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洗完澡,穿着情侣居家服,发梢微微泛潮。毛非被吻得喘息,埋在他肩窝里抱怨道:“我还生气呢。”“我知道。”庄周低语,“先给我讲讲这两天在伯温都玩什么了?不是说特别逍遥么?”“是挺逍遥的...”毛非有点不太好意思开口,“能玩儿的差不多都玩了吧,反正没跟你哥哥客气。昨天把衣服拿去给他们洗,我们三个就穿着白浴袍到处跑,先去打台球,保龄球,晚上去西餐厅大快朵颐,吃完了去按摩,泡脚,蒸桑拿,推背,折腾到半夜才回房间。今天一觉睡到中午,起来之后好饿,去自助餐厅逛了一圈,跟土匪进村儿一样。”说完发觉真的太不好意思了,当时有多滋润,现在就有多羞赧。毛非把脸死死地闷进庄周怀里:“经理总账的时候肯定要惊呆了,我们三个也太能霍霍了。是不是好给你丢脸?”庄周轻笑出声:“我要去找经理拿监控录像。”毛非急了,仰起头凶他,一点都不凶:“不行!”庄周就趁机吻他红润润的唇,呢喃道:“不生气了,我跟他说了,不许再来招惹你。”“还说什么了?你们还会再见面的,对吗?我看见他拿出手机了,是在记你的电话吗?”“嗯,早点见面,把话说开,快刀斩乱麻。”毛非盯着庄周,他们在月下圆舞曲,舞得太随意了,随意到就是拥在一起左摇右晃轻轻摆,可毛非喜欢,他心里那团毛躁躁刺棱棱的情绪在舞曲间渐渐消散不见了。“庄啊,我好看吗?”毛非小声问。“好看,我喜欢。”庄周亲他眉心。“我和他谁好看?”“你好看。”毛非不肯满足,急得哼哼。庄周的眼神比音乐还要温柔动人:“想娶回家,好看得想让我把你娶回家。”毛非消停了,越被宠,鼻尖越要泛酸。“他今天耍我,我还给他伴奏,我还给他编了一个等的人很快就会出现,他们就能终成眷属的故事,结果他耍我玩儿!他看过你哥哥发给他的小视频,他明明知道我是谁,我长什么样子,他还故意来膈应我,我一想到这个我就要气到升天...他还叫你阿周,”说着就抱紧庄周,发泄道,“他还叫你阿周!”“以后不会了。”庄周抓抓他头发安抚道,“对不起,要你受委屈了。”毛非仍是摇摇头,嘟囔道:“又不怪你,是他太坏了。”情敌只是出现了短短的几小时,就让他更加、更深刻地明白了自己是有多在乎、多喜欢庄周。“嘀”一声,洗衣机工作结束,静谧的深夜里音乐婉转流淌。庄周把他抱在怀里,抱到藤椅里坐下,亲一口,问:“非非,我们明天就去买戒指吧,好么?”毛非听了就抓紧他的衣襟:“好啊,然后你戴着戒指去见他,让他死心!”“我不戴戒指也会让他死心。”庄周温柔且认真道,“戒指是我们的,是我想买来取悦你和我自己的,不是为了刺激他。”毛非有点愣,他感觉自己好像被说教了,可眼睛却止不住地潮热起来。不是第一次说起戒指,戒指的意义从来非凡,他却好像从来都忽视了。上一次庄周说起时,他只想到自己还不合适戴,这一次再说起,他只想到这枚戒指的利用价值。毛非后知后觉,终于在此刻意识到戒指代表着什么。庄周莞尔道:“怎么哭了?稍微说点肉麻的就哭。”毛非圈住他的脖子:“庄周。”庄周“嗯?”一声,啄在他软软的耳垂上。“你是在跟我求婚吗?”说罢又不等庄周回答,自顾道,“不管你是不是,我都当你是。”庄周有些失笑,一手捏着他脸蛋,笑叹:“傻宝,这哪算---”毛非吻住他,对方还没深情款款地许诺,他就先把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我答应了。”