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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下都知道夫君爱她》TXT全集下载_2(1 / 1)

两个人忙忙地答应着去了。金鱼站在原地又呆了会儿,后知后觉想起自己那盆花。不料才转身,却见身后站着一个人,却把他吓了一跳。这来人竟是跟随李衾的另一个贴身的小厮,唤做林泉,最是聪明伶俐的性子。两人打了个照面,林泉便笑问:“金鱼儿,你刚才跟他们说什么呢?”金鱼忙道:“没、没说什么……只是他们在偷懒,我就训斥了几句。”林泉扫了眼那两人离开的方向,道:“我看到那盆栀子花摔在地上很不像样了,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留神让三爷不高兴。”金鱼搪塞道:“原本是失了手。”他忖度林泉的神态,仿佛是不知情的,便略松了口气:“你不是跟着三爷出去了吗?怎么忽然回来了?”林泉道:“这不是刚进门吗?要不是路上给阻了一阻,还回来的早呢。”金鱼打量地上那盆花,叫住一个过路的小厮让收拾起来,幸而没折了花枝子,重换个花盆便是。闻言随口又问:“给谁阻住了?”林泉笑道:“那可是个奇人。你先前有没有听说过,咱们府内有个本家的小侯爷,原先犯了律法给贬出京城的……最近才从云南回来了的?”金鱼微怔:“本家的小侯爷?我却不记得。”林泉的脸上浮出一丝奇怪的笑意,道:“你忘了?当初他在京城里哪吒闹海似的,把英国公府小公爷的肋骨打断了两根,国公府告到了皇上跟前,念在侯府昔日的军功,才没有追究他的罪,只是把他贬了出京了事,最近回来了。”金鱼这才想起来,笑道:“原来是那位小侯爷,何止哪吒闹海,简直大闹天宫,他怎么又回来了?”“这话说的,到底是勋贵后代,犯了错给撵出去,立了功自然就回来了。”林泉笑说。金鱼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才要问是立了什么功,不料林泉继续说道:“但照我看啊,他在这京内也呆不了多久。”“这又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先前我陪着三爷,是在哪里见到他的?”“我怎么知道?”“是在金谷园!”“什么?他竟然在那里!”金鱼吃惊。京城内人人皆知,这“金谷园”是一等的销金窟,因为这是京城中最为有名的青楼烟花之地,里头的女子,就算是扫地的丫鬟,姿色都是上上之选,不知多少男人在里头抛了全部身家。林泉笑道:“这可是个打架嫖赌样样精通的狠角色,这种不好惹的人物,回京后必然生事,我说他在京内是站不住脚的,可不是随口乱说。”金鱼嘀咕道:“之前打了人给贬出京去,好不容易回来,难道脾气半点儿没改?”“要不怎么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呢,难得三爷跟他说了那么许久的话,倒像是很看得起他似的,不知什么缘故。”金鱼思忖问:“这个小侯爷叫什么来着?”林泉笑道:“说起他的名字又是很好记的,叫做李持酒。”“李持久?”金鱼睁大眼睛,“哦对,我记起来了,好像是这个名字。既然三爷对他青眼有加的,那希望这次他真的能‘持久’一些吧。”金鱼喃喃几句,心里却又想起那两个小厮的话,有些心不在焉。林泉却给他这句逗的哈哈大笑:“要论起这小侯爷在青楼里的表现,倒是很对的起这个名儿的。”李衾的南书房。书房中坐着的,是兵部的张侍郎,张大人却正问道:“三爷,这镇远侯才进京几天呢,这花天酒地胡作非为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这是个难办的刺头儿,怎么三爷却要重用他?”