两人目光相对,萧宪当然看出他是认真的,从最初的惊怒到疑惑,勉强留了下来。直到此刻,他突然看到东淑在门口出现,那样的意态举止,赫然是萧东淑在世!萧宪的双眼蓦地睁大,呆了一刻后竟撇下李衾,自己迈步走了进去!东淑跟甘棠等都没料到,萧宪竟敢硬闯。不管多大的官儿,女眷的住处岂是能乱闯的,又不是那种没规矩的登徒子。甘棠急的叫道:“你、你怎么可以进来?”东淑本来正要入内去,但是对上萧宪的眼神,不知为何双足竟定在原地似的无法动了。他的双眼里满是震惊跟不信,另外还有一抹难以形容的渴盼,又强烈,又脆弱。刹那间东淑的心里忽然又想起刚刚做过的梦,那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笑道:“你既然喜欢,以后哥哥再多弄些来就是了。”她突然口干舌燥。那边萧宪走到台阶处,却也终于停了下来。最初的惊鸿一瞥,萧宪几乎认定那就是萧东淑。但是越走近了看越认清了现实。于是这本来急切而充满渴盼的每一步,便成了踏向深渊的步伐。因为心里的苦,萧宪的眼圈也红了,微微湿润。他不能言语,在长久的注视之后,便慢慢地垂了眼皮。甘棠挡在东淑身前,本要再说的,见情形异样,竟也噤声。沉默中,是李衾走到了萧宪的身后。他的心情也不比萧宪好多少,只是因为经历过先前从狂喜到绝望的沟壑起伏,这会儿自然比萧宪更平静些。李衾勉强定神:“萧兄……”可不等李衾的话出口,萧宪已经爆发似的:“李子宁你荒唐!”李衾愣住。萧宪回头,双眼已经通红,一改往日的清雅淡然,萧宪吼道:“你自己疯就罢了,别拉上我!”这李衾何其残忍而可恶,非得把他心里没愈合的旧疮疤狠狠掀起。李衾咽了口唾沫:“萧大人……”萧宪瞪着李衾,双手握的死紧,若不是还克制着,只怕这一拳就已经挥过去了。终于他咬牙切齿道:“你要再敢、再敢这样捉弄我,我必不放过你李家!”说完了这句,萧宪再也不看任何人,转身往外就走。李衾叫道:“萧大人!”萧宪置若罔闻,李衾跟着追了两步,心中转念一想,却又停了下来,眼睁睁地看萧宪一个人出了院子去了。且先不提李衾留下来意欲何为,只说萧宪怒气冲冲地出了岁寒庵,心中的火烧的极为旺盛。他上了车轿,喝命回城。一路上,想到方才在庵内惊鸿一瞥,几乎以为是妹妹真的活过来了,可毕竟又是空梦一场。萧宪抬手遮住脸,再怎么坚强,也是心如刀绞,情绪无法自控,泪珠仍是纷纷滚落,把袖子都湿了一片。直到进了城门,忽然有人拦路要查。萧宪正是气头上,倒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拦他的车。正要喝问,就听外头有人带笑道:“咦,这是吏部尚书萧大人的车吗?”萧宪听到这个声音颇为耳熟,心中一动。当下掀起车帘,从车轿里探头看了一眼,却见面前一人端坐马上,颀长的身段,着石青色的五城兵马司官袍,镶金蹀躞带勒在腰间,越发显得肩宽腰细,英姿勃发,赫然正是李持酒。李持酒见轿帘动了动,便歪头打量过来,两只眼睛乌溜溜的,煞气全无,只透着满满的精气神儿。萧宪方才给李衾坑的苦极,正暗暗恼恨,心中一转念:“原来是镇远侯,镇远侯如何亲自在此?”李持酒早打马上前,凑近了车轿,俯身笑道:“给萧大人请安!之前南街发现了一具女尸,所以正在加紧盘查,既然是萧大人的车轿自然无妨!”萧宪微微一笑:“我因为有一件小事,刚刚跟兵部的李大人才出城。嗯,他似乎还有别的要事,便耽留在了岁寒……咳,我就先回来了。”李持酒听见“岁寒”两字,眼神就变了变,当下挑眉:“能让萧大人跟李大人一块儿出城的,当然不会是小事,不知是怎么?”萧宪似笑非笑的:“这个嘛……镇远侯自问李大人就知道,哦,问你的那位夫人也是可以的。”他说了这句后,便又淡淡道:“既然镇远侯公务在身,本官就不打扰,辛苦了!”优雅地略一颔首,放下轿帘。李持酒目送萧宪的车轿一骑绝尘,眼神已经从先前的明澈变得暗沉。终于他一抖缰绳,调转马头往城门口疾驰而去。