他紧紧地抱着庄周,说,“庄周,我爱你。”第59章 被宠爱的感觉怎么这么令人着迷!冉青从睡梦中悠悠转醒,睁开眼,惺忪看见陌生的房间家具。天光大亮,窗外有清脆鸟鸣,这一觉睡得沉重且乏力,他慵懒地出神,一边望着被风吹起的垂地纱帘,一边慢慢找回混乱的记忆。片刻后,冉青的目光惊恐了。清吧,舞台,麦克风。告白,强吻,鸳鸯浴。冉青紧紧闭上眼,逃避他酒醉发疯闹出来的这一切洋相。身后的怀抱微动,揽在腰上的那只手臂轻轻抬起,冉青赶忙装睡,随后额头被探了探,再接着,天光被遮挡,阴影凑近,眼角眉梢被印上柔软的一枚亲吻。冉青快装不下去了。他想起自己被挤在角落里,想起那句“我想要你,想比小说里的夏肖骁更多更狠地要你”。也想起,冉青悄悄抓挠被单,想起他说“我早就喜欢你”。阴影没离去,不仅没离去,还笑出一声短促的鼻音,刚睡醒的声音有点哑,夏肖骁唤他:“别装了,睫毛颤得跟什么似的。”冉青没脸,装死一瞬后朝着枕头里面拱,闷声道:“滚蛋。”夏肖骁板着他肩膀把他摁在身下,叫他无法躲也无法藏,他问:“冉青,你没断片吧?”冉青深觉这种体位不太妙,他垂眸说瞎话:“断了,还失忆了,你谁啊?”夏肖骁眼里的光亮好比透过树叶破碎在飘窗上的阳光,他与他额头相抵:“我是喜欢你,也是你喜欢的夏肖骁。”房间外,小主子们在跑酷,霹雳扑通的不嫌热闹。毛非挤在庄周身边,两手都是面粉,他回头瞧瞧小生和花旦,纳闷道:“我老早就有一个疑问,不是说猫都静悄悄地来去无声,是捕猎高手么?”“嗯。”庄周正在切梅干菜,准备做一份梅菜扣肉,他猜到毛非接下来的话,笑道,“你是想问,为什么它们俩动静这么大?”毛非“唔”一声,真心实意地迷惑道:“它们俩简直就是两匹奔腾的小马。”小马奔腾累了,跑到洗碗池前的窗台上望风,瞳仁缩成了细细的线,边眺望边嗷呜直叫。毛非问它们俩:“咋啦咋啦,叫啥呢,又看到鸟了吗?”庄周把盘子放进蒸锅,再擦擦手,笑起来说:“在跟我告状呢。”“告状?”“告状你说它们坏话。”毛非没见过这么幼稚的庄周,稀奇地盯着他瞧,把人瞧到跟前了,前胸贴后背地拥在一起。庄周亲他耳朵后面薄薄的皮肤:“说了坏话,要受罚。”毛非拿屁股顶他,口是心非地嘟囔:“起开,揉面呢。”要做窝窝头,金灿灿的玉米面,就他么,那天看到人家街头驻唱后就心血来潮信誓旦旦的,把庄周撩拨得唯有做一次窝窝头才能发泄这泛滥成灾的喜爱之情。庄周从耳朵一路亲到脸颊,亲到唇边,哄他:“罚亲一下,快。”毛非就乖巧地啄他一口:“好了。”说罢继续把面团揉来揉去,揉成光滑的一团,再盖上盖子醒一会儿,毛非拖着庄周艰难移动,去洗手,他费劲儿道:“庄啊。”庄周“嗯”一声,不撒手,想把他的非非也蹂躏一番,他问:“屁股还疼么?”昨晚毛非自导自演一出求婚盛宴,说完“我爱你”之后心潮澎湃,埋进庄周的颈窝里掉眼泪,嗡声问他:“你爱我吗?”庄周快要把人勒断气儿,哑声道:“爱。”他们做了一场情难自禁的爱,颤抖,呻吟,情话,喘息的唇瓣吐露一声一声的“我爱你”。后来毛非丢了魂儿,瘫成一汪春水融化在暄软的床被里,他眼神无辜又媚极,在被紧紧地握住屁股肉承受浇灌时,那截笔直的小腿忍不住微弱挣扎,一脸春潮地痛哼出声。在星巴克摔的那一跤最终还是没能瞒住。事后毛非委屈巴巴的:“我寻思不打紧了,你撞它它都不疼...还不是怪你手劲儿那么大...”于是云南白药再次登场。花旦和小生还冲着窗外叫唤,叫成了啄木猫。