李衾淡声道:“瑕不掩瑜,只凭他在云南办的那件差事,足见此人之能。”云南多山地,因为地处偏远,朝廷管辖未免有不能到的地方,由此就滋生出许多的匪帮,抢劫杀戮无恶不作。地方官或因实力不够不敢招惹,或者也跟那些人有些勾连,一来二去,纵容匪帮势力越发坐大,欺男霸女,杀人如麻,官兵几度剿灭都给他们反杀。之前李持酒给贬出京后便远远地发配在了昆明,他非但丝毫不改纨绔本色,反而变本加厉地发扬光大,到处拉帮结派,不知结交了多少狐朋狗友,整天吃喝嫖赌,偶尔调戏良家妇女,放狗拦路,飞鹰缚兔等等……无所不为。一来二去,竟把昆明本地的恶霸势力都给压下去了,他反而成了新的地方一霸。本来没有人注意这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谁知就在半年前,李持酒悄而不闻地办成了一件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大事。他竟混入了云南最大的匪帮之中,且很得匪首的信任,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李持酒亲手砍下了匪首的脑袋,一口气杀了匪帮中十几个大小的头目,将寨子点燃。他又事先跟一些心腹死党通过消息,外头那些人见了火光,一拥而入,里应外合,天明之际,已经将整个匪帮千余人尽数歼灭!而李持酒他们这边,加起来也不过是二百人不到而已!经过一番血战,剩下的已经不满五十人了。天明官兵赶来,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满目的断肢残骸,血流成河,地上几乎没有落足之处,就仿佛地狱之门打开,误闯入了修罗之殿。而在尸山血海中,李持酒跟他那帮残存的死党,正坦然自在地坐在尸体堆中,抱着酒坛子,狂歌痛饮。他们身上的血都是干涸之后又溅洒上去的,简直像是一件“血甲”,给肆意的酒水冲洗而下,一波一波的都不能冲刷干净。虽然李持酒杀敌的经过并没有详述,但李衾能想象那种惨烈,他毕竟是亲自带兵上阵过的,最清楚两军交战,生死一瞬,何等的凶险。但战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李持酒竟能有这种苦心孤诣,谋划数月只为一朝雷霆发动,而且他还博取了生性多疑又残忍冷血的匪首的信任……他付出的一定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这种种一切皆都深深地撼动着李衾。不管如何,深入虎穴,以区区二百人就能单挑人员将近两千的匪众,这种胆气跟威能,让李衾无法视而不见,所以他不顾朝中文官反对,亲自上奏皇帝,到底把李持酒给重新地召了回京。平心而论,李衾事到如今也不知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他无法按捺这种冲动,势必要见到这个少年。只是李衾想不到今日竟会在金谷园看到李持酒,一想到那小侯爷趴在青楼栏杆上荒唐不羁的样子……却也有些啼笑皆非,却只能以“人无完人”这个借口来安抚自己了。张侍郎却也正叹道:“他倒是个能人,就是这脾气委实太差,品行也差,未驯化的野豹子一般,迟早闯祸,到时候岂不是等于戳了御史台那帮言官的蜂窝?可别连累三爷。”李衾笑道:“这也是他的真性情,以后未必不会改。”张侍郎扬眉,喃喃又道:“恕下官直言,当初他打断了英国公小公爷两根肋骨,差点害小公爷丧命,这才贬斥出京,本以为历练了两年性子会有所改变,可如今都已经成亲了,仍是这般放浪不羁流连青楼,再要改也是难的。”