作者有话要说:萧大哥:哎呀,这场戏就叫‘镇远侯出城捉奸,李子宁百口莫辩’~被子大人:这明明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东宝:别吱声,你们两个坑货!第19章且说萧宪负气而去, 只剩下李衾, 还有如坠雾里云中的东淑甘棠等人。那原先陪着的尼姑见势不妙,半句也不敢多说,也忙退到门外去了。李衾回头, 对上东淑凝视的眼神, 只听她说:“那个人……”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等到东淑说出那个答案,于是接道:“那是萧宪, 是兰陵萧家的人。”东淑皱皱眉:“原来是这位萧大人啊。”说了这句,又看向李衾:“他刚刚在说什么?”李衾张了张口,突然觉着她在问, 而他负责回答, 主动权在她手上, 却像是审问犯人一般, 似乎本末倒置了。于是不答反问道:“我有一件事情要跟少奶奶商议, 能否入内详谈?”东淑回头看了看里间:“李大人身份尊贵, 这里是我们内宅女子静修的地方, 怕是不便, 传出去也有闲言碎语。”李衾默默地看着她,是啊, 面对她……他怎么总会忘了“规矩”。东淑道:“有什么话就在这外头说吧。”说着拾级而下, 一直走到那银杏树边上。银杏树洒落一片荫凉,下有个石头桌子,旁边几个圆圆的石鼓。东淑掏出帕子抚了抚, 甘棠早冲去拿了个坐垫出来:“少奶奶坐这个。”李衾这边儿本无意落座,就在旁边站着。不料明值见金鱼儿在外头,他就跑过来,自个儿抬手把旁边的石鼓擦拭干净:“李大人请坐。”李衾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终于点了点头,也便一撩袍子坐了。东淑眯起眼睛盯着旁边的树干,并不看李衾:“有什么事情,李大人请说。”李衾迟疑。李大人实在想不到萧宪来去如风,且反应那么大,不过他既然去而复返,总没有要无功而返的道理。这么多的巧合,他实在是气愤而不甘心。于是很快地收敛心神,李衾道:“我是为了那面古铜镜而来的。”东淑本来淡淡的,听了这句却微睁双眼看向李衾:“你……”她咽了口唾沫,有些担心地看着李衾:“李大人总不会是想……”原来东淑因为一眼看中那古铜镜,势必要占为己有,只可惜钱却是李尚书拿的,此刻见他“大张旗鼓”的回来,还带了“帮手”,竟下意识觉着此人是不是要跟自己抢?那可是万万不能的。李衾对上她骨碌碌的眼睛,跟孱弱的身形不同,这双眼睛散发着灵透而饱满的生气儿,总会提醒着李衾她多像是他梦牵魂绕的那个人。东淑的担忧之色都写在脸上了,李衾看在眼中,心底哑然失笑。“君子不夺人所爱,少奶奶放心。”李衾先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东淑总算松了口气:“那大人为何提起这面镜子?”“原因是这样的,”李衾瞥她一眼,又垂眸道:“方才那位萧大人,少奶奶已经见过,这位萧大人是很擅长收藏古董的,他家里有一面铜镜,看着竟像是跟少奶奶这个有几分相似。所以我今儿才特意带了他来,谁知道他……”东淑一一听他说着,只觉着他声音浑厚,语气不疾不徐,颇有一种安抚人心之能,听到最后便忍不住问:“他为何发脾气?”事到如今,何必再避讳呢。李衾心中一叹,索性道:“正如少奶奶先前所说,你的样貌,的确跟我、跟我……”他说着,可“亡妻”二字,竟像是有千斤重。虽然那是事实,但似乎说出来就承认了东淑已去,是他避忌而不愿的,于是道:“跟我先夫人有几分相似。而萧大人,正是我先夫人的兄长,所以见了你之后,不免触景生情,情绪失控,请你不要见怪。”东淑缓缓听来,到最后便微微皱眉,竟有几分戚戚然:“原来是这样。”她喃喃了这句,又振作精神:“李大人放心,我怎么敢见怪,那位可也是尚书大人。另外照大人所说,萧大人也是个极手足情深的人,又有什么可见怪的呢。”