毛非伸长了手去撸它们俩的尾巴,撸完了才转过身抱到庄周腰上。他仰着脸发散可爱魅力:“亲亲嘴就不疼了。”冉青和夏肖骁一出来就看见这么一幅刺激得要死的画面,两人还穿着浴袍,杵在客厅里像两个电灯泡,亮白光的那种。花旦先被这两灯泡闪到,胆子小,先行逃跑,跳下琉璃台时“咚”的一声。毛非颤巍巍地睁开眼,被吻得动情,眼里盈满浓稠的爱恋。然后余光一瞟,也被两灯泡闪到了,顿时又吓又臊,扯着嗓子质问:“啊!你们俩竟然偷窥!!”餐桌上,冉青和肖骁坐在一边,和毛非面对面,在捏窝窝头。浴袍换下来了,夏肖骁去阳台收的衣服,期间对蓬勃灿烂的花架充满赞叹,手痒痒,偏要去逗含羞草玩,正好被毛非瞧见,于是又被吼了一嗓子“你住手!!”。真是居家主人,脾气忒大。庄周在做小菜的空当里给冉青端了一杯温牛奶:“胃还难受么?”冉青赶忙摇头:“谢谢庄老师,我不难受了。”毛非炫耀道:“庄老师特意为我们煲了小米粥。我真的,冉青哥,我真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差,比我还不如。”冉青很想怪罪给裴黎调的鸡尾酒,没敢,怕被吼,于是专挑无关轻重的点说到:“我以前在家里只要生病,感冒发烧什么的,我妈就要给我熬粥喝,她熬的不是小米粥,熬的是生姜粥,生姜切成细丝和大米一起煮...成...粥...”夏肖骁适时在这犹豫的话尾里追问毛非:“你怎么了?”毛非表情狰狞,把手里的窝窝头当什么一样在使劲儿捏,气到:“生姜粥!”两人一头雾水。庄周失笑着回头看他,说:“纯属巧合。”毛非还是气:“连cp名都有了!”冉青小心翼翼道:“我,是不是踩到什么雷了?”“我有两个好朋友在国外留学,他们俩每周都会上传一个做饭的视频,贼恩爱,我就负责把视频从外网搬运到咱们国内的弹幕网上。”夏肖骁“嗯”一声:“然后呢?”“然后,他们俩一个叫陈祈,一个叫苏呈音,于是我给他们俩起的cp名就叫脐橙夫夫。”冉青:“......我是不是真的踩雷了?”夏肖骁猛然顿悟:“是不是昨晚那个,你朝他摔麦克风那个?”冉青:“...啥?摔麦克风?”毛非为他答疑解惑道:“昨晚你歇菜了,没看见,我朝庄老师的前任发威了,前任姓姜。”冉青、夏肖骁:“......!!!”毛非把最后一个窝窝头戳了好深一个大坑,撒火道:“我好气!”午饭丰盛,粗粮做主食,配菜摆了一桌子,四人都是饭量不小的男人,一扫光。饭后夏肖骁主动承担洗碗的任务,庄周没跟他客气,人吃饱了,他还得照顾两小主子。冉青跟着毛非参观书房,他对着墙上挂着的“满船清梦压星河”摇头感叹:“非啊,你果真非同一般。”毛非开心,也拍拍他:“你也不差,前脚去奔现,后脚就出柜。”又叹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幸灾乐祸:“唉!闹心的庄强,这棵钢铁独苗苗可咋办!”翘课一上午,下午庄周没得商量的就把三个学生送回学校了。毛非扒在主驾窗边,一副分开两小时就要了他小命的黏人样儿:“你就在办公室里写小结,哪儿都不许去。”“嗯,我就在办公室里写小结,”庄周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如果他打电话找我,我会跟你说的。”“那你会带着我去么?”“你想去么?”毛非嘟起唇,琢磨不定:“有点想,想去呲儿他,也有点不想,我觉得你可以处理好的。”