李衾顿了顿:“他所娶的是哪家女子?”张侍郎想了想:“这个不太清楚,等下官回去再查。”“对了,”李衾倒是不太在意这个,只又问:“当初他因为什么打断了小公爷两根肋骨的?”“听说只是口角之争。年轻人年少气盛也是有的。”“口角之争……”李衾忖度着,到底是什么样的“口角之争”会闹到几乎出人命的地步,不过照现在看来,什么事发生在李持酒身上似乎都不足为奇了。此刻他也看见林泉跟金鱼到了门口,于是就停了下来。金鱼把那盆收拾好了的栀子花放在花架上,李衾扫了眼,见那盆土像是新换的,知道有缘故,却也没出声。只嗅到一阵阵的甜香袭来,却让他有些恍惚之感。张侍郎忖度他的神色,便适时地起身告退。李衾也并未挽留,扫了林泉一眼,却打发金鱼去送客。等两人去后,李衾才在太师椅上缓缓落座,转头打量那盆栀子:“疏花早不奈香何,三叠琼葩底用多。最是动人情意处,黄梅已老未逢荷。”心底想着,他抬手在那花瓣上轻轻地拨了一下,花瓣的柔嫩触感,像极了藏在他心底最隐秘的记忆。“什么事儿,说罢。”又深深地嗅了两回花香气,感觉那香甜的气息已经在五脏六腑中萦绕,李衾才问。他早看出林泉脸上满满的话要说,所以才故意指使了金鱼走开。林泉向来是最忠心于李衾的,当下忙上前哈腰道:“三爷,那镇远侯匆匆回府的原因有了。”“哦?”林泉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又忙忍住,道:“原本是他们家里后院起火。”李衾正盯着那栀子花出神,闻言转头。听林泉又道:“听说是侯府内老太太晕厥症犯了。因为是才进京的,所以邻居们都还不大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儿,只偷偷地打听他们家的下人,据说那位小侯爷夫人倒是个性情温婉的,又常年体弱多病……”李衾听到这里,就知道多半是“婆媳之争”,这种内宅的事情他不感兴趣,当即手指一抬。林泉见状就知道他不想再听了,忙住嘴。只听李衾低笑道:“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那野豹子似的人,也会有为难的事儿么。”只是有点好奇,不知李持酒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物,可既然那位夫人体弱多病,这就好说了,毕竟寻常人很难受得了这魔王,那夫人只怕也给磋磨的很辛苦。李衾本以为林泉会适时退下,谁知林泉仍不动,脸色却是一种很少见的忐忑。“还有事?”李衾皱眉,这会儿他不想再听别的,只要好好地看看眼前这盆花。“三爷……”林泉当然知道主子的心意,但是他仍是无法就这么走开:“三爷,小人之前无意中听见了两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就别说。”李衾淡淡的。“是。”林泉本能地答应了声,后退了两步,又迟疑地回头:“三爷,小人大胆问一句,这世间会有长的很像的两个人吗?”李衾见他很反常,因抬眸:“你说什么?”林泉看一眼门口,索性撩起袍子跪在地上,就把先前无意中听见金鱼跟那两个小厮对话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李衾说了。李衾本有些不耐烦,直到最后,脸上的血色却缓缓敛了:“你,没有听错?”林泉道:“三爷若不信,叫金鱼儿来问问就知道了。”金鱼回来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察觉书房内的气氛不对。他立刻知道出事了。