李衾深吸一口气,略笑了笑:“嗯,多谢。”东淑问:“那跟铜镜又有什么关系?”李衾道:“萧大人很喜欢他那面铜镜,我本是想带他来看看真假,谁知他竟一怒而去,也没顾得上看见。”“然后呢?”李衾道:“不知少奶奶可否把那面镜子借给我,让我……带去给萧大人一看?”东淑窒息,眼中随着浮出几分猜疑:“借?”虽然对方是堂堂的兵部尚书,出身又尊贵,不至于昧了自己的宝贝,但毕竟那是心爱之物,且钱还是人家出的,若是他仗着位高权重,一借不还,自己到哪里说理去?倒不是小人之心,毕竟是……跟人家相比,自己太势单力薄了。李衾原先看萧宪那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可现在跟东淑说了这几句,又窥知她的种种小心思,之前那种情绪逐渐散去,倒是有些暗笑起来。“是啊,不知少奶奶肯吗?”他故意又问。东淑看着对方一副老谋深算的架势,有点像是令人看不清城府的狐狸,哪里敢轻易答应。便犹豫着问道:“那、那倘若借了去,萧大人觉着是真的,又将怎么样,可还会还给我吗?”李衾笑道:“萧大人虽然爱宝如命,却不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东西是少奶奶你的,他自然不至于强行夺爱。”东淑问:“真的?”李衾点头:“我替他担保。”东淑心里想:“你替人担保,我还不信你呢。”面上自然不敢说这话,只道:“李大人是本朝尚书,世家出身,一言九鼎,何况镜子又是您帮我出钱所得,如今您开了口,就算是给了李大人也无妨……”李衾听她夸夸其谈,什么“世家出身一言九鼎”,就差再补上句“童叟无欺公平交易”了。可听到最后一句却又有些怦然心动,当即抬眸看向东淑。东淑给他深邃的眼睛瞧过来,心头微微一乱,却后悔自己话说的太满了,本来她是以退为进的意思,告诫李衾千万别因为区区古董堕了他李家的尊贵身份,但若是这个人真的就厚颜无耻的要了去……又该怎么改口回绝?李衾看她眼神慌乱的,像是受惊的小鹿,不禁挑唇。他这一笑,却是风清月朗,像是春风抚慰人心。东淑呆了呆,心里忽然又掠过一个念头:“好奇怪,怎么、怎么这个人越看越眼熟呢?”李衾却不知她此刻心中的想法,只是慢慢地抬手,把腰间的那枚佩玉解了下来,在手中看了会儿,便缓缓地放在桌上:“有道是单口无凭,这个玉佩是我一向带在身上的,是心爱之物。如今就送给少奶奶先拿着,权当是个信物,等改日把这古铜镜物归原主的时候,少奶奶再还给我不迟。”东淑瞥了眼。她毕竟出身兰陵萧家,从小不知见过多少珍器重宝,认知跟见识都是本能的,见那玉佩乃是圆形,中间镂空雕琢着的是一只三足金乌,正是李氏家徽的象征,且质地晶莹细腻,如同一团无瑕的雪白羊脂,玉佩珍贵还在其次,只怕更是意义非凡。跟随李衾的乘云原先因为李衾陪着萧宪,他不敢擅入,后来见萧宪走了,才大胆蹭了进来,此刻见李衾把这个东西拿出来,顿时变了脸色。这块玉佩,李衾很少离身的,是他从小带着之物,有什么急事的时候,这玉佩也可以当做极重要的信物,李氏的人见玉佩如同见了李衾。金鱼张口结舌:“主、主子……”想劝又不敢。东淑心里已经有七八分满意了,却偏偏蹙眉道:“大人实在太谨慎了,这个就不必了吧,倒像是我信不过大人似的。”李衾道:“这么说少奶奶是同意了。”“您开了金口,敢不从命?”东淑笑说着,便看向甘棠:“呆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铜镜拿来交给大人?”这丫头答应着才要去,东淑又咳嗽了声,往桌上瞟了眼。甘棠顺着她的示意,看见桌上玉佩的时候,总算明白主子的“苦心”,当下便红着脸道:“我、我替少奶奶收起来。”东淑心里满意,嘴里偏说:“你看你慌里慌张的,李大人的东西何其珍贵,别弄坏了。”说着就抬手,把手中的帕子递给她。