庄周被那句“呲儿他”逗笑,戳戳他扒在玻璃边上的手指尖:“去吧,等上完课,我们去买戒指。”出乎意料,全班谁翘课都不可能是庄强翘课的庄强翘课了。刚刚他们回214拿书,屋里有点乱,一向龟毛的庄副委作为生活副委员,日常对自己的要求颇高,按道理是不会容忍自己的床位乱成一团糟的。夏肖骁猜测:“上一回这么蹊跷,宿舍就被吐成河,这一回我们是不是又错过了什么事情?”冉青一凛:“下课了问问215的。”两小时的大课上完,毛非单独行动,书得拿着,今晚有作业要做。庄周没在办公室,也没在车里,毛非站在保时捷旁边发消息:我男朋友不见了!哥哥:在超市,马上来。非非:干嘛去了?哥哥:最后一颗奶糖被你献宝给冉青了。毛非捧着手机傻乐,原来是买零食去了。啊!真是的,被宠爱的感觉怎么这么令人着迷!保时捷车灯闪烁,毛非先开车门钻进去,随后迎来一大袋子的零食和饮料。以前常说的“我好喜欢你”自昨晚后要改口了,毛非边拆旺仔牛奶边倾诉他的满腔欢喜:“庄啊,我好爱你。”庄周眉眼弯弯,受用得找不到形容词。保时捷按照导航往奢侈品牌汇聚地---云泞银座驶去。毛非看着“银座”两个字就心下打颤:“其实我们可以换个地方,我觉得不用这么隆重。”“如果是去吃喝玩乐,都可以听你的,”庄周温柔道,“这个要听我的。”“我...可是我...”毛非摸摸自己的手指,又摸摸自己锁骨之间的小窝,忧心道,“我毛手毛脚的,丢了可怎么办啊,我肯定会把星垂天野给哭塌的。”庄周直笑,问他:“想先收着不戴,还是想戴在脖子上?”毛非毫不犹豫:“要戴着!就戴脖子上,戴脖子上安全,你给我找个结实点的链子。”说罢又呆住了,磕巴道:“链子...就用麻绳行吗?”庄周发誓,再也没有人能比他的宝贝疙瘩更加招人喜欢的了。银座里简约奢华,毛非在云泞读书近三年,看过无数银座的宣传,未曾一次踏足,踏不起。他被庄周牵着手,有人侧目也不在乎,也不松开。毛非决心不能露怯,面上端得大大方方,内里快被标价惊到眼瞎。连着逛了三四个品牌,毛非悄咪咪地跟庄周讲小话:“看多了之后,我发现其实都差不多。”“那有喜欢的吗?”“...有是有,可是...”庄周瞧一眼就知道他的顾及:“是心疼钱?”毛非点头:“虽然但是,真的好贵啊,我一下子的...觉得承受不起...”庄周也不急,牵着他坐到休息椅里:“先实话告诉我,你喜欢的是哪一款?”毛非抿抿唇,猜测自己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可他平民小老百姓二十年,平凡得像棵小草,他就是没见过世面啊。“第一款,”毛非坦诚道,“三百万一对的那一款。”“三百万,”庄周揉揉他的手心,“粗略估计,相当于咱们俩现有财产里的一块钱。”毛非慢慢瞪大眼,脑袋都轰了,他换算不过来,他问:“那、那我们,不是,是你的,那你一共有多少?两块钱?”庄周笑出声:“再猜猜。”“五块?”“傻宝。”“十块?”庄周冲他扬扬眉。毛非不干了,来一票大的:“五十块?”庄周牵他站起来,朝着第一家品牌店走去:“不止五十块,也不止六十块,你就放宽心吧。”第60章 嗯,还会有一屋子的小桃花从银座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长街上霓虹繁华。庄周左手的无名指上新添一枚嵌钻的圆环,和用细链坠在毛非颈间的那一枚一样闪耀。