其实金鱼倒也不是故意要瞒着李衾,但毕竟当初李衾回京之后想要刨萧东淑坟的事情人人皆知,连府内大爷二爷都拦不住,若不是萧宪出面,指定要闹大起来。何况那两个小厮所说的话也未必就准,所以金鱼不敢就贸然告诉。只是林泉跟他不同,林泉一门心思忠于李衾,就算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恨不得禀告,又何况是这样的大事。李衾立刻做出了反应。他非但亲自提审了那两个小厮,且派人赶往岁寒庵,将庵堂从上到下的人尽数扣住。日影西斜,李衾到了岁寒庵。此刻心腹已经查问清楚,即刻上前禀告道:“根据府内小厮所说,查问当日来过庵堂之人,的确有些上香祈福,添香油钱的,都没什么可疑。倒是有个女子符合所说。”李衾心底似有万顷波涛,面上却淡淡地:“是谁。”那亲信迟疑了片刻,才道:“那女子是路过的,并未告知身份,但……”那女子并非香客,只是路过此地,在庵中暂时歇息的,据说才进门半刻钟不到,就有一名男子来到,陪着她离开了,所以竟不知是什么人物。但据目睹了这幕场景的尼僧们说,那女子跟来接她的男人应该是夫妻关系。李衾的脸色发白,白里依稀仿佛还有些许惨绿。亲信忐忑地看他一眼,招手将门外的一个小尼姑唤了进来:“把你所闻再说一遍。”那小尼姑跪在地上,颤声说道:“那、那个人是姓侯的。”李衾垂眸,听小尼道:“当时我在外头扫地,那些人来的好快,我躲闪不及就藏在墙角,在那些人经过的时候,我听到有个人叫‘侯爷’,所所以我我想、那个人必然是姓侯的。”第4章“侯爷回来了!”“参见侯爷!”此起彼伏的行礼声中,镇远侯李持酒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地往府内而行。这房子是他们镇远侯府之前在京内的老宅,之前他因犯法给贬斥出京,只留两个老家人在京中看守。先前得到吏部召唤,启程回京之前,宅子里留守的仆人们得到消息就先给清理打扫了一遍。李持酒生得肩宽腰细,双腿却又直又长,他身后的小厮乘云一路小跑,气喘吁吁汗出如浆,兀自追之不及。眼睁睁地看着主子那散着的发尾在面前一晃,袍袖一挥,潇潇洒洒地就没了人影。旁边的家奴见状暗笑:“云哥儿,你这可不行,倘若侯爷在里头要使唤你,岂不是还要先等上半天?”乘云挥挥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闭上你的鸟嘴!”家奴见李持酒身形消失,便大着胆子凑上前问道:“云哥儿,听说侯爷今儿去的是金谷园?哪儿的娘们儿当真个个的都是西施,貂蝉?”乘云啐道:“你想知道?你刚刚怎么不问侯爷?”那家奴缩缩脖子,笑道:“我是疯了不成?还想我的脑袋在脖子上安稳多呆几天呢。”乘云才要还嘴,却见二门内一个丫鬟走过,他急忙拔腿跑了过去,叫道:“叶红姐姐!”里头的丫鬟听见召唤,便停了下来,诧异地看着他道:“乘云,你怎么还没进去?我眼见侯爷进去半天了。”“这不是没赶上嘛,”乘云讪笑着,见左右无人,又低低问道:“姐姐,今儿又是怎么回事?”叶红小心地左右瞄了一眼,才也低声回答:“还能怎么回事,太太心里又不痛快呗。”乘云啧了声:“又拿少夫人杀性子了?”叶红抿嘴一笑,却又有些忧愁的说道:“这也不知几时是个头儿,少奶奶的身子本来就多病多灾的,好不容易回来前有了点儿起色……太太还隔三岔五的找不痛快,叫我说这个儿媳妇已经够贤惠的了,安安生生过日子就得了,难道真的要欺负死了她,再找别的吗?”乘云也露出了心有戚戚然的神情,揣着说道:“谁说不是呢,咱们少奶奶就是性子太弱了,之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虽然说这是她的孝顺,可太太也太苛刻了,幸而咱们主子不是个糊涂人。”叶红无奈地看她一眼:“侯爷不糊涂又能怎么样?