甘棠实在服了自己这个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财”了,爱就爱吧,偏还这么口是心非的。当下只得一边道歉,一边接了帕子,用帕子小心包起了玉佩,送到里间儿,又取了铜镜拿出来交给东淑。东淑端详了半晌,看着上头朱雀的翎羽,心里突然有一点莫名的感伤涌起,终于她笑了笑对李衾道:“大人请过目。”李衾接过来,却没怎么看就叫金鱼儿包好了。见时候不早,此处的事情也已经完结了,便起身道:“叨扰了半天,也该回了。”东淑点头:“李大人好走,恕不远送了。”李衾转身,才走了一步又回头看向东淑。东淑本要上台阶的,听到脚步声骤停,便回过头去。刹那间她看到李衾的眼神又变得恍惚感伤,此时东淑已经明白了李衾的心情,包括当时在张府的花园中惊鸿一瞥,以及那天下雨的长街他孤身踯躅而行。“李大人,我并不是您的那位夫人啊。”东淑在心中这样说。明明是她的心声,李衾却好像是听见了,他深深呼吸,略一颔首。才要转身,却发现东淑的目光却又从他面上转开,看向了他身后。与此同时,有个声音从背后响起:“李大人。”李衾缓缓回身,见果然是李持酒到了,身上还穿着官袍,却仍是一副飞扬跳脱的不羁样子。“镇远侯。”李衾淡淡一笑,“这么巧。”这会儿李持酒已经走到跟前了,他拱手向着李衾行了个礼:“给您见礼。李大人怎么会在这里?”他虽然气定神闲的,李衾却瞧出他来的必然很急,额头的散发被风吹的都往后飘着,身上散着热气儿。小侯爷来的时机正好,李衾又想到萧宪之前离开时候气急之态,心里便有了数:“有一件事想拜托尊夫人。仓促之间未免冒昧,镇远侯勿怪。”李持酒仰头,满不在乎地笑了声:“李大人客气,有什么可怪的,只不过贱内区区内宅女子,不知有什么可帮得上李大人的?”东淑听他口口声声“贱内”,眉头一皱。正巧李衾回头看了她一眼,东淑忙转头,若无其事似的避开他眼神。李衾便笑道:“说来话长,镇远侯可问尊夫人。”“是吗,”李持酒见他居然还是这么波澜不惊,心里越发不舒服:“这可巧了,萧大人也是这么说的。”李衾早知道他必然遇到了萧宪,听了这话,就知道萧宪从中挑拨过什么。当下并不多言:“我的事情已经完了,也该去了,镇远侯留步。”“尚书大人,”李持酒见他迈步而行,微微抬眸道:“我听了个传言,不知真不真,请大人替我解惑。”李衾回头:“何事?”“我听人家说,贱内的样貌跟李大人仙逝的那位夫人有几分相似,总不会是真的吧?”李衾脸上原本还有两三分的淡笑,听了这句,笑容却很快收了。李持酒好像没看出他的不快,继续说道:“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别说相似,就算一模一样的人也还有呢。只是我想,再怎么相似,也是独一无二的一个,这没了就是没了,纵然再找个一模一样的也是白搭,大人您通古博今,觉着我说的对不对?”不仅是李衾,就算是金鱼儿,甘棠这些人,几乎都听出了李持酒话中的不逊之意。李衾脸色微白。金鱼儿忍不住:“镇远侯你……”话未说完,只听另一个声音响起:“请李大人勿怪。”原来是东淑走了过来,她向着李衾屈膝行礼,柔声道:“拙夫粗莽,向来的口没遮拦,实则是有口无心的。若有得罪之处,妾身代为向大人请罪。”李持酒听到那声“拙夫”,不由侧目看她:“你叫我什么?”刚刚李持酒对着李衾,称呼她“贱内”,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自个儿立刻成了“拙夫”,倒也匹配。东淑还未回答,只听李衾淡声道:“镇远侯有这种贤内助,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只望镇远侯好生珍惜眼前人,莫要……”他淡淡一笑,负手转身,往外自去了。李持酒扬声道:“李大人,你还没说完呢!莫要怎么样?”李衾头也不回出门去了。只有金鱼儿且走且回头瞪了他一眼。