毛非脸蛋烧得仿佛沸腾,他心绪太激动了,眼里水汪汪的。“呜...庄周,”毛非往庄周身上挤,“我怎么办啊?”庄周心满意足,正得意着呢,他哄道:“怎么了?”“我好爱你,我...我离不开你了。”“多好,我求之不得。”毛非咬着唇,倏地又把脸蹭到庄周肩头上,憋着哭腔闷声道:“我...我撞的这是什么大运啊!我要把你带回家,我要让我妈也看看你。”庄周听了就停下脚步,掏出小包纸巾给他擦擦脸:“趁着还没走远,要不要回去给你妈妈买些珠宝首饰?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吗?”他们站在银座和地上停车场之间的绿化丛中,身边零星有人经过,好奇地瞧毛非哼哧哼哧地拧鼻涕。毛非摇头,嗡声道:“她要吓坏了的,不是跟你说过我妈是幼儿园老师嘛,成天和小毛毛们打交道,你给她送几本她没看过的童话书她就会很高兴的,转头就可以拿去哄孩子。”庄周轻轻莞尔,捧着毛非的脸蛋认真道:“非非,是我撞了这么好的大运才遇见你。”戒指冰凉的温度贴在脸颊上,毛非被深情地注视,整个人都沦陷在那双温柔的眼神里。毛非又涌出泪来,骂他:“你好烦,在外面还惹我。”庄周被骂得别提多舒坦,伺候他擦眼泪擦鼻涕:“什么时候回小伏都,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嗯,会的,我帮你选见面礼。”“好,听你的。”哭也是他,乐也是他,毛非黏在庄周胳膊上,顶个红鼻头问:“回家吗?”庄周看看腕表,七点半,还早:“饿不饿?”“有一丢丢。”“那先忍忍,想不想去十六画看一看?”当然是想!十六画坐落在仙女路上,商业街,流量大,保时捷多绕了半圈才找到停车位。毛非沿路猛瞧,没瞧见十六画,先瞧见了奶茶店,顿时馋得口水直流。和男朋友一起点单的好处就是可以同时享用两种口味的奶茶,毛非用长勺挖冰淇淋奶球,人来人往的,没好意思喂给庄周,他含着满嘴甜感叹到:“快两个月了,第一次之后,我已经快两个月没去跳尊巴了。”在家都不乐意进健身房,就进过两三次,每次都发\/情,简直就是见不得流汗的美色。庄周噙着笑,听他的乖宝贝巴巴地问:“庄啊,我是不是长胖了?比以前重了吧?”庄周微微低下头,压低声道:“手感更好了。”说罢又补充:“口感也更佳。”毛非禁不住害臊,可又暗暗得意,暗不了几下就明目张胆地咧嘴乐屁了,又骂人:“你今晚好烦啊!”打情骂俏不嫌路长,再一抬眼就瞧见了十六画甜点屋的海报围挡。占姚女强人,踩一双细尖细尖的高跟鞋站在满地材料中,头上戴着安全帽,监工一屋子的装修师傅。房间里灰尘大,毛非把奶茶盖子盖好,又系紧包装袋,没想到占姚会在,正好等会儿可以把庄周那杯还没开封的奶茶犒劳给她。庄周叮嘱她:“当心崴脚。”占姚诧异道:“您来了。”接着又弯起唇和毛非打招呼:“嗨!”毛非好奇地张望,乌糟糟的,啥都还没有,可他就是联想到了未来它漂亮如城堡的样子。他对占姚笑道:“您辛苦了。”“不辛苦,我刚刚在对面吃完寿司。”占姚走去小桌前把ipad拿出来呈给两人,“今天下午又有两个师傅给我发作品了,是西点学校的老师,还不错,和画稿吻合度很高。”这是占姚寻找糕点师的第一步---海选,首先能把样子照搬下来,下一步就是筛选味道。之前只要有作品发过来,庄周都会叫上毛非一起看,可无论毛非看过多少他的假想画实体化,他依旧满心雀跃,相册里的蛋糕被全方位角度拍摄,还有纵切图,或许是没开滤镜的原因,效果要比心中期望值稍低。