那是他亲娘,他也只是夹在中间罢了,顶多他不帮着打骂少奶奶,可也不曾为了少奶奶怎么样太太啊。”乘云努了努嘴,皱皱眉:“这些事情咱们当下人的虽心里清楚,只是不敢说,姐姐也知道主子的脾气,那火上来,只怕还扭断我的脖子呢。”此刻又有个丫头从廊下走来,两个人见状便各自不露声色地散开了。乘云便飞奔到了老太太上房,却见几个丫头都站在门口上,垂头而立,他小心翼翼走到门边,隔着门帘听到里头有人说话。隐隐地只听到是苏太太的声音,哭哭啼啼地说道:“我近来觉着身上不好,只是想吃个酿寿星鸭子,取个好意头儿罢了,叫她去做,她推三阻四的不肯,竟还当面儿跟我说,寿不寿的跟吃几只鸭子没什么关系,得看个人的品行,你说这像什么话?她这不是诚心咒我吗?”乘云听了这句,就暗暗地撇了嘴,心里嘀咕:“又说瞎话了,少奶奶何等贤惠柔弱,怎会说这些不中听的。”房间之中,李持酒笑道:“我以为是什么事儿呢,至于因为这个就气的犯了晕眩症?酿寿星鸭子厨房那里也都会做,她的身子毕竟病恹恹的,母亲就不必强求了。”“你是不是不信我说的!”苏太太直起眼睛。李持酒跟乘云一样,当然也是不信的,可又不想给母亲没脸,就只道:“倒不是,只怕她词不达意的让母亲误会了。”“什么误会,她当面儿说,我亲耳听的真真儿的,我还活见鬼呢!”苏太太气的满脸发红,又控诉说道:“都说她的身子弱,可先前在昆明的时候,明明上上下下伺候我伺候的好好的,那次无缘无故的死过去,弄得阖府人仰马翻,以为她真的不行了呢,谁知后来仍是好好的,饭也比先前吃的多,可见是装的!不过是弄出一副病西施的样子,让你偏向她罢了!今日她越发过分了,敢当面跟我顶撞忤逆,我看她要反了天了!”李持酒皱皱眉,却仍是带笑说道:“母亲,之前也没断了大夫,不都说了她是先天的弱症嘛。而且那回她病危,也是大夫亲口说的无救了,哪里就是能装出来的。”“那你说她怎么又活过来了?”苏夫人问。李持酒道:“这……谁说的准呢,兴许是她的命大,阎王爷觉着还不到时辰呢。”“呸!”苏夫人啐了口,道:“倘若是不到时辰,那就跟先前一样,打起精神来好好地伺候老娘!可没想到她死过一回倒像是变矜贵了,每天十指不沾阳春水……实话跟你说罢,今儿我就是故意试试她,看看她是不是还跟之前一样孝顺,谁知果然试出来了吧?寿星鸭子是个意头,她这都不肯替我做,还指望她给我养老送终呢!养着这样的儿媳妇做什么?端茶送水的不行,跟你成亲这两年了,连个蛋也没见她下过!”李持酒咳嗽了声,笑道:“好吧,母亲息怒,我回头教训她就是了。”“你教训她?”苏夫人哼了声,斜乜着眼看李持酒:“你不要当着我的面儿说这些好话,回头却纵得她越发癫狂了。”李持酒不语。苏夫人见状,便倾身道:“酒儿,你是立了功才回来京内的,这京城内多少真正高贵的高门淑女,你听娘的话,趁早儿把她扔了,这病恹恹的估计也活不了几年,何况她的出身又不好,留着只怕白耽误了你,另外娶一房好的,对你跟咱们家也大有好处。”李持酒似笑非笑道:“母亲,咱们说过了的,别的什么都依你,就只这一件儿不能。”“你!”苏夫人被噎住似的,又气道:“你就不听我的话吧!迟早晚给她连累!”正说到这里,就听到外头有低低的咳嗽声传来。李持酒皱了皱眉,回头时,见帘子给打起,有两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是丫鬟甘棠扶着少奶奶江雪,江少奶奶身上穿着月白色竹子暗纹的褙子,银灰色百褶裙,素净如雪的脸儿,乌发堆云,只斜斜地插着一支银钗。她柳眉微蹙,双眼中似有泪光点点,闪闪烁烁,当真的我见尤怜。江少奶奶走到榻前,屈膝行礼道:“太太可好些了?”苏太太见了她便露出嗤之以鼻的样子:“你来干什么?”江少奶奶柔声道:“先前身子不适,怕病气越发冲撞了太太,此刻觉着好些了便立刻过来请安。”