李持酒翻了个白眼,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咒我会像你似的……”说到这里,忽然觉着不对,回头看时,正好见东淑扶着甘棠的手,竟没理他,只管已经进内去了。李持酒愣了愣,忙抬腿追了进内。屋中,东淑在桌边落座,吩咐道:“我口渴了。”甘棠忙去泡茶,正好李持酒进来,也道:“我不要热茶,弄些井水来。”等丫头出去了,李持酒才盯着东淑,问道:“李衾到底来干什么?”东淑道:“侯爷以为他是来做什么的?”李持酒听了声“侯爷”,便道:“奇了,这会儿我又不是‘拙夫’了?”“是啊,”东淑好整以暇地说:“‘拙夫’对‘贱内’,正是我跟侯爷在李大人跟前自谦之意,彼此呼应啊,可有什么不妥?”李持酒对上她无瑕的眸色,竟不知她是认真,还是暗中使坏。这会儿乘云先送了井水进来,李持酒喝了半碗,沁凉入心,便把剩下的又拿来泼在脸上,水滴乱落在颈间,肩上,也毫不在意。“痛快。”李持酒吁了口气,在东淑跟前坐了,见她素手玉白,那抹衣袖安静垂着,也是一尘不染,干净的有些碍眼。小侯爷突然起意,便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衣袖在脸上抹了抹,故意把那袖子弄的水渍斑斑,才满意道:“好吧,你只说他来干什么?”东淑看着湿淋淋的衣袖,又扫了眼李持酒。她没想到,今儿第一天来,小侯爷就也跟着来了。按照他的脾气,本来至少得过个三两天才勉强露一面。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可如今日影偏斜,若是还耽误下去,难道叫他也留在这里?那像什么话,她也是白费心思躲出来了。于是便言简意赅的把古铜镜的来历,以及萧宪的用意等跟李持酒说了,只没说萧宪见了她后的反应,以及李衾给她玉佩的事。李持酒听完:“原来是为了一块镜子?可怎么我见了萧大人,他半个字儿没提?”东淑道:“他见了我,转身就走了,多半是以为李大人捉弄他。”李持酒才笑道:“必然是这个缘故了。怪不得我看他气冲冲的,又跟我说……”说到这里他忙停下。东淑却已经会了意,道:“侯爷听了萧大人的话,所以也跟着气冲冲的来了?或许以为李大人跟我有什么私密?”李持酒张了张口,便啧了声:“你的胆子真的大了很多,先前敢叫我拙夫,如今又敢这么问……亏我以为你受了委屈,还想着过来看看你。”他当时听苏夫人说东淑到了岁寒庵,本是想来看她的,但又觉着男人追着女人跑,竟像是一刻都离不开她似的,实在是没有志气的行径,正赶上京城内出了案子,于是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不料又偏遇到萧宪报信,到底还是免不了这一趟。东淑不敢再跟他多说,就只轻声道:“并不是委屈,是真的出来养身子的。原本该先告诉侯爷,只是那几天你不在府内,就只请示了太太,太太疼我才答应了的。”李持酒见她螓首微垂,只看到如画的柳眉,两排长睫蝶翼似的闪烁,他想起方才李衾的话,不由倾身过来,探臂在她腰间一揽:“既然不是太太逼你,是你愿意……那、你是不是为了避开我才跑到这尼姑庙来的?”身不由己,东淑的额正撞在李持酒的肩头,石青缎下的肌肉坚硬如铁,撞的她的头隐隐作痛,他身上又透着一种类似冷冽刀锋跟炙热阳光混合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东淑仓促抬头,正对上李持酒灼灼的眸子。第20章对上李持酒的眼神, 东淑心头发颤。又来了, 这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她甚至感觉自己养了一只凶猛的野兽, 想离他远点儿,他却还会追过来,想调教他,又怕先给他狠狠地咬一口。