但毛非不嫌,他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懂的话开心道:“又一朵!”又一朵小桃花。占姚:“嗯?”庄周把他揽进臂弯里,看他一张小脸粉面桃花,笑道:“嗯,还会有一屋子。”还会有一屋子的小桃花。占姚合理怀疑这八成是某种亲密的情话,虽然她猜不透,但不妨碍她被璀璨的戒指闪成柠檬,她由衷道:“开业那天我是不是就能吃到喜糖了?”喜糖的确得要等等,但是没关系,毛非不等庄周表态,跑去把奶茶捧过来递给占姚:“以茶代酒,先请你喝喜酒吧!”装修到晚上八点钟结束,师傅收工,占姚着急回家,自从伺候过花旦和小生,她就荣幸成为一名新晋猫奴,在云泞租到房子后立刻当起了铲屎官。“要去我家看看松仁儿吗?”松仁儿是一只奶油色的淡黄橘猫,已然霸占了占姚的朋友圈。庄周犹豫一瞬,轻笑着朝毛非看去:“下次吧,我听见他肚子叫唤了,我们还没吃晚饭。”毛非难为情地嘟囔一声“没有”,贼没面子,才说完,肚子当即咕咕叫。占姚被逗笑,踩着高跟鞋和毛非差不多高,她故意贼兮兮道:“非非,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男生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秘密谁不爱听?占姚说:“老板曾经养过两只海南八哥,很聪明,学舌特别快。”毛非“啊”一声:“让我猜猜看,它们学会了叫‘花旦小生’,还学会了喵喵叫,是吗?”“不止如此,”占姚瞄一眼庄周,见他似乎没有阻止的意思,于是神神秘秘道,“它们学会了唱一首歌。”“一首歌?”毛非扭头问庄周,“什么歌啊你这么喜欢?是你唱得太多了,还是故意教它们的?”庄周不知该如何作答,搪塞道:“唱太多了,可能。”“那到底是什么歌?我听过吗?”庄周无奈,继续胡诌,“听过。”说着就唱起来了,“离家十年多,今天下火车---”“你打住!”毛非抓狂,一点也不想再被洗脑一遍,好奇全线成崩溃,“我算是知道了,真的,换成我是八哥我也能学会!”占姚吸溜着以茶代酒的喜茶闷闷地坏笑,她想,真满足。于停车场里分别,保时捷驶上地面。毛非捂着叽里咕噜的肚子问:“庄啊。”庄周了然:“想吃什么?”“回家了就要做作业,不想回家。”毛非歪歪着脑袋犯拖延症,“我们在外面吃,行吗?”“行。”庄周趁等红灯rua他一把,“想去哪儿?”“就...还去江滩的红帐篷里恰烧烤,意下如何?”初夏的好天气,小龙虾早早上市了,江滩大排档几乎被坐了个满满当当,别说红帐篷里面了,就是露天吹江风的都快没有位置。两人坐在最边边上,塑料凳,方正折叠小桌,质量不咋滴的透明桌布。毛非就喜欢这种撸起袖子放荡不羁的感觉,他上面拿铅笔勾着菜单,下面拿脚尖勾着庄周,他可惜道:“你开车不能喝酒,不然我们可以干一杯。”庄周低笑:“交一杯。”毛非一下子没听懂:“交?”随后目光就被闪到,来自钻石的熠熠光辉,瞬间就叫他闹明白了。脚尖仿佛化成他的尾巴,在庄周的小腿上来回狂蹭:“回去的,开一瓶82年的红酒,我跟你交!”庄周眼里尽是纵容和宠溺,让毛非看得有些痴。这种眼神他其实再熟悉不过了,可每一次他都会觉得好心动。一心动,就想被宠,想被揉,想被疼爱,想把自己全数交出。毛非低下头,继续在菜单上打对勾,心猿意马没注意,先勾了一份烤羊蛋,紧挨着又勾了一份烤牛鞭。