苏太太冷笑道:“你不必跟我说这些好听的,你如今变成正经主子奶奶了,我可受不住你的礼,只盼你别谋害我就是了。”江少奶奶闻言微微低头,眼中的泪就涌了出来,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可偏偏是这种隐忍委屈的样子,更惹人疼惜。李持酒在旁看到这里,不由道:“母亲,她都来了,可见是真心的,家和万事兴,不如就罢了。”苏太太双眸微睁。她还未说话,江少奶奶却哽咽道:“今日那酿寿星鸭子,本该我亲自去做才是,只是先前病死了那一场,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有些呆呆的,不是不肯给太太做,就怕做的不好反而害太太不喜欢……”苏太太瞠目结舌,想了想道:“你、那你当我面儿说的那些什么当寿星要有德之类的话又是怎么样?你岂不是当面忤逆!”江少奶奶道:“古来有‘卧冰求鲤’,‘彩衣娱亲’,孝道上的事,儿媳怎敢有半点马虎?当时看太太着急,才劝慰了两句,怕是太太会错了意思。”这话跟李持酒所说一样。苏太太却气道:“你别敢做不敢认,我当面噎我,差点儿把我气死,我怎会会错意!现在当着酒儿的面儿却说这话来支吾,你可真会装啊。”江少奶奶以手掩口,流泪道:“既然这样,那儿媳也没什么可辩解的,横竖都是做小辈的错,只求母亲宽恕我言差语错……”委曲求全地说到这里,又一叠声咳嗽了起来。李持酒对甘棠使了个眼色:“还不带少奶奶回去?”丫头急忙扶着江少奶奶退了出去,剩下李持酒对苏太太道:“母亲,她的身体本就不好,何必一味的为难,适可而止就罢了。”苏太太看出他不高兴了,一时愣住。李持酒则行礼道:“我先去了,母亲好生保养,大夫开的药且记得服。”苏太太眼睁睁看着他转身离开,大吃一惊,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儿子居然为了媳妇对她不顺和,顿时叫道:“你给我回来!”但不管她怎么发怒,李持酒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里头苏太太白白地声嘶力竭叫了一场,反闹得自己眼前发黑,差点儿又晕死过去。且说李持酒回到房中,见江少奶奶正在喝水,不知怎么又弄得气喘,好不容易止住。小侯爷淡淡扫了一眼甘棠:“你出去。”甘棠也是打怵这位爷的,忙行了个礼,悄然退了出去。李持酒走到床边上:“好好的怎么又闹起来?”以前这种事也时常有的,但今日有些特殊,居然闹到让苏太太派人去叫了他回来。毕竟之前都是苏太太占上风,从来不会过分惊动他。李持酒了解自己母亲的脾性,同样也深知自己这位夫人的性子。“江雪”是他一意孤行要娶的,是个极其敏弱内向的女孩儿,从进了门,任劳任怨的伺候,时间一长,李夫人就觉着成了例,而且江雪不管做的怎么好,李夫人总能挑出错儿来。也许江雪的出身就是错吧,毕竟她是罪人之女,若不是李持酒执意要娶她,此刻她只怕也跟着江家的父母,或者死在流放西北的路上,或者不知流落何处了。儿媳妇出身不佳,这大概也是李夫人最不满意的地方。可能也知道这点儿,所以江雪自打进门后,就矮人一头似的,事事顺从,忍气吞声。所以李持酒断然不信江雪会忤逆顶撞苏太太。此刻江雪低着头,喏喏道:“没什么……只是因为我,又让侯爷为难了。”比起苏太太的不依不饶,这句话却更显得顾全大局。李持酒道:“没什么为难的,倒是你的身子,先前不是好了些吗,怎么又像是转坏了。”江雪道:“多半是路上颠簸,所以才……不过也赖不得这个,到底是我的底子不好,大夫说过了的,我不是个长命之人。”说到最后一句,就飞快地瞥了李持酒一眼。