孔夫子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远之则怨, 近之则不逊。可惜孔夫子竟不认识镇远侯这般奇葩,否则这句名言里必然还多一个备选之人,又一想,她自己就是女子,那么李持酒还要排在最后,那就是:唯小人与女子跟李持酒难养也。真是千古名句。看着李持酒炯炯有神的目光,东淑实在遗憾, 可惜男女有差,倘若她也如个男子般孔武有力, 一身武艺, 这会儿哪里还受制于他,早二话不说起身将他打翻在地,逼他跪着求饶。但是想象虽然美满, 现实却仍是极为惨淡。事实上几乎要求饶的只有她,怎么会有这种人,这劲头上来跟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似的。东淑轻声道:“我不懂侯爷的意思。”李持酒眼波乱晃:“怎么不懂?”他嗅到东淑身上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手上也略有用力, 几乎要把人搂到怀中去了。那灼热的气息令人如置身火炉之中,在他的双臂中却也无处可逃。东淑丧气,索性倒打一耙:“侯爷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这句非常有效,李持酒立刻愣住:“你说什么?”东淑淡淡道:“我嫁了这两年,也没见侯爷对我怎么上心,向来冷冷淡淡的,我都习惯了,为什么回了京后,忽然间就换了人一样,对我好一阵歹一阵,热一阵冷一阵的,叫人惶惶恐恐的摸不着头脑,更生怕自己哪里做错了。”李持酒扬眉。若说起他的心情也是微妙,时而觉着她跟木头人似的,时而又觉着她身上隐隐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所以有时候他就不耐烦,但有些时候,比如现在,就又无端的很想亲近。他无言以对,答不上来,索性也不答,只道:“原来你是在抱怨我,怪我先前冷落了你。”“很不敢,”东淑摇头道:“我虽然是后宅女子,却也知道有那么一句话,‘大丈夫志在四方’,若总是腻歪在后宅中的男人,又有什么出息?何况是侯爷这样的英雄人物,先前若非你在昆明立下那样的大功,又怎会给李大人看中调回京内?将来若是还能高升,自然也是封妻荫子,对于家族十分有益……很热,且这里是神佛住着的地方,别冲撞了神明更加七灾八难的,侯爷且松一松手。”李持酒虽然百无禁忌,但听她说的认真,也到底撤了手。可方才摁着的时候,只觉着腰肢细软非常,那种异样之感几乎从手掌心透到心头去了。他心不在焉地说:“封妻荫子嘛,之前说过了会给你一品夫人做的,你倒是不用担心。”东淑道:“侯爷有这般自信是好,所以我……才要出来住几天,借着神佛庇佑,好好的把身子养一养,免得自己福浅命薄的,熬不到那个时候。”李持酒听了这话,竟隐隐觉着刺心:“别瞎说!”东淑幽幽地叹了口气:“是,是我一时失言,请侯爷勿怪。”李持酒刚才还有些骚动的心,给她这几句柔中带丧的话慢慢地打的萎了下去,又看她渐渐地又要“木头化”起来,便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东淑偷偷地抿了抿嘴。此刻甘棠已经捧了茶来,因见两人正说话,便在门口站着,见他们停了,才敢送进来。东淑从昆明回来的时候,颇带了些本地的好东西,这会儿喝的茶也是从那里带回来的,却是那边儿特产的回龙茶,这茶泡着有淡淡栗香,回甘而不涩,口感醇厚,很适合她的口味。甘棠倒了一盏,捧给东淑。东淑慢慢地啜了口,京城的水质跟滇南不同,茶泡出来的滋味也有差异,舌尖上竟有一点点莫名的涩。她看着杯中黄绿明亮的茶色:“是什么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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