他在想别的,想交杯,想交杯之后还可以交融,交融时还可以这样交,也可以那样交。毛非缩缩屁股,要正儿八经的说,他其实挺害怕自己有一天因为过于浪荡贪心而精尽人亡了。菜单和铅笔一并递给对面。庄周垂着头浏览,添了一份黄金小馒头配乳酪,上次毛非喂他吃过,他念念不忘。“非非啊,”庄周一边抬手招来围裙小妹,一边笑叹,“是嫌韭菜不够补么?”直到那两盘毛非见都没见过的烤蛋和烤鞭端上来,直到他拿筷子夹起来端详,一边奇怪这是啥一边往嘴里塞的时候,庄周才淡定地告诉他:“吃啥补啥。”羊蛋就在唇边,毛非听罢又拿远点,再次打量道:“这好像不是烤脑花?”庄周拄在桌边笑得轻颤,问:“点单的时候想什么呢?”毛非不明所以,犹犹豫豫的,说:“...想你呢。”庄周爱他爱得直叹气。“要不是怕你吃完了不理人,我真想---”“干嘛欲言又止的,真想干嘛?”庄周看他已经有炸毛趋势了,笑道:“真想看你吃下去之后的表情,肯定是边嚼边对我说,‘庄啊,怎么奇奇怪怪的呢?’”毛非立马放下筷子:“这到底是啥!”“羊蛋。”“...羊蛋?!”庄周看他眼睛瞪得溜圆儿,有多有趣,就有多庆幸自己半道儿拦截,挽救了一场乌龙闹剧。一顿烧烤吃到尾声,江风吹拂,吹来一丝淡淡的香烟味。大排档,喧嚣热闹,总有人抽烟。毛非打着孜然味的嗝儿,回忆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等你洗澡出来,我当时怕得要命,点了一支烟。”“记得。”工作日,庄周穿西装衬衫,西装和领带早一步丢在保时捷里,此时衬衫松扣,露着锁骨,“我喂了你一口,你呛得眼泪直流。”毛非胡乱摆摆手:“别提!我是想说,好像就那一次,之后再也没见过你抽烟了,是特意背着我吗?”“不是,我本来就很少抽,很累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点一根。”毛非得意起来:“那你和我在一起都没抽过,说明你开心。”“嗯,当我说做梦笑醒是假话么?”吃饱喝足,情话动听,毛非不想回家做作业,想黏人,他的脚尖再次变作讨好工具:“庄啊,我们去走跨江大桥好吗?就当消消食。”庄周看穿他:“回了家自己关书房里写作业。”毛非答应:“关关关,我这次一定不耍赖。”第61章 你是我的,生姜找别人两情相悦去“那两只八哥呢?”“被我爸要走了,说比他的鹦鹉聪明。”“啊!是拿去让八哥教鹦鹉说话吗?”“或者拿去给他的那些鸟友炫耀。”站在跨江大桥的正中央眺望江流夜景,扑面一种天地磅礴而自身渺小的辽阔感。毛非又把自己折成小于号,扒着防护栏畅想道:“如果它们还在你这里的话,那我们就有花有草,有猫有鸟。而且它们俩肯定也会学舌,那岂不是满屋子此起彼伏的‘庄啊’。”庄周被他惹得失笑,刚要打趣一句时手机响了,来自太平洋对岸的宋语松。毛非伸长脖子佯装偷听,庄周索性就点开免提,听宋语松严肃道:“老周。”按平时庄周会回复个语气词,或者也招呼一声“老宋”,但今天,庄周调侃道:“松仁儿。”宋语松愣住一秒,稀奇到:“嘿,怎么今儿这么亲切?想我啦?”毛非也愣住一秒,不可置信地冲庄周眨眼:这是真的吗?!“那是因为你和我助理的猫重名了,”庄周笑道,“是只曼赤肯,你腿比它长。”宋语松嫌他一句“滚蛋”:“亏我还惦记你。那谁好像已经回去了,你当心。”庄周“嗯”一声:“多谢关心,已经过招一回合了。”