李持酒没留意她这个动作,只不以为然道:“什么长命短命,大夫又不是神仙,何况这世上庸医多着呢。如今到了京城就好了,这里高明的大夫毕竟多些,改天我叫人寻两个来好好给你看看。”“不不,”江雪脱口而出,迎着李持酒的目光,却忙又缓声道:“人各有命,何必强求。我是认命的。何况……我也很是自责。”“自责?”“我虽然一心孝顺太太,可事与愿违,每每地惹她老人家不快,所以很是自责,恨不得自己去了。”李持酒听到最后一句似有所动,走到她跟前,探臂将她轻轻搂住。他才在金谷园厮混过,身上是杂乱的脂粉香气,虽然不乏名贵的香料。江雪脸色一变,眼神闪烁,想要避开又不便,只能僵硬地把袖子里的帕子扯出来,假装咳嗽掩口般的抵在口鼻处。李持酒当然发现了她的不自在,却只以为是两人久未亲近的缘故,没有多想,只淡淡道:“你不必说这些丧气话,有我呢。”江雪垂着头,半晌才道:“侯爷……其实太太说的话有道理,您就没有想过吗?”“嗯?”江雪忍着那熏人的香气、以及他身上独有的男子气息,小声道:“就是……我不像是长命之人,出身又是寒门,侯爷新立了功,如今进京,自然是炙手可热的新贵,只怕不少高门淑女愿意结亲,我又何必……耽误侯爷前程呢?”李持酒听到这里,隐约会意:“你什么意思?”江雪话到嘴边,忽然觉着不太对劲,便改口道:“侯爷自然知道的。”李持酒冷笑了声,将她放开,他起身负手,冷笑说道:“老子的前程跟女人有什么关系?少说这些不中听的废话。至于你,我喜欢一日,你就留在身边一日,等哪天我看厌了,不用你开口,我自然会处置。”他说了这句后,便转身出门去了。直到李持酒去后,榻上的江雪才将掩口的手帕缓缓放下。同时,她脸上的神情也都变了。跟先前的柔弱楚楚不同,如今这张秀美绝伦的脸上,透出一种不屑鄙夷、略带微恼的表情。“这臭小鬼……”她磨了磨牙,喃喃低语道:“还挺难缠的,这是软硬不吃啊。”说了这句,又忙举起帕子掸自己肩头:“又去狐狸窝鬼混!脏死了!”神情,气质,皆跟李持酒那位委曲求全、贤惠可怜的“江少奶奶”判若两人。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一波又一波的反转,刺激咩~~持久:什么狐狸窝~原来家里就有只千年的狐狸~(笑容渐渐变态)被子大人:那是我的!臭小子你别给我碰!第5章镇远侯的夫人江雪,徐州人士,书香门第。她是在李持酒被贬斥出京的路上遇到的……两个人相见也算一段传奇。当时江雪的父亲江老先生在徐州府衙当文书,谁知有一封发往京城的文书里竟夹带了控告本朝权贵的状子。朝中追查下来,原来这文书是经过江先生之手的。虽然不是江先生所为,但毕竟是他的失误。越级上告,公文里夹带私情,如此行事十分荒唐,知府衙门生怕受了牵连,便将江老先生责打二十杖,发配塞北。江家只有江雪跟弟弟江明值,江明值才只四岁,江夫人夫妻情深,放心不下夫君,便立志跟江先生一起去了塞北,只留下江雪照看江明值,又托付江家的亲戚多加照料。谁知夫妻两前脚才去,就有本地好色之徒贪图江雪姿色,说通江家的亲戚来提亲。江雪以父母不在为由拒绝,却惹怒了那人,欺负他们一对儿无依无靠的姐弟,竟每每上门调戏,起初还是避着人,后来渐渐明目张胆起来。江雪羞愤为难,若不是还有幼弟在身边,恐怕早就自尽了。那些亲戚们都害怕那无赖恶徒,非但指望不上,还有不少人替那恶人说话,催促江雪快嫁给他了事。那天,江雪正暗暗收拾了些细软之物,要带了江明值离开本地,索性一路前往塞北找自己父母去。不料消息走漏,那恶徒竟知道了,提前带人拦截,竟要趁机把人直接抢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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